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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不料竟对我一见钟情。陈皮多年来忠贞不二地追随在她的裙后,却始终连她的鞋跟
也没碰着。这会儿他们一搅和,我的好事便给他妈的砸了。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陈皮幸灾乐祸地塞给我一张纸条,那是总编先生写给我的:
“虽然你走后三个月本社已经将你正式除名,但你私下从出纳手中借用的五万元必须十
天内还清,否则我们法庭上见。”
我一直等待着倒行成功之后那笔可观的广告费,这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对我的承诺:
只要我穿上他们的产品在电视上说一句“我是用‘维利’运动鞋打破世界纪录的”,我
就能得七万。狗日的,我现在从哪弄五万块钱来?那个当出纳的哥儿们肯定一次又一次
心惊肉跳地躲过财务大检查,最后得知我在龟村附近突然失踪后便将我供了出来。如今
总编先生认定我游山玩水花光了钱,然后便编出什么长尾部落的神话来。我他妈跳进黄
河也洗不清了!
我的重大发现各大传媒无一报道,那些平日称兄道弟的老记们,关键时刻没一个出
来帮忙,倒是永远对我一片痴情的菲菲,硬是逼着自己的老总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发了一
则短新闻。但代价也十分惨重:我至少要陪她两次外出采访。
十
我心中的嘉娜就像永远无法接近的圣女,她仿佛时刻保持着温馨的微笑在我美丽遥
远的梦中,在那一千多个漫长的日日夜夜,多少次我驻足屏息,企望在飘忽的虚幻里,
捕获她闪烁不定的柔情。
“其实不存在嘉娜这个人!”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四处张望,根本没人。
“谁说没有嘉娜这个人?”
我的声音在空气中反复回荡,但是没有人回答。
我读研究生时师姐正在当她父亲的博士生,而她实际上却小我两岁,美丽动人的师
姐仿佛总是站在一个睿智的高度对我鸟瞰。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挣扎着要改变两性之间这
种不正常的位置,企图以一个男人成熟的理性将她征服,但总是徒然。她三岁便开始系
统地接受现代文明启蒙,八岁便具有对人类的终极关怀,十二岁修完大学课程,十六岁
获得人类学硕士,在别人的心目中,她就像一座结构合理功能完美的博物馆,我甚至怀
疑自己对她那种难于割舍的依恋纯粹出于对知识的渴求。可我每每在她的提示下顺利地
躲过她父亲的有意刁难之后,我总是怦然心动地与她相视微笑,我在她清丽的眼神里看
到了碧波般荡漾的温情。
我的懒惰本性在我真正放弃客家迁徙史的研究之前已经暴露无遗。有一段时间,我
每天躺在床上,拒绝背诵一切辞条和理论,甚至不再去上东方教授的课。但是教授每次
发现我的座位空着,都忘不了命师姐撵我起床,然后押回课堂,用最难的问题当众考我。
开始我总是被他刁难得无地自容。
不久,我的懒惰便逐渐演化成一个甜蜜的诱饵,诱使东方教授主动地将自己的掌上
明珠送到我的面前。过去我无论装得如何勤奋,甚至亲自上门到东方家求教,也没有多
少机会接近仰慕已久的师姐,懒惰最终却给我带来了机遇。我实在无法表述自己当年精
心设置爱情陷井时的复杂心情,总之我每天都在看课程表,计算东方教授上课的时间,
然后故意不起床,让自己的追捕对象押解。但是,事实很快证明,跌进这个精心设计的
陷阶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懒觉忽然不辞而别离我远去,我日夜期待东方教授上课的日子,盼望着师姐唤我起
床的时刻。那是一个皎月当空的深夜,我在宿舍的天台上凝望着东方家那幢神秘的小楼,
直至天明,我才回到自己的床上,恭候她的到来。
可我总是迟迟听不到她唤我起床时那种轻柔酥软的声音。我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从床
上起来,在阳台上东张西望,希冀她俏丽的身姿突然出现在眼前。每一次失望都令我多
添一份思念。最后一次我刚从床上起来,她已悠然来到身边,我失魂落魄的仪态再也无
法掩饰。
“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的关怀如夏日的藤蔓缠绕在我的心间。
我慌乱地说:“是……不是!”
“你究竟怎么啦?”她将脸凑了过来。
这一次我真切地看见她迷人的眼睛里氤氲的深情。
“嘉娜我实在受不了,这几天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盼望你能够提前到来,我早就
想跟你说……”“不,别说了!”师组制止我说下去,整张俏脸都红了。我第一次这么
近这么大胆地注视着她,甚至闻到她身上飘溢的体香,但是我无法判定她的祖先来自何
方。
“我走了,”她忽然抬起头,轻声说,“上不上课你自己决定吧。”
师姐一个人走了,我看见她美丽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从此无论我多少天不去上课,
我床前再也听不见她夏日藤蔓般轻柔的呼唤。
我在她面前变得更加谨小慎微,我害怕自己一切不恰当的举动都会进一步膨胀我们
之间那无法缩小的距离,可恰恰是在这段神秘的距离之中,她朦胧不定的婀娜身姿更令
我日夜神往。
我终于发觉自己能够真正让她关注的,不是日益渊博的知识,而是那股冥冥中不断
启迪我的灵气。那一天我在教授的客厅里突然手握地球仪,惊讶地发现:如果右手的四
个手指与地球自转方向一致的话,那么,大拇指所指的就是北极,这说明地磁是由于地
球的自转产生的,但是古地磁曾经不止一次地反转过,难道地球也会反转?
师姐关切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问她:“是不是有资料说,地球正在不断地放慢自转?”
“是的,每天以七百分之一秒的速度放慢自转。”
“我相信只要给一个充分的时间,地球就会慢慢地停下来,然后开始反转,彼时太
阳从西方升起I”师姐美丽的双眼向我闪烁着动人光芒,我更加兴奋地表述自己的突发
奇想:“许多伟大的科学家包括李四光先生,他们都只能在魏格纳‘大陆漂移说’(大
陆漂移说:解释地壳运动和大洋分布的一种假说,由奥地利地球物理学家魏格纳提出。
认为地壳的硅铝层是漂浮在硅镁层之上,因此全世界的大陆在古生代石炭纪以前,是一
个统一的整体。中生代末期,因天体的引潮力和地球自转的离心力破裂成几块,在硅镁
层上分离漂移,形成今日世界诸大陆的分布位置。)的阴影下生活,他们只知道三亿年
前今天的各大洲原为一块大陆,是潮汐力和地球自转离心力的不断作用才分裂成今天的
样子,但从不追究地球上为什么曾经只有一块大陆。可我现在却追究了这块大陆,并且
找到了答案;三亿年前地球上唯一的大陆是由地球反转时离心力和惯性造成的!”
嘉娜在我宏论的撩拨下渐渐褪去了师姐的面纱,我感受到自己在少女荡漾着的春潮
中轻轻漂浮,但是那种跌入陷井之后的绝望体验早已刻骨铭心,我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上,我的一切勤奋她都不屑一顾,她欣赏的是我那种无师自通的悟性,甚至是
对他父亲的背叛。有一次教授在课堂上问我:“恐龙为什么消失?”
“因为身体过分庞大。”我答道。
“大到什么程度?”
“大到……”谁他妈记得清这种中生代爬行动物究竟有多大,我转头看看当助教的
师姐有什么提示,只见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于是急中生智:“比如,你现在朝它屁
股开一枪,它要到第二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因为身体过分庞大,神经末梢的电流需要通过漫长的路径才到达神经中枢。这种
反应迟钝的物种遭到淘汰毫不出奇。”
“废话!”教授拿起一根粉笔,“你知道有粉笔这么小的恐龙吗?”
“当然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新种,不过是大恐龙未发育成熟的孙子而已。”
哄堂大笑。
一气之下,教授罚我下课推他回家。我无所谓,反正已不想考他的博士生。不料师
姐竟对我越发关切,这就加速了我对她父亲的反叛。后来我甚至在教授的课堂上打起呼
噜来。
东方教授实在忍无可忍,梨木手技在我桌上狠狠一敲,问道;“为什么两个陌生人
见面都要说一声‘您好’?”
我惊醒过来四处张望,问身旁的人:“是不是发生地震?”
大伙乐了。
“我问你,”东方教授阴着脸说,“为什么两个陌生人见面都要说一声‘您好’?”
我这才看清他那副十分不满的神态,想起他最近教授的课程,只好打起精神答道:
“因为每个人的潜意识里,任何阳生人都可能对自己构成伤害,说‘您好’表明没有恶
意,大家都放心一些。而熟悉的朋友则改称‘你好’,或者干脆喊:喂!英国人则说:
Hi!若是再熟一点,就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在背后冷不防拍一下对方的肩膀,以示亲热。
我见过一对特别要好的朋友,久别重逢十分高兴,双方都忍不住骂一声:‘我操你
妈!’”这一次教授竟哑口无言,也不罚我推他回家。师姐温柔的微笑,如同清纯的笛
音在绿色的牧场上悠扬回荡。
十一
我又一次敲开东方家神秘的大门。
东方教授立即停下手中永远做不完的断尾实验。
“你快坐下,我叫嘉娜下来,她等你很久了!”说完他按响了师姐楼上的电铃。
于是我又一次看见她窈窕的身姿,紫色丝巾下面几缕迷乱的鬓发使她的面容忧郁动
人,她的脚步已经不再轻盈。
我说:“嘉娜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你回来为什么不立刻来见我?为什么要开那个新闻发布会?”
她的怨恨比她的问题更让我吃惊,这位小我两岁的师姐过去总是袒护我,即使我当
众拆她父亲的台,她动人的微笑永远挂在脸上。我实在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只
好老实说:“我走了三年,不愿再无所作为地站在你的面前。”
“什么时候我要求你大有作为了?”她的怨气丝毫没有消退。
“这……”
教授见状慌忙躲进书房,几笼断尾白鼠依然留在客厅,师姐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
“我不希望你去打破什么吉尼斯世界纪录,只希望你经常在我身边!”
“你说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姐低下头,脸色羞红,小声说:“没听清就算了,就当我没说。”
“不,我听清了,你要我经常在你身边,是不是?”
她不回答,伸手帮我扣好胸前一个或扣:“菲菲对你很好,是吗?”
“可我并不喜欢她!”我怕被误解。
“她对你很合适。”
“不不,那是不可能的。我心里想什么你不清楚?”
她急忙支开话题道:“我马上要外出考察了,有时间你回来看看我父亲,《攻击与
合作》那本书快要脱稿了,但他身体越来越弱,也许你能帮上什么忙。”
“可我跟他在一起总觉得不对劲,你要是在场就好一点。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半年,也许更长时间,也许……我也不知道。”她在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