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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花园-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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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站在那里瞪着他,一句话不说,虽然她很想当面问问:为什么他要干这么一件奇怪的事?    
      “大家从来不喜欢我,我也从来不喜欢大家,”她想着,“我永远也不能像克劳福家的小孩那样说话。他们总是不停地说啊笑啊,制造噪音。”她想着那只知更鸟对她唱歌的样子,当她记起它曾经栖息的树顶时,一下子在小径上停了下来。“我相信那棵树是在那个秘密花园里——肯定是,”她说,“那块地方周围都是墙,而且没有门。”    
      她走回刚才去过的第一个菜园,看到那个老人在挖地,就走到他旁边站着看了一阵子,一副冷淡的模样。老人对玛丽毫不搭理,最后,还是玛丽先开口了:    
      “我去了其他的花园。”她说。    
      “没有人拦着你。”他老气横秋地回答。    
      “我去果园了。”    
      “门口也没狗咬你。”他回答。    
      “没有门通往另一个花园。”玛丽说。    
      “什么花园?”他粗声粗气地说,停了一下没有挖。    
          “墙那边的花园,”玛丽回答,“那边有树——我看见了好多树梢,一只红胸脯的小鸟站在树梢上唱歌。”    
      她吃惊地看到那张乖戾和饱经风霜的老脸变了一副表情,一个微笑慢慢舒展开来,花匠突然间显得大不一样了。这一幕让她觉得奇妙,一个人微笑的时候要好看多了,她以前可从没这么想过。    
      老人转到花园靠近果园的那边,开始吹口哨——声音低柔。她弄不明白一个这么乖戾的人怎么能发出如此殷勤耐心的声音。几乎转瞬之间,有趣的事儿发生了,她听到一个小小的、柔软急促的声音破空而来——那只红胸脯的小鸟竟然朝他们飞过来,然后停在离花匠脚下不远的一堆土上。    
      “是不是它?”老人轻声笑起来,他对小鸟说话的口气像对着一个孩子。    
      “你到哪里去啦,你这个厚脸皮的小乞丐?”他说,“到今天才看到你。今年这么早就开始追女生啦?这也太性急了。”    
      小鸟把丁点儿大的头偏到一旁,抬头看着他,明亮柔顺的眼睛像两滴黑露水。它好像和老人很熟,一点儿也不害怕,跳来跳去,利索地啄着土,寻找种籽和虫子。玛丽心里被唤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它这么漂亮、快乐,这么像一个人。它有个饱满的小身子,一个精巧的喙和一双纤细精巧的腿。    
      “你一叫它就来吗?”她低声问。    
      “当然,它一定会来。它长毛刚开始学飞的时候我就认识它了。它从那个花园的巢里来,第一次飞过围墙的时候,弱得飞不回去。那几天我们交上了朋友。等它再飞过围墙,它们那一窝幼鸟都走光了,它觉得很孤单,就又回来找我。”    
      “它是什么鸟?”玛丽问。    
      “你不知道?这是只红胸脯的知更鸟——这世上最友好、最好奇的鸟。它们简直和狗一样友好——要是你知道怎么和它们相处的话。你看它一边啄着土一边看我们的样子,它知道我们在说它。”这个古怪的老头瞧着那只身穿鲜红背心的鼓鼓的小鸟,仿佛既为它骄傲,又珍爱它。“它是个骄傲的家伙,”他轻声笑着,“喜欢听到别人谈起它。还是一个好奇的家伙——老天,除了好奇和管闲事,它没有别的爱好。它总是来看看我在种什么。克雷文鲁先生不想去劳神的事情,它全知道,它是这儿的园林总管。”    
      知更鸟忙碌地跳来跳去,啄着土,不时停下来瞅他们一眼。玛丽觉得它凝视着自己的黑露水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好像它想知道她的一切。“其他的雏鸟飞到哪里去了?”她问。    
      “没人知道。大鸟把它们赶出鸟巢,让它们自己飞走。你还没来的及注意,它们就四散飞走了。这个是最懂事的,它知道自己孤单了。”    
      玛丽小姐朝知更鸟走近了一步,使劲地看着它。    
      “我觉得孤单。”    
      她以前并不知道,这正是让她觉得厌烦、不顺心的原因之一。知更鸟看着她,就在她看着知更鸟的一刹那,她似乎明白了这个道理。    
      老花匠把秃头上的帽子往后推了推,盯了她一阵。    
      “你是从印度来的孩子?”他问。    
      玛丽点点头。    
      “怪不得你会孤单。你在这里会比你以前更孤单。”他说。    
      他又开始挖地,把铁锹深深插入花园肥沃的黑土里,知更鸟忙碌地在周围跳来跳去。    
      “你叫什么名字?”玛丽询问。    
      “本·威斯达尔,”他站起来回答她,然后发出一声怪笑,“我自己也孤单,除了它陪我的时候。”他的大拇指冲知更鸟一甩,“我就这么一个朋友。”    
      “我一个都没有,”玛丽说,“我从来没有过。我的奶妈不喜欢我,我从来没和谁一起玩过。”    
      无动于衷地直言想法是约克郡的作派,老本·威斯达尔是标准的约克郡沼泽地上的人。    
      “那你和我还挺像,”他说,“我们是同一种材料做的。我们两个都不好看,都是样子古怪,脾气也古怪。我们两个脾气一样凶,两个人都是,我敢肯定。”    
      这是大实话,玛丽·伦诺克斯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对她说出自己的真相。土著仆人总是对你额手行礼,顺从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的样子,但是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本·威斯达尔一样不招人喜欢,她还怀疑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和他在知更鸟来之前一样乖戾,她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确实“脾气凶”。她觉得很不舒服。    
      突然一阵细小的声音波浪般在她附近响起,她转过身。在离她几尺远的一棵小苹果树上,知更鸟飞上一根枝条,突然放歌。本·威斯达尔放声大笑起来。    
      “它想干什么?”玛丽问。    
      “它决定跟你交朋友,”老本·威斯达尔回答,“我敢打赌,它已经迷上你了。”    
      “我?”玛丽说,轻轻走向小树往上看。    
      “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吗?”她像对一个人一样对知更鸟说,“你愿意吗?”她说话的样子变得轻柔殷勤,态度不再硬邦邦的,也不再是专横跋扈的印度主人模样,本·威斯达尔感到惊讶,正如玛丽初听到他吹哨时一样。    
      “怎么,”他喊道,“你说话像正常人一样亲切了,好像你真是个小孩,不再是个硬邦邦的老太婆。你说话的声音,已经差不多像    
    不多像迪肯对他那些沼泽地上的小动物说话一样了。”    
        “你认识迪肯?”玛丽问,匆匆回过头来。    
      “谁都认识他。他在约克郡到处游荡,连每丛黑莓、石楠都认识他。我敢说狐狸会把他领去看自己的小崽,百灵鸟也不会对他隐瞒自己的窝。”    
           玛丽本来想多问些问题,她对迪肯几乎和对那个废弃的花园一样感到好奇,可就在这时,刚刚已经唱完歌的知更鸟稍微抖了抖身子,展开翅膀飞走了。它的访问已经结束,还有别的事儿要办。    
      “它飞过墙去了!”玛丽喊起来,观察着它,“它飞进果园了——它飞过另一道墙——到没有门的花园里去了!”    
      “它住在那里。”老本·威斯达尔说,“它是在那里孵出来的。要是它在求爱的话,它正在讨好一只年轻的知更鸟女士,她住在那里的老玫瑰树丛里。”    
      “玫瑰树丛”,玛丽说,“那里有玫瑰树丛?”    
      本·威斯达尔抽出铁锹,又挖起来。    
      “十年前有。”他嘟囔着。    
      “我想去看看它们,”玛丽说,“绿门在哪里?什么地方一定有道门。”    
      老本·威斯达尔把铁锹深深往下一戳,又显出和初见时一样不合群的样子。    
      “十年前有,可是现在没有了。”他说。    
      “怎么会没有门!”玛丽叫起来,“一定有。”    
      “没有人找到过,也不干谁的事。不要像个多管闲事的孩子,无缘无故问东问西的。好了,我要干活了,走开自己去玩吧,我没时间了。”    
      他突然停止了挖地,把铁锹甩到肩膀上,瞥都没瞥她一眼就走了,更不要提说声再见了。    
    


第一部分第5节 走廊里的哭声 

    在米瑟斯韦特庄园的生活起初对玛丽·伦诺克斯来说,几乎每天都是完全没有区别的。早上,她在挂着壁毯的房间里醒来,看玛丽跪在壁炉前升火;然后,她在毫无趣味的游戏房里吃她的早餐,每顿早餐后,她凝视着窗外巨大的荒野,那荒野仿佛在向每个方向扩展着,一直爬到天上去。等她看着荒原瞪上一会儿,意识到要是自己不出去的话,就只有待在室内无事可干——于是她就出去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做了最好的选择。她并不知道,当她渐渐快走,甚至沿着通向大道的小径奔跑起来的时候,她缓慢的血流正在活动起来,顶着沼泽地上来刮来的风正让她强壮起来。她跑只是想暖和一下,她讨厌刺骨的风咆哮着拖住她,好像一个无形的巨人。然而,石楠上涌来的一大股新鲜的空气,好象给她肺里灌满了某种东西,这东西对她瘦小的身子很有好处,把一些红晕铺到她的脸颊上,让她无神的眼睛开始焕发光彩,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整整在户外待了几天以后,有一天早晨她醒过来,终于知道什么是饿了。她坐下来吃早餐,不再鄙视地扫一眼面前的粥碗然后把它推开,而是拿起勺子大吃起来,直到吃得碗底空空。    
      “今天早晨的粥很对你的口味啊,是不是?”玛莎说。    
      “今天吃起来觉得味道特别好,”玛丽说,自己也觉得有点吃惊。    
      “是沼泽地上的空气给了你胃口,”玛莎回答,“你真有福气,既有胃口也有吃的。我们家有十二个孩子,他们都有胃口可没东西喂他们。你要是每天坚持出去玩,骨头上就会长出肉来,脸色也不会这么黄了。”    
      玛丽说:“我没有玩的东西。”    
      “没有玩的东西!”玛莎惊叹起来,“我们家的孩子玩树枝、石头,他们就到处乱跑、叫喊,去看各种东西。”    
        玛丽没有到处叫喊,她只是去观察各种东西,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她围着那些花园绕了一圈又一圈,在庭院里的小径上游逛。有时候她去找本·威斯达尔,但是她见到他时,他要么忙得对她不屑一顾,要不就非常乖戾。有一次她正朝他走去,他居然拎起铁锹转身就走,就像是故意的。    
      有个地方她比较常去的,就是高墙围着的那个花园外的长走道。走道两侧是裸露的花床,墙上长满了密实的常春藤,墙上有一处蔓延的墨绿叶片比别处的更为浓密。其他的地方都修剪过,弄得很整齐,但是走道的这一头看起来却像已经很久无人过问了。    
      这个奇怪的地方是玛丽和本·威斯达尔讲过话的几天以后注意到的。当她驻足抬头,看着一蓬长长的常春藤在风里摇摆,突然间看到一瞥鲜红,听到一声清亮短促的鸟鸣——就在那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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