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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之开光。天灾火害,惧而修省,设坛以禳,谓之建醮。旱魃为虐,祷告龙宫,朝夕诵
经,谓之祈雨。亲丧未除,三旬卒哭,表神礼忏,谓之报恩。又或妇孺出门,忽逢不若,
画符吹角,谓之收煞。病人勿药,合家有喜,上牒焚楮,谓之补运。中妇不孕,乞灵于
神,换斗栽花,谓之求子。凡此皆所以用道士也。而道士每张大其辞,以欺罔愚顽,巾
帼之中,尤多迷信,顾此犹未甚害也。其足惑世诬民者,莫如巫觋。
台湾巫觋凡有数种:一曰瞽师,卖卜为生,所祀之神,为鬼谷子。师弟相承,秘不授人,
造蛊压胜,以售其奸。二曰法师,不人不道,红帕白裳,禹步作法,口念真言,手持蛇
索,沸油于鼎,谓可驱邪。三曰红姨,是走无常,能摄鬼魂,与人对语。九天玄女,据
之以言,出入闺房,刺人隐事。四曰乩童,裸体散发,距跃曲踊,状若中风。割舌刺背,
鲜血淋漓,神所凭依,创而不痛。五曰王禄,是有魔术,剪纸为人,驱之来往,业兼医
卜。亦能念咒,诅人死病,以遂其生。凡此皆道教之末流,而变本加厉者也。夫道家以
玄默为主,尚真一,任自然。乃一变而为炼汞烧丹,长生久视;再变而为书符作法,役
鬼求神;三变而为惑世诬民,如蛇如蝎,此其所以衰也。而台湾之道教更不振。
佛教
佛教之来,已数百年,其宗派多传自福建。黄蘖之徒,实授衣钵,而斋堂则多本禅宗。
斋堂者白衣之派也,维摩居士能证上乘,故台湾之斋堂颇盛。初,郑氏之时,龙溪举人
李茂春避乱来台,居永康里,筑草庐曰梦蝶,朝夕诵经,人称李菩萨。而太仆寺卿沈光
文且逃入罗汉门,结茅为僧。盖以玄黄之际,干戈板荡,纲维坠地,怀忠蹈义之士有托
而逃,非果以空门为乐土也。当是时,东宁初建,制度渐完,延平郡王经以承天之内,
尚无丛林,乃建弥陀寺于东安坊,延僧主之。殿宇巍峨,花木幽邃,犹为郡中古刹。其
后咨议参军陈永华师次赤山堡,以其地山水回抱,境绝清净,亦建龙湖岩,岩则寺也。
盖当郑氏之时,台湾佛教已渐兴矣。
清人得台之际,宁靖王术桂合家殉国,舍其居邸为寺,靖海将军施琅就旁改建天后宫,
而观音堂犹在也。当是时,郑氏部将,痛心故国,义不帝胡,改服缁衣,窜身荒谷者,
凡数十人。而史文不载,忠义之士,未得表彰,伤已!康熙二十九年,巡道王效宗、总
兵王化行改建北园别墅为海会寺。霸业销沈,禅风鼓扇,沧桑之感,能不慨然。自是以
后,移民愈多,佛教渐盛,宏转法轮,以开觉路,徽音古德,代有所闻。而黄蘖寺僧尤
特出,岂所谓能仁能勇者非欤?僧不知何许人,逸其名,居寺中,绝勇力,能蹴庭中巨
石,跃去数丈。素与官绅往来,而知府蒋元枢尤莫逆。一日元枢奉总督八百里密札,命
拿此僧,不得则罪。潜访之,知为海盗魁,恐事变,且得祸,乃邀僧至署,盘桓数日,
欲言又止。僧知之曰:〃窥公似大有心事者,大丈夫当磊磊落落,披肝见胆,何为效儿
女子态哉。〃曰:〃不然。事若行,则上人不利;不行,吾又不能了,故踟蹰尔。〃出札
示之,僧默然良久,曰:〃不慧与公有前世因,故一见如旧,今愿为公死,但勿求吾党
人,不然竭台湾之兵,恐不足与我抗。〃曰:〃省宪只索上人尔,余无问。〃僧曰:〃可〃,
命招其徒至,告曰:〃而归取籍来〃。徒率众肩入署,视之,则兵卒粮饷器械船马之数。
一一付火,元枢大惊。僧曰:〃我祖为郑氏旧将,数十年来久谋光复,台湾虽小,地肥
饶可霸,然吾不猝发者,以闽、粤之党未劲尔。今谋竟外泄,天也。虽然,公莫谓台湾
终无人者。〃又曰:〃公遇我厚,吾禅房穴金百余万,将为他日用,今举以赠公,公亦好
速归,不然荆轲、聂政之徒将甘心于公也。〃元枢送至省,大吏讯之,不讳;问其党,
不答;刑之,亦不答,乃斩之。是日有数男子往来左右,监刑者虑有变,不敢问。待决
时,一黑面长髯者弩目立,僧叱曰:〃小奴尚不走?吾昨夜谕汝速改恶,勿妄动,今如
此行迹,欲何为?勿谓吾此时不能杀汝也。〃其人忽不见。事后,大吏问狱吏,何以许
人出入。曰旦夕未见人,且僧有神勇,桁杨辄断,幸彼不走尔。闻者皆愕然。是则湛虚
寂静之中,忽有叱咤风云之气,岂非奇事。
初,朱一贵之变,有僧异服怪饰,周游街巷,诡称天帝使告台民,四月杪,当有大难,
难至,如门设香案,以黄旗书帝令二字,插于案上,可免。及一贵至,家如僧言,官兵
见者,以为民心已附,多败走。及林爽文、戴潮春之役,亦以天地会、八卦会为号召。
天地会者,相传延平郡王所设,以光复为旨,闽、粤之人多从之,故爽文率以起事。而
八卦会者,环竹为城,分四门,中设香案三层,谓之花亭,上供五祖,中置潮春禄位,
冠以奉天承运大元帅之号,旁设一几,以一贵、爽文为先贤而配之。入会者为旧香,跣
足散发,首缠红布,分执其事。凡入会者纳银四钱,以夜过香,十数人为一行,叩门入。
问从何来,曰从东方来。问将何为,曰欲寻兄弟。执事者导跪案前,宰鸡,誓曰:〃会
中一点诀,毋对妻子说。若对妻子说,七孔便流血。〃宣示戒约,然后出城,张白布为
长桥,众由桥下过。问何以不过桥,曰有兵守之。问何以能出,曰五祖导出。又授以八
卦隐语。会众相逢,皆呼兄弟。自是转相招纳,多至数万人,而潮春遂藉以起事矣。
夫佛教以慈悲为本,宏忍为宗,普救众生,诞登彼岸。故佛者觉也,能自觉而后觉人也。
六尘不染,五蕴皆空,法界圆融,人天永受,此其所以超绝群伦也。然而台湾之佛教,
则愈失之诬,缁徒既乏高明,檀信亦少智慧,其所以建寺造像者,多存邀幸之心,求福
利而禳祸灾也。其下者则坠入外道,秽垢心身,历万劫而不起,此其可哀也。生有过去,
有现在,有未来,是三者不能有因而无果。因果之说,佛言之矣。是故苦海之中,当求
自度,能自度而后能度人也。
台湾斋堂之设,从者颇多,其派有三:曰先天,曰龙华,曰金幢,皆传自惠能,而明代
始分。先天之中,又分三乘:抛别家园,不事配偶,专行教化,是为上乘。在家而出家,
在尘不染尘,是为中乘。随缘随俗,半凡半圣,是为下乘。龙华之中,亦分九品:一曰
小乘,二曰大乘,三曰三乘,四曰小引,五曰大引,六曰四偈,七曰清虚,八曰太空,
九曰空空。金幢之教,但称护法,余为大众。三派入台,以龙华为首,金幢次之,先天
最后。初,乾隆季年,白莲教作乱,蔓延四省,用兵数载,诏毁天下斋堂。时郡治檨仔
林有龙华之派,聚徒授经,乃改为培英书院。道光以来,渐事传播,迨咸丰间,有黄昌
成、李昌晋者,为先天之徒,来自福建。昌成在南,建报恩堂于右营埔,而昌晋往北,
各兴其教,至今颇盛。全台斋堂,新竹为多,彰化次之,而又以妇女为众,半属忏悔,
且有守贞不字者。夫斋徒以修净为主,禁杀生,绝五辛,可谓能清其体矣。清其体而后
能澄其心,澄其心而后能绝其虑,绝其虑而后能明其性,明其性而后能通其道,通其道
而后可以悟生死,解轮回,自度而度人也。然而斋徒每多执着,独善其身,不以众生为
念,夫独善可也。佛说所有一切众生之类,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方可为佛。
苦乃假借净修,潜行邪慝,情缘未泯,秽德彰闻,则又佛教之罪人也。
台湾居家妇女,多持观音之斋,逢九之日,必绝晕。又有早斋,有朔望之斋,有元日之
斋。若九皇之斋,则男女多持之,礼祭天地,祀百神,先日斋戒。天子撤乐,诸侯止刑,
大夫息政,士省身,庶人慎栗,所以洁心志而通幽冥也。持斋之益,可以摄生,可以修
德,可以阜财,可以爱物,非仅为祭祀之仪,而愚民不察,以为成佛之道,昧矣。初,
台南郡治吕祖祠,有比邱尼,颇玷清规。郡人逐之,改为引心书院,自是遂绝。而台湾
佛教亦渐式微矣。
景教
景教有二:曰新教,则基督;曰旧教,则天主。两派入台,皆在有明之季。当荷人据台
时,大布福音,以牖土番,建教堂,设学校,译圣经,授十诫,三十年间,实收其效。
当是时,牧师之权特大,摈斥异教,凡拜偶像者,拟定其罪,当众笞之。荷兰评议会以
为苛,不可。而西班牙据北鄙,亦布景教,其神甫且远入蛤仔难,南至竹堑,为圣神之
使者,以感化番人。事各在《教育志》。然北番性悍,搏人若猛兽,不若南番之驯,故
西人之感化,亦未易为也。延平既至,荷人出降,牧师之在番社者,或留其间,而郑氏
仍保之。当是时,意大利神甫李科罗在厦布教,延平礼之,待以上客。克台之后,召之
来,使赴吕宋,谋征略。及归,延平已薨,遂居东宁。永历二十年,吕宋来聘,请传教。
咨议参军陈永华不许,乃申通商之约。
归清以后,闭关自守。禁烟之役,浸启兵戎,而民间之攘夷者,且与阿片同禁。天津之
约,开口通商,西人渐来,新旧教会亦传播。同治元年,有西班牙人至凤山力力社,设
天主教堂,以社番为同宗,而勾引之,无赖之徒又为疏附,于是力力、赤山、加匏朗三
社入教者二百余人。事闻,凤山知县派员偕下淡水县丞往查,召通事潘永泉、土目潘岐
山等,告以此地非通商之埠,外人不得居住,逐之出,而西班牙人乃迁于旗后近附之前
金庄。
四年,英国长老教会亦派牧师马雅谷来台。雅谷精刀圭术,以药医人,而传其教,设教
堂于府治看西街,从者颇多。仇教者肆为蜚语以排挤之,有司虑祸,照会英领事请移口
岸。雅谷乃去之旗后,别设教堂于凤治,聚徒传播,相安无事。已而又派甘为霖、卢加
闵来台,为霖赴嘉义,而加闵往彰化。嘉、彰非通商之地,见外人至,众惊讶,每尾其
行,加闵乃之岸里大社。岸里在葫芦墩之西,土番郡落也,族大丁多,林爽文之役,效
命军前,颇有功,见而款之,献其室为教堂。加闵亦能医,遂设医院,社番多就之。初,
为霖在嘉传教,从者少,至店仔口庄,庄豪吴志高嗾人夜袭之。为霖逃,伏丛莽中,数
日始归府冶。七年八月,前金庄教堂以讲教故,与村人龃龆,鸣金集众,围而攻之。乡
耆恐偾事,趣出止。风声一播,凤治之人亦一呼而集,至者数十,拆屋毁物,杀教徒二,
并捕堂丁高长以去。雅谷在旗后,闻警将往,而旗后教堂亦被困,商人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