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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枉然。
小石头却不知大伙的想法,只想著究竟该如何演练,方能过得眼下这关?但思忖了半晌,偏是一无所获。想起昔日在圣宗秘窟诚然习了套《天罗刀法》,然在登位後,浅尝辄止,却无深研,更未实战。倘若使将出来,势必让人笑掉大牙。如此茫无头绪的沉吟半晌,心道,就用七里塘时的切菜刀法便是,若大伙笑话,那也没法子。毕竟自己只有这麽点功夫。
心念一定,再不用踯躅。遂执刀平伸,以刀尖点著苹果。
静默余裕,待心神大定,即手臂外抡,一个来回弧线。但见光弧掠过,小石头依旧手臂坦直,执刀平伸,只是刀尖微微向下。
大伙朝苹果望去,不禁愕然。只见苹果静静地躺在案上,毫无半点异变。
世子符震呵呵大笑,讽道:“这便是昆仑的刀法?啊?呵呵┅┅简直笑死本世子了!”又对宫权神采奕奕地道:“你去看一下,看看他的苹果是否已被他的刀罡震碎,只是现下依旧维持著原样。”说到这里,颇为自己的诙谐言语感到轩轩自得,禁不住又是笑起。
宫权倒是听话,走到苹果前,细细打量,并用手指轻触一下。便在手指堪碰之际,那只苹果骤分两半,上半截倒在案上,摇晃不已。
众人见及,长吸一气,顿即摇头。
潘国舅等人面如土色,先前听到陈震的讥讽,虽觉恼怒,但心下仍盼他所言属真,那苹果确已被刀罡震碎。可时下一见,个个长嘘短叹。心想,单把苹果一分为二,刻下这里有谁不会?别说咱们,固是三岁幼儿,只须给他长刀,也能砍成两半吧!想到这里,他们均感面目无光,汗颜已极。
就在大伙不可思议,费解小石头表现得不过尔尔之时。
宫权忽然惊“咦”一声,不屑之色瞬时转而万分怔忪。
潘国舅一听之下,情知有甚转机,当即顺著他的骇异目光望去。只见案上,除了两半苹果之外,竟还有一圈绿绿的果皮。只是太过细小,众人均未察觉。再凝神细观,发现不仅是一圈绿绿的果皮那麽简单,那是一片裹著果肉的并连著皮的苹果。
这刻方知,小石头适才一刀,非但把苹果分成两半,更而在霎那之间,已从苹果中间剔出一片连皮果肉。而且果肉之薄,几近透明,当真匪夷所思。要知道,小石头手上的刀,可不是专用的水果小刀,而是近乎砍山刀的镔铁刀。如此重量,如此厚巨,在维持苹果不动原样的前提下,单单一挥,便剔出薄薄的一片果肉。这样的以拙驭巧,妙至毫颠,实属震撼人心。
宫权讶疑之余,扪心自问,自己不如远甚,当即向小石头一躬到底,诚声道:“阁下刀法有庖丁解牛之功,在下万分钦佩。”
要知道,他先前表演的剑术虽然精湛,但所具无非一个快字。而小石头的手法,却比他神妙了百倍。首先,要维持苹果的原样,那一刀的劲道,就不能过重,但也不能过轻。重了,苹果倒下;轻了,裂不开苹果。再者,就这麽简简单单的一挥,在苹果中间先後两刀,剔出果肉。其速也算骇人。最後,那片果肉的完整性,上下均称,厚薄匀明,尤其果肉几近透明,这样的眼力和腕力,实非他能及。
是以,小石头的表演尽管没有他那麽花俏,也没有他展现的那麽优美,可就这麽简单的一刀,无疑显露出了上乘刀术的精深造诣。其准、速、力、稳四字无不臻至绝顶。由不得他不甘拜下风。
听他这麽一说,小石头向不惯有人称赞,连忙收刀,拱手道:“不敢、不敢┅┅”
就在二人互相客套时,潘国舅却是嘻嘻地笑著,向众人不断解释著小石头刀法的神妙。
众人原仍有些疑惑,但看见宫权本身都自承失败,当下疑窦尽去。纨裤们相继笑起,跟著压肩叠背,竟相涌上,一睹刀剔果肉的怵目奇观。
符震不信宫权会输。当下便亲自走前观看,望著那片薄薄的果肉,在灯火照耀下,尤是刺眼。在实据面前,他心知败局已定,不可再挽,未免沮丧,一时竟而惘然若失。
他身属皇家贵胄,又是楚王独生,甫出世便如浸糖蜜。纵是入崆峒习武,囿于身份娇贵,是而也未曾受甚苦楚。生活得可说是顺风顺水,未遇坎坷。自小到大,目空一切,天下间除三人之外,便属他最大。一是秦皇,另一是楚王,最後一位便是他恩师散桑真人。不想甫到长安,连遭打击,这对他那颗自以为高贵的心,伤害不谓不大。
其时,满堂人,喜声鼎沸,只叹殊妙。惟有斯人独憔悴。
商尹笑呵呵地走出,行到小石头跟前,双手虚抱成拳状,道:“小兄弟刀法流水无迹,浑若天成。商某今日得见,确也无憾。”
小石头连声自谦。心下却想,不过是酒楼里切菜的刀法,他们怎地如著魔似的,恭维不断。只是此趟剔果肉时,好像比以往流畅了许多,而且效果也更为惊人。倘然今日此举让掌柜见了,势必会捻须微笑,赞扬不已。与此同时,想起许一炒的恩德,仿佛音容宛在,一言一句,一笑一怒,俱在眼前重演。但思及当日许一炒脑浆迸裂,浴血跌地的场面,心下不禁悲戚,原先被人夸奖的些微自得顿时消逝无踪。
众人见他忽而郁郁寡欢,却未料他心有所想,还道他谦虚若斯,竟连大伙的诚心赞扬也接受不了。不由愈加佩服。
其实,小石头并不知,今趟刀剔果肉,能完成得如此震撼完美,委实借助了体内浑厚庞大的阴阳真气。他昔日在七里塘,许一炒传授的尽是《焚阳刀诀》的口诀,至于手法,刀式,却从未提及。完全让他在砍柴切菜的过程里,自行摸索。刀用好了,许一炒笑笑,使糟了,便教他自己琢磨。
日子一长,小石头的刀法,虽然与《焚阳刀诀》一脉相承,道理相致。然手法、刀式,却截然不同。而且每刀击挥,仅有力至,偏无气随,至于神意,更是欠缺。说到底,他领悟的是厨房里的刀法,即便刀式精妙,但失其神髓,又没内力相辅,与威霸万世,睥睨一切的《焚阳刀诀》著实相去甚远。那等样的刀法倘然今日使将出来,非但宫权不会甘拜下风,纵是其他人也只会赞他厨艺精巧,决计不会像如今这样,对他钦仰已极。
之後,他又遭玉美人邓蓉追杀,体内沉寂多年的焚阳刀息首次流转经脉,但也是昙花一现。倘然那时苦修《焚阳刀诀》,在刀息的襄助下,包准刀诣猛进,一日千里。然他一路跟著胖瘦二老,无暇修炼,刀息随杳。幸喜,後经闻人离尽传百年修为,阴阳衍生之下,由此激发出焚阳刀息。更在圣宗秘窟内初次接触到真正的杀人刀法《天罗刀诀》,诚然浅尝辄止,但其间杀人盈万,流血千里的的理念不知不觉的已然侵淫到他的内心里。
摩天峰上惨遭陷害,亲眼目睹大鹏鸟的绝恋悲歌。一切的一切,让他稍稍领会到了力量的重要。由此,若隐若现的杀人之术,时而在他脑海浮现。只是他本身不愿承认,更不想面对。不过,他身具修罗阴罡,又有焚阳刀息,两者累加,固未融合流畅,但内力也可谓浑厚无比。上午相国寺前,连崆峒耆宿散宜生都暗感惊讶。故此,即便他尚未融会贯通上乘刀术的至奥,又未刻意修炼,但凭他神妙无方的刀式,在浑厚内力的辅助之下,拿出来唬唬人无疑是绰绰有余。
这会儿,商尹拾起那片果肉,凝视须臾,继而目露赞叹,道:“绝世刀法固然神妙,不过┅┅”说到这里,尤显感慨:“若非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小兄弟能臻如此天境,必是苦修多年,方能有今日的一鸣惊人。而且小兄弟非但武学超绝,更而文才斐然,商某此刻实有後浪催前浪,新人胜旧人之感!”言罢,嘘叹不已,颇有无颜为人之色。
潘国舅这当儿可说是最为兴奋,听了他这番咏叹,登即哈哈大笑,道:“商先生如有此感,那咱们岂非愈加自惭形秽?”
此言一出,大伙均笑。
凤燕也是高兴,她见小石头果真才气无双,人中骐骥,尤其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愈看愈是欢喜,一双美眸,勾魂似的始终望著他。偶尔,媚笑相向,风情万种。却不虞,小石头呆傻木衲,对情之一事,素来迟钝。她那浑身解数竟是空付流水,未得半点回报。不过,做她们这一行,些许失败,自不在心上。
何况,以往在商尹身上也遭过同样挫折。当下战术一变,媚态稍收,改以欲语还羞,文静而不失诱人的少女之态来对付小石头。
她这般丰姿多变,尽显撩媚,小石倒未受诱,偏生教那一干纨裤子弟以及风骚文人,人人垂涎三尺,口里干燥,浑身激情泛滥,直觉目眩神驰,心儿悠荡。
她的一言一行,胜施俱看在眼里。原道她想在满香艇里与自己一争长短。然时辰稍久,方察觉她醉翁之意,竟系在赵世子身上。迅即忍俊不禁。寻思著,赵世子何人?他乃大周勇冠三军,杀的北狄闻风丧胆的震北王世子。先不论家世如何?单论当今天下,有否一统天下的势力也惟有周秦二国。
是而,两国素来刀兵不和,仇恨甚深。辖下百姓也均互相敌视,若赵世子娶了一位大秦国籍的女子,且还是夕来朝送的青楼名妓,纵是讨回家当个小妾,只怕大周朝野也会尽相反对。凤燕此举惟有枉费工夫的结果。
暂不说胜施兀自在那鄙夷。
那厢雷熙委实已然诧异到了极处。不明白小石头究竟是什麽身份,为何有偌高武功,还会投身自家作奴?只想著,此事定要速速禀予爹爹,要他好生查究。否则,万一其内有甚古怪,岂非悔之晚矣?他此刻已无心继续逗留,内里始终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索性站起,朝潘国舅道:“潘兄,时辰已晚,小弟告辞了!”
潘国舅本有所图谋,时下那里肯放,肥肥的脸上绽出无限笑容,道:“雷兄,目下月当正中,正是言欢笑谈之际,何必忒急?何况,今夜胜施凤燕俱在,这般良辰,世所罕见,雷兄可莫要轻弃。啊?呵呵┅┅”言下之意,不尽挑逗。
雷熙不受动摇,面色一正,口吻极其坚决地道:“家父原有要事付我,可小弟适才堪堪忆起。若再不回去,势必遭斥。故而,小弟不敢久留!还望潘兄恕罪!”
这麽一说,潘国舅好生为难。瞧雷熙都抬出雷大将军出来,若再纠缠不休,未免自讨没趣。可要就此做罢,却又非他所愿,当下是攒眉挤额,苦思良策。心下一个劲地怨著楚王世子,怪他早不来,晚不来,偏生在自己有所谋时打扰。但转念又思,目下亦非是讨要小石头的良机。凭他此刻的出群表现,除非雷熙是傻到极点的呆子,否则,断不会应允把他送予自己。
他也算爽气,既知事不可为,当即愁思暂放,笑道:“不敢、不敢┅┅雷兄言重了。既然雷大将军有要事托付,雷兄自当去办,岂可因风花雪月而耽误。”
雷熙抱拳,大声道:“潘兄告辞!”随即转身向船厢大伙拱手,左右连道:“告辞,告辞┅┅”待礼毕,又向小石头道:“石兄,咱们走!”自见了那惊世一刀,他此时已不敢喊‘小石头’三字,索性与潘国舅一般唤他为石兄。
小石头未听出里面的蹊跷,随口应道:“哦!”在众人的恭维里,虽然有些沾沾自喜,但一过的话,却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