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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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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承瑢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韦昌辉将马鞭子向天上指了指,陈承瑢会意,知是让他立即设法通知天王以防变。韦昌辉不敢不去,只好跟在他们后面上东王府。

6。东王府东王府里里外外都在忙,沙石、木料源源不断地从侧门运进来,侯谦芳、侯淑钱领着工匠头在看图样,比比画画地指着门口的望楼说什么,一见韦昌辉骑马走来,忙肃立一旁请安,韦昌辉过去指着图纸说:“殿顶要加高,不要图省钱。”

侯谦芳答应着。

7。东王府便殿杨秀清对韦昌辉很客气,说:“贤弟请坐。我的事,要你操劳,很过意不去。”

“王见说哪里话。”韦昌辉说,“一则这是天王派我的差使,二则又是东王见的大日子,双喜临门,今后是万岁爷了,也是我的主了,我尽点微薄之力,那是我的荣幸。”

杨秀清话锋一转说:“叫你领工,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这几年,天京城防从来没出事,几个潜伏下来的清妖想当向荣的内应,也叫咱侦破了,这都是北王弟的功劳啊。”

韦昌辉说:“我干的这点事,哪一桩不是东王兄耳提面命啊。”

杨秀清说:“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我想让你出去巡视安徽、江西,把那里的吏治呀、农商贸易呀,都调理调理,天京要粮、要钱,都得从那里出啊。”

这如同晴天打雷一样令韦昌辉震惊。他拼命装出镇定的样子,不时地去溜一眼杨秀清,看他的表情很平和,似无恶意。况且即使他看出杀机,也不能表现出惊恐和抵触。于是韦昌辉说:“这是东王信得过小弟。不过,眼下小弟总要把东王府的扩修弄完,等到加封万岁大典一过,我就启程,行吗?”

杨秀清说:“这是芝麻小事,交给他们去办吧,你明天就走,刻不容缓。”

听到这里,韦昌辉心里一沉,脸上仍然是轻松的笑容,他说:“我在天京呆了三年半了,早想出动了,总是不敢提,谢谢东王给了我这个机会。”

说罢起身告辞。

8。街上从东王府出来,韦昌辉在街上胡乱兜圈子,忽而走上宽街,忽而钻人小巷,不停地兜转马头回头望,当确信后面没有尾巴时,他才快马加鞭钻出一条斜街,眼前便是天王府,他拍马直奔大门驰去。

9。天王府上书房“这太突然了。”韦昌辉说,“从前我真的提起过领兵打仗的请求,可让杨秀清训斥了一顿,他说,惟有我守天京他放心。可现在明明知道我在为他筹办大典,却突然令我出巡,这是我百思不解的。难道他闻到什么味了?”

“不像。”洪秀全是这样分析的,“杨秀清这人由于跋扈惯了,他不善于防人,他认为没有人不怕他的。也许,他真的让你去为天国开拓新土。”

这一次洪秀全没有算对,他和韦昌辉都想不到会是韦玉娟起了作用。

“不管想出理由与否,都得去。”韦昌辉是这样看的,洪秀全更是如此看。

洪秀全知道他担心什么,他说:“密诏的事来得及,只要赶在八月十七日前就行。石达开从武汉回来需要时日,不会像秦日纲那么快。你现在痛痛快快地去安徽,反倒会使杨秀清更无后顾之忧了,天京没有一个人能构成对他的威胁了。”他又告诉韦昌辉,“你大张旗鼓地去安徽,到了那里点个卯,三天五日,立即秘密潜回天京,做到人不知鬼不觉,这样更万无一失。”

韦昌辉心里踏实多了,他站起来说:一那臣就告辞了,我不在京,千万小心,我会告诉陈承瑢凡事多留点神。“洪秀全点了点头。

10。 杨浦清家杨辅清又在抱他的儿子:“太平,明天爹又要去打仗了,你想不想爹呀?”

孩子冲他咯咯乐。

杨辅清又说:“太平,你长大也当将军,怎么样”

韦玉娟正把一包衣服包起来,她说:“又来了!太平长大了种田吃饭,给王也不当,别说是当将军了。”

杨辅清哈哈笑起来。他说:“明天我和你的大舅哥一起走,你说有趣不有趣?

我听了你的话,在我哥面前吹了一回风,真管用,我哥立刻放他出京。”

韦玉娟说:“我去了一块心病。只要他不在,天京城就是杀得血流成河,也与我无关了。”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杨辅清说。

“我抱孩子跟你去,行不行?”韦玉娟说。

“尽开玩笑。”杨辅清说,“你让我怀里揣着孩子上阵啊?我成了常山赵子龙了。”

“天京呆腻了。”也许这只是她的预感,反正她心里总是不托底。

11。 傅善祥家傅善祥从回到家里就没露过笑脸,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不吃不喝,父亲问她什么也不说。这样过了很久,她起来收拾行李,父亲站在一旁,问:

“这是怎么了?”

她说:“爹,女儿不能在东王府呆下去了,我要走了,走得远远的。”

父亲问:“东王对你不好了吗?”

“不,他对我倒是很好。”傅善祥说,“他专横、固执,杀身之祸已经不远了,我不愿与他玉石俱焚。”

“你没有劝劝他?”老人问。

“他根本听不进去。”

“那你到哪去呢叶老人说,”去杭州吧,你上你姨家去躲一躲吧。“傅善祥说:“我可能去,也可能不去,东殿着来找我,你就说我出家了。”

父亲叹了口气,说:“当初不考这个女状元就好了……”

“爹,你别难过,过一段日子平静下来,女儿还会回来,那时我们找个乡村去种田,隐姓埋名,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了。”

父亲又叹息一声,看着女儿提起一个大包裹走出门去。

12。 武昌黄鹤楼下江面上停泊着石达开的华丽而坚固的座船,一面大旗飘在桅杆上,旗上大书“真天命太平天国师翼王石”。

石达开带着汪海洋等几个牌刀手向江边急驰而来。

13。 石达开座船上石益阳正在中舱里翻着什么,所有的箱子、背囊乃至座位垫子底下,她都找遍了,没有翻到什么。后来她的目光落在石达开挂在舱门口的一件绣有四条团龙的黄马褂上,黄马褂正中绣有翼王两个金字。她摘下马褂,在里面摸了摸,没掏到什么,刚要挂回原处时,却又去细捏衣襟处,似乎发现了异样,就拿过来细看,发现有缝过的痕迹,用手捏捏,有哗哗纸响的动静。她迅速拆去缝线,抽出一张盖有天王大印的诏书来,她一面看,一面沉思,脸色变了。

这时,岸上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她吓了一跳,趴窗一看,石达开正在下马上船来。她把密诏又塞回了黄马褂,放回了原处。

石达开带了谋士丞相张遂谋等亲信上了船,牌刀手们在甲板上站立,石达开命令:“把大旗降下来。”

牌刀手们不知何意,但江海洋还是亲自降下了翼王大旗,只剩太平天国的黄旗了。

石达开站在甲板上说:“开船吧。”

石达开座船启锚了,负责护卫的十几艘载着火炮的船已经排成了品字形,成三组拱卫着大船,向下游进发了。

14。 长江上(一八五六年八月二十六日)江风吹着石达开的袍角和帽子下的飘摆,他脸色冷峻,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两岸的田野、民宅向船后倒去,沙鸥在桅杆上飞翔。

石益阳悄然来到他身后,江风很大,吹乱了她没戴帽子的头发,她问:“爹,上面冷,到舱里去吧。”

“不,”石达开头也不回地说,“把马褂给我拿来吧。”

石益阳下到舱中,把黄马褂给他拿来,替他穿上。石达开首先在衣襟处捏了捏,听得有哗哗的响声,放了心。

石益阳问:“我们去哪里?”

石达开说:“不一定。”

石益阳说:“卢威廉又来信了,他问我到底去不去英国留学了。”

石达开说:“你还有心思说这个?”这确实反映了他此时的心境。

石益阳说:“你说话又不算数了?你可答应过我,说我满十五岁以后送我到伦敦去留学。”

石达开说:“怕是不行了,是爹食言。我跟天王提过这事,天王说,太平天国用不着去学洋人那一套。”

石益阳说:“人家有好东西为什么不能学呀?”她拍了拍腰间的金柄手枪,一这个就比咱们的大刀长矛管用啊。“石达开心事重重,没工夫再理她。

张遂谋过来问:“先驶到兴国吗?”

石达开说:“先到兴国。”又对石益阳说:“你外公在江西督师,我派信使去了,约他在兴国见面。”

“我知道,你与他商量大事。”石益阳说。

“也没什么大事。”石达开说,“北王刚到江西去督师,你外公就可以回来了。”

石益阳说:“爹的脸色不大好,好像有心事。”

“没有什么心事呀。”石达开说。

石益阳说:“昨天你还领兵与曾国藩激战,天京特使一到,你马上就走,能没事吗?”

“你这丫头真精。”石达开说,“究竟怎么走法倒哪里去,我是走一站算一站,走着看吧。”

石益阳天真地笑着:“何不让女儿来帮你拿主意呢?”

石达开说:“连我自己都举棋不定,你岂能为我分忧?”

石益阳说:“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旁观者清,女儿是旁观者,说不定会有好主意。”

石达开说:“那你说说看。”

石益阳咯咯地笑起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像算卦先生连生辰八字也不知道,这卦怎么批呀?”

石达开笑笑,并不想告诉她什么。

“我猜,是天京要出大事了。”石益阳用一种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沉重语调说。

石达开一惊,望了她半天,冷不了想起来去摸黄马褂的衣襟处,他发现缝的线开了。他有些生气地问:“你看了这个?”

石益阳嘻嘻一笑。

石达开发火了:“你越来越不像话。”他对江海洋吼道:“靠岸,停船!”

汪海洋问:“翼王,你怎么了?”

石达开说:“让她下去。”

江海洋看看噘着嘴的石益阳,问她:“你怎么把你爹气成这样?”又对石达开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把益阳扔在这,让她喂野狼啊?”

“靠岸!”石达开仍然气得不行。

江海洋向石益阳使眼色,石益阳双手挽住石达开的胳膊,笑嘻嘻地说:“爹爹,你把我赶下船,谁给你端汤端水的呀?”

石达开说:“不用你。”

石益阳说:“那也不用靠岸了。既然你这么狠心,我自己知趣点,到底不是亲闺女呀。”她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哭着走到船头就要跳。

石达开一把抱住了她:“犯什么傻!”

石益阳说:“你不是赶我走吗?”

石达开说:“任性!动不动说不是亲闺女,你好没良心。”

石益阳撒娇地说:“你有良心吗?我若不是关心你,你有天塌地陷的事我也不操心。”

石达开说:“行了,别嚷了,我不怪你还不行吗?”

15。 石达开座船中舱石益阳给石达开沏了杯茶,父女对面坐着,相对无言。外面风浪大起来,船有些颠簸,浪声喧哗着,在窗外跳起几尺高的浪花,石达开的心也像那急骤起伏的浪涛一样忽上忽下。

石益阳问:“张遂谋、汪海洋他们知道这事了吗?”

石达开摇摇头:“只我一个人知道。哦,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又加了个偷看密诏的你。”

石益阳说:“送信的那个韦以邦我认识,是北王的侄儿,一看他那神神秘秘的样儿,我就知道有大事,我早就看见他给了你一封什么信了。”

石达开说:“你既然已经偷看了,就算了,你要把这密诏的事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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