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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与大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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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无不指向虚无;她之所以有这样的观念全是因为当年那场爱情的缘故。    
    这天,发生了件挺让人难过的事儿,钱小静怀孕了,要去医院打胎。这一阵子她一直萎靡不振,莫名其妙发脾气。她说,”不知道我怀孕的时候,我简直绝望极了。”我想她这话的意思,因为身体的不舒服,忙碌着搞她所头痛的课题,还有钱的压力,让她崩溃——如果有这样的看法,那可就太表面了。因为年少时候的爱情,到今天仍然怀疑自己生活的意义,存在的正当性——这个哲学系女研究生就是这样看问题的。但是她并不像我一般喋喋不休。我看见她面目愠怒为了点小事情发脾气,也看到她懒于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发表任何言论。后来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力量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于是她开始忙碌着打胎。他们去了家很不好的医院,先是用药物流产,然后,没弄干净,还要刮宫。一群打胎的女人在观察室,轮流被叫进去刮宫。第一个人的叫声传来的时候,大家面面相觑,还有些幸灾乐祸。然后又传来第二个人的惨叫声。在外面等着的人都有点受不住,后来硬着头皮进去,就只有半死不活出来的份儿。小静说,”只有你亲身体验,才知道那有多疼。”并下结论道,”人类生存的处境莫不如此。”    
    她说的我头皮发炸。但是她还同时下了个结论,让我安慰,她说,”我决定就这样跟着李子,或者说拉扯着我家男人往前奔。”    
    这年夏天起我便开始了考研究生的艰苦过程。说艰苦,其实也不苦,每天看书,做英语阅读理解题,一边听音乐。我喜欢把一张CD听上一整天,直到它成为我永世不灭的记忆。夏天中,我的时间有很多用在了跟苍蝇搏斗上。秋天来了。天气转凉,我渐渐穿上了厚衣裳。我也渐渐地没有了衣裳,全都又旧又破,但是我学会了像鸟村的人一样,穿非常奇怪的衣服。我检了赵风的一件大衬衫,蓝色格子,成天穿着。我的头发长了,总是很乱,因为很久很久以前烫过它,现在它开始乱长,没有任何形状,所以我的发型经常发生变化,显得桀骜不驯。由于看书,我的状态沉静而执迷。每天傍晚,我都会去市场买吃的东西。看完很多书后,走在鸟村的路上,我由衷地爱着这个世界。因为此时的夕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很年轻,也很美好。迎面走来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他们向我微笑,他们的目光中没有我,我的目光中也没有他们,我们分别看着不同的地方向前走,可是我看见他们向我微笑,因为我旁若无人,因为我眼中震荡着整个世界,倾斜,幻美,我爱它们,这沉静的夕光照着鸟村。    
    迎面,来了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小水,一个叫何草。小水和何草都看见了我,何草问,”这是谁的女朋友?”小水说,”我不知道,经常看见她。”何草说,”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她?”    
    小水和何草搞的是迷幻音乐,也就是药物音乐,所以他们经常会抽大麻。鸟村有一些这样的人,但他们跟我们的生活毫无关系。他们是些频频出现在各种杂志上的地下乐手,他们普遍都很漂亮,我的兄弟们却很肮脏。何草是有点肮脏的一个,他有一双很大的眼睛,这双大眼睛看着我,说,”我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见过她?”    
    小水和何草两个人,在路上看到我之后,就来到李子和钱小静的家中。他们约好了这个时间见面,他们给李子带来了大麻,于是四个人一起抽了。抽完之后,小水坐在一边嘻嘻直笑,做作地说,”我看见自己像一摊水,在房门下面流出去了。”钱小静嘟着嘴说,”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小水坐在一边,仍然嘻嘻地笑。而何草始终面容沉静。    
    鸟村有另外一些人。鸟村分为两部分,我们住在前村,他们住在后村。我们跟后村的人接触很少,他们是人们一般认为的鸟村人,他们穿得很好,虽然他们也穷;他们经常上摇滚杂志的封面,并有跟公司签约的可能。他们跟我们不接触,除了何草。    
    何草走在鸟村的路上,与他并排走着我和小静。何草说,”必须把鲁迅忘掉。从一开始,他的眼睛就一直看着我,现在应该把他忘掉了。”说这话的时候,他黑色的大眼睛一直闪烁着黑色的光芒。    
    何草跟小水是同一个乐队的,何草是主唱。在一次演出中,何草唱得非常糟糕,并且大家都听出来了,并且大家一直在笑话他。演出结束后,小水说,”何草你过来。”何草抬眼看了他,便慢慢地向他走去。当他走到小水面前时,小水抬手给了他一个大巴掌。我听到这个事情后,很想把那个大巴掌打回来,把小水打死。那个大巴掌大家都看见了,打完后小水得意地走开,他有一副山羊胡子,长得很高,很威猛,自以为牛逼得不行,是个搞艺术的。    
    这个乐队要何草做主唱,权力却在小水手中,他们不过是要何草的声音,何草对他们来说是个外人。后来有一天,何草在成都的女朋友来信不要他了,他就回了趟成都,后来他回来了。他回来后,从一个很远的地方走到鸟村来,走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脚上只穿了一只鞋。第二天,他跟人去一个演出的现场,在那里,他突然发作,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在那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何草,是在钱小静和李子的房间里,大家堆在一起吃晚饭。李子做了几个菜,有茄子,拍黄瓜,土豆,等等。何草进来的时候,大家刚刚放下筷子。桌子上几乎空了,只剩下一点拍黄瓜的汤。我说,”何草,你不早来!吃饭了吗?”何草说,”没有。”李子说,”还有馒头。”何草便就着黄瓜汤吃了馒头。小静凑近了他说,”何草,好久没见,你怎么又黑又瘦,那么憔悴。”何草就好象是受了刺激一样,放下馒头,说,”好!能不这样吗?出去找人,赚钱的事情!一个人,开着红色的桑塔那,开到水里去了,连人带车,悬赏啊!找到了就发财了。”大家全都安静下来,没有人知道他说什么。钱小静看我一眼,我说,”他说什么哪!”钱小静说,”我也不知道。”何草继续很激动地说那个话题。    
    何草的女朋友是一个成都的漂亮女孩子,也是一个乐队的主唱。他很疼她,可是她跟他分了。我们猜他们一定纠缠了阵子,正如你所见,何草很弱。小水他们屡次驱逐他出了他们的乐队,然而后来每次他们没有人声的时候,就让他回来。不仅如此,还让他出钱买设备,买了又不要他。然而何草的歌词能让人发抖,    
    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白与你所遇见的白是否一样的白    
    我不知道我所见到的黑与你所想象的黑是否一样的黑    
    何草处在我所从来没看见过的大师的状态,他颓靡地坐在屋中,我说,”这是什么?”他大声道,”别动!”神经质地说,”那是我的药。”那是一些装在半个雪碧瓶子里的水状的药。何草说,”我们都是上当的人。一开始,崔建、罗大佑,把我们吸引过去,上了贼船,到后来,越陷越深。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然而他的歌里不是这样说的。他的歌……


鸟村故事这年冬天

    我越来越像一个鸟村的人了。可能我天生就是个鸟村人。我们这群鸟村人跟后村的不一样。他们被关注,我们被遗忘;他们没读过书,我们上过大学;他们会技术,懂音乐,搞乐队,我们什么都不做,除了谈论理想。我像一个鸟村的人,是指我在形象上也跟他们保持了一致。长的、没有梳理的头发,胡乱穿着的衣服,迷茫却坚定的表情。一天,李子搬了个住处,从屋角中,他拎出一双圆头圆脑的大皮鞋。这鞋很大,是个男的穿的。李子试了试,却稍微小了一点。我说,”给我吧。”我们对这鞋爱不释手,因为它上面有一圈铁钉,也很有分量。我穿上后,稍微有点沉,还有点大。是冬天,就套了两层毛袜子,这样就不冷了。我的衣裳是七拼八凑的,鸟村的男人纷纷把他们不要的给我。我自己也有一点。我穿上这些都很好看。    
    这年冬天,我要考研究生了,就去学校办手续。宿舍的管理员不让我进去,要看学生证。我拿出来让她看了一看,她满腹狐疑地让我进去了。同宿舍的女生原先跟我有矛盾的,她们都欺负过我,但是现在我们之间没有矛盾了,因为不怎么见面,而她们之间又产生了新的矛盾。总之大家跟我走之前过着一样的生活。我的上铺说,”你的身上有气味。”我在鸟村,很少洗澡。    
    非但如此,我站在水房里,想,我已经很久没用过洗面奶了。想起洗面奶这种东西,顿觉恍若隔世,生命无常。摸摸脸上,手感很粗糙,我知道我一定是有点老了,我不知道是否能够恢复青春,可能很快就要不漂亮了。    
    这些都不管。我去我报考的Q大交报名费,填表。走在校园中,很多人看我。我知道那一定是因为我美。我的绿色大衬衣从灰色外套下面拖下来,踩着铁钉圆鞋,旁若无人,像一只艺术的鬼。在那里,按照学校的规定,我照了一张数码相片留在表格和准考证上。准考证寄来的那天,我看着它呆住了。照片很大,占了半张纸,乱发拂着我的脸,眼神清澈、坚定、迷离,我想在我短暂的美丽马上就要消逝之前,有这样一张照片也是值得的。    
    报完名后,我越来越用功地复习功课。我们曾在鸟村村口彻夜长宴,狂歌痛饮,并一路走到天明,心中澄澈,但是现在,我要努力学习,其他一切离我远了。吃饭的事,居然自己生出了办法。我有个电饭锅,每天中午把米填在里面,待其煮熟,在上面焖上一只熟食鸡,或者超市里卖的成品菜,如元宝肉——很多个鸡蛋和肉。这饭由我和老冯分着吃。我们都吃的很多,我学习便有了力气,他也胖了。我每天中午起床,晚上跟朋友们玩一会,再学习到两点钟左右。    
    然而,有一件事让我发愁,就是我快要身无分文了。如果彻底没有钱,倒是也可以活下去,然而会心里不塌实,想起这个事情我的心就咚咚跳,因为没钱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要考试了呀。    
    并且,村子里其他人的生活也越来越陷入窘境。情况最好的是李子,他靠着钱小静课余给一个书商当秘书的收入,勉强可以活下去。老冯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工作了,李冰更是一如既往地一贫如洗。于是他跟老冯商量,按照小锣的办法,到各个大学卖唱去。他们去了几天,收入勉强还好,可以支持一两天的花费。大家高兴地坐在地上数那些零钱,李冰不停地喝酒,一边说,”快要没有酒钱了,快要没有酒钱了。”这天傍晚,天快要黑了的时候,李冰和老冯回来了。他们满脸愁容,尤其是老冯,一言不发,坐在床边上喝酒。我问,”你们不是去卖唱了吗?”老冯没有说话。    
    这天晚上,大家照例聚在一起时,老冯讲他们下午的经历。他们去著名的Q大卖唱,所有人都在上自习,教室里很安静。他们去唱了一个教室,还没有怎么开始,就有学生到楼下保卫处告了他们。于是就有人上来管了。他们说了些难听的话,要上报公安局,看在老冯是个”残疾人”面上,就缓了会,他们还询问了他俩的住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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