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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么事情？”我生气地问道，“不要转着圈子说话！”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那么镇定。“我父亲在凌晨两点左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孟德昭和往常一样陪着他。一辆黑色的车子从他的身边开过，车子里有人持枪射击他们。孟德昭的手臂中了一枪。我父亲活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在送往医院途中死在救护车上。”
她的声音突然崩溃了，原先漠然的镇静也消逝了。“德士，你答应我的！你发誓他不会发生意外，他会安全地活着！”
“碧翠，我并不知道。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别无所求，只求她能相信我，“你在哪里？我一定要见你。”
“为什么，德士？”她声嘶力竭地问道，“你想再告诉我更多的谎言？再向我承诺一些你根本无意去做的事情？我无法再忍受一次了。”
“碧翠”她已经把电话挂了。我瞪着话筒好一会，才砰然一声把它放回电话架上。我站起身来走向门口。
“叫蒲利特来一趟！”我愤怒地叫吼着，并且用力地把门关上。我走回办公桌旁，电话铃又响了。我拿起话筒。“喂？”
我的秘书似乎被吓坏了。“我以为你知道，先生！蒲利特搭乘九点的飞机回科多圭了。”
我缓慢地坐了下来。太阳穴在悸动着。我觉得脑袋好像被一把巨大的钳子紧紧地夹住了。完了！一切都完了。所有的工作，所有的希望，都变得毫无意义了。我将头靠在桌子上，用手按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试着重新组合我的思路，我必须好好地想一想。
蒲利特找到了桂荷西的藏身处，他唯一的方法是跟踪我。我不知道他采取什么方法，不过我知道他有这种能力。记得我在佛罗里达时，他和贺伊斯就曾经在暗中侦察我的行动。我早该知道他会找到桂荷西，我早该在他付诸行动之前将他遣回科多圭。
可是，我并没有这样做。我自以为是聪明人，我一直相信着每一件事情都会照我的意思去进行，蒲利特不至于有胆量跟我作对。算了，我一点都不聪明，我简直愚不可及。总理才是聪明的人，他派遣蒲利特来做这件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一阵恶心感突然袭来，我急忙走到浴室里大吐特吐，把胃里的东西吐个精光。我用水冲了冲脸，然后走回办公桌旁，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我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差点把一件最重要、而且尚未动手的事情给忘了。
我必须禁止枪支再被私运到科多圭去。
19
“参议员气疯了！”话筒里传来杰若的声音，“他觉得他被你当做傻瓜似的利用了。”
我厌烦地听着。我已经懒得多做解释了，反正没有人会听；就算有人听了，也不会相信我所说的话。人人都相信自己的先入之见。我真希望世上没有外交豁免权这种东西，那么人们就会公然说出心里的想法。
可是外交豁免权也使得人们无法缠问我。对于我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可以三缄其口，他们爱怎么想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外交豁免权的庇护，使我能够摆脱别人的追问。
“你把我昨天告诉你的话转告他了？”
“是的。”
解释是多余的。
“如果你当时不在参议员家里，情况或许不会那么糟。”杰若继续说着，“他觉得你利用他制造了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据。”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晓得贷款已经不可能了。”杰若继续说道。
“我晓得。”
我的秘书走进来，把我的旅行箱放在桌上。
“汽车在外头等着送你去飞机场。”她轻声说道。
“你目前有什么计划？”杰若问道。
我突然不愿意相信任何人。我的计划并不十分具体，所以，我也不能埋怨别人把我当成骗子。“我现在正打算赶最近一班飞机到巴黎去。”
“巴黎？”杰若意外地问道，“你疯了吗？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你？”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
“别傻了。瞧你说的，好像你一点都不在乎了。”
“我本来就不在乎了。”我粗鲁地回答着。
杰若沉默了好一会。“我不相信，我太了解你这个人了。你去巴黎有什么目的？”“去找娘们！”我粗野地说着，“去巴黎还有什么他妈的理由？”
《大冒险家》 第三部分第六章 政治·暴力（31）
我愤怒地将话筒一掼，马上又觉得过意不去。我没有权利对杰若这样大吼大叫，他相信我，至少他还肯跟我说话。
我想拿起电话筒，拨个电话向他道歉。可是我的女秘书又探头进来。“司机说你要是快一点的话，还赶得及搭那班飞机。”
我拿起旅行箱走出门去，等我回来后要打电话给杰若的机会还很多。
乍看到洛白坐在他父亲的办公室里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坐在华丽的书桌前、男爵的椅子上。过了一会也就不觉得了，仿佛他一直都坐在那里，毕竟他生下来就注定要坐在这个位子上。
“你是懂得法律的人，”他说道，“而且瑞士的政府非常固执。如果我们把资料给你，我们的营业执照就会被吊销了。”
“我知道。”我注视着他，“所以我才来找你。”洛白面有难色，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我没有催他，他知道我们一直都是很亲近的朋友。
“谭妮和孩子们好不好？”
洛白的脸上展现了笑容。“别让我开始说他们的事，我是一个很典型的父亲。”
我也微笑着对他说：“我承认你是个典型的父亲，那么他们都很好！”
他点了点头。“除非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否则你永远也不会了解这一类的事。”
先是塞奇，现在又轮到洛白。他们有一种归属感，一种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感觉，而我却像棵顶部被砍掉、无法再继续生长的树。“我羡慕你。”我诚挚地说。
洛白满脸俱是惊讶的表情。“这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使我大惑不解。”
“我知道，我一直过着多彩多姿的生活，一个十足的花花公子。”
“我无意触犯你，德士。”
“我晓得，是我自己太急躁了。”我伸手拿起一支香烟，“很奇怪！不管我走到哪里，前面都似乎是死路一条。”
我点燃香烟时，洛白一直看着我。“你认为目前会发生什么事情？”
“很难说。可是枪支如果无法禁绝，许多无辜的人将因此而送命。”
洛白将眼光移到书桌上。“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重利轻义的人。”
我点点头。他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很清楚他曾经放弃了一笔能使他获得暴利的投资。
“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我肩负着很重的责任。”他继续说道，“许多人都依赖着我。”
我站了起来。“我了解你的处境，不过我的事情是许多人生死攸关的问题，而不是生计的问题。”
他默不作声。
“不管怎样，我还得谢谢你，”我说道，“我不想再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了。”
“你有什么打算？”
“我眼前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我想去找个女孩子。”我说这句话，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几天前我从安爱玛的专栏中得知，或是听到别人提起，顾梅玲目前正在巴黎。从她那里着手，似乎有点不着边际，不过总比束手无策要好一点。她可能还跟某些能取得东德资料的人保持着友好关系。毕竟，她曾经是顾氏家族的一员。我的一个记者朋友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整个下午都在拨这个号码，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电话。五点钟我总算找到她了。她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好像刚睡醒似的。“喂？”
“梅玲？”
“是的。你是哪一位？”
“芮德士。”
“谁？”
“德士。”
“德士？”她重复着，声音中有种淡淡的讥讽腔调，“不会是那个德士吧！”
“正是。”
“我怎么有荣幸接到你的电话呢？”
“我听说你在巴黎。”我说道，“我想知道你今晚能不能跟我一起吃饭？”
“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然后她以好奇的口气问我：“你不觉得现在打电话太急切了吗？”
现在轮到我来表现自己有多可爱，多逗人喜欢了。“我整个下午都不停地试这个号码，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我想你大概是出去了。”
“你认识我很久了，”她说道，“为什么现在会突然来找我呢？”
诚实的问题，可是她得到的却是不诚实的答案。“你一直都和我的朋友在一起。”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因为这个理由而打过退堂鼓。”
“杰若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我第一次在圣多帕兹的海边别墅看到你时，我就对自己说总有一天。”
她的声音变得如此愉悦，我知道我已经得手了。“我说过我今晚有约会，明天怎么样？”
“我已经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我说道，“你为什么不取消那个约会，我还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到什么地方去。”
梅玲迟疑了一会。“我很难说……”然后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温驯，“好吧！”
我将话筒放下，靠在椅背上松了一口气。
清晨三点，出租车停在克拉贝街的一栋公寓前面。我们坐在车内不动，过了一会梅玲好奇地看着我。“要不要上楼坐坐？”
“好的，谢谢你。”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大冒险家》 第三部分第六章 政治·暴力（32）
付过车费，我们走下车来，默默地走过马路。刚才下过一阵雨，湿漉漉的马路在黑暗中泛着水光。
我们在她公寓大门前停下来，她在皮包里摸到钥匙，一语不发地交给我。门打开后我们走进去，电梯把我们带到三楼。我用同一串钥匙打开房门。
我们走进起居室后，她转身问我：“你想喝杯酒吗？”
我点点头。她指着小型酒吧对我说：“你自己动手，我去去就来。”
她走进房间，我为自己倒了点白兰地，啜了一口，并且在沙发上坐下来。事情很不对劲，我自己把它搞砸了。我生气地问着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提不起一点劲来。
梅玲回到起居室，她换掉晚礼服，穿着一套黑色天鹅绒睡衣裤。短短的上衣随着她的走动，而使她柔美的腰部忽隐忽现。黑色的衣服将她的金发、蓝眼衬得更耀眼，更动人。
“你真是漂亮极了。”
梅玲默不作声地走到酒吧，替自己倒了点白兰地，然后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她扬一扬酒杯说：“敬你！”
“敬你！”我们啜了一口杯中的酒。梅玲放下杯子，眼睛坚定地看着我。“我没有生气，”她很快地说着，“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也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还真是一个愚不可及的主意。
“你的表现和你在电话中所说的完全不同。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