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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貌丑,臣惶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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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惊雷闪过,我脑中浮现出小皇帝那副殷切的模样儿,心中不安。

“第一次相与,你赠我的玉蝴蝶便教贼人抢了,我赠你的再遗失了,太不吉利。我这就去找回来。”我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往外跑。

“扬思,不急——”慈相在身后声音平静。

顾不上茶水饭食,我急急往回走。眼睛在地上一气儿扫着,心里盘算着,要是真不见了,小皇帝该是怎么个委屈心酸模样儿。

沙石地被晒着,直泛出白花花的光,晃着眼睛看不分明。走了一会儿,地上一簇红光乍眼,我跑过去一看,嘿——真被本监国给找着儿了。

蹲下身去,恍惚听到几声闷响——本监国果然是饿了。

亏得这条路人迹罕至,也亏得不是掉在了灌木丛里,我心中一拜天地二谢鬼神。

攥着血兔,蹦蹦跳跳地往回赶。

远远望见茶寮里慈相衣袂飘飘,青丝悠扬。

见我走近,他递过一杯茶来,面露一笑:“扬思,累了吧。喝口水歇歇。”

我接过茶杯,咕咚两口就灌了下去。抹了嘴,问:“还有吗?”

他眼角一抬,勾出个笑来:“还有几壶,管够。”

我长了记性,找了个椅子,继续马步蹲当坐了下去,将血兔拿给他。

“这是我初次送你的礼物,虽不贵重,但也是一片心意。”

他接了,端在手心,暖暖目光能将这块儿石头生生融出血来。

“辛苦扬思了。”他面上光润,笑得纯净。

我摆摆手:“还好,没走多远就找到了。”

我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好容易将脑袋从茶杯堆里抬了起来,见他又像变戏法儿似的端了两盘牛肉来。

我不是个馋嘴的人,可是肚子实在是不争气了些,伸手就抓了一片扔进口中。

力气慢慢地儿回来了,看着这空荡荡破落落的茶寮,我突然想起件事儿,扭头问慈相:“子姜,老板一家子去哪儿了?”

他笑得儒雅:“权宜之计,我假意许他个官儿做做,他便兴冲冲地拉着一家大小上路了。”

哦,奸臣果然有的是手段。放眼向四周望去,目之所及,那一家大小影儿都不见,想是人逢喜事,一个个都健步如飞了。

慈相变身为茶寮老板,殷勤地给我端茶送水上牛肉,直到我挣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滴水都喝不进去。桌上还剩了一盘牛肉,我包了,揣在怀里。

他递过几块碎银子:“路途遥远,没有银钱行动不便,你拿着吧。”

我一拱手,推了开去,说道:“平时我就没有拿钱的习惯,还是由你保管吧。”

稍后又问:“这钱……“

他神色淡然:“那十两老板听说要做官儿,当然少不得要给我点儿钱。”

我会意,扬了眉毛:“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甚好甚好”

钱壮我的胆儿。实践证明,钱的作用完全抵得上老爷我小时候那一副漂亮脸蛋儿。

这一路走来,总能碰上个茶寮饭馆儿,老板们虽然瞧不起我衣衫破败,却个个儿见钱眼开,好茶好饭地招呼着,也不枉头些天本监国受的苦楚。

这两天又是风餐露宿,慈相如同水杏儿杨花儿般细致体贴,真是让本监国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我还是牢牢记住爹的话——小心为上策,所有的温言软语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牢牢铭记自己的历史使命与社会责任感,不敢有丝毫懈怠——

“子姜,你那儿是不是还有个鸡腿儿啊?”

他在身侧,递了个油纸包儿——“今天都吃了三个了,还是等等再吃吧。”

我也不答话,只是一把捧在手上,撕开纸包儿,掏出鸡腿儿,狠咬了一口。

爹,莫怪孩儿,我不吃饱,哪里有力气跟奸臣斗智斗勇呢?

啃着走着,只见远处大理石的拱门遥遥矗立,门上方漆黑牌匾上“符西镇”几个红字打眼得很。

我紧着咬了几口鸡腿儿,加快了脚步。

一群人遥遥迎了过来,为首的那个脸大脖子粗,揖了身子道:“卑职参见苦监国——”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乖乖日更……

谢谢各位送花儿的姑娘给予鼓励,让小叉有继续写文的动力。

也谢谢各位霸王的姑娘不予抛弃,让小叉看到点击量上涨心中无限欢喜。

对看到这里的各位姑娘,小叉都感恩戴德……

谢谢大家陪小叉一起成长。

不停鞠躬(哎呦,我的老腰啊……)!

☆、齐侯优待,一一笑纳

想苦辰本监国我虚度了光阴多少载,从来没被人这般看得起过。

齐侯待我,确实不薄。

从今天早上,花花绿绿大小官员一行在镇子门口恭敬相迎,到现在本监国飘飘忽忽地坐在四个披红挂彩的轿夫抬的轿子里,齐侯一直在旁嘘寒问暖个不停,简直是比我亲爹还要亲。

本监国捧着满满一绿玉托盘儿的符西特产江子果儿,一口一嘟噜,果子汁水儿饱满润喉清肺,爽心怡情。

齐侯在轿外一路走着,掀开轿帘儿不时说上几句寒暄一番。

一张肥大的脸又被放大许多,脸上肉实诚得很,倒是一个褶子也不曾有。

本监国回去定要告诉我的各位夫人们——去皱最有效的方子就是多吃多喝,长胖了,褶儿自然也就抻开了。

现时的情形就是这样——本监国坐轿子齐侯走着,本监国吃喝着齐侯不光看着还得说笑陪着——不知这侯爷为官怎样,但让街上百姓看来,本监国确实是个有面子的。怕是在各位官员面前,本监国的面子要比慈相更出彩儿。

我忍不住轻哼两声。

齐侯眉弯眼颤地说道:“苦大人,已到本侯的府邸了。”

轿子行走平稳,落时也没有上下起伏的坠感,本监国这辈子也不曾坐过这么舒坦的轿子。

齐侯伸手扶我下了轿,此番我也算是享受了把福王爷的待遇了。

回头看看慈相的轿子也落下了,却是几个小官儿相傍。

本监国竟然如此受重视,还是那句话——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啊!

齐侯府邸岂止是“气派”两字可以形容。

门口两尊石狮子白玉落成,左右呼应,气势恢宏。

朱红色的大门四边镶金,顶上乌金浮雕的“侯府”两字硕大却也配得上宽敞的门面。

我跨过高高的门槛,满眼便都是金碧辉煌,不免晃得难受。

我略眯了眼,在齐侯的引领下,进了前堂。

前堂敞亮,四壁挂着名家墨宝,地上摆着名花奇葩,香气悠扬。

齐侯安排我在右手边儿坐了,慈相居左在侧面,十来个小官儿也进来依次入座,门外还熙熙攘攘站了二十来人,都拱手候着。

齐侯面上尽是笑,一双小眼睛挤得更加缥缈。

“今日二位大人来符区视察,乃是鄙人之幸,符区百姓之幸,江山社稷之幸……”

我瞅着他,一字儿不漏地听了,齐侯音色绵软,真是里柔外嫩,哈哈。

慈相面无表情,果然是个常听好话的。

齐侯目光移到慈相身上,一番溢美之词戛然而止。

齐侯眼光一扫身边儿的侍婢,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急忙上前,向每个青花瓷茶杯中添了茶水。

“鄙人治水,重在疏导,不去死堵。并非自夸,还是取得了一番成就的。”

齐侯脸上一星点儿胡渣也不曾有,确实像白嫩嫩的水煮大鹅。

他胖手略略扬起,做出个“请”的手势。

我点点头。

“现下灾民也具有定所,齐侯开库赈灾,百姓无不称道啊。”

旁边一个小官跟着附和道。

齐侯只是看我,对慈相不再瞟一眼。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中龙井汤色杏绿,匀齐成朵,是上好龙井不差,却味道平平,不若佳人哥哥所沏滋味万一。

“侯爷,我们二人此番前来,主要为视察堤坝修缮情况,希望可以尽快巡查,以便早日完成圣上嘱托。”我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苦大人所言即是,要紧事当然要放在首要位置。只是二位大人旅途劳顿,不若歇息两天,调养身体,若是累坏了国家栋梁,鄙人也是赔罪不起的啊。”

齐侯神情关切,真像个体己人儿。

我看看慈相,他还是不语。

我继续说道:“侯爷体贴备至,然而我二人却又要务在身,歇息不得,还是下午便出发吧。”

侯爷呷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杯。

“水坝路途遥远,下午动身,到时也怕已经傍晚。既然苦大人龙马精神,那今天下午鄙人就带二位大人在城中走动走动,巡查一下灾民的安置情况,这样可好?”

我回他一个浅笑,“如此甚好。”

三言两语来往间,时值晌午,齐侯真是个心细的,命侍婢给我们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本监国一身绸缎以上,华贵非常,照镜自观,只看脖子以下,竟有了绝代哥哥的卓越风姿。

简单用过午饭,齐侯携一行人便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此处未遭水灾,却也离灾区很紧,街上不见难民避难,肃净整洁。

沿街小贩安静叫卖,行人驻足看着大队官员,悄声议论。

行到一处买卖摊儿上,又见“没心没肺”。

我走上前去,问小贩儿:“什么价钱?”

那小贩儿抬头,白我一眼,没有好声气:“十两。”颇有十两老板的风范。

我将“没心没肺”拿在手上,仔细打量。

齐侯上前,掏了银子,我也不拦,只微笑谢过。

一路上,本监国体察民情,到处拣些合心的小玩意儿问问价钱,齐侯都是陪着笑脸儿抢着付账,本监国全都一一笑纳了,寻了个布袋,一顺儿装了进去。

“侯爷治下,果然政治清明,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买卖兴旺,苦某不得不佩服侯爷的经纬之才啊。”我将“没心没肺”在空中放了,晃着脑袋看着它兜了几圈儿,对齐侯说道。

“哪里哪里,符西民风淳朴,安居乐业,乃是自古有之。鄙人不过鼓励百姓继续发扬路不拾遗的传统,也没做得什么。”齐侯谦逊得很。

“扬思所说不错,侯爷确实当得起。”慈相点了头,也做赞扬。

齐侯这才笑了,面有得色。

回到侯府,已经傍晚。齐侯大摆筵席,为慈相与我接风洗尘。

不同昔日,本监国此番是上宾,还是个主宾。

几张偌大的紫檀朱木圆桌摆在堂中,却也不觉拥挤。

各色菜式新巧别致,只看去便会垂涎不止。

坐在齐侯身侧,由他亲自斟酒夹菜,大小官员前来敬酒也是以本监国为先,真是抢了慈相许多风头,前所未有啊。

每人见我都夸赞“年轻有为”“国家栋梁”,甚至不乏“少年倜傥”“一表人才”的类似言辞。

看来这符西镇人民的审美观念是有些偏差的——竟然是美丑不分。

比较起来,慈相要受冷落许多,他却淡然处之,一个人慢慢喝酒,慢慢吃菜。

住进客房,本监国不由得振臂高呼,继续感叹——我是在做梦啊!

墙上悬挂精美细致的桃花坞木版画,正室桌椅成套,俱是红木材料,靠墙小几上摆着三色送花吊耳瓷瓶,布置不可谓不精心;走进内室,当间一张沉香床占尽眼球,精雕细琢、镂金错彩,已是奢侈豪华。

无暇看其他,我一跃身儿,蹿上床去,顿觉舒坦解乏。

两个侍婢在门口轻唤:“苦大人,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为您备水洗澡。”

我假意入睡,不做理会。

除了家人,本监国真不曾被如此优待啊。即便在家,也不曾这般骄奢淫逸。

不多时,真的睡了去。

醒来时,夜已半酣。

我将两只枕头拖入被褥里,隆了起来。蜷进被中,爬到脚下,再从一角钻出,伏在地上,慢慢地爬到窗下。

门口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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