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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不稳定。孩子满月后,张东年迈的父母就回福建了。一直到儿子两三岁,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换了好几任保姆,都差强人意。小时候,张敬一非常瘦。不得已,1岁多,紫清就将敬一送到大理。至今,儿子对张东都不是特别亲。做了母亲,对张东久而有之的习性,紫清变得不再能够容忍,有一段时间,无论张东做什么,紫清都不满意,都忍不住要争吵。张东不明白,紫清只是需要更多的爱和关心,而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张东实在担不起模范丈夫和父亲这样的重压,他惟有用喝酒来躲避生活对他的苛责。直到儿子送了全托的幼儿园,紫清的疲劳和焦虑才稍有喘息。“你们能走到今天,还是很不容易的。”“其实我们俩这么多年都是自然而然过来的,有朋友就说我们像神雕侠侣一样,平常在一起好像也没有太多的矛盾,太多的争吵。但是我觉得,这么多年都是我一直在不停地付出,一开始他什么都没有,就是个流浪汉,他的画也没法卖。结婚时,他的那种不情愿让我心里有点失望,还有就是生了小孩以后,他对我们母子俩照顾太不周到。”“张东身上有一种吸引女人的魅力,你有没有过担心,比如他常常
出去喝酒,很晚才回来。”“没有。”“你不担心是因为什么?”“从本质来说,他还是比较纯真的一个人。”“纯真这个词很少会去形容一个成年人。”“其实,他身上有很多孩子似的天真,很多复杂的东西他都不懂,他不会做。虽然他表面上非常疯狂,非常张扬,实际上还很幼稚,很单纯,别人能特别清楚地看到他的弱点,所以,有时候他就成为受伤害的对象,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跟一个男人生活10年,什么感受?”“也没什么,平平淡淡,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有很多东西都变得很平淡,像亲人一样,没有那种强烈的感觉,双方都要调整适应。两个人在一起都是缘分,想摆脱都摆脱不掉。”还是听出了紫清语气中流露出的对现实情感的不满。显然,在情感成长的步调上,紫清始终比张东快了一拍。当张东还没有遇到紫清时,紫清已经对他产生了朦胧的好感;几年后,当紫清希望结婚成家生孩子的时候,张东还若有所失地徘徊在围城内外;今天,当张东终于安下心来打算守着老婆孩子知足常乐的时候,紫清开始渴望新鲜。在张东的艺术简历上,2000年一栏里写着:潘家园旧货市场表演花布和人民币生活艺术合作活动。“在潘家园做的行为表演?”我问张东。“就这样,把花布卖出去,然后变成人民币。”张东给我比划。不得不对张东自我解嘲的幽默叫绝。这么说来,仍在继续的“花布和人民币生活艺术活动”是张东做得最持久也是惟一给他带来丰厚经济回报的艺术作品。
除了在潘家园练摊儿,张东和紫清还在佳艺和古玩城做了店面,反应平平,相继关张,后来,在三里屯雅秀市场包了铺位,还租了厂房招了工人,自己生产。生意出奇地好,惹得眼热的摊主一再抬高租金,最后干脆收回摊位。秀水街市场拆建,张东和紫清投资30万元租了两年的摊位,同时首付40万元在北京热门的CBD区买了100多平米的期房。张东的名片没有名字,白纸黑字,正面是粗体的四个大字:感谢真理。下面一行是手机和电话号码。“这里面有秘密。”张东对我说。“什么秘密?”我问。“秀水街市场D2…010”张东将名片翻过来,亮给我看。“这是一语双关,感谢真理就是知道灵性世界的存在,你的理想存在,但你还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所以,你要赚钱。感谢真理,感谢精神,也感谢物质,精神和物质是一不是二。”在一些场合,张东将名片递给某些社会名流,那些成功人士,比如方力钧。方力钧看了一眼“感谢真理”,翻过来看到“D2…010”,用张东的话说,笑了,笑得很会意。“美的东西才会让人笑。”张东自语。从前,张东回福建老家,外婆问张东,现在在哪里发财啊?张东一听,皱眉头,我是艺术家,怎么在哪儿发财,有没有搞错。艺术家张东真的鄙视金钱吗?在东坝河和酒仙桥最颠簸贫穷的日子,张东天天做黄粱美梦,想着某一天自己的画也能像当年的某些艺术新贵们一样卖出上百万的天价。可现实是,张东必需靠给人画肖像来赚钱。“你就得脸皮薄,就得把自我收起来,谦虚,低头,你低头才能赚到钱,这是我总结出来的做生意的一个规律。”
164 》有运气奇好的时候。一次,在希尔顿饭店,张东问一位体面的先生,先生,给你画张像,行吗?画一张多少钱?50元。听罢,对方掏出钱包,递给张东2000元,说,我留200元吃饭。张东至今记得这位好好先生的名字刘建同。更多的还是拒绝。有一次在长城,张东磨破了嘴皮。随你给多少,10块也行。不画。这样,我不收您钱。不要钱也不画。对方决断得让张东无话可说。“其中的委屈真是没法儿说,搞得很伤自尊心,感觉自我在金钱面前发抖,好像你一张口就是有目的的,你要他包里的钱。钱,多肮脏啊,我是个伟大的艺术家,我怎么老干这样的事情?!”张东当真决心撂下自尊的面皮开始在潘家园练摊儿时,还是很长时间都在为自己遮羞。一次,谢老师来北京,给张东打电话。张东,你最近忙什么呢?啊,没忙什么,我正玩呢。张东搪塞。谢老师也没说什么。其实,谢老师怎么能不知道张东在忙什么,张东在潘家园摆地摊儿的消息在北京艺术圈传得沸沸扬扬。艺术家练摊儿成了当时媒体的一个新闻热点。有广州的朋友打电话给张东,看杂志,你怎么跑潘家园卖绣花鞋去了?谢老师再来电话时,张东说,我他妈在摆地摊儿呢。“说老实话,很长时间我一直有自卑感,我抱着理想来北京,本来是要把天安门广场改造成文化艺术市场,没想到自己倒成了去潘家园市场摆地摊儿。这个确实难听,我也挣扎过。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真理的化现,张东的一生必须要经历摆地摊儿这么一个活动,那我抱怨它什么呢?我再优秀,生活还得落到实处,因为我知道每一顿吃的饭都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像以前一样,对这个没有感觉,现在,我对这个有了深刻的认识。”
《我与艺术家的私生活》 Ⅰ走了好多弯路
165谢老师说,连张东都能放下脸皮在潘家园摆摊儿,就有福气了。“我看着聪明,实际上一点都不聪明,是个笨人,绝对要承认,走了好多弯路,才明白一些道理。现实会教会所有的人。”张东语气诚恳。一次,在某个聚会上碰到吴文光。“你做什么的?”吴文光问。
“做一点生意,做一点艺术。”张东说。再碰到吴文光。吴文光对张东说,那天,你的回答很有意思。张东对“一点艺术”的解释是,主要是想像,艺术想像,我有点像那个达·芬奇,想像很多,就是不爱动手。几天前,一个10多年没见面的朋友见了张东,知道张东改弦更张做起了生意,又是惋惜又是赞许。张东很理解这个朋友的复杂心情。
“我是这样回答他的,艺术和生意都一样,形式不一样,本质都一样,整个世界的本质都一样,形式千变万化,我们作为一个人是追求形式还是追求本质?肯定是本质,只要你好,就行。如果我做生意痛苦死了,那我去搞艺术,搞艺术又痛苦,怎么办?艺术是什么?就是美,千万别把艺术搞丑了,让人吃不下饭,很痛苦,如果搞艺术搞成了神经病,那就是着魔了。”不知道张东的抽象回答是否化解了那个朋友认为张东“鱼和熊掌”没能兼得的遗憾。有一个关于张东的段子。说有一次在一个很严肃的艺术研讨会上,张东起身行举手礼,一动不动,大家都莫名奇妙地看着他。讲演的外国老师问,你有什么问题,张东发问:“请问,什么是艺术?”手仍不放下,笔管条直地站在那
66 》里,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讲演的人也尴尬万分??且不论张东的行为是否有哗众取宠之嫌,我倒相信张东是真想搞明白到底什么是艺术什么叫艺术家。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查了查了关于“艺术”和“艺术家”的定义。用的是《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1997年商务印书馆出版。老是老了点,但估计不会有太大偏差。【艺术】1。用形象来反映现实但比现实有典型性的社会意识形态,包括文学、绘画、雕塑、建筑、音乐、舞蹈、戏剧、电影、曲艺等。2。富有创造性的方式,方法。3。形状独特而美观的。【艺术家】从事艺术创作或表演而有一定成就的人。照上述定义,已持续近5年的“花布和人民币生活艺术合作活动”并非艺术,虽然张东把它写在了自己的艺术简历上。“请问,什么是艺术”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至今,张东也没有完全确定什么是艺术什么样的人才算艺术家。至少有一点张东是明白的,现在的艺术圈,艺术家是分级别的,你混到什么程度,你的身价多少,在什么样的场面,说什么样的话,都是有分寸的。这么多年来,张东几乎没卖过什么作品。但是,张东在外的名声却是比较大,在很多聚众喝酒的场合,大家时不时都会提及张东。10月,以迟耐为龙头股东,10位艺术家联合入股的某餐馆在通州开张。迟耐在“圆明园”时也是个人物,后来经商,生意做得非常好,开了很多家餐馆。开业当晚的酒席上,张东破天荒地给迟耐敬酒,迟耐,你饭馆开业,恭喜了,我敬你一杯!这是自“圆明园”相识以来张东开口对迟耐说的第一句话。有很多年,张东的名声很大,但也很臭。一个场合,只要张东在,谁也说不过他。
张东太想表现自我了,他需要众人瞩目,他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到对别人的尊重。学会尊重他人是多年后的事情了,否则,张东也不会给儿子取名张敬一,意为尊敬一切。据张东说,在圆明园,张东和迟耐相遇,就好像400多年前的意大利罗马广场,达·芬奇从罗马广场的那一边走过来,米开朗基罗从罗马广场的这一边走过去,两人无数眼光对视,一句话都没有。沧海变桑田的某一天,张东突然开口跟迟耐说了他们10年间的第一句话。迟耐崩溃了,当着前来捧场的艺术家们说,这个人,他的坏名声我听的太多了,但不管别人怎么说,从今天开始,我对他的看法全部改变。那晚,迟耐和张东突然成了兄弟,两人喝了无数杯酒,说了无数的话,把冬眠了10年的话都在一晚上说了。中秋节当晚,人艺小剧场上演根据曹克远的《终点站》改编的话剧。此剧的摄影和灯光也是位艺术家,喊了一拨儿圈里朋友免票观看。第一次见到张东。紫清走在张东身边,身高和体重悬殊的一对组合。张敬一的眼神很酷。不多笑。跟人有距离的一个小孩。看完话剧,大伙一起去旁边的馆子吃饭。大概是来时吃了晚饭,张东吃得很少,话也不多,说的最长的一段话就是大伙吃到高潮处,张东插了一段故事。清理“圆明园”的时候,许多画家都搬走了,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坚持不走,穷得就剩下一管黑色的颜料,警察来的时候,他正在圆明园的湖边画一幅黑压压的天空。被警察赶走后,只好前往宋庄。到了宋庄,辗转几家,经人介绍,来到我的院子。当时我正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