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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邪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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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身尹棋陈锋两人之间,两人临死反击,不是那么好招架的,他必得先行跳开,才好慢慢来收拾李传灯,然而他算盘打得如意,不知李传灯已先算了他一着,身子一起,忽地一阵天眩地转,原来蒙汗药恰在这时发作了。

尹棋两个能名列风云十七剑,也实有两分真本事,他身子这么一顿,尹棋两个已双剑齐出,虽是中爪之后,仍是势劲力急,乌铁翼左腹右背同时中剑,吃痛之下,头脑重又清醒过来,狂嗥一声,双掌齐击,将尹棋两个打得直飞起来,剑随势带出,立时鲜血激喷。

“老夫纵横一世,想不到竟在阴沟里翻了船,小兔崽子,你值得骄傲,可惜聪明不长命啊。”乌铁翼杰杰狂笑,全不顾伤口激喷的鲜血,双爪戟张,一步步逼向李传灯。

此时乌铁翼身受重伤,李传灯若穿窗而走,乌铁翼十九追他不上,但师父师妹就在身后,他走了,乌铁翼势必害了师父师妹。

“我绝不能让老贼害了师父师妹。”李传灯暗暗咬牙,抄起墙角的大铁锤,不退反进,一步跨上,大喝一声:“老怪看锤。”一锤当头锤下。

水志远受师门戒律所限,身怀流云剑绝学,却不能传授,因此李传灯功夫平平,但他这一锤有进无退,充满了有去无回的惨烈之气,竟是气势如虹。

他这时退到了门边,里屋的水志远两个都能看到他,水杏儿看了他这一锤的气势,忍不住吃惊暗叫:“师哥给我欺负时象绵羊,原来真打起架来这么凶的。”

可惜李传灯功夫与乌铁翼相去实在太远,乌铁翼左爪一扬,一把抓住了锤头,随手一送,锤柄撞在了李传灯胸口。李传灯松手脱锤,踉跄后退,直退进里屋,到墙边一跤坐倒,乌铁翼身负重伤,功力已剩不到平日的一成,否则这一撞就能要了李传灯的命,但就是这一成的功力,李传灯也觉胸口如给一座大山撞了一下般,全身骨架欲裂,再不能动弹分毫,眼见乌铁翼一步步逼过来,心中惨叫:“终不能救得师父师妹,可怜师妹还这么小。”扭头看向水杏儿两个,泪如雨下。水杏儿见他受伤,又急又怒,可惜出不了声,水志远眼睛却是闭着的。

乌铁翼一步步走近,口中狞笑:“臭小子,纳命吧。”一爪抓下。忽地里眼前人影一闪,同时间胸口中掌,直飞出去,撞到了炉台上,口中鲜血狂喷,头一搭,眼见是不活了。

及时出掌救下李传灯性命的,是水志远,原来水志远内力较之乌铁翼,相差也不过一线而已,这小半个时辰,一直在运气冲穴,终于在最关键时刻冲穴成功。

李传灯又惊又喜,叫道:“师父,快救人,乌老怪怀中红色药粒是解药。”身子却始终挣扎不起来。

水志远知道迟疑不得,他出身的流云剑派,也是七大剑派之一,和尹棋陈锋的师门大有渊源,急伸手到乌铁翼怀里,搜到解药,先救起尹棋,尹棋左臂上中了一枚黑风爪,一条左臂已整个儿变得漆黑如炭,他功力甚深,强运内力克制毒性,但剧毒还是一分分迫近心脉,只要再迟一会儿,必定毒发无救。

水志远先给他喂下解药,再起出毒爪,随后来救陈锋。陈锋内力尚不如尹棋,但他所中黑风爪是在腿上,离心脉较远,所以也还勉强撑得住,水志远依法施为,眼见解药下去,毒爪一拔,黑血缓缓流出,吁了口长气,笑道“不妨事了”。

陈锋紧咬着的牙关一松,道:“多谢大叔救命之恩。”蓦地里脸色一变,急叫:“小心”。

水志远还不知小心什么,突觉左胁一痛,一枝宝剑穿胸而出,扭头一看,竟是尹棋,他霍地里明白了:“灭唐匕。”

尹棋脸容扭曲,道:“对,灭唐匕,你虽救了我性命,但灭唐匕是我的,绝不能让你抢走。”

陈锋目眦欲裂,怒叫道:“尹棋,想不到你如此无耻。”挺身要坐起来,尹棋从水志远身上抽出宝剑,一剑劈下,一个脑袋直滚出丈许开外。

“灭唐匕只有一把,你便真是我师弟,也要吃我一剑。”尹棋一声狞笑,扭身走向半伏在炉台上的乌铁翼尸身,蓦地里身后一声悲呼,原来是李传灯听得外间情形不对,竭力挣出来看。

“倒把你这傻小子给忘了,你外憨内奸,乌老怪都夸你了不起,但我说你还是个傻小子,悄无声跑了,岂非能保得一条命。”尹棋嘿嘿怪笑,举剑便要来杀李传灯,刚一抬步,霍地里喉头一紧,耳边听得一声狂嗥:“大伙儿同归于尽吧,灭唐匕谁也得不到。”

原来是乌铁翼,他竟仍没死透,霍地发难,一箍尹棋脖子,将他一个脑袋直按入灶中烧着的那锅铁水里去,尹棋一则全未提防,二则中毒后体力未复,竟未能挣脱,一个脑袋给铁水一泡,哪还有命,整个铁匠铺瞬时间弥漫开刺鼻的焦臭味。

第五章

乌铁翼身子压着尹棋身子,口中犹在嗬嗬而呼,李传灯捡起陈锋的剑,一剑从他背心插落,乌铁翼痛呼回头,口鼻中皆有血流出来,形若厉鬼,杰杰狂笑:“傻小子,你杀了我了,可你也得不到灭唐匕,谁也得不到灭唐匕,哈哈哈。”狂笑声中,身子往前一栽,一只手竟插进了铁锅里,又是焦臭扑鼻,李传灯呆了一呆,回身急奔到水志远身边。

水志远内力深厚,受伤虽重,不至于一时就死,勉力睁开眼睛,眼见李传灯泪眼淋淋,点了点头,道:“传灯,你很好,师父不行了,扶你师妹出来。”

“师父。”李传灯先以为师父死不了,一听到这句话,立时泪如泉涌,勉力抑制悲痛,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量,站起身,到内间将水杏儿抱了出来。

水杏儿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耳朵是听得见的,早急得泪花在眼眶里打滚,出来一见水志远一身鲜血躺在地下,那眼泪便如陡涨的洪水,一下子决堤而出。

水志远奋起余力,替她解开穴道,水杏儿立时哭叫出声:“爹爹,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杏儿怎么办。”

搂着女儿娇小温软的身子,看着她吹弹得破的脸蛋,想着从此就要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风吹雨打,却再不能替他遮个一星半点儿,水志远也自觉虎目含泪,强抑悲痛,道:“好杏儿,不哭,不怕,爹没了,有师哥呢,你师哥是个有大聪明的人,他必能遮护着你。”说到这里,他看向李传灯,道:“传灯,我把杏儿托付给你了,你莫教人欺负了她。”

“不,师父,你不会死的。”李传灯悲叫。

“你答应我。”水志远眼巴巴的看着李传灯,看着师父的目光,李传灯一颗心直沉了下去,用力点头道:“师父,你放心,我就是性命不在,也绝不教任何人碰师妹一根手指头。”

“不,我不要师兄,我要你,爹爹,你不能死啊。”水杏儿放声哀叫,泪如雨倾。

水志远紧握着她的小手,心下直如刀割,道:“爹也舍不得你。”忽觉胸口一紧,略一定神,知道快撑不下去了,对李传灯道:“传灯,你呆会儿搜一下乌老怪身上,若有一把刃身上刻了灭唐两个古字的匕首,那便是灭唐匕,传说匕首中藏得有昔年夏王窦建德为李世民擒获前,暗埋下的一大批金珠宝贝和弓箭武器,另有独步江湖的武功秘芨,只不过百余年来流落江湖,从未有人猜得透匕首中的秘密,你猜一下看,若猜得出,可与杏儿共享秘密,若猜不出,你便带了匕首去浙江西天目山下的流云山庄,见流云剑派的掌门人宁剑仁,他是我的师弟,你把匕首给他,说出我的名字,他自会收留你和杏儿。”说到这里,气息渐弱,水杏儿摇着他身子,放声痛哭,水志远霍地眼光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去腰里摸出一块贴身系着的玉佩,递给李传灯道:“师弟师妹对我误会极深,他们只怕会对你们不好,实在有那过不去的坎儿,就把玉佩拿出来,他们自然就会理解当年。”说到这里,眼中露出犹豫之色,忽地里身子一挺,撒手而去。

李传灯水杏儿大放悲声,哭了个昏天黑地,在李传灯心里,水志远不仅仅是师父,其实和亲生父亲无异,心中的悲痛,实不亚于水杏儿,但他心思细密,这半天所发生的一连串惨剧,使他意识到乌铁翼身藏的灭唐匕牵涉实在太大,若放着这烂摊子不及早收拾,说不定便有不测之祸。强抑悲痛,先将水志远尸身搬到床上,然后去乌铁翼尸身上搜索,果然搜出一把式样古拙的匕首,然后在雪野里挖一个大坑,将乌铁翼三个做一坑埋了,再将尹棋两个的马摘了马鞍,两鞭打进山野里,马鞍也埋了,这才回来,将水志远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去挖了个坑,却不忍就埋。这时天色已黑了下去,水杏儿哭得昏昏沉沉,伏在水志远尸体上睡着了,醒来又哭,李传灯怕她哭坏了身子,自己只有强忍了悲痛,温言劝导水杏儿。

伤痛一夜,天色渐明,李传灯知道迟疑不得,背了水志远尸体去先前挖好的坑里,牙一咬推土埋了,水杏儿呼天抢地,李传灯也痛哭一场,跪在坟前,暗暗叫道:“师父,你放心去吧,我会带师妹去流云山庄,好好地照顾她,保证绝不叫任何人欺负她。”

将水杏儿劝回铁匠铺,收拾了两件衣物,锁了门,动身赶赴流云山庄,出门不远,前面十几骑如风而来,驰过两人身边,到铁匠铺前一停,复又前奔,隐隐传来话声:“奇怪,尹师弟明明说跟下来了,怎么乌老怪没出现,他自己也失去踪影了。”

这十几骑,原来是天南剑派接应尹棋的人马,李传灯两个若迟动身得一刻,天南剑派的人到铺子里一问一看,非出大纰漏不可。

到前面集上,李传灯租了一辆马车,他在乌铁翼身上着实搜出些金银,倒不缺钱用,水杏儿坐车里,他和车夫同坐,一路上见着不少武林人物,惶惶如没头的苍蝇,自然都是为灭唐匕的事。众口一词,乌铁翼太铰猾,带着灭唐匕,不知藏去了什么地方。

李传灯侧耳听着,厚厚的嘴唇紧闭着,所有经过的武林人物自然都要看他一眼,却也就是一眼而已,对这样一个憨头土脸的乡下少年,实在是谁也没有兴趣看第二眼,谁又能想得到,凶名赫赫的红衣恶鹫,就是死在这个憨头土脸的少年手里。

在路不止一日,进入了浙江境内。

水杏儿终是年少,渐渐的便忘了悲痛,她是第一次出远门,经过那热闹繁华之处,不免样样好奇,李传灯对她千依百顺,兜里也有钱,但凡她爱的,都买给她,看着她笑魇如花,自己心里便也如吃了蜜糖,分外甜美。

这日水杏儿偶尔想起父亲,哭了一回,在李传灯劝慰下,慢慢收入泪水,要李传灯把玉佩拿出来,那玉佩和一般玉佩不同,形状象是一枝令箭,中间还有一根血线,象是生在玉中一般。翻来覆去看了一回,道:“爹爹那天的话没说完,想不到他竟是七大剑派之一流云剑派的大弟子,却怎么隐去那小村子里打铁,他说他师弟师妹对他误会极深,却不知是什么误会,师哥,你知道吗?”

李传灯摇头:“不知道。”这些天,他也一直在琢磨水志远临死前的话,水志远似乎是因为一些什么事,引起了师门的误会,所以隐居双龙村做了铁匠。那误会似乎和玉佩有关,而且,听水志远话中的意思,玉佩可以解释当年的事,可他又说要到那实在过不去的坎儿才拿出玉佩,这玉佩上藏着的,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他为什么不肯轻易拿出来呢?

“师父为人,先人后己,重情重义,他绝不会做对不起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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