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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今日在这汴梁烟花地突逢天下两大邪魔,金蝉与散桑也不知该喜或是该忧?当下盘算起双方的实力对比。算来算去,均是平分秋色,毫不占上风。其因便是那惊霓子,二人实在吃不准万一搏斗起来,他究竟会帮那一边?以己之腹度人,皆思,既然那小子是他师弟,保不准二人间有甚勾结。难保不是清虚真人自己的主意。看来,昆仑派是想正邪合一,一统江湖。
念及于此,二人一凛。各自放出意识,探测周遭,生怕有其余强敌暗伏于侧。
与此同时,小石头劝解着王彦昌等人:“诸位,你们走吧!留在这里,实在太过危险。这些人的功夫,非你们可以想象。就算想帮忙,只怕也是枉然,与其无辜送命,不如改日在小弟坟前多烧点纸钱好了。”
眼见隗斗和散宜生均是听人指挥,可想,这些敌人的武力定然举世无双。他这会信心全失,寻思着,固是龙行八法精妙绝伦,神鬼莫测,但想以此躲避这些宗师的围攻,怕是比以卵击石尚要不堪。他这样思索着,偏未想及,自己有何资格能教在场的诸多高手围攻他一人?
那刚脱樊笼的如烟姑娘,瞧着新主人骤被千夫所指,不禁忧伤。心想,世上好心人为何多灾多难?水汪汪的大眼凄楚地望向小石头。
看着敌人愈来愈多,先是无极岛的魔头,再是崆峒、峨嵋这两大名门正派,且瞧趋势,这两方人谁都不会襄助赵世子。一方说赵世子盗了本岛至宝,势必要取回;另一方更是情势堪危,赵世子既杀青城弟子在前,又伤崆峒弟子在后,显然再无泯解的份。
王彦昌等人想想,确如小石头所说,他们再留下,也属枉然。但转念,目下是汴梁城,又是大周国的京都,作为世家弟子的他们,尽管本身爱莫能助,如能请来数千城卫军,说这里有人逆反作乱,无疑可成。
三人同时想到这个法儿,顿时爽快答允。王彦昌向小石头略一抱拳,道:赵兄,如烟姑娘,小弟就先带走了!省得赵兄为她分心。”小石头一愣,但见着躲在宋仁身后的那双大眼,迅即想起。忙道:“那就多谢王兄了!”
当下也不多话,王彦昌等人各带着手下护卫以及那位毁容的如烟姑娘,迳出寻欢阁。这会,场中诸多正邪之人也晓得这些人是东周贵胄,人人家世显赫,即便本身不惧,但委实犯不着留难他们,眼看离去,心下各自欢喜。
如烟一步三回首,在即临转角处,蓦地跪将下来,嗵嗵嗵,连叩三首。随即抹抹眼,跟着走了。
小石头颇是感动,心想,做好人,还是能得到他人的爱戴。
能不给刚结识的三个朋友带来危厄,他很是高兴,至于他们是否属于临难自去,更未想及。回头望着宋仁等,道:“宋兄弟,你们也走吧!”宋仁等也不说话,只是握着手中长刀。小石头又道:“你们的刀法虽说长进不少,但想与这些人搏斗,十九无幸。与其被我拖累,不如各自散去,俟那日刀法大成,再替我报仇,岂不更好?”
宋仁等只是向他看看,依旧不说话,反而把他围得愈紧。
小石头苦笑,继续劝道:“你们这般为我枉死,又有何益?难道你们就任这些杀我的仇人,以后逍遥度日,或在茶余饭后,笑叙着今日的灭魔辉煌?你们甘心么?”
宋仁道:“石大哥,小弟没读过什么书,进雷家前,就算练武,也是死练力气而已。可自遇到你后,小弟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此大恩,倘若非但不报,反在你临危一刻,独自逃生。这像人么?”话语很是朴实,却足以表达出了他的赴死之心。不过这话一说,即便另几人想要走,一时也开不了口。
小石头心中酸楚,心道,我自降临这片空间,可说无愧世人,无极岛的神君要那紫金铜人,倒是情有可原。但那些平时仁义道德常挂嘴边之人,又何以非要取我的性命?莫非,就为了我是天罗圣宗?可我自登位一刻,何曾做过对不起天地之事?如是一想,直觉郁气纠结,胸中烦闷,好想长啸一声舒散下心中的不平。
他拿起桌边酒壶,仰颈而饮,干了一壶又一壶。众人愕然,均道他自认时日无多,是而与惊霓子一般解解馋。俄顷,桌上始终没动的四壶美酒已被小石头悉数喝尽。最后那空壶,被他狠砸于地。这番作为,又教那正派弟子大惊,人人抽出长剑,直当他立时冲将上来。
骤地饮下四壶酒,依小石头的酒量,双颊已然泛红。他游眸四顾,目光在场中诸人的脸上,缓缓掠过。忽然,双手齐出,手指连戳。宋仁等丝毫没及防备,便悉数被制。他这招手法脱衍于针灸术中回阳九针,使将出来,端是神妙迅捷。接着,一一把他们抱起,放到高台边的阁檐下。众人默默地看着他,便像晓得他决计不会溜走,任他走走回回。一时间,他那旁若无人的举动,竟教众人生出一股凛然敬意,直觉这小辈实非等闲之人。
散桑更暗道,此人不除,日后必生大患。
八个来回,最后走至中央,手中提着宋仁的佩刀,小石头朗声道:“诸位,你们想要我性命,尽可来拿。不过在下决不会束手就缚。”继而指着隗斗道:“隗先生,贵岛的紫金铜人,家师令我还予中原姜氏,是以,望先生恕罪则个。”又对浮舟子道:“你这老道士昏聩不堪,自己教徒不严,让他们做那符震的走狗,又在林道伏击于我,若我不杀他们,难道便该引颈以戮?”
接着对散宜生道:“先生当日与我在相国寺一会,在下原本好生钦敬,孰知,却是大谬,原来先生也是这种护短之人。令师侄跋扈恣肆,在道中伏击我一个因冤充军的犯人,难道在下的护卫抵御错了?”说道这里,突然哈哈大笑……
经诸人齐相指责,说来说去又多是些莫须有和妄加之罪。其间之冤屈教他悲愤填膺。囿于气急交加,体内真息鼓盈,笑声裂天穿石,震耳欲聋。除那几位宗师级的高手,余人无不捂住双耳,痛苦不堪。散桑单手合什,沉声低吟:“无量寿尊!”这一声仿如老凤清鸣,毫无咄咄之势,却有口诛音伐之效。四字一出,那撑霆裂月般的笑声,顿时遏密无声。
始终不动声色的姜神君直至此刻,方是双眼微启,向他看看。
却见这时,夜空如墨,明月消杳,更无星辰。望远处,天地相连,漆黑一片,如混沌相融。惟有片状黑云交缠堆积,如浪似涌。好像一群一群巨大的野兽大口吞噬着浩渺的天穹,说不尽的千资百态,奇形怪状。仿佛苍天也知人间正有着莫大的委屈和忿懑。
散宜生愣愣地说不出话,听着小石头的怨诉,心下稍加盘算,便知他此言大有可能。暗悔自己偏听一面之辞,居然误解了他。不过想起他的另一身份,倒也不觉惭愧。浮舟子不然,他称尊西南,自认江湖地位起码排进前五。耳闻小石头斥语,竟自恼羞成怒。倘非金蝉真人在侧,他早已挺剑直刺,再不容这言辞放肆的小辈,在自己面前聒噪。
散桑真人冷冷地道道:“魔道贼子本就人人得而诛之,本派门人因力量相去甚远,在道旁伏击,自属英勇机智的表现,何来不妥?你这大魔头休要在这里枉口诳舌,肆意颠倒是非黑白。”他一口咬定小石头便是大魔头,至于另外昆仑门人的身份,偏是半字不提。浮舟子道:“不错,两位真人和他有甚好说的?不如先诛了再说。”
小石头长刀出鞘,威风凛凛地指着浮舟子道:“你既然喜欢胡诌乱道,那你先上便是。”这一刻,浮舟子陡然一凛,竟不敢应声。
眼看小石头想逞匹夫之勇,惊霓子思来想去,琢磨着无论小师弟是不是天罗魔宗,但他是昆仑弟子,这一点着实无虚。倘然自己任他被各派掌门诛杀,先不说自己过意不去,单是回到昆仑后,也无法向两位老人家交代。念及于此,飞纵而起,至他身边,一把拽着就往河面跃落,几个眨眼竟已奔得很远。
愕然余,众人大呼一声,立时追去。
小石头被惊霓子抓得紧紧,甩又甩不开,只得展开龙行八法,与他一同飞掠。昆仑的龙行八法乃为俗间第一轻功,二人内力浑厚,造诣精深。一路踏波凌空,沿着金水河不一会便出了汴梁内城。
脚足跃上陆地,小石头道:“师兄,此事皆因我起,你这般帮我,岂不拖累了昆仑?”
惊霓子道:“咱们昆仑怕拖累?呵呵……依你的性子,便知定是蒙受不白,师兄焉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欺负你?”
小石头哑然,心中却觉激动。便在这时,惊霓子哎呀道:“不好,两个老小子追来了!”小石头回头一望,只见散桑真人足踩飞剑,呵气乘云;而那姜神君却是大袖飘飘,凌空御风;离自己二人仅只五六百丈。
惊霓子道:“别看了师弟,还不走?”说罢,拽着他,又开始了逃命的旅程。龙行八法即便神妙迅捷,但在两个臻入天境的高手看来,依旧是小菜一碟。二人豁出命地死跑,非但没拉开距离,反而愈趋接近。眼看不过柱香时辰,便要被追上。
此刻已到了汴梁城外,放眼望去,平原苍茫,万里沃野,除了少少的高粱地,再无地方可以躲藏。又见追兵愈来愈近,惊霓子忽然仰头向天,放声长啸。
啸声如雷滚滚,直入九霄,几同万马奔腾。
散桑真人大惊,失声道:“不好,这里附近尚有昆仑门人。”
姜神君与他二人一路追来,对他也是钦服不已。他原道自己臻入天境,天下能颉颃之人不过二三。殊不知,堪入中原,便遇到这么一位胖胖的道士,练成了崆峒派的飞剑术。无论境界或是功力,均和自己不分轩轾。此刻看他面露惊色,讥道:“没想散桑道友对昆仑一脉居然如此忌惮?稀罕,稀罕……嘿嘿……”
耳闻嘲讽,散桑真人反诘道:“你这大魔头又懂得什么?”
姜神君道:“大魔头至少无畏无惧,不像某些自诩正道之人,既想名望大增,做起事来偏又瞻前顾后。令人不堪入目。”
散桑真人道:“大魔头,看来你我二人先要一决高下了。”
姜神君颇含不屑,道:“正有此意。”
话音甫落,突闻远处一声长啸,这声音清脆嘹亮,与惊霓子的大不一样。散桑道:“这里果有昆仑派的援兵。”
斯时,隗斗飞掠而至,站到姜神君身边;其次则是散宜生与金蝉真人;最后是浮舟子。从前后速度,便可看出各人的武学造诣和轻功高下。论武力,隗斗不一定超过散宜生和金蝉,但无极岛的鱼龙曼衍却为仅此龙行八法的绝世身法;因而,他能紧跟着散桑真人和姜神君的步伐。
至于三派门人,陆续来的只是二代弟子和少量出类拔萃的三代弟子,其余大多数的弟子无不被高高的汴梁城墙所挡。在与汴梁守卫交涉不果下,只得悻悻然回英雄馆,等候长辈们的消息。
可他们往回走不多久,突然遇到一支强悍军队。
啸声过后,但见一人在夜雾中如星丸弹射,在千里广袤的高粱上起伏掠来。被人团团围住的惊霓子大声嚷道:“小四子还不快点?”与此同时,散桑真人已知来人是谁?笑道:“原是阙邪子道友来了,不过,多他一人也改变不了小魔头的厄运。惊霓道友,常言说,识时务为俊杰,贫道劝你不要解发佯狂,只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