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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铁锹才道：“能不能耍赖，不承认？”
方超抱着脑袋，失魂落魄地道：“借钱的时候，我打了欠条，还按了手印。赌完后，孙敏峰还从沙发里拿出一个DV，说整个过程都录下来了……”
“老四，你这是作死啊！”铁锹骂道。他从烟盒里拿出支烟点递给方超，道：“你不能赖账，总能跑路吧？怎么还傻乎乎的呆这搞传销？”
“我跑不了！”方超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涩然道：“孙敏峰和江成知道我家在哪里，还给我放了一段视频，内容是我老妈在打麻将……”
铁锹彻底无语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方超闷闷的道：“孙敏峰和江成说了，给我两种选择。一种，继续干传销，拉一个人五万块。什么时候还完钱，什么时候算完。另一种，就是直接还钱……”
“所以，你就想拉我过来搞传销？”铁锹冷冷地问。
方超苦笑着摇头，道：“老三，如果我真的想骗你，就不会处处提醒你了。我给你打电话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被逼无奈，另一个就是希望你能把我拉出火坑……”
“你被逼无奈？”铁锹漠然地道：“如果你不想骗我，为什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不说实话？难道，你怕我知道你欠了三百万，不会过来吗？”
“老三，我想和你说实话。”方超眼泪都下来了，道：“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孙敏峰都在旁边监视，我必须按搞传销的那套说辞去讲。不然，他们根本不让我打电话。”
铁锹看着方超痛苦的模样，心终于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道：“老四，我可以接受你的说法。但是，你太看得起我了。你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觉得，你还是报警吧……”
方超的神情充满失落，眼神一点点的黯淡下来。他勉强一笑，道：“没事，我知道……你没办法才正常……我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说着，他站起身，道：“老三，你别回我住的地方了。那里是孙敏峰和江成，干烂七八糟勾当的地方。你的身份证和钱是不是随身带着呢？”
铁锹感觉自己胸口好像压了块石头，连喘气都费劲。他也站起身，道：“钱和身份证，我都带在身上……”
“那你就快走吧！背包什么的别拿了。你多见孙敏峰和江成一次，就多一分危险。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坑你的。”方超从兜里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放在铁锹手中，道：“你不是一直眼馋我这个打火机吗？送给你吧……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
说完，他转身向青山雅居慢慢地走去。
铁锹看着方超满身灰尘，一瘸一拐的孤寂身影，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麻、苦、涩、痛、难过得要命。
他想起了大学三年多来，四匹狼一起胡闹的日子，也想起四人并肩打架的日子，想起四人一起导厕的日子……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闪现在心头……
“黑社会……传销佬……三百万……三百万呐……方超，我哪有那个本事帮你啊？”铁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不停地喃喃自语。
他拿出支烟叼在嘴上，ZIPPO火机发出一声脆响，点燃了烟……
铁锹怔怔的看着那闪烁不定的火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打火机已经烧得烫手，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靠，拼了！”铁锹抓起地上的火机放进兜里，大喊一声：“老四，等我一下……”
说着，他向方超追去。
方超转过身看铁锹向自己走来，满脸都是惊喜，眼神都亮了起来。
铁锹来到方超身前，道：“老四，报警真的不行吗？”
方超垂头丧气的道：“恐怕不行，我能告他什么呢？”
“贩卖人口，搞传销，敲诈勒索，聚众赌博……这些都不行吗？”铁锹觉得这些罪名应该够孙敏峰和江成喝一壶了。
方超愈加的垂头丧气，道：“贩卖人口，我是偷听他们谈话听到的，根本没有证据。告他们搞传销，顶多罚款遣返。告他们敲诈勒索，他们手里有我的借据。告他们聚众赌博，也顶多罚款……这些就算去告了也没用，但是我欠他们钱却是真的……”
“没关系，办法慢慢地想吧！方法总比问题多！”铁锹拍了拍方超的肩膀，道：“先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然后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老三……”方超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行啦，一个大男人流什么眼泪啊？”铁锹笑着道：“承蒙你看得起我，叫我拉你出火坑，我总不好把你扔下不管吧！”
说着，他搂着方超的肩膀往前走，道：“老四，你怎么不给老大和多桑打电话啊？怎么就想起找我帮忙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咱们四匹狼当中特别的聪明勇武？”
第十八卷 第177章 穷更可怕
“嗬嗬嗬……”方超干笑着没说话。
“老四，你不会是找不到别人当凯子，没办法之后才给我打电话的吧？”铁锹脸色难看了！刚才，他还恨方超把自己骗到南云，现在则觉得自己不受重视！
方超游目四顾，躲避铁锹的目光。
“嗯？”铁锹站住了脚步，搭在方超肩膀的胳膊，变成了薅着他的脖领，道：“哥，问你话呢！为什么你别人不找，偏要找我来救你？是不是因为我在咱们四匹狼当中，最帅、最聪明、最有能力、最义薄云天……”
“老三，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方超苦着脸问。
“真话！”铁锹斩钉截铁的道：“你要是说假话，哥扭头就走！”
“老三，是这样的……”方超看躲不过去了，心一横，道：“我一开始想找家人帮忙，但我老爸死得早，家里除了守寡的老妈，就剩两个不怎么来往的远房亲戚，帮不上什么忙……后来，给老大打了电话，但是老大跟着他爸出国考察了。国外的漫游费不便宜，我就没多说……我又给老二打电话，但是多桑已经在思考者集团上班，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我实在没办法，孙敏峰和江成又逼我逼得太紧。他们让我一周内必须骗个人过来，不然就要去找我妈要钱，没钱就要收楼……所以，我只好给你打电话了……我当时就想，虽然你是咱们四匹狼当中最二的一个，但你绝对是当搅屎棍的好手。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我也没报太大的希望……老三，我说实话你不生气吧？嗬嗬嗬……”
“尼玛啊！你特么让人坑了几百万，在这灰溜溜的搞传销，还敢说我最二？”铁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道：“老四，你就挂在南云吧！拜拜了您呐……”
“不要啊！”方超用力搂着铁锹的腰，像是阻止负心男人离去的可怜少女。他道：“老三，是你非要听真话的……”
“我X你个先人板板！”铁锹直接给方超来了个过肩摔。他破口大骂道：“不用那帮搞传销的黑社会动手，哥现在就弄死你得了……”
两人连吵带闹，刚才那种惶恐失措的气氛，消散了许多！
有时就是这样，当危险来临的时候。
如果有人愿意和你并肩相迎，哪怕那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仍会让你受到鼓舞，充满坚持下去的希望。
两人在沿着无人的金海大道，慢慢地往前溜达。拖在他们后面的影子，不知何时变得有所交融，看起来充满基情。
远处那辆汽车里，紫衣女孩拿着望远镜恨恨地道：“方超，你这没用的家伙！让人打成这样，就那么算啦？”
三条黑衣大汉，也坐回了车里。三人当中，有两个鼻青脸肿。另一个趴在后座上，腰都直不起来。他们心道：“我们也被你打得好惨，还不是就这么算了……”
那个腰都直不起来的人，龇牙咧嘴的道：“大小姐，你是女孩，所以不明白！别看他们两个打得激烈，其实都没心里去……这就是男人的友情呢！”
紫衣女孩杏眼圆睁，怒道：“别人我不管！但那个方超，谁要是敢碰他一手指头，老娘就让谁没有手指头！！”
铁锹一边走，一边向方超了解更多的情况。
方超因为住在孙敏峰和江成的窝点，所以知道许多内幕。
铁锹了解的越多越吃惊！
他甚至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没趁机走人，何苦要屁颠屁颠的追上来。
这简直是主动往火坑里跳啊……
方超告诉铁锹，南云有几十支搞传销的队伍，孙敏峰和江成的这支是最大的一股。他们手下的传销人员，按着一层层的下线来看，最多的时候有三千多人。
后来有不少人发现上当，割肉离开，认赔钱了。这部分人不多，都属于家底殷实的一类。
还有的人虽然发现上当，但因为要钱无门，就昧着良心去骗其他人。希望有一天，能把自己投进去的钱，再骗回来。
这一类，最多！
另外一类人，就是骗了亲戚朋友，把人脉都败光了。但是钱没赚多少，又无处可去。只能一个人，孤魂野鬼的飘在南云。
最惨的就是那些没有多少钱的人，被骗得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没办法之下，只能在南云找点零活干，有一天算一天的熬着。
现在孙敏峰和江成这个传销队伍，大约还有两千人左右。很多人都是狂热的传销佬，早已经被蒙蔽了神智，抛弃了良知。他们组织严密，互相监控，联起手坑骗新人入局，做着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发财梦。
至于组织如何严密，方超给铁锹举了个例子。每一个人都要发展三个下线，每个下线再发展三个下线，然后依次往下类推。每个下线只能知道自己的上线是谁，不允许越级了解。互相之间，也不能通告真实身份。
这样一来，大部分搞传销的人除了自己的上线和直属下线，根本不知其他！反正，每周都有老总餐。你看着上千号人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孤单。而且，每次老总餐都是兴奋剂，告诉你有人赚到七百五十万……
方超又给铁锹解释怎么互相监控，他的手机平时都被孙敏峰和江成收走，只有他和老妈报平安的时候才能拿到手。而且，用完就要上缴。今天因为铁锹刚来，为了装样子他还能拿一会手机。但铁锹睡觉那会，他已经给孙敏峰送回去了。
如果铁锹不来，就算电话拿在手里，也必须要三个人同时在场才能打电话。发信息更是要三人一起过目，没有问题了才让发……
铁锹还以为方超的手机没带，是忘在住的地方了，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他又联想到出租屋当中，那台没有网线的计算机。他本想问方超，搞传销为什么不让上网？但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反应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洗脑的时候让你在网上瞎逛，岂不是会动摇军心？
两人慢慢的往前走着，方超忽然道：“老三，我觉得你还是别去我住的地方了。孙敏峰和江成平时都在那住，你要是也住在那，可能会不安全。”
“住那里不安全，但不住那里会变穷啊！”铁锹笑着道：“我去住最便宜的旅店，一天也要百八十块，实在太贵了。我觉得穷和不安全相比，穷更可怕！”
第十八卷 第178章 没听见
“我靠，I服了YOU！”方超得到了铁锹的支持，又获得了谅解。解开心结后，他的心情大为好转，也能开玩笑了。他道：“老三，我以前一直觉得老二多桑，才是咱们四匹狼当中最抠门的人。现在看来，你比多桑的道行高太多了！”
“那是当然！”铁锹得到称赞，洋洋得意地道：“你知道多桑的方便面，为什么总少酱料包吗？那是因为我总是偷偷地把包装袋撕开，偷出酱料包。”
“那怎么可能？”方超不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