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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安娜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儿。”梅森说。
“是啊,尤其是她那优美的身材,婀娜多姿。”德拉说。
梅森点点头。
“那么有魅力,哪个男人见了能无动于衷呢?”德拉又说。
“这是什么意思?”梅森问。
“你以为甲方不是看上了她这一点吗?”
梅森说:“我从事律师这么多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合同我都见过,可是像这种合同还真不多见。甲方是不是一见美人儿就不由自主地发起慈悲来了?”
“我从事秘书工作年头也不少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依我看,这份合同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德拉故意有板有眼地说。
“按照这个合同的条款,如果黛安娜碰上一个百万富翁,得到价值10万美元的贵重礼物,或者嫁给一位百万富翁,等他死了,得到上百万美元的遗产,她都得分给甲方50%。”梅森说。
“嫁一个百万富翁,这对我们这样的一个小城市里的律师事务所的秘书来说,可是件可望不可及的事。”
突然,梅森习惯性地把手指捻得“劈啪”作响。
“弄明白了?”德拉问。
“我只是找到一种解释,”梅森说,“但不知道是否对路,不管怎样也算作一种解释。”
“快别兜圈子了,说啊,我这段时间算被这事给搅糊涂了。”德拉说。
梅森说:“我们假设甲方,即这个叫哈里森·博雷的人,认识了一个非常有钱的人,这个富人有点儿古怪——专对富有性感的金头发的女人感兴趣。”
“我们还假设这个博雷帮他的富人朋友到处寻找他需要的那种女人。于是他在海滩上一边装作休假,一边透过泳衣观察周围的女人,他认为黛安娜是最接近的目标,不过可惜她还不够丰满,缺乏一定的曲线。”
“要是黛安娜不够丰满、缺乏曲线,我的身材不就成了麻杆儿了吗?”德拉插了一句。
“个人喜好不同,”梅森没太理会她的话接着往下说,“这个富有而又古怪的人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他有得是钱却不喜欢太瘦弱、太苗条的女人,而偏偏喜欢胖而不肥、体态丰腴、身材健美的年轻姑娘。”
“八成是个老色鬼。”德拉说着,忿忿地眯起眼睛。
“是啊,完全可能。”梅森说,“有些既有钱又古怪的老色鬼恨不得能返老还童才好。也许年轻时他就曾与一位特别性感的金发女郎有过一段风流韵事,那位金发女郎也长着一对与黛安娜一样的坦率真诚、清澈明亮的蓝眼清。
“所以博雷就和黛安娜签了这么份合同。他让她增加体重,让她照他的话去做。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候便把她介绍给那个被蒙在鼓里做春梦的老色鬼,就等着美梦成真了。
“事情的发展会有几种可能。那个受骗上当的倒霉鬼可能只是与黛安娜有来往,博雷躲在幕后操纵这场骗局;也有可能那人不仅以礼物慷慨馈赠黛安娜,而且,若博雷操纵得手,双方产生爱情,最终还会结为伉俪。”
“这样一来,就便宜了博雷,他不费吹灰之力只要黛安娜得到什么都有他的一半儿。”德拉说,“有时爱情就是个悲剧,结婚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迟早是要破灭的。”
“接着,合同就起作用了,”梅森说,“按合同规定,在合同期间乙方所获任何钱财,无论是遗产还是遗物,都要视为总收入的一部分。博雷如意算盘是:那个有钱的丈夫虽然达到目的,得到了如花似玉的年轻妻子,可是好景不长,不久便一命呜呼了,而黛安娜继承了他的大笔遗产,博雷则站在她身后举着一把刀与她平分秋色。”
德拉想了想问:“这就是你的解释?”
“不仅如此,这也是合同为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延长的解释。只要甲方愿意,这个合同就可以有效两年、四年或六年。虽然他是希望越早越好,能在两年之内有结果更好,但是如果不可能,假如那个老不死的比他预计的能活,他就再延期下去,到了四年头上还没死,还可以再续两年。”
“那黛安娜呢?博雷是要让她去当杀人犯吗?”德拉问。
“不,不会的,”梅森说,“他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杀人犯是不能从被杀的人那儿继承遗产的,”梅森说,“因此,博雷不管怎么在幕后操纵,他一定要让那个有钱的丈夫自然死亡。如果他被杀死,杀人犯也一定要是别人。作为遗孀,黛安娜会合法继承万贯遗产,而促成这件事、把黛安娜带入众人眼中又让她与其丈夫成婚的博雷,这时候便会从幕后跳出,拿出合同,理所应当地要他的五五分成。”
“如果是这种情况,公众会认为这份合同是违反道德、动机不纯、影响十分恶劣的,还怎么会让它执行呢?”
“当然,但是正因为是这么一种情况,有着这么一个背景,黛安娜就要考虑一下了。如果她真的成了一位腰缠万贯的遗孀,自己还年轻又有前途,她未必想把生活中这段插曲,即节食、增重、有意勾引百万富翁以及其他等等她认为不太光彩的事让众人知道,那显然对她没好处。”
“总之,当哈里森·博雷在海滩上寻找美女并看上了黛安娜时,她的美丽就使她成为一棵潜在的摇钱树。”德拉说。
“还不能这么说,”梅森说,“别忘了,黛安娜虽然具有脱衣舞女也比不了的身材,可本质上却是一个心地纯洁的姑娘。这些也正是博雷看中的地方,所以他才舍得出资。我敢说,这种外表与内心之美融为一体的姑娘,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按一般说法,像黛安娜这样身材好、相貌美的女孩子都有点儿浅薄,她们追求虚荣、玩世不恭,而黛安娜则不同,她单纯,善良,聪明而又贤惠。”
“我看是黛安娜的这些优点让你动心了吧?”德拉说。
梅森目光严肃地问:“黛安娜跟你提博雷了吗?都说了些什么?”
“几乎没怎么提,她好像不太了解他。”
“黛安娜当过律师事务所的秘书,她当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个什么样的身段,这对她来说是何等重要。要是腰围变粗,整个体形就变了,所以她常去游泳、散步。夏天下午5点她就下班,趁大黑穿上泳装去海边游泳、散步,不间断活动。”
“她就一个人去?”梅森问。
“她喜欢一个人,她喜欢一个人运动。有些男人也想和她一起游泳但都受不了她那种运动方式。没几个男人能跟上她的运动节奏。她有时散步,有时跑,有时游泳,有时又晒日光浴。
“她还喜欢站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裸体。体形好的女人都喜欢这样。由于对泳装穿着是有规定的,但穿泳装经太阳一晒就会在身上留下一道道印子,这是她最恨的了。所以她干脆在后院修了个日光浴场,每天都要躺在那里晒裸体浴。
“在签这份合同前差不多三个星期时,她发现有人老盯着她,后来被一个男人跟上了。那个男人30左右岁数,目光炯炯,举止洒脱,看上去像是个电影明星。”
“后来呢?”梅森问。
“开始没什么事,黛安娜习惯于引人注目,对男人对她做无礼举动也习以为常,不大惊小怪,她对这些能不露声色地从容应付。
“终于有一天博雷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他有一个业务方面的建议想和她探讨。她对他说,你离我远点儿,别没事找事。他说他真的有正经事找她,是有关她能在好莱坞谋到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的事,有关她的前途,她肯定会感兴趣的。
“黛安娜一听当然感兴趣,于是博雷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那套新潮时装的事,说什么如今苗条身材的女人都变得不稀罕了,那个最受欢迎的女演员梅里·韦斯特只要一种新款式服装上了她的身,满大街的女人都着了魔似地跟着模仿,其实大自然并不希望女人们都变得千篇一律杨柳细腰的,女人成熟以后,身材应该丰满才好。
“黛安娜说博雷很有口才,知识面广,他的建议很有说服力。
“黛安娜所要做的就是增加体重和加强锻炼,使肌肉丰满,但不肥胖。博雷特别强调后一点。”
“后来,他们就签了合同了?”梅森说,“她没有听听别人的意见和劝说吗?她当时不正在律师事务所做事吗?”
“没有,她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德拉说,“博雷特别嘱咐她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说。要是有人问起辞退工作的理由,就随便说一个,绝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博雷对她说,因为他想让这种新式服装真正具有个性化,要让女人们先了解黛安娜的身材美,然后再意识到她们找到了一种合适的新潮服装样式。博雷还对她说,女人对新式的服装心理上开始都有抵触,等到时兴起来了,她们又都争先恐后地赶时髦。”
“博雷给黛安娜出主意说让她尽可能多地吸引人们的注意,然后他还要安排她去进行有关健美的讲演,稿子由他来写,她照着念就行。主要是宣传大自然,希望女人们具有曲线美,男人们喜欢有曲线的女人,那些杨柳细腰、一走三晃。病病恹恹的模特儿不过是服装设计师琢磨出来的艺术副产品,她们矫揉造作,令人作呕。”
“博雷说,他的这种新潮时装将很快在全国时兴起来,所有的女人都会把节制食欲抛到九霄云外,开始适当地增加体重,但只能让身体变得丰满,不能变得臃肿肥胖。他打算专门开设一个黛安娜系列工作室,专门研究健美的体形和动人的曲线。”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家伙胡言乱语了。”梅森说。
“这也算是一个行当,谁不想下小赌注赚大钱呢?”
“那也得看干什么!”梅森说,“这个赌注也下得太玄乎了……好吧,接着讲,签了合同后又怎么样了?博雷这个家伙是不是把她骗得百依百顺,整天死缠着她?”
“这方面倒是出乎意料,”德拉说,“黛安娜也怕他来这手,因此总有些不放心。后来博雷见她犹犹豫豫的,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他不是那号人,一旦签了合同,她就会看不见他了。他还有好多正事要办,他要去好莱坞、纽约、巴黎等地忙自己的事,跑跑广告推销等。这样,黛安娜就和他签了合同。”
“签合同后,黛安娜就真的再也没见过他,只在电话里通过话。博雷经常打电话给她,从电话里黛安娜发现虽然不见他的影子,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在他的密切监视之中。”
“这倒挺有意思。”梅森说。
“可黛安娜觉得这让她十分讨厌。”
“那她怎么得到那100美元呢?”梅森问。
“每个星期六上午她都会收到一封装有支票的信。支票的签名是好莱坞荐才模特儿代理公司总经理哈里森·博雷。”
“德拉,”梅森说,“这件事我们刚刚接触,还不好断言它肯定与某个谋杀案有联系。但是这件事是会慢慢发展的,随着发展,有些事情就会越来越清楚。博雷的那些话显然是值得怀疑的,合同语言虽然看似严肃,却丝毫经不起推敲,一推敲就漏洞百出,纯粹是一派花言巧语。
“我倒是希望我们能尽早地发现潜在谋杀案的蛛丝马迹,而不能等到已经出现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