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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上吗?”他慑人的眼神缓缓扫视一匝。
“咱们认……栽!”一个壮汉几乎语不成声。
“在下要进瑰园找翻云覆雨!”
“这……”
“诸位有什么宝贵建议吗?”
“不要进去……”花甲老妇说。
“有合理的解释吗?”
“阻挡失败,他就走了。”老妇用鸭舌枪向远处的院门楼一指:“他就躲在院门楼上看
风色。”
“这贪生怕死的杂种!”他破口大骂。
“你要进去杀他的家小吗?”
“没胃口,我说过,冤有头,债有主。”
“我们…”
“你们可以走了!”
“老身承情。”花甲老妇转身便向南走。
其他七个人一言不发,撒腿狂奔。
他静静地眺望北面的槐园片刻,抬起皮袄穿上。
“姓陈的,我一定会找到你!”他舌绽春雷大叫:“我在天底下人世间等你,债是赖不
掉的!”
人既然走了,追踪谈何容易?
这时闯入槐园搜寻,反而贻人口实。
他已经从权威性人士处,打听出瑰园是京都一位京官的产业,并非陈世杰的家。陈世杰
仅受雇经管槐园任总管,带了家小在槐园安居纳福两三年而已。
就算他能摆出歹徒恶棍面孔,冲进去找到陈世杰的家小逼供,那些老少妇孺怎知道怕死
鬼的去处?
略一整衣,他扭头大踏步离去。
仅走了三五步,右后测的积雪中,积雪不疾不徐地散裂,挺起一个人的上半身,右手一
扬,一道细小的电芒破空而飞。
电芒细小,速度不太快,所以飞行时无声无息,发射人是行家中的行家。
他的戒心已完全消失,风雪中也难以听到积雪散裂的轻微声息。
右大腿后测利器人体的小震动,却被他感觉到了,戒心从新兴起,讶然转首回头。
这瞬间,他看到了积雪微动。
发射电芒的人已经不在原处,积雪正向下陷落,填补因藏人而形成的坑洞。
他一声低哼,身形电射而出,速度化不可能为可能,似乎突然消失了。
“砰!”一声大震,枝断雪坠,势如暴雨。
他消失的身影,却出现在树下。
原来他控制不住身躯,撞及一株老槐树,反弹倒地,树上坠落的积雪盖住了他,狼狈已
极。
这株树,距离他起步追出的地方,已在五十步以外。
这是说,在眨眼之间,他乍隐乍现,竟然超越了五十步以上的空间。
一条白色的淡淡人影,从他撞及的槐树后电射而出,冉冉而逝,速度也骇人听闻,几若
电射星飞。
但见淡淡的白色形影,贴浮雪飞掠,雪上竟然没有留下痕迹。
他所追逐的五十余步空间,雪地上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两人的轻功,比踏雪无痕更高明多多。
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呻吟,吃力地挣扎,抖落满身的积雪,吃力地从怀中深藏的贴身荷包
内,掏出一只小玉扁匣,取出一颗淡褐色的丸丹吞下。
似乎脱力的手,从右股后探索,最后拔出一枚灰色的四寸长扁针。
“无杀的卑劣混蛋!”他恨声咒骂。
将扁针藏入百宝囊,他坐在雪中调息。
片刻,他成了个雪人,要不了多久,他可能被冻成一个冰人,人在这种气候下寂然不
动,能支持多久?
八角亭中,多了一个人。
一个全身裹得密不透风,仅露出双目的人。
郭智光仍然站在亭口,似乎不知道身后事中多了一个人。
八个男女粮奔承突,凌凌落地沿大道飞奔,奔过亭口,奔上至京城的大道,最后通过的
人,是那两位挟了弓的大汉。
“他们溃败了。”亭中人阴森森的语音,带有三分鬼气:“好像少了几个人?”
“晤!是少了几个人。”郭智先无动于衷的声调怪怪地:“少了渔阳三煞。”
“死了?”
“大概是的。”部智先的语调毫不带感情,似乎死了几个人平常得很,没有大惊小怪的
必要。
“渔阳三煞是黑道的风云人物,武功与剑术都是第一流的,怎么可能……”
“第一流的又怎么样?他们所面对的高手中的高手,却是超等的,第一流的派不上用
场!”
“对手到底是何来路?”
“百了刀。”
“晤!我听说过这号人物,你知道他的根底?”
“我该知道”
“我在听。”
“他是霸州文安县的小田庄小主人,家传武学极为出色。十四岁,他的刀法便誉满燕南
五府六州。
那时,他用的是直锋尖刀,技巧、灵活与威力皆比弯锋的单刀稍次,堂堂正正古古板
板,所以绰号称无愧刀。与人交手,他用刀背的机会比用刀锋多。
十八岁,巨盗白英大闹京师后南遁,与齐颜名刘家兄弟山东吻马举事、汉景五条愿文蛋
一岛渔疯子三兄弟人次,他周家田庄被波及,庐舍为墟。
从此.他发誓要找到勾引刘家兄弟洗劫文安的人,五载于兹,行聊天下,出生人死。五
年,他的刀改变了,改成刀身有弧形的狭锋单刀,威力陡增,绰号也改为百了刀。
意思是说,刀一出,一了百了。所以,渔阳三煞。定凶多吉少,就此百了,你明白我的
意思吗?”
“我明白,你怎么知道他如此清楚?”
“我也是文安人,与大奸大恶的太监北坟张张忠是近邻。北坟张与死鬼奉天征讨大元师
刘家兄弟是把兄弟。”
“你没牵涉在内吗?”
“与我何干。”郭智先轻描淡写地说。
“他是谁?”
“周凌云。在家乡,他叫我郭大爷;现在,他叫我郭兄;我不怪他。你又是谁?”
转身回顾,亭中鬼影俱无。
“咦?这家伙会五行遁术!”他毛骨惊然的自语:“他问这些事,有何用意?我真得防
着他一点,日后说不定会成为祸害呢!”
京都城外正在大兴土木,一般市街已具规模。
自从前年岁,响马白衣军直薄京师,京师城外大火将旬,城外的街坊市集尽成瓦砾场,
元气迄今还没复旧。
郊区的村镇也不曾恢复旧观,重建的工作仍在进行。
阜成门外的古刹天安寺,与名道现白云观,并没受到破坏。
目下附近的市街规模已具,新的市集比旧市集更显得整齐些,真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
来。
从白云观南端,向东南伸展出一条小街,直伸至天安寺,是城西郊最繁荣的一条小街。
校因属宛平尽管辖.流平的捕房、每天都派了几位巡捕巡查,盯紧吃江湖饭的三教九流
朋友,不许他们闹出不可收拾的乱子。
因为经常有皇亲国戚豪门子弟在天安寺或者白云观进香、落脚,出了事,小小的宛平知
县那顶乌纱帽,随时都可能达脑袋一起掉下来。
白云观也是长春门名义上的山门所在地,现内所供的神,正是长春门的祖师爷,长春真
人丘处机。
其实,长春门实质上的山门在关外,门人子弟很少在京都活动,关外雄壮的山川,正适
合该门的门人修炼安居,几乎与中原的玄门同道断绝了往来。
有市街,就必须有学校。街南的富豪吴大爷吴学海,在自己的广大宅院西首,加建了一
座小四合院,作为社学的校址.社学,其实就是地方人士出资兴办的私塾。
人学的娃娃不是免费的,除了吴家的亲朋子弟之外,都得缴学费,因此就学的外人并不
多.私塾共有三位夫子,两位有秀才身分,一位地位高些的“举人”。当然,这三位秀才举
人年纪都不小了,已经失去再考试人仕途的机会。
季举人季诚,自然而然地成为吴氏私塾的负责人。他年约四十出头,一点也没有老学究
的穷酸味,高大魁梧,声如洪钟。
那一群六、七十名小猢狲,对他的那根光亮如镜的铜戒尺敬畏有加.若挨一下可真是不
好受。
在这里,附近的人皆称季举人为夫子。李夫子不想成家,住在私塾的宿舍里,身边有一
位十三四岁的侄儿季小龙。
季小龙这小子一点也不像龙,倒有八分像蛇。
事实上,他就是天安寺白云观一带的小小地头蛇。
一位夫子的侄儿,竟然成为地头蛇,简直不像话!
他应该随乃叔读圣贤书;应该满腹经纶;应该考入宛平县学(顺天府学与宛平、大兴两
县学连在一起)就读;应该参加童子试可是,他对就学毫无兴趣,乃叔管不住他,他是天生
的劣马,朽木不可雕也!
这一带的人,提起季小龙这小子,没有人不头痛的,谁开罪了他,保证灾祸光临,灰头
上脸。
他小小年纪揍起人来毫不含糊,拳打脚踢设规没矩,似乎天老爷得罪了他,他也敢向天
老爷挥动拳头。
要找标准的不良少年,季小龙就是活榜样。
薄暮时分,似乎风雪更大了些。
太白居不是纯粹的酒坊,而是供应酒菜的老字号食店。
当暮色四起时分,太白居区成了龙蛇毕集,英雄豪杰苦苹的热闹处所。
东首,开了一家江南春,是专卖酒的酒坊,俗称南酒店,专门供应绍兴、花雕、竹叶
青、女儿红……等等南方的名酒。
更绝的是,对街开的是京酒店如意酒坊。京酒店专门供应北地名酒,高粱、云酒、白
于、春天会酸的冬酒……
一南一北对门开,平时两家的店伙谁也不饶谁。
太白居的西首,有一家教门人(回教)的羊肉床子(羊肉店),太白居有名的测羊肉,
全由该店供应,所切的肉片儿其薄如纸,口感不错。
总之,这一段街,以卖食物的店销为主。民以食为天,严冬季节酒食生意特别的兴隆。
三个高矮不等的人,从羊肉床子的店门外经过,店门已闭,要买羊肉请明天赶早。
大雪纷飞,在外行走的人,全身都裹在皮袍或皮祆内.头上也戴了可掩住口鼻的暖帽,
很难分辨是男是女。
因为这时节的女人,都穿保暖的夹长裤,只有在家时外面加上一件腰裙。
三人一高、一中、一矮,难辨男女。
身材较高的人穿了皮袍,腰带上悬着荷包,一看便知道是个爷字号的人物,龙行虎步应
该是个男人。
街边堆放着一些杂物,显然有点妨碍交通。领先而行的皮饱客只顾用目光观察店铺的招
牌,刚好看到太白居门外所挂的酒旗子。
“有食店了!”这人转身向跟在后面的两同伴打招呼,脚下没停:“先找食物充饥,再
到客店打听一下,或许可以打听出一些线索!”
“二叔小心…··”身材中等的人急叫,声调悦耳,一听便知是女人。
皮袍客一惊,火速转头,双脚一沉稳下马步,立地生根像座铁塔。
杂物堆下面,伸出一条腿,显然存心不良,要将人绊倒。
人没被绊倒,传出噗一声闷响。
腿收回,蹦出一个半大不小的人。
“好家伙,碰上了行家!”小家伙怪叫:“大个儿,你的脚好像是铁铸的!”
“你存心不良要绊倒我?”二叔语气温和:“小伙子,谁教唆你的?”
“我自己的主意。”小家伙神气地指指自己的界尖。
“为何?”
“想找倒媚鬼赔一顿酒菜。”
“赔酒菜?你多大了?”二叔忍不住笑了,笑声怪怪地,令人听了后很不舒服:“你小
小年纪就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