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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子羲望着她的背影叹息，今晚她又打算睡书房了吧？
下午，宫里来人召程百依入宫，程百依猜想十有八九是因为容静怡的事情。
跟着舍人来到朝阳殿，正殿主位上坐着的便是当今天子，天子身边坐着端庄大气的皇后娘娘，皇后下手坐着一个面带怒容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边坐着脸色惨白，柳眉微蹙的容静怡。
而皇帝的下手则坐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宫的燕王。
看着这个场面程百依有些头疼，现下八成是要审判她的，容家人行动还真是快，才这么一会儿就来皇帝面前告状了。
她走到殿中向帝后二人行了礼，皇帝轻咳一声道：“燕王妃，你可知罪？”
程百依恭敬的低着头，“百依不知。”
帝后二人互看一眼，皇帝索性将话头交给容静怡道：“容大小姐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吧。”
容静怡起身福了福，自然又牵到伤口某处，那张绝色倾城的小脸轻微皱了皱，滟涟出一大片迷人的涟漪撞击着旁人的心。
“今日静怡特邀燕王妃到星悦茶楼相聚，我跟燕王妃讲了一些我跟燕王殿下小时候的事，我与燕王殿下情同兄妹，知道他受了伤一直想去看看他，可燕王妃却以为我对燕王殿下抱着什么非分之想一直百般阻拦，这日我将燕王妃约出来就是想同她解释清楚，希望燕王妃允许我探望燕王殿下，可不想燕王妃说我是想借着探望的由头故意要勾引燕王殿下，拔下我的发钗便向我刺来。”
程百依冷笑，这个女人还能再编的好点么？不过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我见忧怜。
“燕王妃你还有话说么？”皇帝威严的声音自上首传来。
程百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容小姐说我用发钗刺向你，却不知我用的哪只手，又是怎么刺向你的，是正对着你刺，还是由上而下斜刺还是其他方式刺，容小姐可否说说？”
容静怡目光流转，嗓音低沉道：“因为出事之时太过混乱，是以我并没有看清燕王妃是怎么刺来的。”
程百依挑眉，“容小姐不会连我用哪只手也没有看清吧？”
容静怡低头沉思，她的伤口在左边，如果站在程百依的角度，她要用右手才能更方便伤到她，想到这里容静怡便道：“燕王妃用的是右手。”
程百依嘲弄一笑，“容大小姐确定么？”
容静怡望着她那有恃无恐的表情却有几分犹豫，“那时候情况太混乱了，我也并不是很确定。”
“容大小姐心思剔透，怎的如今这般唯唯诺诺起来？莫不是容大小姐你在故意掩盖什么？”
容静怡心头咯噔一声，说看不清她是怎么刺来的倒是情有可原，可若说连她用哪只手刺过来的都不知道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容静怡咬咬唇道：“应该是右手。”
程百依脸上的笑意越发嘲弄，“容大小姐你确定么？”
容静怡暗自思量了一会儿才道：“确定！”
“真是不巧，我右手小时候曾经伤到过，平日里就连筷子都拿不稳的，怎的就可以握住发钗那么准确刺向容大小姐，反而是我这左手比较灵活。”说罢冲皇帝福福身又道：“陛下可否让人拿笔墨纸砚来，我给众位验证一下。”
皇帝便让人将笔墨纸砚拿上来，程百依将纸张铺开，用左手灵巧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再将纸张展开给众人看，却见上面工整干净的写着“空口说白话”几个字。
字迹优美，每一笔的收尾都干净利落，让人不相信她这左手灵活都难。
展示完左手，程百依又用右手歪歪扭扭的在纸张上写了几个相同的字，可那字体实在太过潦草，看得出来这右手果真没有左手灵活。
程百依做完这些之后便走到容静怡跟前，慢慢摸出袖中藏着的弯刀冲众人道：“这是燕王殿下送我的礼物。”话音刚落，却见她如闪电一般拔刀挥刀，众人呆愣之时，却见她一挥手接住空中某个轻飘的东西，待得看清她手中东西时众人才发现那竟是一小撮头发。
容静怡吓得大惊失色，刚刚望着程百依那狠戾的表情，她有个直觉，这个女人是要杀掉她。
“大家都看到了，这弯刀削铁如泥，若我真的要杀掉容大小姐的话，我根本犯不着用那不称手的发钗，即便我要用发钗，我也会拔我自己的，我何必多此一举拔下容小姐的发钗再刺向她呢。”
空气有几许凝固，除了程百依脸上带着一丝嘲弄之色，其他几人脸上都很不乐观，许久之后才听得上首的皇后说道：“我倒是记起来了，百依的右手的确在小时候伤到过的，她吃饭看书写字都用的左手。”
程百依在心头冷笑，她说自己右手伤到过不过是一句托词，其实平日里她同样用右手吃饭写字，只前世训练之时，为了让她更好的掌握技能，对于她的左手从来没有停止训练，是以她的左手才与右手一样灵活。
皇后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她现在对她们还有利用价值而已。
皇后这句话一出口，容丞相和容大小姐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沉冷了几分，毕竟翻白嘴污蔑人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怎么光彩。
“我想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大概是燕王妃看到容大小姐你头上的发钗好看，想拔过来看一看，容大小姐你误会了她的意思，一来二去的就不小心伤到了。”说这话的是齐子羲。
其实这个理由非常牵强也非常说不通，可齐子羲这是给了容家一个台阶下，他在告诉他们，燕王府其实并不想跟他们一般计较，如果这时候容家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就真的太不明智了。
是以容大小姐立刻端庄的笑笑说道：“燕王殿下说的是，燕王妃拔下我发钗的动作太过粗鲁了一些，以至于我误会了她。”
坐在上首的皇帝乐得见到这个结果，急忙轻咳一声说道：“看样子，这件事的确是一场误会，不过燕王妃也是的，看到人家东西好看怎能伸手就拔呢，实在无礼，朕就罚你抄写十遍女训，燕王妃可有异议？”
程百依心中冷笑，这件事她被人冤枉了，本来受了委屈的是她，到头来受了惩罚的还是她，不过她却并不是那种不识好歹之人，遂冲皇帝福了福身说道：“是百依处事不周，皇帝陛下圣明。”
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在回燕王府的马车上程百依一直闭眼假寐。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个时候并不是可以跟容丞相斤斤计较之时，这次我放了他一次，他呈了我的请，下一次他就可以放我一马，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太多计较到了头来反而对自己不利。”
程百依并不答话，虽然她知道齐子羲说话在理，可她总觉得他为容静怡开脱并不是单单是要容丞相承他的情这么简单。
或许他是怕容静怡被她伤害，想到这里，程百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总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堵着。
皇帝明明知晓这次的事情是容家无理取闹，可到了最后却成了她的不是，其实皇帝这样做目的很明确，他要告诉燕王，即便他现在要用到他，可他永远是臣，而他永远是君，臣忠于君这是天经地义，所以我既可以抬高你，也可以惩罚你。
燕王受伤这些日子来，皇帝分明知道却从未派人来看过一眼，甚至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大概在皇帝眼中，燕王和他只有君君臣臣，什么父父子子的，却不会轮到燕王头上。
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冷情至此，其实这样一想，齐子羲这人也挺可悲的。
“你也不用担心那女训的，我会帮你抄的。”
程百依睁开眼，却并没有顺着他的话，目光在他受了伤的胳膊上逡巡了一下问道：“你的伤好些了么？”
齐子羲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已经好多了。”
程百依点点头又道：“不管怎么样，殿下该好好保重自己，这世上任何人不在乎自己都不要紧，可自己一定要在乎自己。”
第四十三章 夫君太可怕（四）
齐子羲凝眉，不明白一向对他避之不及的人怎的突然跟他说出这番话来，他正要问她，马车却突然停下，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她却是先他一步下了马车。
回到燕王府程百依便开始抄女训，晚间因为府中出了一些小事被管家叫出去了一趟，自从程百依成为燕王妃之后，府中大小事务便交到她手上，因为燕王并不会长期逗留长安，府中的事情也并不繁杂，所以程百依出去稍微处理了一下就没什么大事了。
回到书房，一推开门却看到齐子羲半躺在床榻上。
齐子羲冲她温和一笑，“外面冷不冷，快去洗个热水澡，被窝也该暖和了。”
这些日子齐子羲一直坚持给她暖被窝，这是他的燕王府，她也不能赶他走，索性就由着他，不过这小子每次将被窝给她暖热了就很自觉的离去，这倒让她有些疑惑。
程百依有些怔愣，低头沉思了半晌才道：“这书房处在风口上，晚上即便关上了门窗却依然漏风进来，殿下还是快些回房休息吧。”
齐子羲低着头，“既然如此，那百依你跟我一起回房睡吧。”
程百依本想拒绝来着，可不知脑子突然抽了什么风，竟点点头道，“也好。”
齐子羲显然想不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因为心头欢喜，他说话的声音中也含着几许颤音，“那我让下人将东西收拾一下……拿到房间里？”
程百依不答，只点点头。
回到她二人所住的正院，程百依却先让丫头给她打来热水洗了澡，出来却看到齐子羲躺在床榻最里面。
只要她跟齐子羲在这个房间一同睡觉，她总会在床中间放上一条被子作为分界线，而她所在的区域在里面，他的则是在外面，这已经形成了定律，大家都心照不宣，可齐子羲现在却睡在了属于她的区域里。
看出她脸上的疑惑，他冲她笑笑，“暖了这么久，被窝也该暖和了，你刚洗了澡，躺在暖和的被窝中会很舒服的。”
说完之后便很自觉的爬到他所在的区域，程百依有些尴尬的上了床躺下，莲子见她们睡下了便帮她们熄了灯。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外面响起一阵阵轻微的噼啪声，也不知是下雨了还是下雪了。
被齐子羲暖过的被窝睡上去真的很舒服，听着外头寂静的声响，程百依心头难得的觉得安宁。
“百依，你睡着了么？”齐子羲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
程百依保持呼吸平稳，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齐子羲轻咳一声又道：“我……这里很暖和，你要不要过来？”
在寂静的夜晚中听到他这些话，程百依心头最柔软的地方突然颤动了几下，她脑袋一热，竟不受控制的问道：“很暖和？”
“嗯，不仅暖和还很柔软，要不要过来？”
程百依没有再回答，齐子羲听得程百依那里传来一阵阵窸窣声响，感觉她向这边爬来，他心头难掩激动，直到她温热的身体完全钻到他怀中时，他简直激动得快要炸开了。
程百依轻咳一声，“如你所说，的确很暖和也很柔软。”
齐子羲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一点，“那你以后要常来这边。”
程百依本来不想回答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