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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寨内掩体后的弓箭手毫不犹豫地对着东门乱射，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步兵拿着盾也无法挡住所有的方位，被瞬间射杀。在后续的部队涌进营寨之前，于淼带着一百多先登士兵用偃月阵围住了寨门，只放了一小股敌军堵在了寨门入口处。寨墙上的屯长马上反应过来，指挥弓弩手向内射击。被外围弓箭手彻底压制住不能往外射击，但就眼前寨门内近在咫尺的靶子，居高临下是箭无虚发。
而夜袭部队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前排刀盾手被先登士兵围住动弹不得，让弓弩手射杀得伤亡十分惨重，后面的长枪兵想都没想就直接上前补位，隔着兵线往对方戳，靠着长枪距离优势和源源不断地增援，偃月阵的防线被不断往后推，逐渐接不上缝隙了。如果说仅仅先登士兵的防线出现问题还不算严重，麴义在不停地从中军调拨部队增援各个战斗区域，只要坚持一下就能堵上缺口。然而寨墙上的弓弩手还在尽心地点杀涌进寨内的敌军时，却不想自己的身后出现了敌军的步兵。夜袭部队外围弓箭手压制住寨墙火力后，夜袭部队的一部分敌军开始攀爬寨墙，箭楼位置太高反而对贴住寨墙的位置出现盲区，他们成功地翻上了寨墙。
战况瞬间变成了寨墙弓弩手单方面的被屠杀，江越和箭楼的弓箭手虽然已经尽力提供火力支援，但毕竟被夜袭部队的人数优势完胜。东墙两侧的楼梯各有十几个先登士兵登上寨墙掩护弓弩手，夜袭部队后续的弓弩手也就地寻找掩体开始两方对射。如果失去了地形优势，守寨变得十分困难，虽然由于发现敌情较早，全寨士兵都已经投入了战斗，然而目前分布着战况最激烈的东面和北面的部队只有三分之一，先登死士只有几十人的伤亡，弓弩手却已经阵亡了三百多，没有远程部队的支援，一方面要抵住寨口敌军的冲击，另一方面又要防范攀上寨墙的敌军火力，于淼只能步步为营指挥着部队向寨内纵深撤退，整个雁行阵的缺口也越来越大。
“我们快顶不住了！为什么将军还没派支援过来？”江越身边的一个弓箭手屯长开始焦急起来，他的部下大部分于刚才牺牲在了东墙。说话间精准的一箭射中刚攀上寨墙的敌军，那人落下去的同时砸中几个同在攀墙的士兵，似乎这样算发泄自己对痛失部下的愤怒。
“麴将军一定有他计划，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住这里，无论如何，我不希望营寨是从我们手上丢的。”江越这么说，也是说给自己听的。麴义作战自有他独到的想法，就像当初带领整个先登部队倒戈袁绍，事实后来也证明了袁绍比韩馥多不止十倍的才干和实力。
果不其然，就在此时，从敌军还留在营寨外的后队猛然发现，他们遭到了南北夹击。麴义一骑当先横刀立马，指挥着剩下的部队利用江越用近三分之一兵力拖住敌方全军的宝贵时间对营寨东门外实施了反包围。其实现在营寨内真正还在坚守的只有江越指挥的东门部队，麴义算准了敌军无奈突袭北门，再转而强攻东门，其余地方都暴露在平原下，不敢进行合围。所以大胆地撤走了所有的部队从北门和南门出发实施包围，留下一座空寨。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夜袭部队被三面包围，指挥官当机立断下令部队撤入树林。南北两方的弓弩手对中间地带进行了疯狂的屠杀，先登士兵也向中间发起冲锋。江越等军官也指挥着各自的部队在寨内进行反攻，以策应麴义的作战。不多时，东门外侧已全部被麴义的军队控制，已冲进营寨的夜袭部队最后的归路被断送，撤到树林中的夜袭部队弓箭手开始依托树林进行反击，麴义在战场上没追上敌军指挥官，见对面箭雨密集，便压缩部队队形在弓弩手掩护回营围杀，一番混战，世界逐渐安静了下来。
第四章 夜袭，一将功成2
此时的江越还在箭楼上，他粗略估算了一下战场伤亡。敌方夜袭部队从进攻规模上来看应该是大约五千人的混编步兵，攻打北门时的战术失误损失了一千多人，而在东门的决战上，留下了两千人左右的尸体。自己的部队损失也不小，作为精英的先登士兵伤亡两百多人，特别是江越和于淼两个人的部队是从战斗一开始就参与了作战，损失最为严重，还有战斗力的仅有十几人。而弓弩手们损失也很大，减员五百多人，营寨东墙上的两个屯加上他们的屯长几乎全部壮烈牺牲。如果说以一支两千三百人的部队迎击五千人的部队，在己方损失三分之一的情况下消灭对面半数以上的敌人并击退对方，也确实可以算得上胜利了，只是这个胜利让整支部队元气大伤。
“将军，我的任务完成了。”江越从箭楼上下来，简单集合整理了自己的部队，便去中军营帐找到麴义交任务。
“完成得不错，一会儿我们简单打扫一下战场，主要是安葬我们的人，然后马上整队，今晚不会这么结束的。”麴义两三句就交代完了剩下的任务，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刚才听伤亡报告，你的部队和于淼的部队损失都很大，剩下人手已经不多了，就都整编一起吧。”
“啊……是。”江越领命，准备转身出门，想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现在所剩无几，那自己和于淼的屯长的职位又怎么办呢？
显然麴义话还没说完：“对了，看到于淼的话跟他说一下，他继续指挥你们合并的部队，你整队完就从你的部队里挑一两个人跟着你来营帐报告，现在任你为司马，负责剩下的一千辅军弓弩手的指挥。”
“是。”江越知道麴义的意思。虽然麴义为人傲慢，但对待自己的士卒赏罚分明，治军严谨，这次防守战江越展示了自己的指挥能力，应该获得肯定，虽然对东门的部署在开展后出现了问题，但麴义觉得江越随着指挥经验的增加能做得更好。
出了中军营帐，江越先找到了于淼传达了命令，然后找到了一个火堆旁自己仅剩的十几名部下想叙话，而一群人无话，各自喝着自己带的酒壶里的酒，满眼的悲伤。从部队建立以来，冀州之争跟随麴义临阵倒戈，回身大破韩馥主力，几千人反夺冀州投靠袁绍，先登士兵伤亡不过几十。白天八百先登挡住白马义从的冲阵，自己几乎没有伤亡。而今一战占据有利地形守寨，并且事先自己对预防突袭做了准备，竟然最后只是惨胜，牺牲最大的还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部下们。江越一时不知道该是自责、自负还是自卑，这一仗究竟是自己的失或是能力不够或是真正的胜利？敌军是否真的很强？
想到这里，一仗打完，江越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外面扔下几千具尸首的是哪个部队，主将又是谁。于是江越决定自己去打扫战场能不能发现什么，刚出东门，迎面一人带箭奔来，这身影江越感觉好熟悉。
“杨威！”江越激动起来，这时候他觉得每多发现一个幸存的部下都是惊喜。
“屯长……”杨威显然已经精疲力竭了：“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完成好侦查的任务……”然后简要把自己的任务过程汇报了。
江越得知了整个过程后，然后和李楷呈上的箭联系起来，觉得杨威已经做得最好了，丝毫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可能敌军的夜袭会更成功，整个营寨就可能不保，然后敌军可能长驱直入从中间直接插入界桥切断整个大军的后路。
“你做的很好了，先去把你找军医把你的箭伤处理了吧，暂时你也没办法跟着大部队作战，包扎完一会儿和李楷一起到麴将军的大帐找我”说话的同时江越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遍希望这支箭没毒不至于要了杨威性命。然后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箭支的翎羽，猛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在战场上搜寻他想要的东西……
不久之后江越出现在中军大帐汇报了他的发现。敌人夜袭队是由一直精锐的步弓混编部队组成，虽然不知道指挥官是谁，但可以肯定夜袭部队中混入了相当一部分白马义从的士兵。江越之前看到杨威身上中箭的白色翎羽就觉得似曾相识，在搜索战场时，江越发现有好些地方阵亡的弓箭手在左臂上是绑有小圆盾的，一般的弓箭手是依靠近战步兵在前面格挡所以不会配置任何防具，而白马义从是全能型弓骑兵，没有其他部队配合，依靠自己的高机动性骑射的同时还是需要配上小圆盾做基本防御和近身肉搏的必备品。白马义从肯定不愿意丢弃自己宝贵的机动性全部步战投入夜袭，但为了增加夜袭部队的战斗力，应该是挑选了一批优秀的射手混入部队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并且尽量不要造成己方消耗，所以江越最终只找到几十个疑似白马义从士兵的尸首，并且都是离营寨比较远的掩体附近。
“那么，我想你已经有一种猜测了。”麴义问道。
“是的，我猜他们不用撤多远就有白马义从的主力部队待命支援，刚才撤走的几千人可能有大半是提供火力输出的白马义从士兵的后队，前队基本都战死在寨门了，那么如果他们只用撤出东门这片树林，相信没多久就会重整部队。”
“如果你之前的发现和推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也完全同意你后面的猜测。”说完麴义神色一正，立刻严肃了起来：“现在我们刚受到重创，还能够正常全力投入战斗的部队不到一半，每个方向又都必须守。”说罢叫来门口的传令兵：“传我令，第五屯人数最多，去守北门，他们应该会从北面冲过来，第二队去南门，第四队去西门，东门让人数最少合并后的第八队去守，东门地形不利于骑兵，他们进攻那里的可能性不大，第七队去北面寨内掩体待命。弓弩手全部上寨墙和箭楼，在未遭到攻击前，没有确认目标、没有接到命令不准随意攻击。”
“是！”传令兵得令后小跑出门，差点与门口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报！麴将军，我是淳于琼将军的部下，嗝，收到你们的求援，派我来问将军是否需要人手。”来人进门立马说道，但不知是不是赶路走得太快，还打了个嗝……
“不用了，告诉淳于琼让他滚回去喝酒吧。”麴义一脸的不耐烦，看上去想踹那个士兵一脸。又继续道：“有什么将军就有什么士兵，看上去都想喝多了一样，要支援早该到了，求援那么久了现在派个人来问你要不要援军，是酒还没喝够吧！当年西园八校尉之一，不过一个废物！”
话未说完，那个士兵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
等待的时刻是最难熬的，特别是等待一个可能且不可估计的进攻，既不想以绝对的人数劣势面对战斗，又不希望白白空等一场，这样的复杂情绪从指挥官到士兵相互传染着，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来愈不安定，稍微的风吹草动就能引起全面戒备。
这样的风吹草动很快地出现了。西门方向传来了军队移动的声音，城门上的弓弩手警戒地拉满弓，等待着后续的命令，两个屯长都不能确定这支部队的信息，视力最好的一个士兵报告说看见了军旗，似乎写着“河间张颌”。麴义和江越等人在营帐里也听见了这些声响，西面到来敌军的可能性不大，众人都在等着士兵的报告，不敢轻易下命令。当“河间张颌”几个字传到麴义耳朵里的时候，开门的命令立即下达了。
第五章 迷茫，何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