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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夫请垂怜-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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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夙银动了动唇,似乎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神情纠结。

瞧着方夙银这般样子,容疏好像觉得挺难得的,干脆搁了书册仰头看他,调笑道,“难不成是我误会你了?不是你学的蝉衣,而是蝉衣学的你啊。”

“师傅!”闻言,方夙银皱眉唤道,“您怎么还有时间开玩笑,出大事了。”

听到这话,容疏才稍稍收敛了一点儿笑意,语气仍是慢慢的,“什么事?不是赤火流派不算大事,不是你和蝉衣也不算大事,除此之外的就不用报给为师了。”

听到这话,方夙银脸色更沉,直直道,“就是蝉衣出了事!”

容疏微微细起眼眸,眸心冷光一现,听见方夙银一字一句道,“老皇帝说,蝉衣失踪了。”

一阵静默之后,容疏掀衣站起,眸中漾起一丝寒意。

原来方夙银一直没有等到蝉衣回来,本就不放心,便去宫中去寻。

进了宫后,他直奔芸芷宫而去,却不见人,只看见一个丫鬟和一个太监。一问之下方知前不久丽妃和董婕妤竟然给蝉衣食用了相克的食物,害的她中了毒,甚至还想毁了蝉衣的容。

听到这里的时候,方夙银愤而拍桌,吓到了那个叫做迎春的宫女。再一追问,只说是丽妃她们并没有得逞,蝉衣被一个黑衣人救走,下落不明。

气愤不已的方夙银撂下两人,又直直朝皇帝寝宫奔去。到了皇帝寝宫后方知皇帝刚大病初愈,病的原因竟然是宫中闹鬼给吓的。而从皇帝描述的只言片语中,方夙银就知道装神弄鬼的一定是蝉衣,大约是听了自己母亲的事,想给皇帝一些教训。

这大概便是蝉衣为何当初一定要入宫的原因。

知道蝉衣所做的一切,方夙银心中各种情绪交杂无限。

当时他没有拦住蝉衣,一是因为蝉衣意志坚定,而容疏也任其为之:二则是和平王商议时,平王说能保证蝉衣的安危,绝不会出事。

是的,确实没出事,只是差点丢了命而已。

对了,再加上一个下落不明。

彼时彼刻,方夙银是多么痛恨自己当初没有坚持拦住蝉衣。

于是,愤怒不已的方夙银直接抵着皇帝要人了。可皇帝上哪儿去交出蝉衣,只能告诉他,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只是一直没找到而已。

方夙银当时听到这句话,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

他当然知道没找到,要是找到了他也不至于直接来要人。

“所以……那巴掌你是挥了还是没挥?”哪知容疏听完方夙银的话后,第一反应竟是这么一句。

方夙银显然也在状况外,很是纳闷道,“师傅你……”顿了顿,还是接到,“当然不能真打,推了一把。”

“哎,只是推了一下啊,也不错了。”容疏嘴角轻撇,微微眯眼说到,“为师一直很想送那皇帝一巴掌,无奈没那个胆子,幸的徒儿孝顺,为师甚慰。”

方夙银一下子哽住了。

见方夙银一脸讶然,容疏轻笑一声,忽的正了脸色,认真问到,“你们打算如何?”

方夙银显然还在容疏方才的玩笑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看见容疏眸色变深,才猛然醒悟,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答道,“徒儿将——”

“蝉衣呢?”方夙银话还没说完,就被容疏以问句截断。

他侧眸看去,容疏的脸色隐在灯光之中,过于明亮的光将他的神情模糊了一大半,只能看见那一双黑沉沉瞳仁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蝉衣如果出了一点儿事,纵使师徒,我也不会饶你。”

闻言,方夙银心中不知道为何突然一个咯噔,像是有凉风嗖嗖地往里灌,许久才回到温暖。

他知道容疏在意蝉衣,却不知道到何种地步,更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也算是自幼和蝉衣一块儿长大的,蝉衣的几分心思或许蝉衣自己都不清楚,但他知道。

蝉衣对容疏,早早便过了师徒之情。

不然当初不会因为容疏睡梦中提到另一个人的名字,刺激的蝉衣离开东岚两年。

“师傅。”这样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方夙银终于开口说话了,“蝉衣是徒儿唯一的师妹,纵使丢了我的命,我也不会让她收到一点儿伤害。”

容疏的冷色一瞬褪去,忽而微微勾了唇角,道,“为师自然信你。不然蝉衣离开这么久,为师也没逼你分毫。”

见容疏恢复常色,方夙银也松了口气,笑了笑。

“你的事为师不是不知道,不谍朝政不代表不会看。平王之所以让你放心将蝉衣送到宫中,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或许是你们计谋中的一环。”

听到这话,方夙银眼睛一亮,惊道,“师傅!”

容疏冲他摆摆手,像是忽然困倦了般,懒懒道,“不早了,你且去睡吧。为师去梦里找我的小蝉衣好了。”

看着容疏半眯眼的样子,方夙银点点头,返身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蝉衣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几天了,三天,五天还是更久。

在一座只有三个人的山上,连个计时的东西都没有,也太过与世隔绝了。她生怕再呆段时间,自己大约就和《桃花源记》里一般,“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

山上比山下冷的快,若山下是夏秋交际,山上则是真正入了秋了。

蝉衣站在屋前的梧搁树下,仰头看着满树金黄。有风吹起她浅红色裙袂,几片树叶洋洋洒洒从她肩侧划过。

身后有人踩着树叶走了过来,蝉衣没回头,反正这山上除了她也就那么两个人了。

脚步声渐渐近了,接着是男子低醇的声音响起,“都说凤栖梧搁。这两棵梧搁倒真是引来了凤凰。”

蝉衣回首,修眉微扬,“凤凰?你口中的凤凰可是月纤?”

贺兰千清俊的眸子微微的一抬,“怎么不觉得是你?”

蝉衣抬袖掩唇轻笑,眸中波光流转,“蝉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心中的那个人不是我。”

闻言,贺兰千修长的眸中似见微澜一漾,连笑容都好像冷了一分。

一时间,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片刻后,蝉衣轻笑一声,问到,“月纤呢?”

贺bbS。jOoYOO。Ne t 兰干面色如常,“出去了,你找她有事?”

蝉衣领首,“她前些日子和我说的故事还未曾说完。你若是见到她,记得替我问一问何时能说完。”

说完这话,蝉衣转身朝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烦有兴致念了两句,“要使登临高著眼,梧桐应有凤凰栖。”

贺兰千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扬唇而笑。

凤凰么?

不知她会是谁的凤凰。

蝉衣刚午睡了片刻,便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倦倦抬眸,见月纤冷着脸走了进来。

“贺兰千说你找我。”月纤一进来,便自己寻了位置坐下,开门见山。

蝉衣懒洋洋起身,盖在身上的薄毯顺着身休滑下,落在腿上。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方悠悠道,“你之前不是要和我说你同师傅的事么?难不成自己不记得。”

听到这话,月纤冷容微散,竟然笑了出来,“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听的。”

“为何不愿?”蝉衣淡淡笑道,“我只是对师傅过去的事有些兴趣。”

月纤笑着看定了她,‘’若我要说的,是和你师傅的一段情呢?”

“那又如何?”蝉衣反问她,“你也说了是一段。如今早就散了。”

三言两句,唇枪舌战。不过几句话,像是带了无数火药一般。

不过片刻,月纤忽然站起来,神色倦怠道,“不巧,我现在不想说了。”

闻言,蝉衣也不恼,倒像是也懒得知道一般,回了句,“随你。”

月纤俯身瞧他,芙蓉面,明眸眼,她心头微微一动,缓缓道,“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如果要容疏在你我之中选一个的话,他会选谁。”

不是没听出月纤话中的笃定意味,蝉衣只是随意瞥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仗着什么这般自信,权将这话带着笑话听听罢了。

贰 京城卷 为谁冲冠怒第二十四章 这辈子就她这么—个女徒弟

天微亮,夜幕被晨光破开一道口子。

方夙银身着盔甲,腰挂长剑,大步走到平王府门口。那里立着两匹骏马,其中有一匹已有人在,见他出来,出声道,“夙银,上马。”听声音是平王。

方夙银领首,拍了拍马身,而后熟练的翻身上马,接着一拉缰绳,侧身对平王道,“王叔,父王手上那五万不动兵我已经秘密调到了京城之外的山谷之中,随时可以调用。”

平王点点头,拍了拍马,忽然低了声说到,“这场战事发动的还是突然了些,我怕到时候粮草上……”

方夙银闻言也低了眼,沉默了片刻,才说到,“时不待人,如今是个好时机,错过了这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说的也是。”平王勒紧了马,扬鞭一抽,高声道,“夙银,跟上!”

方夙银也一扬马鞭,身下骏马疾奔而出,踏起翻滚的烟尘。

方夙银离开平王府已有几日,整个平王府中,似乎能做主的就只剩下容疏了。

虽然容疏也是一介外人。

或者说是客人。

但是平王临走前吩咐合府上下,之后以容疏的话为命令,谁敢不从,回来必有重罚。

好在容疏是个疏懒的人,日日不是看书就是钓鱼,除了对吃食有些要求以外,其余的事都是得过且过。故而平王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中也是一派安静。

府外便不是了。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只说是有一日一个柴夫出外砍柴,在京城外的山谷中发现了军队。而那个军队旗帜上没有写任何名号,只是书着大大的一个“清”字。

柴夫回去后和别人一说,问那个“清”字作何解。有个书生当下扔了碗筷,急说“清”便是取得“清君侧”之意,肯定是要战了。

于是,京城之中人人为之一慌,虽然都知道当家的皇帝没什么作为,多少次也曾盼着有人争夺皇位,如今这事发生的这么突然,一个个不免自危起来,城中繁华一时不复。

而如今容疏就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才决定要出门的,无论管家如何劝说,他都要出门一趟,最后老管家只得由着他了。

容疏出了府,果然看见街道上一片萧瑟,店铺大门紧闭,小商小贩不见踪影。偶有几人走过也都是行色匆匆,不愿停留。

容疏晃了半天,终于发现一家还开着的酒楼,便进去买了壶酒,转身往回走去。

待走到一条巷道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微微的风带来一阵女子的胭脂香味,他回身,见一个曼妙佳人带着面纱站在他身后三米外。

“我虽不是好色之徒,可姑娘这般跟随,我也会心猿意马的。”容疏摇着手里的酒,笑的一派懒散。

那女子一步一步走来,袖口微扬,露出一双玉白手腕。她抬手扯了面纱,饱满的唇轻轻扬起,曼声道,“九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待看见女子的容貌时,容疏脸上的笑消淡了不少,深黑眼底暗色蔓延,化作轻轻语调,“月纤。”

月纤闻言轻笑,眸中漾水,“我以为你早就会因为美人在怀,而忘了月纤这个名字。”

听到这话,容疏勾了勾唇角,问到,“美人在怀?难不成你说的是蝉衣?”

“不然是谁?”月纤反问,“或者你身边美人众多,早不记得还有蝉衣了?”

容疏笑了一声,似真似假地回答,“我身边美人再多,也不会忘了蝉衣。我容疏这辈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徒弟,没人能比。”

他说这话时声音低沉,竟似有几分誓言的味道在其中。月纤听在耳里,只觉得心口有什么猛地一抽,她却反而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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