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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九重(出书版)-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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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震微微一笑,眼中泛过一层深晦的颜色,随即避而不答,只说:“新拿来的那些奏章,陛下批得如何了?”

  聂琰随口答应:“都差不多了。”把案头一堆折子指给聂震看,收回手,捂著嘴又是一个哈欠。庭前雪地反射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显得明亮生动,格外动人。微风吹落他一缕乌发,就这麽顽劣不羁地垂到额头,掩映著雪玉一般的前额,十分好看。

  聂震看著,一时手痒,顺手把他的发丝抚了一下,平平整整顺好。随即看著自己的手,微微一愣,似乎自己也不相信为什麽有这个动作。

  聂琰也是一愣,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古怪暧昧的气息流转。

  其实以前聂震身为太子少傅,教聂琰读书的时候,倒是习惯有这个顺手为他抚平头发的动作。聂琰从小头发粗硬,风一吹就乱糟糟的,聂震虽是雄武威严的将军,却常常亲自为他整理头发。聂琰至今记得,那双手,温暖干燥镇定,轻轻抚过前额的时候,有种令人心神平静的温和力量。

  那是当年丰神卓然的太子少傅,雄姿英发的聂大将军,他的老师,他从小的偶像,可不是眼前的摄政王聂震。

  那麽多年过去了,想不到聂震忽然记起这个久远的习惯。只是,为什麽,相同的动作,再也没法有相同的感觉……

  被聂震深黑的眼睛静静看著,聂琰迟疑一会,终於避开了他的眼。

  聂震如梦方醒,干咳一声,忽然说:“当年谢太後带著你第一次来书房的样子,宛然还在眼前,你却已经是大人了。”

  当初也是一个冬雪初晴的午後,美丽的少女带著一个美丽的孩子,来拜见新任的太子少傅。一样的梨涡溶溶,一样的银铃嘻笑。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微黯的书房就像多了融融雪光,变得明亮起来。

  那时候,谢太後才十四岁,聂琰五岁。聂琰脆生生叫她谢姐姐,却不大肯叫娘亲,谢太後和聂震教了他很久,聂琰总算会叫娘了,很粘人,不但粘著谢太後,也粘聂震。

  一转眼,果然流年如水呵……

  聂琰看著他有些恍惚迷离的眼神,眼中泛过隐隐的寒意,轻咳一声:“皇叔如此著急过来,到底要问甚麽折子?”

  聂震一下子回过神来,自知失态,缓缓问:“杨弩之事,陛下批奏好了麽?”

  聂琰懒洋洋趴回龙榻,悠然道:“早好了。不过大冬天的,老这麽批奏用印真烦。冷得很,又费事。”

  聂震微微一笑,纵然巴不得他越昏越好,多年的军营刚烈之气作祟,於是对他的不屑又重几分,淡淡道:“这是陛下与生俱来的责任,再辛苦也说不得了。”说著少不得又把大道理和他缓缓说教一番,末了问:“陛下明白了麽?”

  回答他的是细微均匀的鼾声。

  聂震瞪著酣睡的小皇帝,哭笑不得,又想抓小鸡似的拖他下来,迟疑一下,毕竟只是收取奏折去了。

  聂琰忽然被他惊醒,迷迷糊糊挠头道:“啊,皇叔还在啊,你真辛苦。”说著愣愣一笑。

  聂震冷哼一声:“陛下年纪轻轻,如此精力不济,看来那乔引桐果然祸害。”

  聂琰盯他看,只是笑,忽然说:“皇叔反复提到小乔,难道……看上他那一身细皮白肉了?”

  聂震愕然,没想到这好色天子会想出这古怪念头,一时又怒又笑,拂袖道:“胡说八道!”

  聂琰贼笑道:“皇叔不用和我客气,你我叔侄一家,你看上甚麽,我都可以给的。”

  聂震本要呵斥,转念一想,沈沈笑道:“如此也好,那乔引桐确是尤物,陛下果然要把他送给我麽?”

  聂琰大笑:“君无戏言。”

  聂震喝道:“好,谢陛下厚赐。”眼看聂琰神色怡然,毫无伤心不舍之意,心下暗自称奇。

  乔引桐是皇宫中最得意的男宠,不但伶俐乖巧,还十分忠心耿耿,聂琰就这麽一句玩笑话似的把他随手送人。看来,甚麽情深义重、枕席恩爱,在这小皇帝心中都毫不在意。此人天性果然凉薄之极。

  本来,聂琰如此无德无情,聂震该十分喜欢才是,不知道怎麽的,心里居然有些怒意和不齿。

  聂琰答应得虽轻快,乔引桐激烈的反应却让他出乎意料。

  美丽的少年本来笑盈盈过来伺候皇帝,一听已经将他送给摄政王,顿时变了脸色。

  “不!我不去!”乔引桐下意识地说,随即反应过来,知道这态度十分不妥,便十分委屈地跪下:“陛下,难道引桐伺候您不够好,让您不满意了?”

  他本来就是美丽绝尘的人,如此含泪楚楚哀求,越发宛转动人,只怕铁石心肝的人看了也会不忍的,可惜聂琰却没有动容。

  小皇帝只是淡淡一笑:“侍奉得很好,朕十分满意,所以不忍独享,赐给皇叔也享受这番神仙豔福。何况,小乔,你是明白人,该知道跟英王好过跟寡人。”

  这句冰冷无情的话让乔引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色惨白。

  半响,他鼓足勇气又说:“陛下,小乔心中只有陛下,就算为陛下洒扫驱策,也胜过在英王府逍遥。您让我作甚麽都可以,只要能留下来,陛下啊!”

  聂琰叹了口气,一把拖过乔引桐,摸了摸他楚楚含泪的脸儿,柔声道:“小乔,我要扔掉的东西,再粘扯也没用的……你乖乖去吧,忘了皇宫里的事情,好生伺候英王。”

  乔引桐见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冷淡,一阵心寒,哆嗦一会,慢慢问:“引桐无知,想请教陛下,到底为什麽送走我。就算死……也让我作个明白鬼。”

  聂琰似笑非笑看著他,悠悠道:“引桐,从来没人让我作个明白鬼……我又怎麽让你作明白鬼呢?”

  这句话说得冷冰冰地,简直不似活人,乔引桐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

  聂琰叹口气,对曹瑞道:“为乔卿打点行李,好生送到英王府。“霍地一拂袖,不顾乔引桐的苦苦牵扯,决然而去。

  曹瑞答应一声,交待小太监们赶紧办理,随即一路小跑著跟上皇帝。

  回到书房,曹瑞笑团团地打发内侍们都下去了,聂琰看出他有话说,淡淡道:“老曹,怎麽?”

  曹瑞小心陪笑道:“那乔引桐虽然妖媚,对陛下倒是忠心耿耿,如此送给英王,有些可惜……”

  聂琰笑笑:“他屡有出格之言,是个心思活动的人,就算我一力弹压著,以他的性情,一定不会安静太久。跟在我身边,早晚有事。送给皇叔约束著,倒是保他一条性命。”

  曹瑞一怔,沈默不语。

  当初聂琰病榻前打死一个太监,曹瑞已经有些疑心是乔引桐为什麽事下手。平日价也觉得此人面柔心狠,是个可以作大事的。今天更恍恍惚惚听到乔引桐说甚麽“陛下……你的机会啊……好生把握……”,现在想来,直是令人心惊肉跳。那话分明暗指摄政王与皇帝之间的权利之争!

  看来,连乔引桐也认为皇帝必须收回权利,不停在找时机劝谏。聂琰这时候当机立断送走乔引桐,无疑是把他远远推出了皇权争夺的核心,也避免了因为乔引桐的冲动而带来的危险。

  曹瑞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隐约明白过来,也许聂琰不是不在意乔引桐,正是因为开始在意他,就不愿让他生活在危机之中。当初聂琰不肯娶梅家小姐作皇後,也是这个意思吧?因为很在意,就宁可忍受孤独,也要让关心的人可以平安活下去……让人觉得他什麽都不在意,就不会危及他在意的人了……

  可叹的是,帝王家的感情和关心,需要用这样奇怪而扭曲的方式实现。这荒唐无能的小皇帝,其实何尝不是聪明人,何尝不知道自保和保全他人呢?

  可惜,乔引桐多半不会明白皇帝这番苦心。会不会从此怨恨聂琰,那也难说得很。

  曹瑞默默想著,惆怅之余,忽然有些惊喜之感。聂琰肯透露一丝心事,总算可以看出小皇帝并非他想的那麽糊涂无能了。既然聂琰能装糊涂这麽多年,能忍之人多半能狠……重振帝王大业,也许并非毫无希望?

  他兴奋地涨红了脸,几乎全身都轻快了许多。

  聂琰似乎看出他的异常,忽然狠狠攥住他的臂膀,低声道:“好了,别谈这个。该作什麽,我心里有数。”他眼睛很亮,眼中光芒冰冷锐利,像是某种猛兽。这是曹瑞熟悉的眼神。

  他的心忍不住激烈地狠跳了一下。想不到,先皇那种锐利凶猛的目光,会在聂琰的眼睛再现。

  曹瑞哆哆嗦嗦地垂下头,心甘情愿、甚至可以说心花怒放地跪下了。

  聂琰叹口气,随手挑了本闲书,坐下慢慢看,却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了一阵,对曹瑞说:“你过来。”

  曹瑞依然过来,聂琰便低声对他吩咐:“你查一下朝中是谁执掌杖刑,明日朝廷上要杖责杨弩,让他莫伤筋骨,外伤却一定要重。”

  曹瑞脸色急遽变幻,看著聂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是聪明人,听出了话里面的骨头。聂琰的吩咐虽然简单,这可是皇帝顶著摄政王的意思,暗中维护大臣!维护之人偏偏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杨弩,这意味著甚麽……曹瑞一下子明白了。

  皇帝同意处置杨弩,却又暗中维护,分明是借机离析这皇朝第一骁将对摄政王的忠心,再市恩杨弩,乘机结纳。

  他猛然抬起头,哆嗦著看著皇帝,眼中闪耀著激动的火花。衰老的内廷总管感到少年时代的火热血液又在心里燃烧,那是某种大事发生之前,面对死亡或者成功才会有的豪勇壮烈之气。

  聂琰却只是沈沈一笑:“留神,别让人觉得是我的意思……就这麽著,快去办。”

  曹瑞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狠狠点头。

  聂琰静静凝视著他出去,深深吸口长气。

  终於……送走乔引桐,把能去掉的牵挂都去掉了,计划多年的事情,从此可以一步步发动。也许命运的终点只不过是败亡,但不挣扎一次,只怕死也不甘心的。

  乔引桐一定很伤心,可他是很强韧的人,能在十万军修罗场中挣扎活命下来,只怕天下再没有挨不过的苦楚。等他伤心过了就会慢慢习惯,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何必留在宫中给他陪葬。

  只可惜,没法送走谢太後。他的母亲,早已深陷在这个腐败幽沈的宫廷之中,用腐朽的血肉供养他长大成人。他却无法将她推出这险恶糜烂的所在。无论是死是活,母子二人的命运,只能联系在一起了。

  聂琰心事寥落,信步在书房中走来走去,忽然碰掉了一本书。信手拣起来,里面飘出一张红叶,虽然年深月久,还是带著豔色。叶子一面写著“天高海阔”,另一面写著“江山如画”。字迹虽大小不同,都是清秀有力的瘦金体,瞧著颇有相似。

  聂琰一怔,忽然想起来,这红叶是他七岁时候和聂震一起写的。那时候聂琰十分顽劣,不大肯读书,聂震为了让他学好写字,想了不少花样,连红叶题词之类的花俏玩意都折腾过了。当年,聂震写的是江山如画,聂琰写的是天高海阔。想不到这就是两人平生志气。

  当年,聂震看著年幼的皇子,野心勃勃的眼中,看到的其实是万里山河、无限雄图大业罢……

  果然字为心声,前尘正合当今。可惜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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