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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烧灵魂-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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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明禹愁眉苦脸地说:“如果你不忍心回绝呢,你咋办?”

田方感觉不可思议,说:“那你干不就得了,还用想?”

康明禹无可奈何地说:“我也这么想的,可下面不争气,一点没反应呐。”

田方拉近康明禹,把嘴附在耳朵上:“……”

康明禹苦笑着点点头:“我试一下看。你睡。”

第十三章: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十三

早早起来,康明禹就连拉带扯的叫醒了睡梦中的田方,理也不理田方哈欠连天的埋怨,强行拽了田方清晨去散步。两人步行在乡间阡陌上,领略着这夏收时节晨曦中的原野景色。

晨光初照,东方天际一抹彤黄的朝阳冉冉升起时,地平线上缭绕着光彩夺目的云霞,把一片即将收割的麦田映的金黄灿烂;一望无垠的辽阔原野上,尺把高的绿油油的玉米,还有匍匐在地碧绿的瓜田,与金黄的沉甸甸的麦田,展现出一副美丽的田园景色;通彻纯净的湛蓝天空里,偶尔飞过一群麻雀,落在田边的树枝上,唧唧喳喳叫个不必停,呼唤着乡村静谧的清晨。而早起的人已经在微有薄雾的田间地头开始辛勤劳作了。

田方有些陶醉于这丰收中的乡村风景,抬手看看表,对康明禹说:“才五点呐。我还以为我们两个起得早,可一看人家,都已经劳动半天了。”

康明禹也似乎有些沉醉,正出神的了望着远方天边的云霞,朝阳照在他的脸庞上,熠熠生辉着烂漫的红光。许久,对田方道:“莫道君行早,还有早行人。”

田方摸不清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话,还是有感而发,只好感叹说:“美不胜收呐,我第一次发现,老家是如此的美丽!”

康明禹语气淡漠的说:“是啊,一派美丽的田园美景。这样的美景,也只有脱离了土地的人才能感觉和发现。”

田方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康明禹话里有讽刺的意味。以为康明禹对自己这个后来凭父亲进了城的人心怀芥蒂,因为,现在两个人中,只有他是真正脱离了土地的人。想要反驳几句,又忍住了。

康明禹没有理会田方的表情,迎着朝阳,声音深沉悠远:“我没有说你,你不要多心,我说的是整个农村的现实。”

田方不解而惊讶:“整个农村的现实?什么意思?”

康明禹放眼四望,说:“譬如说,这美丽的田野,我们在这里欣赏的是美丽景色,为的是赏心悦目;而那些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的人,他们,却为的是一日三餐哪。我们是吃饱无事,可以吟风弄月;他们却饥肠辘辘,终日劳筋动骨哪。”顿了一下,又说,“所以,我说,这样的美景只有脱离了土地的人才会感觉和发现,说的是那些没有触摸过庄稼的人。他们的先祖或者祖先,谁不是从土地上走出来的呢。可看不起农民的人,恰好就是这些人。”

田方深有同感,听这么一说,点点头:“对啊,人最早不就都依靠土地生活吗。但你说人家没有触摸过庄稼,也太以偏概全了吧?”

康明禹冷冷的说:“他们吃的是粮食,可从不触摸庄稼。他们能看到田园丰收的美景,看不到辛劳耕作的身影。这些人,一旦脱离了土地,往往会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无病呻吟。”

田方被这样的话语深深震撼,扭过头蓦然看去,康明禹棱角分明的脸被初升的旭日映出一圈金黄的轮廓,无形中显示出一种严肃冷峻来。田方不觉笑了,说:“你也太偏激了吧,政策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康明禹也是点点头,显得有些激动:“政策是好了,可执行政策的人好了没有?那些人,他们自称是公仆,”说着用手四下一指,“可你看看这些被他们尊为主人的人,却又是怎样的一群芸芸众生呢?真正能够大声疾呼‘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的有识之士又有几多呢?”

田方被驳的一时无话。

而康明禹语气也激越了些:“农民,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一出生,生命就赋予了你一生的悲哀。那是一个摸不掉,刮不去的生命烙印,将伴随着你终生的边缘化的社会生活。他们所创造的劳动成果,被社会资本变相掠夺而变得毫无价值。自盘古开天以来就一直扮演着奴隶的角色,连奴才都算不上?”

田方还是觉得康明禹过于偏激,问:“那谁才算得上奴才呢?”

康明禹顺口回答:“就是那些所谓的看不起农民,自认为比农民强的人。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应该算实实在在的奴才。”

田方忽然觉得这家伙连自己也包括在内,毫不留情,辛辣刻薄一网打尽。细想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也确实如此,不由吭哧笑了,调侃道:“就你忧国忧民,悲鸣苍生,一副关怀天下的凌云壮志。你这样的人要做一方官员,恐怕大有作为吧?”

康明禹眼睛反瞟着田方,嘴角又充满嘲讽:“你不想想,我这样的人,人家能让你当官吗?”

田方被这样的回答逗的一笑,他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沉默了半会,笑问:“昨晚咋样,有收获吗?”

康明禹怔了一下,才明白田方说的什么事,听田方用土话讲,有些不好意思,遂点点头也用土话说:“成了。他妈的,干这么个事,还要发挥想像力。不过,挺有用的。”接着叹息一声,“这也是人类的悲哀呀,连夫妻做爱都要靠想像来骗自己。我悲哀呐。”

田方好像也被触动了什么,幽幽的说:“有些事,要看开些,人,没有百分百称心如意的。”

康明禹满脸惊鄂,斜了眼问:“你,是不是也这样,靠想像?和你媳妇?做爱?”

田方脸红了,显得有点尴尬,勉强笑道:“彼此彼此,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

康明禹哈哈笑了:“你老实讲,你想像中的做爱对象是谁?是媛媛吧?”

田方生气的翻了个白眼,说:“你咋这么无聊呢,这重要吗?”

康明禹一本正经的说:“咋不重要,你们家当初不要媛媛,害的媛媛现在这个样子,你凭啥想人家嘛?想谁都行,不许你想媛媛。”

田方突然大怒,气冲冲的喊:“康明禹,你讲不讲理,我想谁,那是我的自由,你凭啥管?你可以想,我就不能想了?你也太霸道了吧。”

康明禹没有理暴怒的田方,自己掏出烟,点了一支,长吐一口浓烟,斜昂了头,眼角瞄着田方,撇嘴笑问田方:“咋,生气了?”

田方冷着脸一声不吭。

康明禹就嬉皮笑脸的搂住田方肩膀:“好好好,你想,你想,想一想有啥事嘛。”

田方推了一把康明禹:“去,滚吧你。”

康明禹没有被推开,却换了口气,认真的说:“田方,你说,我能离婚吗?”

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田方猛的挣开出来,死死盯了康明禹看,一脸的吃惊:“……你,说啥,离婚?……”

康明禹没有吭声,只是迎着田方的目光,用期待的眼神看着。

两人互相对望,四野的空气恰似凝固了一般,静的没有半丝声气。大半晌,田方才摇了摇头,口里迸出一句:“不可能。”

话刚出口,康明禹就急迫的问:“为啥?”

田方面无表情,眺望着远处大地上影影绰绰升腾起的水汽,语气淡泊的象白开水:“你如果不想再回这个地方,你就离。”

康明禹脑袋轰然一响,无力的垂下了一下头,复又抬起头来,脸上一派凄惨悲凉。眼睛顺着田方眺望的方向出神无言。田方看在眼里,心里也就产生了几分怜悯,同时也在内心悲哀着同样的悲哀。暗想自己又何尝不想离婚呢,和康明禹一样,他们都是无奈不辛的婚姻,可为什么却都挣脱不了这样的禁锢。心中感慨五千年道德文明对人的束缚,难道造就的就是这名利场的藩篱桎梏。

康明禹懊丧苍凉的说:“你我一样。我们牺牲了自己,可我们为谁牺牲,为什么牺牲,我们都不明白呀。”

田方以为是昨天媛媛的事刺激了康明禹,以为他是为了媛媛打算不顾一切,想要离婚。就开导说:“是啊,可离婚太难了。你想过没有,你一旦离婚,你还能在村里呆下去吗?你也可以不管这些,可以永远不回来,可你的父母呢,你的儿女呢?他们,能和你一样,也浪迹他乡?还有,你总有一天要老,老了你回不回来,难道就打算埋骨他乡?不说这些,你的父母去世,你要不要安葬,要不要大伙帮忙?你媳妇的舅家就是我们田家人,都在一个村子,到时候,谁会帮你这个外姓的所谓的陈世美?这些都不说,你媳妇没有啥过错,你想,你要离婚,你媳妇会答应吗?你要明白,她要坚决不离婚,拖都把你拖死了。”

康明禹遥望着远方的天际,静静的听完,两眼隐藏着无限的哀伤,好半天,才猛地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灭。

太阳已经一杆子高了,远近都是忙碌的身影,来来往往相互打着招呼。康明禹说:“回吧,一会我们去看看支书爷。我回家还没有到人家去报道呢。”

回家洗漱过后,又磨蹭了好一会,两人方才带了份礼品,向全村的最高首脑——村支书家走去。半路上碰见田保义,想要一同去,被康明禹婉辞拒绝了。康明禹不愿田保义在村支书面前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是保镖加跟班的身份。那样,支书爷心里会不舒服的。在村子里,田家的人,什么时候也不能被外姓人呼来唤去。

村支书是田方的二爷,在村子里,不管外姓还是田姓的人,象康明禹和田方一般年龄的都叫他支书爷。康明禹其实不愿意,每次回家都必须要拜访这村内的第一家庭,但乡村文明的潜规则自己又难以违背。拖了好几天,现在有了田方的陪同,只好硬着头皮去上门拜访。支书爷家的夏收比康明禹家早一天结束,此刻他坐在房前的一把古老藤椅上,头上有浓荫遮盖,面前茶几上半包香烟,正抽着烟悠闲的品茶。听到康明禹一声“支书爷”,方起身站起来,看到一旁的田方,马上笑容可掬,嘴里招呼起来:“方方呀,哦,明禹,哎呀,两个崽娃子,快来。”

田方问了一声:“二爷还好吧。”

在支书爷的连连回答的好声中,康明禹把带的礼品放在茶几下,爽朗的笑着说:“年过了后就再没有见你老人家,你还是那么红光满面,宝相更见庄严呀?”

支书爷呵呵笑着要给两人倒茶,看康明禹抢过了杯子自己倒了起来,就笑着说:“你个崽娃子,就爱说笑,我老汉有啥宝相嘛,还庄严啥呢。”

康明禹倒了两杯茶,不忘给支书爷也添上水,然后拿出自己的烟,恭敬的递了过去,口里说:“回来几天了,收麦子忙,没有顾得上来看你老人家,你可不要见怪我吆。”

支书爷凑过去,等康明禹给他点着了火,吸了一口才说:“我也听说你回来了,本来想去你那里讨酒喝呢。哎,可惜我老了,腿脚不方便呀。你来看我老汉,委屈了你呀。”

康明禹听出话里有话,无非是你明禹现在翅膀硬了,回来几天也不过来打个招呼。现在来了,是不是还显得委屈。心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这老汉对人情世故可谓洞若观火。忙说:“哎呀,你是我们德高望重的支书爷呀,能得到你的接见,我三生有幸呐,怎么会委屈呢。”

田方见二爷假话连篇,一语双关,句句含刺,却说的倍是真切,语重心长。不觉好笑,就说:“二爷,我看你腿脚好好的么,怎么就不方便了,说不方便,怕是不方便放下你支书的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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