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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什么时候允许你们上朝,你们再来!好好想想,这官你们还要不要当,若要当,打算怎么当!”字字掷地有声,不容违抗,“都跪安吧!”
也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跪了半天早受不了,听这么一说,如获大赦,也知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趁机下了台阶,“呼啦啦”叩谢圣恩,便都下去了。叶知秋见他们退下时脸色青白,估计也吓得不轻,皇上一句话,这命说没就没不说,恐怕连九族都不保。
书房极为高大宽阔,从洪煜的角度看过去,门口跪的那人儿越发显得瘦小,见他恭敬请安,低头垂目,再找不到昨夜那仗酒轻狂的少年的影子,遂联想到即使这干净单纯的知秋,也不过是叶家的一份子,而本质上,叶家和韩家有区别吗?想到此,莫名觉得心痛,从政多年,渐渐锻炼得坚硬的心,突然暴露出柔软的一角儿。
“你急着找朕做什么?”
头依旧低着,只能看见黑黑的头顶,没有回答。
“问你怎不回答?”
洪煜的声音不耐烦,惊得那人连忙抬头,露着黑白分明,象夜月入湖泊般明澈的眼:“臣在想呢!”
“想什么?”语调再柔和下来。
“想……想……来找皇上的原因啊!”
一句话便露了常玉贵说谎的底。哪里有急事求见,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的?洪煜轻叹了口气,连自个儿身边儿的奴才都胳膊肘儿往外拐,跟着外人设计自己!当时更觉无奈,于是对知秋说:“起来吧!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周围没人,不用这么多礼,走吧!”过去拉起他,“跟朕出去走走!”
风从水面徐徐而来,带着水气和清凉,天上雁南飞,秋色渐渐浓了,洪煜临水而立,一时不胜感慨,当年登基那天,也是这样秋高气爽的一日,少年天子,意气风发,十几年过去,当年豪气干云何时萎靡成了沧桑?
“知秋啊,”他负手靠着栏杆,看白日西斜,“先皇曾对朕说,等你一人坐拥天下,就会明白,你拥有的,也只剩这一片江山而已。”
叶知秋垂手站在洪煜身边,不敢去看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揣摩他的想法,却深刻领悟叶逢春跟他说的,皇上心思深沉,绝非一两日就能看个彻底,猜得全面。他此刻必有千言万语,却能揣在怀中,毫不透露,是坚强?还是迫不得已?
“皇上贵为天子,人在高处,都难免寂寞,”知秋说到这里,心里象给光明照亮,连忙说,“臣想起来了!”
洪煜给这无来由一句弄蒙了,问他,“你想起什么?”
“臣想起为什么去御书房找皇上。”
“哦?是什么事?”
“为臣昨夜酒后失礼道歉,请皇上原谅。”
“哦,就为了那个?没什么,朕觉得你喝醉了,可爱得很。人人都有格外上心的东西,你不喜权势,也不爱阳澄湖的螃蟹,唯独贪杯而已。咦?怎么忽然想起来的?”
叶知秋脸红了,低头唯唯喏喏地说: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洪煜稍微一想,记起刚才他说到自己贵为天子,必然寂寞的话,想必是顺便联想到这句子,反倒笑了:
“那朕与你,便一个是寂寞圣贤,一个是饮者留名!”
“臣就算不幸留了名,留的也是酒鬼之名罢了!”
“哈哈!” 洪煜抚掌而笑,心情大好,吩咐身后的太监,“拿些酒来,朕要跟这饮者再喝两杯!”
深夜,“咏华宫”烛影飘摇,门窗紧闭,随身的宫女太监都遣走,只留吴越满一人,亲自在外面把守着。墙上嵌的黑影,随着蜡烛忽闪不定的光,隐隐晃着,传出深沉男声:
“现在形势不明,臣不敢大胆预测,不过陆将军却是阵亡了!”
“什么?你说的是陆鸿达?”
“是。”
叶逢春知道那是叶文治左膀右臂,骁勇善战的一员猛将,他若阵亡怎会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朝廷上一点风声都没有,你的消息确切么?”
“千真万确!臣以为元帅之所以封闭消息,是怀疑朝廷上有贼党耳目,怕传了出去,影响战事!”
叶逢春皱眉沉思,边问,“大哥没发现你的踪迹吧?”
“臣此行极为隐蔽,相信绝无人发现。”
“嗯,你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我还有任务交给你。”
“臣遵旨,娘娘保重!”保重二字出口时,本来冰冷的眼,瞬间闪过短暂的温柔。
黑的人影,转眼消失在夜色中不见。叶逢春坐在曼纱帐后,脸上显得疲惫,她手抚摸着肚子,对着那里不安的小生命说,儿啊,保佑你大舅舅此次得胜归来,叶家有了你跟他,便是稳操胜券啦!
杨柳褪色,半黄半绿,夕阳斜照里,秋意显得更深一分。后花园的林木深处,假山背后有个死角,旁人极不易发觉,仁喜与钟卫,便常在那里幽会。此时,两具身体正纠缠在一起,衣衫不整,手伸进对方衣服,在火热的皮肤上摸索……嘴是紧紧咬着,尽管高昂处,呼吸多么郁闷不通畅,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双手停留在下体,套弄中,有原始的Xing爱需要,也带两情相悦的心,每一下,都表达着爱和喜欢。
事后,仁喜瘫在钟卫的怀里,大口吸着空气,借以排遣胸口的沉闷之气。钟卫小声地问:
“皇上多久没召你了?”
仁喜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就是召见,也只管自己痛快。”又觉得这般说不妥,闭了嘴,那一瞬间,有点可怜自己。坐直身子,开始整理衣衫,准备离开;钟卫却捉着他的手不放:
“再坐一会儿吧!”
“坐什么呀?快要开晚饭,我还得偷着洗一洗,那些死太监都长着狗鼻子……”停了下来,在钟卫脸上亲了一下,“你也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有人问,别忘了我教你的理由!”
“知道,”钟卫舍不得,索性张开手臂抱紧了仁喜,“那些太监要是再欺负你,我就把他们都宰了!”
仁喜却笑了:“你还有那能耐?” 脸上的笑凝结住,眼睛里似乎忽地就蒙了水雾,“有这心就好……”挣脱了依赖的怀抱,“别磨蹭了,快走吧!”说完,也不再与钟卫罗唆,见身上看不出什么破绽,躬身走出来,瞅着四下无人,趁着暮色掩盖,悄悄地抄上小径。
小路有长得极高的花草掩盖,平日里没人走,仁喜向来谨慎,走路时虽然不敢东张西望,警惕性却高的,忽地觉得不远处的长廊里走来一队人,连忙往树后隐了隐。
十几个侍卫太监拥簇下的,竟是洪煜!开始还不太明白;随从跟着的人,怎么都半躬着身体,没一个人敢抬头的?定睛一看,仁喜也彻底惊诧,万岁爷身上,竟背着一个人,那人手很长,搭过洪煜的肩膀,垂着,玉一样洁白,却清楚是一名男子,未着官服,头窝在万岁爷的颈侧,虽然看不见脸,仁喜却猜得出,这宫中敢这么放肆的,也就叶三公子了吧!
心里象给什么咬了一口,也说不清是疼,是酸,还是什么,总之就是非常不畅快,自从万岁爷在猎场见到他,就再没召见过自己。虽然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却也没人敢确定万岁爷拿他怎么样!仁喜并没有躲避,眼睁睁着那贵为天子,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竟为了叶三公子折腰弯背。只怕天不亮,这整个后宫,乃至朝廷,都知道叶三公子欺君,不管怎样,又要有好戏看了吧?
日头沉了,月亮从东方升起来,洪煜想着刚才水边对饮,那人洁白如月的脸颊,他的酒量可真是糟糕,还不知回绝,给酒便喝,举杯就干,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海量……谁知几杯过后,“砰”地倒了,洪煜这才意识到,今日的酒不似昨夜的桂花酒那么薄,难怪醉得这么快!此刻老实地,在自己背后睡得正沉,貂皮大氅的覆盖下,身子暖和得象个小火炉。他停下脚步,小声对身后随从说:
“都别跟着了,常玉贵,你快跑回去;让宫里准备些热水和醒酒汤。”
奴才们依旧不敢抬头,低头领旨。深秋,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菊花,开得如痴如醉,洪煜一人,背着醉酒深睡的叶知秋,走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那一刻,不知道为何,心里充盈着难以名状的喜悦,象是变成与洪煜全不相干的另一人。
于海从先跑回来的常玉贵那里已经听说,叶三公子酒醉,被万岁爷一路背回来的消息,虽然心里有底,却还是难免慌张,偷偷着了小太监,跑去华贵妃那里报信,娘娘怎么也得先知道,才能想办法。
洪煜刚进了寝宫的门,一群老老少少的太监便围了上来,他不禁皱眉,有些不悦,没好气地说:
“你们都让开,去把床铺好!”
一个小太监爬到床上,整理好褥子,跪在那里接着,洪煜蹲身,把知秋放在床上,立刻有人那被子将他盖了个严实。他还没见过如此乖巧的醉鬼,躺在那里,依旧睡得熟,眉毛却皱着,手在胸口抓,大概是不太舒服。伸手把小太监手的汗巾夺过来,洪煜刚要替知秋擦擦脸,站在一边观察的于海连忙上前:
“使不得,万岁爷,使不得!让奴才们侍候就好,您这一路也累了,歇着吧!”
洪煜象被什么击中,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刚才背着他走过花园的短暂路程,顿时无限恍惚着,极不真切,只一点他能肯定,此时此刻,自己再不是那个人!竟会觉得怅然若失。
站在一边,看着太监忙碌,灌了些汤水下去,叶知秋中间吐了一次,却没清醒,吐过再扶回被子里,翻了身继续睡。都弄好了,洪煜把服侍的人都打发下去:
“朕在这里坐一会儿,都别来打扰。”
屋子烧了檀香去酒气,也宁神,床上的人连着翻了好几个身,终冲着洪煜侧身睡着,床头几案上蜡烛摇曳的光芒,照着胭红未退的脸,酒醉后的叶知秋,与清醒时不太一样,就象他身体里还躲藏着另一人,只有在这神智控制不严的时候,会跑出来。
洪煜不知是被什么蛊惑着,这叶三公子就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靠近,再靠近……他的手,轻柔地擦过熟睡中毫不戒备的容颜,指端在饱满的唇边流连很久……忽地站起身子,大步走了出去,门外侍候的太监躬身请安,洪煜冷声吩咐说:“把仁喜叫来!”
第二天,叶知秋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随便整理一下,便端坐着,准备打坐调息,于海却走进来,平时他打坐时间,是不会有人进来打扰,除非有重要的交代。
“公公找知秋有事?”
“我的主子啊,您犯大错了,怎么还有心思……唉,您记得昨晚怎么回来的?”
知秋一时发懵,迟疑地说:“隐约记得一些,不大真切……”
“您是万岁爷亲自背回来的!”于海颤声说,“这在宫里是犯忌讳的,就算得宠的妃嫔,朝廷上吃香的王公大臣,没一人敢让皇上背呀!”
知秋进宫之前,叶家是有找人专门教过宫中礼仪忌讳,自然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心里有些慌,昨天刚跟皇上道过歉,说自己酒后失礼,就接着把最后的“礼”都失了,这在皇上跟前还有什么颜面?正懊恼着,却听于海说:
“主子,你快收拾收拾,娘娘等着您呐!那头一夜都没睡,都在想万一这事给人抓住了,该怎么对付呢!”
早饭也来不及吃,整理好就到了叶逢春那儿,就象于海说的,一夜没睡她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