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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腥风血雨-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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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得抓紧点时间,”他解释说。他始终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技术有限,把车开得这么快,他不敢大意。
  “这么急,要去哪儿?”她轻声地问。她一直从侧面看着他,觉得他的神情每逢全神贯注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停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她又问:“又要绑架我吗?”
  “你怕?”
  “怕你?”
  “你看看前面。”
  在公路的前方,武胜山区峰峦交叠的雄姿在云雾缭绕中隐然出现。
  “你要带我进山去玩?”
  “不光是玩,还要去做客。”
  “去谁家做客?”
  “待会儿告诉你。”
  “又卖关子!”
  “开车不能多说话,待会儿详细告诉你。”
  九点,他们已经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公路时而穿过险峻的峡谷,时而盘旋在山腰,时而又绕上山巅,再九曲十八弯地盘绕而下。山山岭岭长满了高大挺拔的树木,就像一片浓绿的海洋,他们的车,就像一艘小船,在巨大的波谷浪峰间穿行。
  在一条平缓的山岭上,项光把车靠在路边停下,说:“咱们下车休息一会儿。”
  他拉着她的手,来到一块平整干净的林间草地上,让她坐下,自己却仰面躺在她旁边的草丛里。
  “啊!这样躺着真舒服!”他大声感慨着,把手脚四仰八叉地伸开,“我在医院里躺怕了!”
  “你哪天出院的?”
  “昨天。”
  “全好了吗?”
  “跟从前完全一样,只是多了块疤瘌。”
  “让我看看行吗?”
  “疤瘌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迟丽中还是凑过去,挽起他左臂的袖子,端详着那块疤,然后又用指尖抚摸着。
  “知道吗,项光,有一阵,好久得不到你的消息,我真担心死了。后来总算托了一个人,打听到你做过手术了,没事了……”
  项光皱起了眉头:“你托谁打听的?”
  “放心吧,这个人很可靠。再说他也没问我为什么要打听你的情况。”
  “噢……”
  “项光,我知道咱俩的事现在不能让外人知道。可是,”她停了一下,“有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别扭。有时候我真想你!”
  “我也是。有的时候我偷偷在心里骂:这算他妈的什么爱情!”
  “你这样骂过分了。”
  “本来是正大光明的……”
  “我有时候也想,或许没必要这样。好多人家两口子就不是一个观点的。”
  “咱们的情况不一样。”
  “这我知道。咱们都在总部……”
  “不,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我有一种感觉,噢,我也说不好,大概是一种预感吧,恐怕还不完全是因为两派的问题,总之还是别让外人知道的好。”
  “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不过,既然你说别让外人知道,怎么又要带我一块去做客?”
  “那是因为对这家人家不用保密。”他坐了起来,“来,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
  “远处那两座山峰?”
  “对,那尖尖的,最高的两座。”
  “咱们今天要去那儿做客?”
  “不。山里有句俗话:看山死马。那两座山峰叫虎牙峰,看着好像不太远,实际上是在武胜山区的深处,远着呢!那儿路也不通。”
  “真像虎牙!又高,又陡,又直,又尖!”
  “我给你念一首诗吧。”
  “嗯。”
  “这首诗是这样开关的:
  虎牙尖,虎牙快,
  咬破青天―
  牙露在青天外!
  听说过这首诗吗?”
  “没有。谁写的?”
  “我刚才想出来的。”
  她乐了:“那让我怎么听说过?”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他搂住她的肩,她依偎在他的肩头,“三十多年以前,虎牙峰一带有一支游击队。他们原是工农红军的一部分,红军长征北上,他们奉命留下来坚持原地斗争,掩护主力转移。因为环境恶劣,敌众我寡,他们损失惨重,最后一点点退到了武胜山区深处,也就是虎牙蜂一带,坚持游击斗争。那时候,我父亲正是我今天这个年纪,是这支游击队的支队长。有一次,他带着几个人到山外去筹粮,刚出山就碰上了敌人,战斗当中父亲的一伙人跑散了,他一人一枪边打边往山里跑,几十个敌人紧追不舍,追了五六个小时。这时候父亲负了伤,而且偏偏伤在了腿上。他咬着牙勉强钻进一片林子,再也走不动了,眼看着敌人拉开一条线一边放枪一边逼近。就像故事里常讲的那样,他遇见了救星。一位中年妇女,也就是今天我们要去见的龙奶奶,和她的十七岁的儿子龙长银。奶奶藏起了我父亲,又把他的只剩下几发子弹的驳壳枪给了龙长银。
  龙长银立刻住林子深处跑去,跑出一百多米才打了两枪,把敌人引了过去。我父亲和龙奶奶躲在一个山洞里,听着枪声越响越远……”
  “是不是后来那个龙长银牺牲了?”
  “牺牲了?”
  “好多电影、小说里都是这样的。”
  “是啊,真叫人恼火!听父亲说,战争年代,类似这样的事确实常有发生,可是我们的电影、小说把这些故事都讲滥了,还讲到朝鲜战场上去,朝鲜阿妈妮……不,待会儿你就能见到龙长银——我管他叫银叔。”
  “哦,他还活着。”
  “那天,他不过在山里绕了个大圈儿,敌人还在往山里追,他已经回来了。”
  “后来呢?”
  “后来龙奶奶又打发银叔去游击队送信,又留我父亲在她家养了一个多月的伤。父亲伤好归队以后经常去看龙奶奶,龙奶奶一家也为游击队做了很多事。这些都不细说了,下面只说跟我有关的。当然,我的事听起来没有多大意思……”
  “不!我要听你的事。你不知道,我常常觉得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有时候,”她自己对自己笑了一笑,“我真希望我是从小跟你一块儿长大的。”
  “八年前,我从部队复员回到北京,正赶上父亲到南方出差,准备顺路看望龙奶奶,就带我—起来了。”
  “那年你多大?”
  “十八岁。”
  “你当了几兵?”
  “三年。噢,我从小长得高,参军那年虽然只有十五岁,我多报了两岁,也蒙过去了。当然,父亲帮我说了好话。”
  “你为什么不继续上学?”
  “这个嘛,这可能是我一生中犯的第一个大错误,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念初中的时候,我就立志要当一个作家,而且要当一个好作家。那时候出了一些很有名的农民诗人、战士作家,都是些不认识多少字的人,所以我觉得我有初中华业的文化程度就足够了。当作家主要靠生活,特别是工农兵的生活,所以初中毕业就当兵去了,然后再当工人、农民。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要当一个好作家,没有渊博的文化知识绝对不行。光了解些生活表象是写不出好作品的,必须对生活有透彻的理解和剖析,这就得有知识,有思想武器和理论武器。”
  “所以你现在拼命看书……”
  “是的,我想努力弥补我这个缺陷,多看书,多思考。”
  “你真了不起!你总是有明确的追求目标……”
  “哪怕这个目标是不正确的,或片面的,等到发现了,我可以去纠正,去弥补。我最怕没有目标。没有目标我就无法生活!”
  “项光,我真地非常非常喜欢你这种精神。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这么爱学习,爱思考,怎么就看不出‘联司’不对呢?”
  “你!”他露出一个恼怒的表情,但随即又笑了,还把她搂紧了一下,“你今天到这儿给‘红旗’总部上班来了?”
  她也乐了,向他依偎得更紧些:“好,今天咱们不辩论观点。你接着讲你的故事。”
  “我跟父亲在龙奶奶家住了三天。父亲给我讲了当年的故事,带我看了他负伤的地方,藏身和养伤的山洞,然后又带我到虎牙峰下,看了当年游击队的指挥部、宿营地,还有几次至要战斗的旧战场。我还头一次听说,在那一片广大的山区里,除了父亲的游击队,还同时存在着好几股土匪,他们也把游击队看作是一股土匪。游击队与各股土匪之间的关系极其复杂、微妙。有时候打一仗,有时候达成互不侵犯的默契,有时候还互通有无,比如用布匹换油盐,用首饰换大米,有一次还用现大洋从一股土匪那儿买来一挺机枪两箱子弹。这些事让我更加认识到生活的复杂性。不过,这三天当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龙奶奶一家人,特别是龙奶奶和银叔。他们猛一看很质朴,很单纯,细琢磨又很不简单。我当时就想:要了解中国的农民,就应该从他们开始。我应当承认,十八岁正是个充满幻想的年龄,但是,在准备动身回北京之前,我告诉父亲说我已决定在康平找个工作,住下来;我说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所做的最后决定。”
  “父亲同意了?”
  “说不上同意不同意。早在我要去当兵时,他就讲明了他的原则:凡是有关我生活道路的重大决定,他只提供参考意见,决定由我自己做,错了自己负责,自尝苦果。就这样,我留在康平,进了七四一五厂当学徒工。”
  “你有很强的自立精神。”
  项光却微微摇了摇头:“父亲希望我这样,我也曾经以为自己是这样,可是后来发现实际上不完全是。当初如果不是父亲出面,我根本进不了七四一五厂——那时候所有的工厂都不招新工人。现在父亲没有力量了,我又很难离开这个厂或者不再当工人。当初我并不是为了当一辈子工人才决定留在康平的。”
  “啊,幸亏是这样!否则我就遇不见你了。”
  “我已经在康平待了八年了。这八年里,我每年总要去看龙奶奶一两次,去年只是春天去了一次,到现在已经一年多没去了。”
  “那咱们快走吧!让你这么一说,我也真想早点见到龙奶奶了。”
  
  
  43
  龙奶奶今年七十整。耳有点背,眼有点花,可仿佛什么都听得清看得见;牙齿落了一半,照样吃东西;腿脚不大方便了,照样山上山下拾柴火。
  一见项光,龙奶奶乐得合不上嘴,拉着他从头到脚细细地看,看着看着,眼圈儿红了,在他肩上打了一下:
  “一年多了,不来看你奶奶!”
  “这不是来了吗?”
  “老不来,奶奶想你啊!”
  “总想来,可总没时间……”
  “嗯,忙。跟你银叔一个腔调,碰到亏理的时候,就祭起这道救命符,忙,忙!”
  迟丽中第一次看到项光居然也有在“辩论”中“理屈词穷”的时候,噗嗤一声儿乐了。这倒提醒了项光得到一个脱身之计:
  “奶奶,今天我给您带来一个新客。您瞧,她是——她叫迟丽中。”
  “哟,瞧我!”龙奶奶一拍腿,“光顾了看你,倒把新客慢待了。”
  “奶奶!”迟丽中恭敬地叫了一声。
  “唉”龙奶奶答应着,看看迟丽中,又看看项光,“小子,她是你媳妇儿?”
  “没过门的。”
  “懂啦!用你们的新词儿,该叫对象。”
  迟丽中红了脸,但也给逗乐了。
  “臊什么?来都来了!”龙奶奶拉着迟丽中的手,也从头到脚地细细看了一遍,“嗯,是个挺俊的闺女,也必是个挺有心计的闺女——奶奶看得出来!”
  龙奶奶深陷在皱纹堆里的眼睛慈爱地眯缝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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