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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邪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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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出城自去,白试却写了贴子,送去各大镖局,请各大镖局明早来观礼,先前还有三个人,这时祁明也走了,李传灯不免有些心虚,道:“那不是会有很多人来看?”

白试点头:“那自然,昔年的天下第一镖突然重新亮旗,谁不想来看个热闹。”看一眼李传灯,道:“怎么,怕人看吗?嘿嘿,我就是要让那些家伙看看。”自去送贴子,只留下李传灯在院里着实发了半天呆。

“师父,白大伯祁大叔带我做的事,是好男儿该当要做的,我会跟他们去,阉党势大,我们恐怕连潼关都出不了就会丢了性命,但弟子不怕,只是不能再去找师妹了,你在天有灵,多保佑她些儿。师妹,你还好吧,师哥怎么也找不到你,以后只怕也不能再来找你了,若师哥也没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更要加倍的爱惜自己啊。”念叨到这儿,禁不住落下泪来。

长安镖局突然间重新亮旗复业,果然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一时间不但各镖局,便是郭敬等不相干的人也全都知道了,也包括下午才到长安城的宁剑仁肖紫衣夫妇。

李传灯的事,肖乘龙拐弯抹角的说了,只说巧遇李传灯,想留着他一起等肖紫衣夫妇来,但撞上朱龙几个一起喝酒,李传灯不愿喝酒朱龙几个强劝,言语中起了冲突,动了一下手,幸得给他劝住了,只不过李传灯是水志远弟子的事无意中传了出去。

他这样说,肖紫衣听不出岔子,只是哼了一声,命肖乘龙带几个师兄弟去把李传灯找回来,李传灯没回来,长安镖局的贴子却来了,当然,这贴子不是送给宁剑仁夫妇的,只是由收到贴子的一家镖局传出来的,肖紫衣看总镖头写得也是李传灯三个字,又惊又奇,对宁剑仁道:“他们这总镖头竟和传灯同名同姓,还真是巧了。”

宁剑仁性子平和,遇事不急,倒常常爱开开玩笑,这时呵呵笑道:“什么同名同姓,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嘛,不信我和你赌,你输了就给我亲一个,怎么样?”

宁凤也在边上,肖紫衣脸上微微一红,嗔道:“老没正经的。”却是断然摇头,道:“绝不可能。”

到郭敬府上,包括郭敬等人都在议论,竟是谁也不知道这李传灯是什么来头,一时所有人都提起了好奇心,都想看看这长安镖局的新总镖头到底是何方神圣,因此第二天一早来长安镖局的,不但有各镖局的人,也包括郭敬等一大批想一探究竟的,其中自然也有宁剑仁肖紫衣夫妇。

见到李传灯,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最吃惊的当然是宁剑仁肖紫衣夫妇,肖紫衣凤目大睁,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叫道:“传灯,长安镖局的新总镖头真的是你?”

李传灯抱拳:“回师叔师婶,是我。”

“我还真赢了这一注呢。”宁剑仁呵呵笑,只是他嘴角的肌肉似乎因过度吃惊而有些僵硬了,笑得很不自然。

“那你们这镖局现在有多少人?”肖紫衣脑中飞快的转着念头,问。事若反常必有奇,肖紫衣想到的是,李传灯只是个幌子,长安镖局在后面一定还有一大帮人,只是不愿意暴露实力,所以故意把李传灯推出来而已。

“就两个人,除了我,还有这位白老镖头。”李传灯向一边的白试指了一下,自己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头,白试告诉他祁明本就不是长安镖局的人,不必提起,所以李传灯也就没有说。

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其他人却更是呆若木鸡,当年的天下第一镖局重新开张,总镖头是个憨头憨脑的少年不说,手下竟还只有一个镖头,一个糟老头子,而且还是一个瘸了一边腿的糟老头子,天下滑稽之事,莫过于此。

先是宁凤卟哧一笑,随即是朱龙的捧腹大笑,然后便所有的人都笑了。

有两只麻雀刚觅食回来,在屋椽上探头探脑,想趁着没人注意溜进窝里去呢,不想哄笑声突起,可就吓了个半死,扑打着翅膀飞逃开去,其中一只还在屋梁上撞了一下,腾起一团灰雾。

来了这么多人,尤其宁剑仁夫妇也来了,说实话,李传灯心中颇为惶恐,然而听到这些肆无忌惮的笑声,心中的惶恐突然间飞得无影无踪,胸间一股怒气勃勃生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无名的骄傲。

他的脸慢慢扳了下去,岔眼的厚嘴唇紧紧抿着,眼光垂地,听任众人笑,似乎充耳不闻,侧后的白试偷瞟他一眼,暗暗点头,翻起白眼向天,更不理人。

第十七章

众人终于笑得累了,笑声略歇,李传灯霍地抬眼,扫一眼那些平日他需要仰起脸才能看着的大侠名豪,朗声道:“诸位笑累了吗?我有一件事情宣布。”

听到他的话声,众人齐看过来,所有人眼里还带着笑意,或者说,等着李传灯说出更好笑的话来。

“长安镖局重新开张,已接下了第一趟镖。”李传灯脸上全无笑意,指一指院中一侧的两辆马车,道:“护送已故御史大夫杨朝杨大人的夫人公子回乡。”

杨夫人在马车里,自然听到了先前众人的笑声,这时听到李传灯的话,竟将帘子打了起来,拉了杨昆的小手下车,就在车边躬身为礼,朗声道:“未亡人代先夫多谢李总镖头的义行。”说完拉了杨昆上车,唰的一声打下了帘子,对院中群豪竟是半眼也不瞧。

所有人都呆住了,好些人脸上还有先前遗留的笑,一时间收不回来,就那么要笑不笑的僵着一张脸,说不出的滑稽。

见众人不吱声,李传灯也懒得再多话,胯身上马,向宁剑仁肖紫衣一抱拳道:“师叔师婶,传灯告辞了。”

见李传灯打马欲行,极度震惊的肖紫衣终于惊醒过来,急道:“传灯,你等一等,你们这不是开玩笑吧,阉党势大如天,暗中培植的黑龙会更网罗了无数魔头,你们这两个人想护送杨夫人母子回乡,简直就跟送死差不多呢,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李传灯点头,一脸凛然,道:“不但我们知道,当日的杨大人也知道,但杨大人不怕,即便上了刑场也是凛然不惧,骂贼而死,传灯不肖,却很想学一学杨大人这种不怕死的风骨。”说到这里,扫一眼呆视着他的群豪,越发觉得胸中豪气飞扬,朗声道:“我知道就我们这点子实力与阉党碰,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就算粉身碎骨,我至少要让马阉知道,这大唐朝,还有那么两腔不屈的热血。”说着一抱拳,当先打马而行。

白试在后面听着他的话,胸中也自热浪滚动,想:“祁老儿果然没看错他,好。”马车先行,自己随后跟上,白眼向天,竟是不看任何人一眼。

看着李传灯一行人渐渐远去,所有人都呆愣着,心里五味杂陈,更无一人吱声,就中又以肖乘龙最为失落,这时哼了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

“住嘴。”肖紫衣猛地回身,啪的一下便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宁剑仁轻轻摇头,低声感叹:“不愧是大师兄的传人,我自负眼光也并不差,却是没处找这样的弟子去。”

肖乘龙半边脸火辣辣地,听了这话,心底更是又羞又怒,直将李传灯恨到了骨头缝里去。

群豪回郭敬府上,所有人都出奇的一致达成默契,绝口不提长安镖局的事,仿佛这早上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吃了半日酒,午后肖紫衣宁剑仁回房歇息,肖紫衣犹豫半天,猛一咬牙,对宁剑仁道:“不行,剑哥,传灯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他去送死。”

“你的意思是,我们带传灯去流云山庄,不让他再做那什么总镖头?”宁剑仁眉头微凝,看着肖紫衣:“或者我们也跟着他做一回镖头?”

“听传灯今日的话,他不是为那什么总镖头名头所诱,而是为心中血气所激,劝他不保这镖只怕是做不到,我们亲自护镖也不行。”肖紫衣微微摇头,拉了宁剑仁的手,道:“阉党势力实在太大,不是流云山庄惹得起的,我佩服传灯的血性,但也不能带累你和凤儿流落江湖。”说着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今日打乘龙一掌,是恨铁不成钢,但其实我们自己还不是一样。”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宁剑仁拍拍她手,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不说今日这些人,也不说七大剑派,便是当日助秦王开国的少林寺,面对阉党的滔天气焰,不也是做了缩头乌龟吗?国运如此,没有办法啊。如果天下间所有人都跟传灯一样,阉党又何得有今日,大唐又何至有今日?”他这么说着,不自觉激动起来,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看了肖紫衣道:“我又激动了,你心中是另有主意是吗?”

“是。”肖紫衣点头:“我们不好公然护镖,但可以悄悄跟着传灯,一发觉形势不利,便出手救人,能全部救下自是更好,不行的话,至少要把传灯带走。”

“这个主意好是好,不过只怕瞒不过阉党?”

“我们可以玩一出李代桃僵。”肖紫衣微笑:“今夜你装作偶感风寒,我们明日告辞时便买一辆马车,你坐车中,我骑马,凤儿和我长得像,中途将她装扮起来让她冒充我,我两个却偷偷下车跟上传灯一行。”

“好计。”宁剑仁击掌大赞,去肖紫衣脸上轻轻一捏,笑道:“想不到我夫人不但美艳无双,更是女中诸葛呢。”

“去。”肖紫衣推他:“老不正经的。”心下却大是受用。次日两个依计而行。

杨朝老家在河北清洲,过了黄河还有上千里地,不过李传灯根本没想那么远,他非常担心的是,这一行人只怕连潼关都出不了,对自己的生死他还真没多想,只是担心杨夫人母子的安危。昨天下午李传灯到一个铁匠辅买了把大铁锤,打定主意,黑龙会的人只要找上来,他就拼命,自己倒下之前,绝不让任何人碰到杨夫人母子。

当然,李传灯心里知道,光靠自己的一身蛮力,护不住杨夫人母子,对白试的功夫他不摸底,到是祁明在酒店里露的那一手让他多了点信心,但祁明趟路也不知怎么趟的,整一天里,竟是无影无踪。

傍黑住店,始终不见祁明,李传灯担心起来,对白试道:“白大伯,祁大叔他。”

“不要管他。”白试却是毫不担心,卸了马,赶紧先打一壶酒来喝,未到天黑,他竟是喝醉了,呼噜打得震天响,这要是黑龙会摸来,只怕脑袋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李传灯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只得竖起耳朵留意着店外的动静,到半夜里,李传灯自己也有些迷糊起来了,却猛听得白试一声狂呼:“杀贼,杀贼。”

李传灯一惊而醒,急跳起来,顺手就把大铁锤拿在了手里,白试也坐了起来,但定睛一看,白试眼睛却是闭着的,口中尤自在狂呼:“八百男儿,血浸黄沙,赤血令下,有进无退,杀啊。”叫到这里,身子向后一倒,竟又打起了呼噜,原来是在说梦话。

“这个白老伯。”李传灯发了半天呆,只有摇头苦笑,细听四下静悄悄地,并无动静,放下大铁锤,却再不敢睡了,当下盘膝坐下,练起功来。

不远处另外一家客店里,宁剑仁肖紫衣夫妇也没睡,两人事实上刚从李传灯他们住的客店探风回来,脸上都是一脸气恼之色,肖紫衣叫道:“这白老儿真是莫名其妙,竟然喝醉了,我两个若是黑龙会的杀手,他有一千颗脑袋这会儿也给砍下来了。”

“白眼横天白试当年在长安镖局也是声名赫赫,不过现在人老了,没有办法。”宁剑仁摇头。

“老了精力不济可以原谅,但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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