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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拔剑-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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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诸葛先生?”

“正是诸葛先生。”

“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假仁假义,误国害政。王安石的新法不能推行,便是因之大力阻桡,罢斥新党;他好大喜功,强攻燕京,招怨金人,才致内忧外患。他又以四大名捕为其爪牙,擅自鞫讯,诬陷忠良,便渔百姓,矫旨受赂,不附者均尽斥去,纳贿攀附者无不以超升,这等气焰,如此大害,怎可不除?”

“为什么要我杀他?”

“因为奶武功高。”

“那是误传。”刚才我叫八大刀王一试,名不虚传。“比我武功好的人多的是。”

“你很聪明,又能随机应变。”

“反应比我快的人也不少,太师手上就有的是能人。”王小石诚挚的说。

“你工于书画医艺,容易接近诸葛先生。”

“只怕四大名捕那关也未必可以通过。”

“可以。”

“怎么说?”

“一定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天衣居士的门人;”蔡京悠然道:“以天衣居士和诸葛先生的交谊,诸葛先生一定会不防备你,而且接近你”“所以只有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有你方可以杀诸葛先生。”

“我可不可以不杀?”王小石小心翼翼的问。

“为民除害的事,侠义者所当为。”

“诸葛先生可不是容易杀的。”

“要是容易,我们也不会叫你,甚至亲自来请动你了。”蔡京说得好像有些疲乏了,可是还是很耐心,但谁都看得出他要马上知道一个结果了,金风细雨楼建立得也不容易,苏梦枕待你一向都不薄,你也不忍心见它毁于一旦罢?”“我是非杀诸葛不可了?“王小石仍是问。传宗书截道:“他不死,你死。”

蔡京只道:“诸葛不死,国无宁日。”

王小石沉思,然后道:“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不行,”传宗书断然道:“这是机密,不能外泄,要在此地解决,而且必须马上进行。”

王小石诧道:“现在就要答覆?”

传宗书点头。

王小石长叹一声道:“看来,不管我求富贵功名,还是求生保命,都非得要杀诸葛先生不可了。”

传宗书眼里露出喜色:“你答应了?”

蔡京也笑了:“好。你需要什么条件?要些什么支助?尽说无妨。”

王小石沉吟道:“我在想”传宗书瞿然道:“想什么?”

王小石嗫嚅地道:“我想试一试┅傅宗书追问道:“想试什么?”

王小石突然发动。

他直掠蔡京。

直取蔡京。

王小石的武功有多高?

有人曾经这样问过苏梦忱。

“王小石到京师以来,遇过几次重要和重大的战役,但他都未曾全力出过手,事情就解决了;”苏梦枕说:“而我却已重伤过三次,你说他武功有多高?”

苏梦枕这番话无疑是有点贬低自己,抬高王小石。

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王小石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在京城里、江湖上、武林中,已成了津津乐道的疑问,人们好奇的重心。

不管王小石武功有多高,已他现在的出手看来,要比他击飞蔡小头和苗八方手中刀连同挫败八大刀王的那一剑,还要高明得多。

他的目标是蔡京。

要攻取蔡京,就得要经过四个人。

四个怎么样的人?

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装束,但样子却傻个白天杀猪,下午赶牛,晚上抱女人喝酒赌身家的老粗。

一个披头散发,发上居然还数了朵花,衣衫不整,目露狂放之色,偏偏神态又是十分的恭谨。

一个又高又瘦,环臂当胸,傲岸而立,看他的样子,就像是铁打的,而且,浑身上下,决找不到纵是指甲大小的一块赘肉。

一个人,不高不矮,戴着个面谱,不画眼睛鼻子,只画了一幅意境奇绝的山水:王小石一动,这四人就动了。

这匹人身形甫动,王小石的攻势就立即变了。

变得攻向这四个人。

这四个到底是甚么样人?

为何王小石原来的目标倒不在蔡京,而是在这四个人?

第十章张炭的下场

在返皇宫的途中,傅宗书有问蔡京:“以太师看,王小石会不会真的替我们刺杀诸葛呢?他的行动能不能成功?”

蔡京脸含微笑,看着车窗之外。

窗帘外的民众百姓,全闪到道旁,跪首不起,禁军、仪队正在前后左右,为自己呼拥开道,直驱内城。

一个人能有这般威风,在万人之上而又不一定在一人之下,也算是无憾于此生了罢。

可是,如果一旦失去了呢?这恐怕比从来没有过的下场更难堪: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彷佛没听见傅宗书对他说的话。

传宗书却打从心底冒起了寒意。

因为他知道蔡太师曾经在最开心、笑得最温和的时候,却突然下令,把跟在自己身边的几名爱将心腹全灭族抄家:天威难测。

太师能投圣上之所好,但谁也捉摸不到太师的心理。连传宗书自己也不能。

蔡京既没有回答,傅宗书也不敢再问。

跟前这个人,虽远比傅宗害矮小、清瞿,但对傅宗书而言,蔡京的阴影仿似巨人一般,一动衣袖都足能把他吞噬掉。

这是种恐怖的感觉。

当你发现跟某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完全消失了自己,就会了解到这种感觉的不好受幸好传宗书早已受得习惯了。

而且除了蔡京之外,人人都同样得要忍受他万壑排涛似的压力。

车子又驶了一阵子,已经接近宫门了,蔡京才忽然说话:“王小石不老实,不过已由不得他不杀诸葛。”

傅宗书静静的听着。

他是不大明白。

可是他也不大敢问。

因为他不知知知道蔡京肯不肯说。

有人说:当“心腹”的笫一件要懂的事,便是要懂得什么时候该问什么题,什么时候连半句话也不该说。

有人在不该说话的时候嚼舌不已,所得到的结果,实在不如半句话也没说。

有人为了怕说多错多,宁可不说话来保住颜面,可是所得回来的结果,往往是令人不知他的存在。

该怎么说话、如何说话、何时说话、说什么话,实在是门大学问。

傅宗书在官场混入了,跟蔡京在一趄也久了,对说话的分寸和时机,已把握得炉火纯肯,可说是到了增一句则太多、减一句则太少的地步。

“王小石的字,写得的确很好,可惜还不够火候,”蔡京果然说了下去:“你可知道他的败笔在那里?”

傅宗书忙道:“卑职对书画是门外汉,得恭聆太师教益。”蔡京微微一笑:“你客气了,我知道你也学过三年汉碑,不过知道圣上和我都写得一手好字,你知道再练也没有出头的日子,才不写了,是不是呀?”

傅宗书的心几乎跌落到小腹里去了。他木来要故作镇定,但随即又觉得该把恐惧表现出来的好,表情一时举棋不定。他曾习过字的事,只有他身边十分亲昵的人才会晓得。他的字本来铁划银钩,字字均有开山辟石之力,但他心知皇帝和太师俱以字称着,决不容让再有一人与他们并驾齐驱。

所以傅宗害早早弃笔,并绝口不提自己曾习字一事,不料,听蔡京的口气,却似早已洞悉此事。

蔡京见他脸上阵黄阵青,哂然道:“其实练练字又有什么,反正你也写不过当今圣上。

传宗书心里舒了一口气,嘴里忙道:“是呀,我再怎么写,也还不及太师背项,天质这般鲁钝,又没悟性,还不干脆掷笔,写来作甚:那王小石不自量力,怎逃得过太师法眼:”“那也不然,以字论字,王小石灵活多变、不拘一格,确有佳妙之处;“蔡京沉吟道:“他是失在把”不师古法'四字,用四种笔法写成,这样虽炫示出他笔下锋回路转,令人应接不暇,实则缺乏个人风格,火候不足,不如一笔而成。“然后他补充道:“他就是太过炫耀。要是一笔一划、步步为营,单凭字论,已是个不世人物。”

语音一顿,又道:“从字论人:他对杀诸葛的事,也莫衷一是,犹豫未决。一力面,他怕杀了诸葛在江湖上落得个不仁不义之名,又怕杀不了诸葛自己反而落得被杀;另一力面,他想藉杀诸葛而立盖世功名,也想杀诸葛以为民除害。他既知道不能摆脱我们的势力,但又不甘心任凭我们的摆布;他亦明知未必攻破得了诸葛的实力,但又跃跃欲试,所以,他把最后决定交给了苏梦枕”傅宗书知道自己该说话了:“太师早见及此,白愁飞亦已出面证实了,照理王小石已不能再作推托。”

“对这种人,倒是要把网张得长长的、润润的、远远的,重要的是放的技巧,而不是收的问题。”蔡京取出一个鼻烟小瓶,在左手背上倒了一些粉末,然后举手放到鼻端去嗅了嗅,才接下去说:“单凭王小石这手字,写得浮移不定,神光闪烁,他迟早得要为我们效命。”

传宗书提醒道:“依我看,王小石可能还会有变卦,不如太师派个人去哨着他……蔡京微笑反问傅宗书:“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派人去盯他?”

他的神情也没什么特别,眼神也并不凌厉,但饶是威镇边疆,雄视天下的文臣武将傅宗书,都总觉得他每一眼都能看进自己的心坎里去。



蔡京对王小石所下的命令是:“三日内必杀诸葛,否则提头来见。”

如何杀?

怎么动手?

蔡京当然把计划告诉了王小石。

问题是:王小石却如何执行?

王小石到底执不执行?

如要跨出“愁飞斋”之际,王小石有问于白愁飞:“大哥真的要我非杀诸葛不可白愁飞肃然点头。

“为什么?”。

“因为要整勘京畿路律法,严办帮会的人,正是诸葛;”白愁飞恨声道:“就算苏大哥容得他拿人送官,诸葛也容不得他和你我苟全:“王小石听罢,长吁了一口气,像在思考着什么东西,随手拿起了笔,笔在初干的砚上蘸了几蘸,凝墨竟冒出了烟气,毛笔也浸了墨汁,他随手写了几笔,白愁飞稍为留意,只见那几个字写的是:“大丈夫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白愁飞微微笑道:“好志气:“王小石掷笔道:“只怕没有识货的人:“白愁飞道:

“现在就有用着的地方:“王小石道:“你是说蔡太师和傅丞相?”

白愁飞道:“他们也确在用人之际。”

王小石喃喃自语:“蔡京能写出这样清逸淡澹的字,人品必有可取之处。”

白愁飞间:“难道你不相信他们的话?”

王小石反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下定决心要杀诸葛?”

白愁飞道:“如果你只是为了权位利禄,你就不会在金风细雨楼尽挫强敌后,悄然离开天泉山,独守愁石斋了。”

王小石道:“我是为了苏大哥。”

“没有苏大哥,我武功再高、本领再强、才干再好,也得不到证实,我只是一个藉藉无名、平凡的人而已;”王小石激动地道:“就因为是他,我们成了京城里第一大帮的当家之一,他信任我们,让我们的能力得到全面的发挥和印证,他让我们没自来这一趟开封府:”

“所以有人若要对付他,我一定阻止;“王小石斩钉截铁地道:“无论是谁:”“我也一样:“白愁飞大力地抽着王小石的肩膊:“我一定支持你:“他们豪笑着,踢开愁石斋的门,大步迈了出去。初冬的杨光普照,却是绽发出冷冽的寒意,彷佛那是冰雪的胆魂。他们先看到的,不是阳光的笑脸,而是阴霭在人的脸上结成了寒霜。〃方恨少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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