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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察静静站在三分熟的尸体前,动也不动。这时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随后罗浮略为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这是你的手下?”
“我的追随者。”李察纠正。
这只是微小的差别,但是李察却把这点差别看得很重要。手下往往是临时的,而追随者却会相伴很长时间,时间足够长久时,有兄弟和伙伴的含义在内。
罗浮耸了耸肩,说:“一头食人魔而已。不过他已经很强大了,实在是可惜。”
“他叫三分熟。”李察说,以这种方式委婉而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三分熟,奇怪的名字。”罗浮听懂了李察的意思,只是笑笑,把这当成了法师老爷们常有的怪癖。他开始检查现场的战斗痕迹,但越检查脸色就越是凝重,惨烈的战斗场景不断在脑海中还原。
李察早就从奥拉尔口中得知了战斗的大致经过,而且只要扫过一眼,现场所有细节就都刻印在脑海里。李察并不需要知道太多过程,他只想知道是谁干的,那就足够了。
罗浮查看了一遍三分熟身上的伤势,然后说:“看这些伤痕,应该是黑翼那家伙下的手。这个……哦,七分熟,居然能在黑翼手下坚持这么久。”
“黑翼?”李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
“嗯,黑翼,红色哥萨克里最可怕的一个家伙,甚至比那两个圣域还要让人头痛。虽然他只有十五级,但就算是我,如果被他盯上了也得十分小心。那家伙和阴影与黑暗是天生的朋友,是在最肮脏潮湿的地方也能活下去的蟑螂。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有近二十个十级以上的杀手供他调遣。你看,这两个人就是黑翼的手下。”
李察点了点头,又说:“他的名字叫三分熟。”
“好,三分熟……”罗浮有些无奈。他已经检视完了整个战场,心底暗自震惊,这头名叫三分熟的食人魔居然能够拖住黑翼和他的手下们这么久,身上至少中了上百刀,简直是不可思议。
黑翼的下刀狠毒是出了名的,他造成的伤口不光伤及筋骨,还会制造出最大的痛苦。只要中了黑翼一刀,再想战斗的话,就等于同时在撕裂自己的伤口。比如三分熟的左臂,几乎完全是在激烈战斗中自己撕断的,这需要何等意志,才能忍受如此痛苦?
不过罗浮并没有想太多,他把这个归因于食人魔远超人类的体质和生命力。
现场已经检视完了,李察回头对提拉米苏问:“他的尸体,你希望怎么处理?”
提拉米苏一直沉默着,直到李察现在问起,才低沉地说:“交给我,我们部落中有古老的传统。”
“好。”李察很直接地点头。
罗浮也回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没有注意到罗浮的目光,事实上他视线的焦点只在三分熟身上。他忽然向刚德伸出手:“借下你的斧子。”
刚德默默将手中的巨斧递给了提拉米苏。所有人都以为提拉米苏想要把两个杀手的尸体肢解以泄愤时,食人魔法师却走到三分熟的尸体前,他很平静地看着自己双胞胎哥哥那惨不忍睹的尸身,扬起巨斧,用力将三分熟的头斩了下来。
几名人类战士惊呼出声,李察许多随从也微微变色,不明白提拉米苏的想法。
食人魔法师扬了扬手中三分熟的头颅,低沉地说:“这是我兄弟的脑袋,只要我把它吃下去,它的灵魂就会在我身体里安家,而且我会把它的头骨做成装饰,永远带在身上,这样当我斩杀敌人的时候,它也会看到。”
这是怪异的习俗,却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李察指了指三分熟无头的尸体,问:“身体呢?”
“怎么处理都行。我们部落的习俗,如果有人死了,就会成为其他族人的食物,或者放到山野里,哺育豺狼虎豹,作为我们对自然的回馈。”食人魔法师说。
李察点了点头,说:“那就用魔法火焰送他上路。”
李察激发了阿克蒙德的血脉,从中提取出一点炽热能量,和魔力混合在一起,挥手间一缕暗红的火焰已离手飞出,飘到三分熟尸体上,轰地一声闷响,猛烈燃烧起来。这是火焰之手的变种,根本算不上正式的魔法,却因为加入了阿克蒙德血脉之力而变得粘稠炽烈。
他又向两个杀手的尸体一指,说:“山德鲁,这两个就交给你了,我要让他们死后也不得解脱。”
“没问题,小心些用的话,可以用很久。”亡灵法师的声音沙哑低沉,永远都带着墓地阴森压抑的味道。
罗浮的脸色略变了变,望向李察的目光也有所不同。李察太年轻了,也长得过于俊秀,总让人有种依靠家族背景才得以成事的感觉,因此往往会忽略他所做过的那些事。其实以李察如今的战绩,虽然还没到身经百战的地步,但所历战役,无一不是战绩辉煌,单论战场厮杀的经验,就连许多将领都不及他,罗浮这类个体强者更是远远不如。
罗浮以前一直没有给予这个过分漂亮的贵族小子足够的重视,即使李察的老师能够提供连他都无法拒绝的魔法物品,也没有提升李察本人在他心目中的评价。在他不算漫长的一生里,由于他既是贵族又是个人强者的身份,遇到过很多如彗星般崛起又陨落的天才,直到现在看到李察不动声色的狠辣,才对他的评价提升了一个等级,但也不认为一个十一级的大魔法师能够威胁到自己,再过几年,或许。
在法罗有句古老的谚语:等级很重要,但不是全部。
而人们在汲取古人智慧时,往往会选择自己认同看重的那一部分,所以这句饱含智慧的谚语,等级高的人看到了前半句,等级低的人看到的是后半句。
很快,酒馆就被熊熊烈焰所吞没,两名杀手的尸体被抬向李察地盘的军营。罗浮和李察并骑而行,算是护送李察回旅店,免得在路上再出意外。圣域剑士的很大一部分利益已经和年轻的大魔法师捆绑在一起,而且脆弱的魔法师从来都应该是重点保护对象。
在路上,罗浮听李察讲述了三分熟战死的大致经过,在脑海中重又模拟出惨烈的战斗,然后油然而生感慨,叹道:“真没想到一头食人魔也能为掩护战友而牺牲自己,简直就不象是一头……的食人魔。”圣域剑士原本想使用的形容词是残暴愚蠢,只是临时省觉,硬是咽了回去。
李察就象没有听出罗浮的言外之意,平静地说:“每个食人魔都是不同的,只不过大多数人根本不屑于去了解他们,才会觉得世界上只有一种食人魔。”
回到旅店已是后半夜了,李察仍是毫无睡意,他重新布置了一下旅店周围的魔法警报和魔法陷阱。
杀手是法师的天敌,法师也有无数克制杀手的手段。比如说魔法警报和陷阱,只要高级一些,就可以让绝大多数杀手束手无策。许多魔法都有灵魂锁定和追踪效果,如果杀手被法师发现,那么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李察的布置源自深蓝,在魔法水平落后的法罗位面,不要说普通杀手,就是魔法刺客也破解不了。
如果对方有一个十四级以上的大魔法师,多花点时间,或许能够解除李察的魔法警报。但魔法师不是杀手,难以隐匿自身气息,想要瞒过水花的鼻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布置好防御,李察取出刚刚制好的构装,动身前往军营。
刚刚恢复平静的军营中燃着一堆篝火,大部分营帐的门帘都已经放下来,除了夜哨,几乎没有什么走动的身影。
仍有人影晃动的地方就是篝火旁了,提拉米苏和刚德围坐着,正在喝闷酒。两人身边已经堆了四五个空酒桶,还有两桶没开过封,但显然不够他们今晚喝的。
篝火上架着一口铁锅,里面正煮着提拉米苏最擅长的浓汤。不过只有提拉米苏面前放了个餐盆,刚德就只有酒缸。
李察走到篝火旁,坐下,将手中的封魔盒递给了提拉米苏,说:“这是我为三分熟做的构装,标准版的初阶力量。没想到……刚刚做好,就用不上了。”
提拉米苏一怔,没有去接封魔盒,而是说:“主人,我们食人魔……也能使用构装?”
“一切生命都可以使用构装的。”李察说。
提拉米苏仍然没有去接封魔盒,习惯性地挠挠头,说:“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食人魔有过构装。这东西据说非常贵,可以换很多桶酒。”
“标准版的初级力量,在诺兰德的话,大致在十万金币左右。”李察淡淡地说。他没有说明的是,凡是出自他手的构装,售价往往远超行价。这幅初级力量因为加成幅度的关系,至少可以卖出十五万金币。
“十万金币,按上等麦酒十金币一桶,就是一万桶酒。如果把一半换成牛,则是三千头,哦,够我吃十几年了。其实还可以省着点,不用吃喝那么好的东西,就能吃一辈子了。”提拉米苏快速按照自己的衡量标准换算出这幅构装的价值。食人魔其实是很聪明的,魔法师更是习惯了与数字打交道,所以提拉米苏的计算速度非常快。
“的确如此。”李察把封魔盒塞给了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不停地挠着头,看向构装的眼神有点异样,仿佛手中端着的不是一个轻飘飘的封魔盒,而是数以千计的肥牛和美酒。“可是,三分熟已经再也用不上它了,主人,别浪费,把它给其他人吧。”
“这本来就是三分熟的东西,不是其他人的。”李察凝视着跳跃的篝火,叹了口气,然后说:“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一直也没得到过什么。这幅构装,就算是对他的纪念吧。也可以按照人类的习俗,把它和三分熟埋葬在一起,作个陪伴。”
“三分熟不需要埋葬,他很快就会和我在一起了。”说着,提拉米苏指了指煮沸的汤锅。李察这才注意到里面有一个东西载沉载浮,虽然已经缩小到原有体积的三分之一,但还是能够辨认出竟是三分熟的脑袋。而他的身体已经被魔法火焰化为灰烬,已经没有能够埋葬的东西了。
提拉米苏取下汤锅,不顾滚烫的汤水,捧出三分熟的头颅,开始啃吃。食人魔法师每一个动作都无比严肃和认真,好像在进行一场虔诚的仪式,整个人都透出几分神圣味道。
李察和刚德默默看着,什么都没有说。
片刻之后,三分熟只剩下颅骨,上面最后一点肉屑都被提拉米苏啃光,似乎那锅肉汤是用密法烹制,不仅颅骨的大小缩水,光泽也和普通的骨头不同,呈现出一种莹润玉质般的天青色。
然后食人魔法师把所有的肉汤都倒进肚里,再把头伸到汤锅里,将里面每一个角落都舔得干干净净。做完这一切,他才把汤锅扔到一旁,用力拍着肚皮,说:“现在我能够感觉得到,三分熟已经在这里安家了。”
提拉米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根铁链,把三分熟的颅骨穿了起来,挂在自己脖子上。“这样,将来我替他报仇时,他就能看得见了!”食人魔法师说。
李察上下看看提拉米苏,说:“既然这样,那这幅构装就用在你身上吧,也当是和三分熟作个伴。”
提拉米苏没有多想,而是咧开大嘴,开心地呵呵笑了几声。在他心目中,这幅构装的确是和三分熟相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