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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心跳得仿佛能够从耳朵里听到它跳动的声音。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眼睛就那样牢牢地粘在林爱芒脸上、身上，脸颊，脖子，肩膀，还有从自己这个角度望下去——
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鼻子。鼻端嗅到的，是一种淡淡的，小女孩的馨香，闻之，让人心跳加速。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深处潜伏着的沉睡的一只猛兽，好像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苏醒过来。
他想要更多！
林爱芒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六岁的女孩子，不是，她是一个前一世活了三十岁的女人。虽然没有过爱情，没有过婚姻，但是，该懂的东西，前一世那铺天盖地的广告啊、各种段子啊，还是让她懂了。
所以，当她从浑身僵硬中回过神来，感官回来，她就明显感觉到了。
“海扬哥哥！”她只能这么喊。
“嗯，我的小芒，你想说什么？”周海扬的声音仿佛从胸腔中透出来，带着心跳。带着让人心跳的热意。
林爱芒不敢动，不敢太用力地呼吸，她可以感知到周海扬的目光正停在某个地方，她知道，自己只要一深呼吸，周海扬的气息就加重一分。
“海扬哥哥，你不会把我的事告诉师父吧？”林爱芒只能胡扯一番。
“你怕我告诉你师父？”周海扬的全部身心依然放在林爱芒身上。
“怕。我也怕你。”林爱芒坦白地说，她渐渐冷静下来了。
“怕我？怕我什么？怕我对你做坏事？”周海扬的声音更加诱惑。
“是，我害怕。海扬哥哥，放我下来。”林爱芒没有想到周海扬竟然把他的心思说出来，她的头脑更加紧绷了。
“我的小芒，跟我在一起吧，让我照顾你，我们会好好的——”周海扬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近，轻到，变成呢喃，近到，贴住她的耳朵。
“不要！”林爱芒猛地转身，推开了周海扬！
周海扬猝不及防，身子向后靠去。
他没有生气。
林爱芒直到这时才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异常幽暗。幽暗得让林爱芒心中发紧。
“我很干净。从来没有过女人。”周海扬忽然开口。
林爱芒呆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好一会儿，才会意过来他的话的意思。她的脸涨红了。
白如凝脂的肌肤，上面一抹晕红，是多么美丽啊！
更不用说，这还是自己喜欢的小人儿！
周海扬心动得很，他的身体更加诚实！
“海扬哥哥，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可能比你知道的更加严重。”林爱芒不看周海扬了。她看着窗外，淡淡地说。
“我的小芒，那又如何？”周海扬执意。“你现在还活着。我要的，就是你活着的时光。不管你的身体多糟糕，只要你活着，我就会不离不弃。”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我会努力让你活得更长久！就算你有一天不在了，我也会把你放在心上，直到我的生命走到尽头。
林爱芒轻轻地摇头，说：“谢谢你，海扬哥哥。可是我不能同意。我的生命非常短暂，我无法浪费我的生命在这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更何况，你看中我什么？你看到的不过是一点点的我。我从来就不相信这种所谓的感情。”
周海扬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他的前胸紧紧贴着林爱芒的后背。他可以感觉到，林爱芒的后背毫不僵硬，跟刚刚完全不同！
周海扬的心开始往下沉。
这意味着，刚刚林爱芒的心应该是因为自己，而有些动容，现在呢？她冷静下来，拒绝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哥哥！
他的心中在狂吼！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伤害我！
林爱芒！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你就不愿意考虑一点点我吗！
为什么拒绝我这么彻底！
“你不信我？”周海扬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自己好不容易动心一次，就遭受到如此严重的打击。
“海扬哥哥，谢谢你。你对我很好，我知道。但是，那不是爱情。而我，也不需要爱情。”林爱芒看着周海扬的眼睛，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周海扬不死心，他不想死心。他紧紧搂住林爱芒，把她的身体转向自己，紧紧压在自己的胸膛，他的脸也俯下来，他的唇——
他看着就在自己面前不到几厘米的脸，看着那淡红的唇，他看着她平静的眼睛与面容。
不死心啊！真的无法死心！
他继续俯下来，他的唇越来越近。
林爱芒依然那样，眼神清澈，面容平静，也不闭上眼睛，更加没有丝毫躲闪。
周海扬的唇就在距离林爱芒的唇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林爱芒，真的不可以吗？”周海扬的声音响起。他的唇距离这么近啊。
林爱芒轻启粉唇，吐出几个字：“你不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你没有动心过。”周海扬闭上眼睛，他不信，什么都不信！不信自己竟然会这样做，不相信自己居然被拒绝，不相信自己明明可以，却没有——
“海扬哥哥，你何必呢？”林爱芒叹息地说。
周海扬停了一会，忽然赌气般，停住的唇继续往前。亲到了。
亲到了林爱芒的脸颊。
因为，周海扬在快要触碰到林爱芒的唇的时候，还是避开了她的唇。
林爱芒松了一口气，自己没有看错，周海扬有他的骄傲！他骄傲得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不愿意委屈他自己！
自己没有心动，他就觉得他得不到同样的感情对待，他不想要这样的吻！
他果然很干净！
林爱芒终于相信他了！
不过，周海扬还是带着一丝不甘心，带着一丝诱惑，在林爱芒的脸亲了好一会。
最后，周海扬不得不放弃。
他的手抚上林爱芒脸上他亲出来的粉红印记，感知那好得不得了的触感，问：“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拒绝爱情？”
林爱芒抿了一下唇，想了一下才说：“你很好。不过不是我想要的。”
周海扬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追问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林爱芒凝视着窗外的一棵大树，带着一丝飘渺说：“我曾经遇到一个男孩子，他也生了很重的病，我们约定，如果他还能走路，如果我还活着，他会来找我。”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浮现一抹凉淡的笑，周海扬的心都揪起来了。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林爱芒这一面。
美好，可是，短暂。如同昙花。
“我曾经想过，如果他找到我，我还活着，就算他不能走路，我也要跟他在一起。照顾他，他也陪着我。”
林爱芒嘴角的笑更加凉了。
她的话还在继续。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他不能动了，也许，我会杀了他，我们一起死。”
林爱芒的声音非常凉，凉到人的心里，骨头里。
不，不只是像昙花，像是冰冻中的烟花。
璀璨，透明，绚烂。让人想要抓住，却抓不住。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因为你停留。
周海扬完全明白了。
她要的，自己给不起。
自己要的，她不会给。
自己跟她，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对她，自己是心动的。
也许，是有爱的。
只是，不是跟她一起绚烂绽放，然后一同消逝的那种爱。
她的爱太过激烈，太过美丽，太过理想。
也、太过让人向往。
可是，那样的深沉的爱，自己得不到，得不起。
周海扬悲哀得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从今天开始，他才真正明白，真正的痛苦，无法流泪，无法诉说。
他抱着林爱芒，他的下巴搁在林爱芒的头顶，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林爱芒的后背。
“小芒，我会等你。那种爱情太过飘渺，如果你愿意，我会用一种世俗的爱来爱你。”周海扬轻声说。
林爱芒靠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不会的。不会想要他的爱的。
“你这几天都呆在你租来的房子那里？”周海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嗯，二哥哥，不要告诉师父。”
“怎么，又叫我二哥哥了？我当初是跟你开玩笑，可是现在，真的希望你跟史湘云一样，那样喊我一声——”周海扬惆怅地说。
林爱芒轻笑一下，说：“你很好，真的很好。你值得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体贴细心，孝顺懂事。你们会活得长长久久，直到满头白发，儿孙满堂。”
周海扬叹息，他搂紧了林爱芒，轻声问道：“如果，你能够治好，是不是就愿意这样跟我活得长长久久，直到满头白发，儿孙满堂？”
林爱芒沉默了一会，好久才说：“那只是如果。”
这句话！自己没有感觉错！
小芒对自己真的有一丝动心的！
周海扬的心恢复了生机，但是，又沉入谷底。
是，只是如果。
但是，万一成真了呢？
万一可以成真呢！
周海扬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小芒——小芒——我的小芒——你一定不要放弃——我的小芒——我会等你——我会努力——会更加努力——我的小芒——”周海扬这样低喃着。
林爱芒心中想哭，自己错了。
她推开周海扬，说：“二哥哥，我要去找胡老师了。”
周海扬的双手捧着林爱芒的脸，他的大拇指摩挲着林爱芒的唇，发誓一般说：“留着，这是我的。”
林爱芒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眸。
周海扬的眼眸中只有坚定与决心。
林爱芒下车了。
周海扬没有下车，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他没有告诉林爱芒，他的脚麻了。动不了，不是不想陪她进去。
周海扬的嘴角忽然浮现出笑容来。
感觉真好呢，心有了寄托的感觉真好！不再空落落的！没有一处着落！
林爱芒。
爱芒。
小芒。
我的小芒。
周海扬的嘴角笑意更浓了。
等到针刺般的感觉过去，周海扬就驾驶着汽车离开了。
这一个星期，林爱芒不会回家，周海扬也没有回家，他北上去了。
林爱芒找了胡老师，随便问了一个问题，得到解决后，她就带着自己的东西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脸上的那个淡淡的吻痕，手指轻轻抚摸着。
心，不是没有动过的。
只是，她说的也没有假。
如果真的遇到那个仙人少年，自己也许真的会像是飞蛾扑火那样，跟他在一起。
直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也许，有了他，自己的生命会更加充实一点，会弥补自己遗憾的空白。
不敢奢望一辈子的爱情，林爱芒只想要得到一点点的感情。
全身心投入的感情。
绚烂，但是短暂的感情，就已经足够。
或者，不是爱情，而是一种相依为命，互相温暖的亲情。
想到可以有人一起相伴死去，死亡就变得没有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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