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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澜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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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情势已定,在下也不想多生杀孽。今日之事,尔等力拼而亡亦无补于全局。不如就此远离江湖风雨,从此平安度日,岂不远胜生死无常的江湖生涯?”

说着微一挥手,重围中让出一个缺口。有人抬出两桶酒来,大碗斟出。

二哥朗声道:“饮此酒者,即清恩怨。从此与慕容门再非敌对,两下相安。”

说罢大步走去,端起一碗一饮而尽,神情肃然:“慕容澜先干为誓,饮此酒者立即放行,日后决不再追索。”

……

池门众人面面相视,一时并无人行动。

二哥却并不心急,淡然旁观。

……

很久以后,终于有一人犹豫着离开人群,初时颇为戒备,待见并无异样,双手颤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尔后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去。池门队伍忽如洪水溃堤,砂塔崩散,盏茶之间已近烟消云灭。

……

四野静谧,星光低垂,重重围困下,仅余五六十人卓立不动。

二哥向他们久久凝望。

忽然目光一涨,轻轻拂袖,低声道:“杀了罢。”

七百人马一拥而上。

白刃相接,片刻间生死已判,人潮退回时,那些人已伏尸于野。

……

二哥神情漠然,命令手下将所有尸首全部抬入素空帮总部,伪作内讧局面,以免引发官府麻烦。

众人来往之间,三叔低声问道:“为何放走那些人?”

二哥静静解释:“恶战之后仍能幸存,当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若一味剿杀,他们背水一战,我方损耗也必定可观。不如网开一面,容那些立场不坚之人离去。他们既饮此酒,便已当众承认贪生惧死。将来便算仇心不死,也已全失立场勇气,何以为患?”

忽而目光一闪,望着面前两人将池落影的尸体抬走,淡然道:“此人倒的确忠义。假意降我,不过是想最后一搏。”

三叔诧然。

二哥即命人止步,上前举起池落影右手。只见他五指紧扣,指间晶芒闪动,竟是一手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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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骇然退了一步。

我静听他们的对答,看见旁边一人正自捡起池落影的人头,那人头双眼怒目而视,无尽悲绝。

我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二哥忽然回头,望向我藏身之处。冷冷星光映亮他清秀脸孔,不知为何我竟不敢向他直视。

“阿湄,是你么?”

我默默走出。

二哥慢慢离开人群。我默默跟上他。

“看见刚才那些,你很吃惊?”二哥终于站定,背对着我说。

“不……我只是伤心。”

我只是伤心,当我看见从前的二哥正被他自己毫不留情地杀死。

他轻轻嗯了一声。

山风阵阵,送来草木焦糊的味道与若有若无的血腥。

再开口时,他说:“会习惯的,无论你我。”

终于使我落泪的是他漠然无波的语气。

……

数日后我们终于重回江南。

四处碧意盎然,莺飞日暖,已是仲夏时分。

我记起去年秋天的远嫁,走到这里,亦见同样动人的秋色韶光。仿佛无论人事怎生凋零,江南却可以永远物华苒苒。

密窟中隐藏的家人刚刚回府。府中多日无人居住,灰尘狼藉,三日清扫方初复旧观。

六月二十,是重聚后第一次家宴。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我永远无法忘记,很多年后每当我想起,我仍会不寒而栗。

那一晚的家宴气氛低沉。

在密窟中隐藏多日不见日光,人人脸色青白,烛火映照下更见阴郁。

并没有人对池家灭门的消息感到兴奋,众人只是沉默吃喝,惟一的声音只是杯箸交错。

老夫人坐在首位,她的身边是二哥和大夫人。她并不常常举筷,只是怔怔看着厅中埋头不语的人们。

半年不见,她的老态竟已明显了许多。

宴至中旬,她忽然转过头,大声问二哥:

“你爹还活着,那么你大哥他们呢?”

众人都有些吃惊,抬头看她,见她眼神迷茫,头脸轻颤。

二哥轻轻摇了摇头。

老夫人还要再问,大夫人却从旁道:“娘,澜儿这次立了大功,便该好好地慰劳他,从前那些事不提也罢。”说着竟倒了两杯酒,起身走到二哥身边递上一杯:“澜儿,我敬你。”

二哥站起双手接过,看一眼大夫人,恭然说声:“多谢。”将酒杯举到唇边。

忽听一个激动的声音大声道:“不要喝!”

我转头望去,见四姐姐慕容泠已经站了起来,脸色惨白,浑身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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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手一震,没有作声,缓缓放下酒杯。

大夫人冷笑:“泠儿,怎么了?”

四姐姐朝大夫人走过去,拉住她的袖子,低声说:“娘,你累了,我们不要喝酒,这便回去吧。”

大夫人冷冷看了她很久,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忽然挣袖甩开她,冷冷道:“我自己回去!”

她步履僵硬地经过二哥身边,慢慢走到门口。却在将出门时忽然回头,尖叫一声:“慕容澜!”

二哥一震抬头。

大夫人冷冷微笑,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微微一动,机簧轻响,无数泛着绿光的银芒自她袖中激射而出……

四下一片惊呼。

我猛然转脸去看二哥,却万分心惊地发现他竟未稍有移动。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二哥如要闪避,他身后的老夫人必被射中。

一时我觉得时间都似已凝滞不流,在令我窒息的沉寂中我看见二哥缓缓一笑,神情仿若有憾,却又似明知世事不过如此。

我不由闭上双眼。

……

一声凄厉惨叫令我睁开眼来。

我发现二哥竟然并未被射中,他低着头,臂中挽着四姐姐。

四姐姐前胸的衣服已成一片幽碧。

她竟替二哥挡下了所有毒针。

大夫人仍在歇斯底里地惨叫,二叔和三叔一左一右制住了她。

所有的人全都奔到四姐姐身旁,她却只看着二哥一个。

她问他:“你没事么?”

“我没事。”二哥低声回答。

她放心地出了口气,凄凉微笑起来。这时她的脸已经升起一团青气,嘴唇乌黑。

老夫人大哭:“快拿解药……”

二哥摇头,声音低涩:“是翠生寒。”无药可解的翠生寒。

这时四姐姐含混不清地叫了声:“二哥!”双手向空中伸去,她的瞳孔已经扩大,似已不能视物。

二哥握住她的手,深深凝望着她。忽然他俯下脸去,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四姐姐全身一震,整张脸忽然放出异彩,她努力睁大眼睛,挣扎着想要问句什么,但她的舌头已经胀大得发不出声音。

二哥仿佛知道她要问些什么,点点头,柔和清晰地说:“是真的。”

四姐姐眼中波光一转,随即慢慢暗淡……

……

很久以后,二哥放下四姐姐。

他走到大夫人面前。大夫人已经停止了尖叫,披头散发,整个人都已瘫软,挂在二叔和三叔的手臂上。

二哥看着她,一字字地说道:

“你没有猜错,大哥是我杀的。”

所有的人全都呆住,大夫人也慢慢抬起脸来。

二哥却声音平稳地说下去,仿佛他说的事全然与己无关。

“出事那天,爹和大哥他们先行启程,我因突发之事被滞留在松江。事情办妥后我连夜赶上,到达郁山时,却看见遍地伏尸,几个弟弟都已被杀死。天戈帮的人仍在围攻爹和大哥。我冲入战团,和他们并肩御敌,很快天戈帮便只剩四人。”

“就在那时,我听见爹的怒斥,回头一望,正见大哥一剑砍在爹的右臂上,爹伤后无法握剑,对我大喊:‘小心,是他跟天戈帮勾结的!’但大哥已朝我扑来,我全力后退,仍是被他刺伤。这时爹在他身后以左手剑横扫他双腿,大哥不及防备,扑倒在地。天戈帮的人刀剑齐落,向爹砍去,我扑上前,替爹挡下。我不知道我杀了多久,到后来,整个郁山山顶,只剩下我们三个活人。”

“那时候下着大雨,每次闪电,就可以看见地上红色的雨水,血还在从我们三个身上流下来。大哥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爹捂着右臂,咬牙问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家人,大哥仰天狂笑,就像是已经疯了:‘你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么?我不过是一个被你利用的傀儡。’”

“爹不再理他,转过头来对我说:‘杀了他。’我拄剑站着,头晕眼花,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爹对我大喊:‘他勾结外人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这种畜生,还能留么?杀了他!你去杀了他!去杀了他!’这时我头顶响起一声声的闷雷,爹在雷声里一声一声向我喊。我想要转身逃走,不知道该做些些什么。但等我再有感觉的时候,我看见我自己的剑已经插在大哥的胸口。”

屋中一片沉寂。

忽然大夫人尖叫:“你说谎!源儿为什么要和天戈帮勾结?”

二哥无比疲倦地回答:

“因为爹一直要我替大哥出手,他要借此隐藏我的实力,借大哥磨炼我。大哥只不过无法再忍受做这种牺牲的傀儡。”

大夫人静了下去,她一分分向地面上瘫坐。仿佛她的世界已在这一晚彻底崩溃,她已万念俱灰。

……

夜雨淋漓,二哥在废园的凉亭坐直至天亮。

我陪着他。

“大夫人其实可怜,她给自己的折磨实在太多。”

二哥一时没有作声,片刻他说:“阿湄,你太善良。”他凝望着雨雾,低声道:“你替阿泠嫁去池家,写信给池杨揭穿你身份的也是她。”

我为之一凛,却终觉无话可说,长长叹息。

……

过了很久,二哥轻声说:“阿泠三日后下葬。”

胸中刺痛,我慢慢落下泪来。

我听见二哥的声音凄寂渺茫得如同亭外夜雨:“她不是爹的女儿,她自己早已知道。”

恍惚间我明白了什么,这发现让我心痛心惊。

“二哥,”我问他,“那时……你对她说了些什么?”

二哥嘴角轻轻一颤:

“我对她说,我全都知道,并且,我和她一样。”他失神一笑:“我只希望在她死前可以让她快乐一些。”

我们于是不再说话。

雨夜里草香幽微,雨声绵绵无尽。似是很多人荒废沥尽的心血,由谁暗中藏了,此时一点一滴,拿来人听。我在茫茫的雨声里,忆起四姐姐清丽绝伦的脸,和她哀伤而迅忽的一生。

一时花开——

一时花谢——

……

大夫人在这年冬天死在她被幽禁的春深馆内。几个阁中姊妹在老夫人的安排下陆续出嫁。不久老夫人也一病不起,于第二年初夏离开人间。

奚秀园中的秋千板已生满青苔,有一天我轻轻擦净,独自荡起。我荡得那么高,我看见墙内重檐墙外人间在我的眼中飘起跌落。来往俱自空尘,寂寞如此这般。

秋天来时竹华尚绿,帘影外有箫声吹冷日色。

那一日我打开后窗,看见吹箫的二哥正独自坐在凉亭。我走出门去,默默站在他身旁。

一曲既终,他放下长箫。

“你终于要走了?”他缓缓问我。

我不能够回答。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仰望长空。

那时风微云渺,天色幽蓝纯寂。我听见他低声说:“阿湄,你何其忍心?”

忽然间我泪如雨下。

我知道我走以后,二哥将会如何孤单。

然而即便有我,他的孤单也是一样。

从他当上慕容门主的那一天起,他的一生已注定如此。

再无人可以帮他。

……

我离开时是秋天。

废园里开满蓝色的野花。就像很多年前当我初见二哥,遍地蓝花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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