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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面子上搁不住。要知道，索额图虽然一心拉拢太子，但是才干还是有的。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康熙可不想再去哪里找一个这样的老狐狸替他办事。
这回虽然打着视察江南的名号，但也的确是为了游玩。所以康熙并没有选择更加快捷的京广铁路，而是仍旧用船——只不过是钢铁制作的游轮，又大又稳，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不过铁路的体验也在安排之中，这次目的地定在离得最近的一个港口——宁波府，从杭州到宁波就坐火车。
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康熙带着一行人上了游船，一路南下。
因为这条主船上面只有康熙一家人，所以他很放心的带着尔淳在甲板上看着两岸的风光。这一路从北往南，景色变化之大，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瑚图里踮起脚尖，还是只能看到很远处的天空，有些不高兴，小手拽着康熙的衣角，“阿玛，女儿也要看。”
康熙低头一看，宝贝女儿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于是一把抄起她，“好嘞，瑚图里，这回可看清楚了？”
“啊，看清楚了，看清楚了！阿玛，这条河怎么这么宽呢？”
“这南北水路交通，靠的就是这大运河，你看咱么这么的的船都要航行呢，自然要大一点，宽一点。”
瑚图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听得不怎么明白。因为御驾出行，所以这运河上早就提前开道，目之所及除了他们这个船队，竟是没有别的商贾行人的船只。不一会儿瑚图里就有些厌烦了，短短的一段航程看到的几乎是一样的景色，于是示意康熙将她放下来。
“阿玛，女儿不打扰您和额娘了，去找哥哥们了。”说完一路小跑着走了。
“嘿，这谁教她的。”康熙都被这个宝贝女儿弄得哭笑不得。
“还说呢，不就是胤礽和胤禛他们。我有时候还真担心，咱们这么宠着瑚图里，如今自然是不碍的。可是，女孩子家家的，总有一天要出嫁的，这以后可怎么办哟。”
“怕什么。瑚图里是我大清最尊贵的固伦公主，以后自然有自己的公主府，还怕额附欺负她不成？”
尔淳气结，“您还希望额附跟瑚图里以君臣之礼相待不成？瑚图里是嫁人，又不是找奴才。”
康熙一看情势不对，赶紧止住话头，“好好好，这事儿啊以后再说。横竖瑚图里还小，可以多留几年。”
可惜身为人母的尔淳对于这个问题想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提起来哪里肯轻易放下，“还多留几年，我就怕她跟婧瑶似的。都说女儿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若是她真的嫁不出去，那可怎么办。”
“民间都说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你担心这个又何必呢。再说了，一个女儿我还是养得起的。即便咱们都不在了，还有胤礽他们，不会亏了瑚图里的。说起婧瑶，你要不要再劝劝她，她虽然挂在康亲王府名下，但是你也知道，她这个样子日后若是不嫁人，可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这件事我也说了不止一回了，可她就是不松口。不过也难怪，他们那里讲究的是两情相悦，要让她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怕是不太可能。”
虽然婧瑶比尔淳才小了没几岁，但是这夫妻俩向来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般看待。对于她死活不想嫁人这事儿，他们可是伤透了脑筋。康熙原本想着给她一个和硕公主的身份，怎么着也能找个好人家，可惜婧瑶是又不想接受公主的封号，又不愿意嫁人。曾经，他们以为婧瑶是对那个洋人有情，要不怎么宁愿跟着他整日躲在实验室里呢。不过尔淳问过她，甚至表示可以替他们指婚，但是都被拒绝了。
“哎，若是瑚图里跟她学了这个，还真是不好办了。”康熙不得不承认，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公主，再受宠也难以避免别人暗地里的指指点点。
而此时，他们谈论的主人公——好不容易磨得康熙答应把她也捎带上的婧瑶，也站在另一侧的甲板上眺望远方。婧瑶不得不感叹封建社会的一个好处，就是皇权至上，瞧瞧这些设施，实在是比之现代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她还怀疑即使有那么多的技术，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和社会现状能不能达到，结果证明是她想太多了。有了详细的理论指导，匮乏的可用资源和落后的技术几乎不算什么问题。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了血的代价，太多的生命因此而消逝，但是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至于爱情，婧瑶看向远处蔚蓝色的天空，天地之大，又何必执着于两个人的关联。看看皇上和皇后，这一路走来有多少困难，到了如今才算是好了一些。而且，想起那个身影，有时候即便有了喜欢的人，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当时读到这两句诗的时候，婧瑶还觉得年龄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当自己真正面对时，就会发现，原来真的会介意。更何况，如今她的身份……
扬起一条丝巾，指尖稍稍放松，上好的丝绸划过肌肤，乘风而逝。就让心中的那一点妄念，随着这条丝巾，飘走吧。
75第七十一章 共游江南（二）
船队一路南下；首先在金陵停泊。作为六朝古都的金陵，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古迹众多。其中又以秦淮河以及众多的寺庙为其两大特色。
因曹家早已没落；所以此行御驾并没有临幸曹府，而是驻跸行宫。但是孙氏毕竟是康熙的奶娘，感情深厚，而且曹家在内务府之中牵扯并不算太深。所以上次事件过后；康熙又给了个恩典，将曹寅外放到金陵做了知府。虽然只是个从四品；但是胜在金陵地方好。
正是顾念着这份情意，康熙还特地在行宫召见了孙氏。只不过过程似乎不太顺利，见过孙氏之后，康熙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大约半个时辰，然后又往太后那里去了。
尔淳有些拿不准，曹家已经连强弩之末都称不上了，还能翻出什么天来？不过也难说，孙氏是表哥的奶娘，在宫里这么多年，想必知道不少宫里头的事。难道说……好在，不管是哪位主子的事，跟她都没有多大关系了。
换上常服，又由着汀兰给她细细的梳头上装，尔淳心里盘算着等下去哪个寺庙比较好。金陵古刹众多，唐朝诗人杜牧就曾经发出过“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感叹。从重生以来，尔淳对这些也是信得很，自然不会错过金陵的众多古刹。可惜时间有限，并不能一一浏览。
因到金陵之前，康熙就定下了要去栖霞寺，所以尔淳最后选择了先去鸡鸣寺。鸡鸣寺位于鸡笼山东麓山阜上，始建于西晋，是南京最古老的梵刹之一，自古有“南朝第一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寺的美誉。因为皇子们今日都跟着康熙去了，太后连日旅途劳顿也不堪远行，鸡鸣寺之行就只有瑚图里和婧瑶同尔淳一起。
为了不太招惹注意，尔淳仍是坐了轿子出行。瑚图里赖着要跟额娘一起坐，只是坐在里头也不老实，总是偷偷地掀起轿帘看外头的情形。人来人往的大街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对瑚图里这个从小生活在深宫里的孩子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有了瑚图里问不完的问题，尔淳觉得这路途也并不是很远，瑚图里还兴致勃勃的打算问下一个问题呢，鸡鸣寺就到了。
南方汉人多，礼教颇重，尔淳也学着汉家姑娘的样子，戴了帷帽。婧瑶却是不习惯这个的，不过等注意到周围的眼光，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她便有些后悔了。好在她们是托了名头的，寺庙里面自然有专门为尊贵的女香客准备的厢房。尔淳在里头的大殿里上过香，便到厢房去休息了，只是让住持师父去替她带来的几样东西拿到佛前供奉一会儿。正经的开光需要仪式以及时间，她可没那么许多的功夫。
出了京城之后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瑚图里自然不甘心就在厢房里等着，婧瑶也是个闲不住的，于是带着瑚图里到后院去转转。
这边，见完孙氏的康熙找到了皇太后求证一些事情。
“皇额娘，孙氏所言可属实？”短短一句话，不知道费尽了康熙多少勇气。
皇太后手中不停转动的佛珠停了下来，“皇帝，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提及呢。逝者已逝，就不要再追究了。谁是谁非，长生天自由决断。”
康熙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皇额娘，玄烨只想求个明白。”
皇太后再次转动手中的佛珠，声音平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玄烨，你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呢。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人生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他这还是难得糊涂吗！
“皇额娘，此药可还有解救的法子？”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嘴里硬挤出来的，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太后闭上眼睛，摇摇头，“这个是草原上的秘方，从来只有用，没有解。我如今能帮你的，也只有把那东西给你了。自从姑姑将它交给我，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就让这一切孽债到此为止吧。”
康熙拿起桌上的一页发黄的羊皮纸，多年的承袭只改变了它的颜色，却从未将其黑暗的本质消磨丝毫。他多么想一把将其撕碎，让它消失于天地之间，可是现在，他还要依靠这最后一丝线索。
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当时的情形，即便是因为他出过花，也不一定这帝位就能传给他了。而且皇阿玛原先属意的是二哥福全，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难道但凭汤若望的几句话就能改变帝位的归属？实在是笑话。
皇玛嬷处心积虑让他登上帝位，还不是看中他的出身。比起满族贵女所生的二哥，他这个汉军旗下庶妃所出的阿哥自然更容易受摆布。而且，当时年仅八岁的他，连蒙语和国语，都是苏麻拉姑启蒙的。比起性格更像皇阿玛而且已经学习过几年汉人典籍的二哥，他继承皇位对蒙古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为什么要对额娘下手！额娘在宫里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母凭子贵，做上了皇太后，终于可以不用仰人鼻息，为什么，为什么皇玛嬷要破坏他们母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欢乐时光！当时的佟家可没有如今那么树大招风，皇玛嬷何必多此一举？
还有尔淳，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他明明说过不止一次了，只要胤礽不犯谋逆大罪，这太子之位定然是牢不可破的。即便胤礽真的做下大逆不道之事，他也不会优先考虑胤禛。为什么，明明当时皇玛嬷默许了胤禛的出生，即便是他立尔淳为皇后的时候也只是劝他多多考虑，为什么还是对尔淳下手了。
他自认为将尔淳护得滴水不漏，但是先是有乌雅氏，现在又有皇玛嬷，难不成在这后宫下药真的这么容易吗？
将方子亲自誊抄了一遍，交给太医去研究，康熙只希望尔淳能够躲过这一劫。回想起当年额娘去世之前的症状，若是尔淳也被下了药，而且是如孙氏所说的在生下胤禛之后不久就被下了药，那么应该早就已经……或许，尔淳吉人自有天相。
终于从慌乱之中镇定下来的康熙掩下了所有的思绪，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