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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颂歌 作者:帕特里克·邓恩-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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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亨利二世在杀害托马斯·贝克特之后,为了求宠于教皇,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你所说的情况有点类似政治迫害。〃 〃 卡皮翁修女跟我提起过,亨利二世曾于1171年驾临爱尔兰。〃
  第三十四章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隆冬,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一位美丽的女王坐在那里缝衣裳。她不小心被冬青叶刺破了手指,三滴鲜血滴在雪地上。然后,她说:如果我有一个女儿,就让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她的脸蛋像玫瑰一样红……
  脸蛋像冬青果一样红,皮肤像煤一样黑……
  镜子,镜子,墙上的镜子,谁是我们当中最漂亮的那个人?是金发姑娘格莱塔,卡皮翁修女,还是太阳神?
  丑陋的厄休拉修女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台阶,时钟表示天已经亮了,得赶紧把金发姑娘从莫纳什取出来,厄休拉说道:把她捅死,别忘了把她的嘴唇、眼睛和耳朵带回来……
  灰姑娘从地穴跑出来的时候,把镜子跑丢了……
  啦啦,啦莱,我的小乖乖……
  如果我生个儿子,不,希律王和亨利会放干他的血……然后,他的皮肤会像雪一样白,像煤一样黑……
  你究竟要不要生孩子啦?
  〃 不生,坚决不生!〃 我醒了,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嗓子喊得生疼生疼的。
  刚才做的那个杂乱无章的梦似乎马上就要向我揭示一个可怕的答案,却离开了,我正要把它拽到清醒的意识中,它却溜得无影无踪。钟表上的时间是4 :05,马上就是我们波维家圣诞节的早晨了。根据我和理查德小时候的习惯,奥因再过三个小时左右就要起来,四处活动。我再次检查手机,还是没有格拉格的短信。如果你接不到我的电话,就赶紧来救我吧。
  真是滑稽可笑!格拉格现在很可能正躺在床上鼾声如雷呢。但是我得去弄清楚,这就意味着我要亲自去一趟。菲尼安住在戈尔威;西莫斯·科林身体欠佳,可能还在住院;弟弟理查德也好,朋友弗兰也好,圣诞之夜,一刻千金,我怎敢扰人清梦?
  我跟自己作了一笔交易:如果我开车过去,看不见他的车,我扭头就回来,因为知道他平安无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三十公里的路程,我一辆车也没看到。但沿途各种各样的幻象渐渐消失在草丛里,红色的眼睛在树篱中闪烁。一年之中,难得有几天门可罗雀的日子。现在却是,夜行的小动物正充分享受着这美好时光。
  纽格兰奇修道院的修女也一样。我终于想起:圣诞节很可能就是她们摆脱清规戒律的那一天。记得卡皮翁修女在说起细节问题时,差一点就说出那一天的日期,但是,她很快就岔开话题,避免说漏了嘴。她在接下来的谈话里提到了圣诞时节和国王亨利。我认为她还是无意中泄漏了秘密。既然修女们的所作所为都需要得到批准,我根据杰拉尔丁·卡皮翁的性格来判断,她会依照常规来办的。
  我开始向下朝着谷底驶去。在纽格兰奇附近,我碰上了大雾。直到我离开河岸开始爬坡开往纽格兰奇修道院时,大雾仍然没有放过我。我只好沿着狭窄的山路,慢慢地爬行,检查每一个路口,直到我看见〃La croix du dragon (龙十字架)…
  …〃 。
  雾渐行渐浓,我沿着林荫道往下开,等我接近修道院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只好摇下车窗,听车轮辗过砾石的声音,才能判断是否到达了前院。关上车灯,我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打开储物箱,找出手电筒。我下了车,发现如果把手电筒对准前方,根本照不了多远,我就把光线集中在我的脚下,因为它只能照这么远的距离。
  能见度几乎为零,因此我无法判断格拉格的车是否还停在外面,我径直走向它。
  刚走了几步,我就发现自己连方向都难以辨清了。我把手电筒在周围晃了晃,可是仍然没有方向感——甚至连走回去找到自己的车子都成问题。然后,我的大脚趾碰了一个东西。我看见台阶的一角,从这儿可以一直走向修道院的大门。
  我刚到门口,灯就亮了。在大雾的笼罩之下,灯光仅仅照亮了门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等我来到最高的一层台阶,灯自动地熄灭了。我可以隐约看见扇形窗后面的一点点黯淡的光亮。之后,我注意到门没有完全关闭,我推开它。门没有拴上,有人刚刚离开过修道院,而且看这个样子,像是马上就要回来。
  一进门,就是灯火通明的大厅。但是,楼梯和再往里面的地方却是漆黑一片。
  我用手电筒扫了一下楼梯,看见地毯被揭起来了,一片狼藉。我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么原路返回,在我的〃 爵士〃 汽车里,坐等雾散;要么我就呆在这儿,起码可以看见我周围的方向。
  我拿定主意往楼梯走去,爬上两级楼梯,我发现我来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我沿着走廊往下走,走廊两侧都是房间,所有的门都大开着。我用手电筒扫了一下所有的房间,没有一间房间里有家具。我快走到走廊的尽头了,我决定打开一间屋里的点灯,想看一看究竟。在这之前,我已经试过三个房间了,但是没有一只灯泡管用。
  木制的地板少了一块板材,墙上的灰泥已经开始脱落,光秃秃的窗棂上落满了尘埃。天花板上只有一只灯泡,显得光秃秃的。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其他房间也一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
  我关上灯,继续往走廊的尽头走,来到一个挑高的顶层。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修道院。我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有另一条线索可以帮助我:我可以听到修女唱歌的声音。怎么在这个点儿做日课啊?我看了看手表——5 :50。子夜祈祷可是半夜进行啊,或者至多晚一个小时。那么,再后面的又叫什么呢?——晨祷是在黎明进行,但是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呢。
  我穿过顶层尽头的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平台上,有两道门可以下去,其中一道向下通往修道院,对着我的那扇门一定是教堂的入口。
  我把教堂的门推开一条缝往里面观看,一排石头台阶通往半明半暗的南耳堂。
  但是中殿里亮着灯,我沿着台阶往下走的时候,可以看见两侧的墙壁上都有灯。在灯光的照射下,教堂里面空空如也。在我的右侧,高高的大理石圣坛仍然保留在高台之上,而其他东西却不见了踪影。我左侧的地板光秃秃的,一直通向西大门。西大门好像是关着的。
  声音从圣坛后面穿过来,显然修女们聚集在高台的尽那头。我想听清楚她们在唱什么。
  〃In hoc anni circulo……〃 新年伊始……
  〃Vita datur saeculo ……〃 万物复苏……
  我悄悄地爬上圣坛的台阶,偷眼看去,在圣坛的正后方有一个长方形的铸铁围成的栏杆,栏杆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口的台阶通向地穴。在栏杆上和栏杆周围,有一些镐、榔头、一把气钻、水桶、木板和两三辆手推车斜靠在栏杆上。
  修女们的颂歌快唱完了,我低下头,转到圣坛的另一侧,想看清楚东侧的教堂,那儿也空空如也。在通往地穴的入口附近,有一张搁板桌,桌上放着一台CD播放机和一组音箱,怎么看都觉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我愈发地感到迷惑不解。我离开位于圣坛的隐蔽处,来到搁板桌,在CD播放机的旁边放着一堆CD盘。我从中拿起几张CD盒,最上面的那张CD写着:圣诞颂歌,宗教与民间。
  我用不着再看其他CD盘了。其实,无论是前几次还是此次造访,所听到的音乐既不是纽格兰奇修道院的修女也不是来访的民歌手演奏的,而是播放录音。我觉得这有点儿荒唐可笑。我意识到卡皮翁修女上一次——也就是上个礼拜天——让我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教堂附近,目的就是她们能够做好充分的准备,给人留下一种教堂气氛生机勃勃的假象。现在看来,居住在纽格兰奇修道院的修女已经为数不多了。
  但是,何必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呢?她们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不敢示人。另一方面,上次我和菲尼安来这儿的时候,他们没有隐藏任何东西——只是一边工作,一边播放着音乐。这就是所谓的〃 隆冬繁殖仪式〃 。
  通向地穴的门大开着,上面装饰着冬青和蜜蜂的图案。
  我来到门口。此乃非神圣之地。
  我沿着台阶往下走。
  我从地上的工具堆里捡起一把手锤,放在风衣口袋里,然后继续往下走。
  地穴一开始看上去像一个典型的罗曼式建筑构造:鼓状支墩和低矮的圆拱门,把中殿下面的空间分隔成桶形穹窿的狭长隔间。有两个通道亮着灯,一个在我的右侧,另一个正对着我,一直通向西侧尽头。那个方向的支墩显得高度有所增加——地面向下倾斜。
  如果说上面的中殿是建在向相反方向倾斜的石头地基上,那么教堂的前半部分——也就是东侧——不知是什么原因建在第二个斜坡上。这就产生了一种效果——等同于商店里的两部方向相反的自动扶梯,只是它们的方向都冲下而已。
  这里散发着潮湿的气味,再往下走则更难闻。我沿着笔直的通道往前走,脚下是石板路。我来到左侧的最后一个隔间,用铁栅栏围着,像一只动物园里的笼子。
  门开着。
  里头灯光昏暗,但是靠在里面墙上的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便走了进去。我走近后,用手电筒去照,然后把亮度调弱,发现隔间的后半部分摆满了玻璃器皿。
  整整一堵墙都摆放着一组用深色木材做成的陈列柜,约四米长,二米高。在灰尘漫布的玻璃后面,是一排排大小各异的标本容器,都摆放在陈列柜的架子上;在容器之间,有一些物体固定在木质底座上。走近一看,我发现是一些不大的人类骨骼,有的还不如一只鸟大,都带有明显的畸形:无颌、鳞状颅骨、开放性颅骨,有一只颅骨呈碎片状,像是被炸开了一样,与卡皮翁修女办公室里放的那个标本相似。
  有的骨骼在胸部或头部出现粘连,大多数骨骼都是下蹲式或者站立式。纤细的骨骼被用铁丝和木棍固定。
  在这些装着甲醛的瓶瓶罐罐里浸泡着发白的婴儿尸体,它们同样有着严重的缺陷,有的肌肉上长着难以辨认的、像油泥一样的肿块,有的原本扭曲的躯体在玻璃器皿的挤压下变成怪异的形状,有的器皿里只装有器官:没有沟回的大脑,呈绿色的肠子似乎已被翻了个里朝外。我还看见一只器皿里面漂着一只头颅,面部的裂痕从嘴部一直延伸到眉毛。在它旁边摆放着一具完整的胎儿尸体,张开的嘴里面长着一只寄生头颅。
  这些可不是毛玻璃窗上的图案,而是装有修道院秘密的玻璃器皿,是西门口雕刻图案的有骨有肉的实物。
  陈列柜的木质底座上有两只抽屉,我拉开其中一只,发现一些发霉的空白标签。
  我想他们是为这些陈列品准备的。我发现这些标签全部都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写。我在另一只抽屉里也发现了同样的标签,上面有手写的字迹,但是墨迹要么是褪色了,要么是一团模糊,无法辨认。我在里面迅速地翻找着,直到发现了较为清楚的一张:
  Dtto Givann Pergo esi
  stituto An tomia
  Uni Bologn
  还有一个数字〃163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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