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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汹涌-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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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听你的话。要是明天早上我睡过了,没起来,就不去车站了。”
    “我可以走了吗?”
    她望着他。他觉得她目光中又有一点绝望闪现出来。
    “再坐五分钟。”
    江白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以为她会走过来与他在一起,可她没有。她在钢琴前的琴凳上坐下了。
    五分钟后,她看了看表,先站起来,平淡地说:
    “你可以走了。”
    她提着那只装满食物的旅行包,送他到楼门口,就立住了。
    “江白,走好。”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回去吧。”江白说,突然意识到告别的时间太久了。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几盏路灯亮着。远处的海面上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上了公共汽车,他才像卸去了什么不愉快的重负一样呼出了一口气。
    “如果以后的婚姻生活就是这样,那就……”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全部身心却为即将开始的旅行而兴奋了,“明天早上出发,三天后就到家了,……爸爸的身体不知道怎么样了,……小妹长高了吧……”
    这以后,直到第二天拂晓离开潜校,他一次也没有再想到她,包括她可能到车站为他送行的事。
    火车站上人山人海。月台上也是人头簇动。列车进站前,海韵穿一件黑得发亮的裘皮短大衣,戴一顶毛茸茸的、同样黑得发亮的裘皮女帽,下面穿一条在这个季节里显得过份单薄的窄窄裤腿的红棉裤,一双白麂皮的软皮靴,出现在月台上。
    她的这一身装束引起了人们特别是女人们格外的的注目。
    “啧啧!瞧这姑娘穿的!”
    “这是啥皮?……不是人造裘皮吧?”
    “人造裘皮?……这是正宗的水貂皮!”
    “老天!这一件裘皮要多少钱?”
    “我在市第一百货商场见过的,标价三万多!”
    “哇!照我现在的工资,一辈子也买不起!”
    “姘个大款吧!……”
    “让你妹子去姘吧!……”
    “……”
    江白和郑有亮站在一起等车。火车正在进站,但还没有进站。
    “江白!”她远远地举起手,喘出一团团白气,喊道。
    “在这里!”江白猛回头看见了她,一惊,大声招呼她。虽然他昨天已拒绝了她来车站送行,他和她的关系也还没有公开,这一刻还是为她来了而感到高兴。
    “不是不要你来了吗?你怎么……”
    她挤过来,脸在寒气中红扑扑的,望着越来越近的列车,王顾左右而言他:
    “车还没进站嘛!……东西都带齐了吗?”
    现在他也注意到她那一身华贵的衣饰了。江白的心绪忽然有一点恶劣。
    这样一身装束的她与平日判若两人。让他顿时生出了一种直觉:这样打扮的她才是真实的海韵,平时他看到的仅仅是一个简装的她。
    郑有亮的一双小眼睛感兴趣地凑过来了。
    “我来介绍一下。”江白说,“这位是郑有亮,我的同学和老乡。这位是海韵--”
    “不用介绍了,”郑有亮大咧咧地笔着,反客为主地说,“我们见过的。……你好!”他接过她的从白色裘皮手筒里抽出来的瘦削的小手使劲摇晃着。
    “你好。”她说,脸上有了窘色,瞥了一眼郑有亮,迅速收回了被握住的手,“这火车怎么停下了?”
    正在进站的火车真地停下了。
    郑有亮像一条嗅到了异味的猎狗一样围着海韵转着,打量着。
    “海韵同志,你这件大衣不赖。是狗皮的吧?”
    海韵往一边让了让。
    “不是。是仿貂皮的。”她眼睛忽闪了一下,不看他,说。
    “帽子也挺好看。也是仿貂皮的?”
    “嗯。”
    她皱了皱眉头,挤到江白另一侧去。
    火车终于开过来了。人群大规模骚动。
    “这么冷,你还来干什么?”江白有了机会,悄悄地问她。
    “想看着你上火车。”她也悄悄地回答,脸向着另一个方向。
    火车进站停下。江白、郑有亮被动地随着拥挤的人群运动起来,海韵也被裹挟在中间。
    “把东西放下,你们先上车!”她着急了,喊。
    “好的!”江白被提醒了,说。
    两个年青力壮的候补潜艇军官一旦撇下行囊,当然没有人能挡住他们上车。然后,他们拉开了车门近处的一扇车窗。郑有亮将一只圆圆的硕大的光头伸出来。
    “递行李!”他叫着。
    海韵吃力地将两只份量不轻的旅行箱和几只旅行包一次次递上去。
    火车由于在旅客上车时耽搁了时间,车门刚关上就鸣笛启动了。
    刚刚在两排座位间挤出一个站的位置的江白没来得及再到车窗前跟她说一句再见。
    “江白,人家在外头跟着跑咧!”火车开动后,郑有亮突然用拳头捅了捅他的腰。
    火车越来越快。江白回过头去,从后一个车窗看到了海韵。她跟着列车跑了几步,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消逝不见了。
    “小子,你一定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人家巴巴地来送你,眼泪汪汪地,你就连一句亲热的话都没有!”
    “胡说!”江白背过脸去。
    “那妞真掉泪了,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啊,这泪要是为我的流的,我一定晕过去!”
    “站直了,别乱动!”江白生气地说,“过一会儿你在这儿盯着行李,我前后看一看,能不能找到空一点的车厢。或者我在这儿守着,你去找!”
    “我宁愿留守。”
    江白向后面挤过去。他不想把自己的行为解释为试图再看一眼海韵。海韵今天早上的出现,尤其是那身贵族小姐式的装束,让他心里十分不愉快。
    三天后的深夜。凌晨四点钟。他们在那座西部的煤都下了火车。出站后两人分别上了开往北城和南城的夜班车。
    江白敲开家门,天都快亮了。
    全家人为他的归来高兴地忙乱了两三天。这个家提前进入了节日状态。
    现在他明白决定回家过寒假是对的。父亲的病又犯了,儿子的归来虽不能使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却给他精神上带来了很大慰藉。到家后第三天,连母亲(继母)也说:你爸的病轻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多了,儿子就是爹的药呀!其次,他可以给家里做许多事情,譬如说在这座全国著名的煤都,一般居民家里过冬的煤球却仍要自己来打。江白回家一星期,就为家里打了足够烧到明年春天的煤球。他做的另一件事是某天晚上在一个小胡同里,用熟练的捕俘拳将两个老是打妹妹主意的小流氓揍得鼻青脸肿,爬不起来,发誓再也不在这里截路。后一件事,让半年来一直愁眉不展的小妹高兴得了不得,逢人就说:我有个了不起的哥哥,他会海军功夫!
    兴奋的、忙乱的、彼此都要仔细审视的一个星期过后,江白才在家里真正安定下来。这时他意识到了回家过寒假的第二个好处:经历了一个学期的热恋,他终于可以冷静地、远距离地想一想他对于海韵的感情了。
    夜里躺在床上,最先涌上脑际的问题是:离开Y城的早上,海韵在火车站上为什么会给他留下一种不愉快的印象?
    头一天晚上,他已经和她在海山别墅告了别,不让她会去火车站送他,她似乎也答应了;可是完全出自她自己心理上的某种原因,第二天早上她还是去了。这让他有了种遭到突然袭击的感觉。
    他的不愉快,或者说是他的惊讶,更主要的是缘于她那一身名贵的皮装。过去虽然知道她家有一座别墅,是一个海军世家,历史上出过两位海军将领(她的曾外公和外公),可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会如此富有。
    她是为了他而去的。她似乎害怕失去他。这一点可以从他离开Y城前她那复杂的情绪中感觉到。对于这一点他无法真正理解--她是一位美丽的、才智不凡的姑娘,一个有着旺盛的生命力、热情、富于个性和挑战型精神品格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不该对他这样一个相当普通的潜校学员怀有眼下这种难以割舍的、仿佛失去他就失去了生命中全部光明和希望的情感。她将一种比他想象中更为深刻的情感如此专一地倾注在身上,让他感动,也让他觉得神秘和沉重。就他的本意论,他决不愿意承受这样沉重的、缠绵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的爱情。
    他一夜一夜栩栩如生地想象着那个姑娘,从第一次在断崖上相遇,到最后在车站上分别。那天她一定是为了他才穿了那身华美的裘皮的,不仅仅因为清晨天气太冷或者夜里的那一场大雪。那天早晨她还为他化了浓妆--象Y城最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要在离别之际给自己的恋人留下一个强烈难忘的印象(它成了这座城市的一种风俗)。江白不能不承认,那天早上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一种高贵的、不容轻侮的美。
    海韵用她的行动表达了她没有用语言向他说出口的东西。一个姑娘愿意在公众面前展现自己与另一名男子的关系,其中的含意明确而坚定。这含意是:她不想失去他,她为拥有他这样一个爱情和婚姻对象,十分愿意放弃自己作为一个单身姑娘的名声和自由。
    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悲观地意识到他将要与她分手,永不回归。她去车站送他、要给予他最后的美丽。她那样来送他,不是一种缠绵的行为而是一种决绝的行为。她以自己最美的、也可能是最原本最真实的形象来与他做最后的告别。她要让他在这一刻里看到一个光彩照人的她,从此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再能将她从心底真正抹去。
    江白想:如果他想得不错,那么她恰恰做了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极为不利的事:正是这天早上她的一身贵族小姐的装扮,让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几乎还完全陌生的她,突然地从心理上拉大了他和她的距离。
    置身于自己的这个平民之家,他比在校时更深切地意识到了她与他各自所属的两个家庭在社会阶梯上的差异。最初相识时就隐藏在心底的那一点一直没有完全消除的不安清晰地兀现出来。
    他仍然不完全了解她。她是一位为国捐躯的北洋海军将领的曾外孙女,一位参与过对日海军作战的中国海军将领的外孙女,一位前任潜艇艇长和中国最古老的海军世家之一的继续人、本人是Y城海洋大学图书馆馆员兼教员。他对她知道的就是这些。可是她还有别的东西:她拥有一座海滨别墅(在今天这是一笔不小的资产)。她还拥有对中国海军历史的深刻了解,这种了解不能用她拥有一座藏书丰富的私人图书馆或她本身就是图书馆系毕业生来解释。对了,他还想起来了:她看待自己的男性伴侣的目光最初曾经是挑剔的,分割式的;她父亲--那位她只见过一面的前潜艇艇长--看待他与她交往时目光也是警觉的、仿佛不大情愿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却明白自己的印象没错);包括她的母亲在内的一家人都曾经用那种独特的、居高临下的、挑剔的目光注视过他(当然也是一种直觉)。能够不自觉地拥有这种挑剔目光的家庭不可能不是一个在中国社会中自视为地位优越的家庭。
    在他们那挑剔的目光背后,某些与他相关的话题肯定被讨论过。也就是说,他曾经被那个家庭选择过。
    后来他就一步比一步深地走进了那座别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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