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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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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禺看了影片,证明了我感觉的正确。他对我说:“很好,很动人,你演的比我写的还要好!”我十分得意地瞅着导演叶向真,凑到她耳旁说了一句悄悄话:“看来,我可以不用从楼上跳下去了!”    
    没有任何一个角色像金子那样令我恋恋不舍,当我拍完这部影片时竟然感到一阵惆怅。    
    《原野》在电影界内部放映了几场,反应十分强烈。再没有人认为我的戏不深了。我的劳动有了成果,我重新恢复了自信。香港、美国、加拿大、意大利都买了这部影片,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原野》获得了“世界最优秀影片推荐”的荣誉,金子的红袄黑裤的服装被送到法国博物馆,代表中国电影永远在那里展出。圈内圈外,各种好评赞誉又如雪片似地飞来。    
    可是《原野》停映了,不在国内发行。各种猜测、传说不胫而走。最多的说法则是说我们拍了两个版本,其中的一个版本是我拍了床上的裸体镜头。香港的一家杂志登了这些消息,日本的报纸又转载了这个新闻,后来,据说竟出现在国内的“大参考”上。还说我特别情愿,拍床上镜头大大方方地要求拍这场戏;还有人说我和爱人的不和是由于这个镜头引起……我的“生活作风”比过去还要“不正派”了。我经受着比以前还要沉重的打击。没有人来调查、澄清这一事实真相,人们相信谎言比相信真理的程度要深得多,大家都坚信不疑,并且争相传播。可是我没有拍过这种镜头,也没有人要求我这样做,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使别人相信我,没有人听我的话。我百口难辩,我累极了。


第四部分第36节:家庭危机(1)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的丈夫打了我一记耳光。我感到我们再也不能一起生活。我离开了家,住在北影招待所。这件事好比原子弹以后又爆炸的氢弹,立即成为北影厂的头条新闻。    
    人人都希望自己生活得美好。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家庭幸福、快乐。因为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    
    我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同所有的女人一样,我曾千百次地祈祷过未来,希望它给予我幸福。可是幸福是那样的珍贵和稀少,从不能被所有的人获得。也许,我及一些人的不幸正是为了衬托那些幸福的人们的吧。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家庭不幸福。没有人结婚是为了离婚。    
    人人都有爱的权利、结婚的权利,当然也有离婚的权利,既然世界赋予我们生命。    
    在当时的中国,离婚几乎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我不是勇敢者,为此度过了好几年痛苦的岁月。出于求生的本能,我被迫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家庭之间的是非是永远讲不清楚的,这只是我们自己的事。就像是相识、结婚只能在我们两人之间发生一样,离婚也只能是我们两人的事情,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已经十分不幸了,可是最不幸的还不是由于“离婚”,而是因为离婚的是一个女“明星”。    
    我孤单单地住在北影招待所,有如丧家之犬。我浑浑噩噩地过着我的日子。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人戳我的脊梁骨,对我指指点点,我不敢出门,怕看见人们议论的目光。我在招待所的房间每天宾客盈门,好奇者甚众,他们不厌其烦地打听我和丈夫为什么争吵,为什么离婚,盘问一切细节,而我则被迫一千次重复我说过的话及离婚的缘由,就像是一台录音机。这些话立即被作为新闻广泛传播,传回来时已加工得面目全非。    
    日子,是那样地难过!关心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是,他们最关心的、议论最多的、最“证据确凿”的还是我“喜新厌旧”的“第三者”。    
    自我离家以来,一举一动莫不在人的监视之中。无论我同任何男同事讲话,便是第二天的新闻。时常有人突然破门而入闯进我的房间里“看看”;时常有人在深更半夜找男同事接电话找到我的屋子里来;每次我送男客人穿过走廊,背后总是传来窃窃私语,向我们投过来审视的目光;几乎所有到过我屋子的男同事都成了“嫌疑犯”。有人津津乐道地告诉大家,哪一天他亲眼看见我的拖鞋在××男人的房间,而另一天我的另一只拖鞋又在另一个男人的房间;还有人煞有介事地肯定说,他看见我在半夜十二点以后悄悄地敲某个男人的房间,还看见我同谁抱头痛哭。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我实在哪里敢!在这个非常时期,我能够坚持下来就不错了,还敢有那样多的风流韵事?我不想活了吗?    
    自我拍电影以来,已经多少次为自己辩诬?数不清了。我已经麻木了。有人当面问我:“听说你床上功夫特别好?”我在听着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别人。“一个人处在需要辩诬的地步是可怜的。”我实实在在感到了自己的可怜。    
    人们太闲了,生活太单调、太枯燥了,文化知识太贫乏了,议论我成了他们的工作。不然,他们干什么呢?    
    好多人看起来俨然是一个卫道士,而实际上都是在为自己寻找刺激和填补他们空虚的心灵。有些人看起来道貌岸然,可他们心中也都有着自己的秘密。我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凡人,我不愿意过虚伪的生活,我愿意正大光明地宣布我之不爱,去寻找我的所爱。我鄙视他们,他们比我还要可怜。我憎恨他们,在他们的嘴里葬送了多少人的幸福……    
    我坚持不住了。我的控制力已到了极限,我感到一种以往所没有过的软弱,在这寡不敌众的搏斗中,我已耗尽了心血。    
    晚上睡觉我不敢关灯,常常吃好几片安眠药都不能入睡。房间里每一点儿细微的声音在我听来都其响无比,窗外的雨声、闹钟的滴答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充斥整个房间,充斥我的耳膜。我夜不能寐,眼圈发黑,我害怕孤独,害怕黑夜。    
    我时常产生幻觉,当我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我时常清楚地看见一个人开了门走进屋来,到我的床边,俯下身子,瞪着我。我大喊大叫,不能自制。一次我看梅里美的小说,其中写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人趴在窗户上,顿时觉得浑身发冷,一回头,十分清晰地看见那个人就站在我的窗口瞅着我。我拚命地控制自己,揉揉眼睛,他还在。我再揉揉眼睛,他还在。我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脑袋冲出房门,飞跑到楼下。    
    


第四部分第37节:家庭危机(2)

    我拨了个电话给老伊。    
    “喂?”他说。一听见他的声音,我的眼泪马上充满眼眶。    
    “老伊,你有空吗?……”我哽咽住了。    
    “喂!喂!晓庆,怎么啦?”    
    “……”    
    “喂!坚强些!”    
    “……”我拚命地哈气,以便能把话说出来,“你能马上来一趟吗?……”    
    我扔下电话,走出招待所的门口,没有忘记给迎面走来的人露一个坚强的笑容,走到一大堆瓦砾里面用手堵着嘴,用全部的身心拚命地哭。    
    我不敢回房间。坐在门口等老伊。一个小时以后,老伊来了。他正在感冒,发烧,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亲人。在我认识他以后,我时常为有这样一个真挚的朋友而自豪。在我艰难的岁月里,他用诚挚高尚无私纯洁的友谊鼓励我,给我以做人的信心。如同所有受我连累的男性一样,他为我蒙受了许多不白之冤,可是他从不在乎,纯洁的友谊是存在的,我十分珍惜它。    
    在那个艰难的时刻,维系我生命的,是我参加的《潜网》的拍摄,王好为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出现,伸出她的友谊及信赖之手。只要还在工作,我就有希望。我同王好为并不卿卿我我,但我们之间已有了一种深深的默契及友情。是她第一个让我演张岚这样的角色,开拓我的戏路,当大家蜂拥而上:女流氓、女特务、交际花一齐来的时候,她又交给我剧本《潜网》。在艺术上,她是知我者。    
         
    一九八一年的夏天,酷热,前途叵测,我把《潜网》当成是告别影坛的最后一部影片来拍。罗弦的生活线曲折,正仿佛是我的写照。我感觉就是在演自己。我在摄影机前发自肺腑地说出罗弦的台词,仿佛在说我的心声。一连串的打击,我的身体已很差。刚从家里搬到招待所,身无分文。我在炎热的高温里练习舞蹈、体操,所有的财产只有组里发给的出外景补助的五块八毛钱。说句实话,连吃饭都吃不起。那个时候,真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我不愿找人借钱,不愿意看到别人同情、怜悯的目光,我一定要坚持到下个月发工资。我经常不吃饭,我每天要练转圈,有时恶心呕吐,吐的都是绿汁儿。拍体操那场戏的那两天,我一粒饭都没有吃,好在体操本来就要节食,歪打正着。中午十二点半化装,一点钟进棚拍戏,拍到晚上十一二点,早晨七点就有人来敲门,十点练舞蹈体操,日子是十分艰难的。    
    我十分清楚地记得发工资的那一天,当五张十块的钞票攥在我手里的时候,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它们是那样的宝贵。    
    这个时候,母亲来到了北京。母亲总是最伟大的,而且是那样的及时。母亲为了培育我吃够了苦,可是我都不能报效她于万一。为此我时常感到内疚和不安。我内外交困,拿不出钱给她买东西。摄制组用降温费每天发给每人半个西瓜,那是我一天最高兴的时刻。我每次都把给我的西瓜放到一边,小心地盖上纸,总有人问我:“你怎么不吃啊?”我指指嘴唇,“带着妆,要拍戏呢。”我捧着西瓜跑回宿舍,大老远就嚷嚷:“妈,快吃西瓜。真棒!可甜了。我吃了一大半儿,给您带回来一小半儿,饱极了。”    
    半个西瓜多么平常,可它代表了我对母亲不平常的感情。世界上很多东西本来没有多大价值,一杯水算得了什么?可是它如果出现在上甘岭的坑道里,就会比黄金还要珍贵。在那些日子里,我经常在门口发现一兜水果,里面夹着老伊的一张字条;桌子上经常出现一茶缸合口味的四川菜,母亲告诉我团里的刘国权刚刚来过;剧团里管仲祥常常来叫,请我和母亲去他家“赴宴”……这一切现在想起来都记忆犹新,将伴随我走完生命的旅程。    
    也许是由于我这个“扫帚星”的缘故吧,《潜网》的命运也是那样的不顺利。拍完以后不停地修改,然后是迟迟不能上映,上映后又不能大量宣传,报纸上又围绕《潜网》展开争论,争论还未结束,评选“百花奖”、“金鸡奖”,在候选影片名单上连《潜网》的名字都没有。又收到数不清的观众来信,也有好多热情的观众热情赞扬我,也有的把我骂个狗血喷头。    
    


第四部分第38节:家庭危机(3)

        
    对于这一切,我已习以为常了。从影七、八年来,我一直在这些大波动之中生活、成长,比起过去,我已经坚强多了,过去我们以为做一个好的电影演员只要勤发奋、有才能就已足够,而现在生活使我懂得,要在中国做一番事业首先是毅力,坚强的毅力,而一个女人要想做一点事情,得比男人还要强。几年来我一直在大起大落,时而被推到峰巅,时而被摔向深谷,在酷暑和寒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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