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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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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你们想想,为什么有人要这样?”
  韩诤急道:“为了能偷进停尸房而不容易被人察觉。”
  “对,”叶子道,“镖局内部的人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就算真有内部的人想这样做,找个理由进去也好,看方便的时机进去也好,都很容易,犯不着做这番手脚。做手脚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昨天晚上在停尸房和我交手的那个人。从石墨粉上的灰尘来看,这番手脚大概是几天之前就已经做下了。我看,这人应该是在什么时机事先做了这番手脚,然后再等机会偷进停尸房。费如此周章,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偷进停尸房一次,因为,如果只为了一次,用油就足够了,很可能是因为什么目的要来好几次。我还不知道这个人偷进停尸房到底目的何在,但他肯定是本案的重要关联所在。韩诤,你这两天详细打听一下和州城里所有的铁匠铺,重点就在石墨上面,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
  韩诤听得又惊又喜,一拍胸脯道:“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叶子道:“还有两条线索,要麻烦雪儿。”
  周雪儿道:“别假客气啦,人家又不是第一次帮你办事。”
  叶子笑道:“验尸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疑点。”
  周雪儿嗔道:“都这时候了,还卖关子。还不快说。”
  叶子道:“赵大升的尸体有大问题。当时,我首先想的是,为什么王魁和徐卫都只是掉了脑袋,赵大升却不但掉了脑袋,连肚子也给人切开了?于是,我就仔细检查赵大升肚子上的伤口,结果,有了个让人震惊的发现!”
  叶子本来右手举起,做拿惊堂木状,然后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可一见周雪儿脸色不善,又想起自己身在大牢,不知道什么时候牢头一来,话就没法再说下去,便赶紧接上了话头:“赵大升的肚子是早就被人剖开过的,是剖开之后又被缝合,缝合之后又被剖开,然后又被缝合,我们现在看到的赵大升肚子上的那些线头就是最后一次缝合的结果,而他的肚子第一次被剖开,时间要在他的头颅被人斩断之前,而且,至少是在半年之前。”
  这一番话,让周雪儿听得既毛骨悚然,又大惑不解,问道:“你是说,半年之前,赵大升的肚子就已经被人切开了,然后,到了前几天他才被人把头砍掉?”
  “不错。”叶子点头道。
  韩诤也糊涂了:“那就是说,赵大升不是这段时间死的,而是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叶子摇头道:“他确是这段时间死的。”
  周雪儿和韩诤迷茫地对视了一眼,周雪儿对叶子道:“你是不是这两天受的刺激太大了?”
  叶子笑道:“你听我解释。赵大升的肚子上看似一道伤痕,其实却是两道。第一道伤痕并不很大,在下腹位置,只有三寸多长,伤他这一刀的人,运刀手法是从上向下。这一刀虽然厉害,却绝不是致命伤,赵大升在受了这一刀之后,本来就不致死,又受到了名医救治,及时做了缝合。这一刀伤的缝合线头现在已经全被人拆掉了,但我仔细查看了线头的痕迹,手法十分高明。天下间擅长这种医术的只有三个人:南海张方、云州莫辛苦、京城的太医院总管花锦绣,赵大升当时就非常幸运地遇到了这三人之一。”
  听到这里,周雪儿面露得色道:“这三个人里面,我认识两个呢。”
  叶子笑道:“周大小姐自然人面儿广了。听我往下说。这一刀虽然创面不大,可从创面上看,对方用的刀却实在是一把大刀,是一把大刀的刀头切出了这个伤口。这把大刀,我估计是比一般江湖上用的鬼头刀和五虎断门刀体形还大的那种大关刀。”
  周雪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道:“连云寨寨主万通海使的就是大关刀,赵大升独挑连云寨恰好也是在半年之前!”
  叶子点头道:“不错,我也估计这一道刀伤就是连云寨寨主万通海在半年前给赵大升留下的。想那万通海也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赵大升和他斗,要是毫发不伤就能把他杀了,说出来还真不大容易让人相信。雪儿,我再问你,连云寨是在哪里?”
  周雪儿想了想,道:“云州附近的连云山。”
  叶子再点头道:“所以,我判断,给赵大升疗伤的就应该是云州名医莫辛苦。你们再听我讲第二道刀伤:从肌肉坏死程度来看,第二道刀伤是半个月左右前留下的,应该和断头的时间吻合,这道伤口是从下腹到胸前两乳间,是逆着砍的,入刀的地方是下腹,而且恰恰就是第一道伤口最下端的位置,分毫不差。这一点,单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我是觉得怀疑,切断了那里的线头,翻开肌肉里面才看出来的。从创面上看,这一把刀和第一把大关刀又大不相同,应该是一把短剑,或是匕首之类的什么。第一刀是从上向下劈砍,刀锋划过下腹而造成的,这第二刀却是先把刀找准第一道伤口最下端的位置,刺入体内,然后,沿着第一道刀伤的伤痕向上挑开,一直挑到胸前两乳之间的地方,而且入体极深,足以致命。这第二道刀伤几乎把第一道刀伤的痕迹重新划开了,所以缝合之后,看上去就只有一道刀伤。”
  周雪儿和韩诤同时摇头,道:“不可思议!”
  叶子道:“第一道刀伤是战斗中负伤而来,缝合的痕迹是手术治疗的痕迹。缝合的线头是什么时候被拆掉的,按说,这种手术中,一到两个月后肌肉就会完全长合,可以拆线,更晚时间拆线也不是不行,所以这个时间看不出来,而且也不大重要。至于第二道刀伤所为何来,到现在还是个谜,而缝合伤口是保存尸体所为,在缝合的时候,因为第一道伤口和第二道伤口的重叠,加之第一道伤口已经愈合,所以也很难发现这个问题。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致赵大升于死地的致命伤到底是砍头还是剖腹?哪个在前,哪个在后?这砍头和剖腹都是致命的狠手,凶手又为什么在一击致命之后还要再下一记狠手?是有深仇大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周雪儿听得头都大了,叹道:“太复杂了!”
  叶子道:“雪儿,我要麻烦你去做的就是,去云州,找到神医莫辛苦,仔细询问他半年前为赵大升疗伤的经过。”
  周雪儿道:“这该不难,你放心好了。”
  叶子笑道:“这就好。还有一件事,见到莫辛苦的时候一起办了。”
  周雪儿笑道:“你倒懂得运筹。”
  叶子笑道:“我第一次进停尸房的时候,就觉得迷迭香的味道很重,你可知道,迷迭香是保护尸体防止腐烂的最好的药物,长风镖局在三具尸体身上用了这么多迷迭香,按说会对尸体起到很好的防腐作用,但是,才半个月的时间,尸体便已经腐烂到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不正常的。而且,我还发现,这间用来停放尸体的房间,窗子是用着玻璃的,而镖局其他房间我都看过,还只有莫老先生的书房里窗子也是用的玻璃,其他房间都是用的窗纸。如果停放尸体,窗子自然要一直紧闭,而玻璃不透气,时间长了会恶化屋子里的空气,窗纸略微有透气的作用,窗子紧闭又略微透气,这才合适,可是,他们却偏偏选了这间屋子做停尸房用,真是让人想不通。”
  韩诤插话道:“对啊,我昨天去捉奸,要捅那间屋子的窗户纸,没捅开,结果发现是玻璃窗。”
  叶子道:“这两点疑惑,让我怀疑镖局内部是不是有人搞鬼,但也不能肯定,也许只是他们的疏忽,只是巧合,因为我还仔细查看窗玻璃,绝对不是新换上的玻璃。但是,作为侦探,一点点的怀疑也要谨慎对待,不能掉以轻心——咦,韩诤,你在做什么?”
  韩诤低着头,忙活着,接口道:“‘作为侦探,一点点的怀疑也要谨慎对待,不能掉以轻心’,这就话太精彩了,堪称我们这行的格言,我要记录下来,当作座右铭。”
  叶子一听,不由得两眼一翻,然后也不再理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递给周雪儿,道:“这个小包里是我从尸体身上刮下来的迷迭香的药粉,你带去给莫辛苦看看,听听他的意见。我因为这两个疑点,对莫老先生身边的人不是非常放心,所以也没有对他老人家多讲——当然,没等我有讲的机会,就被傻张给抓到这里来了。韩诤,雪儿去云州办事,你在查案之余,要注意保护莫老先生的安全,我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这虽然只是我的一点点感觉,但小心为上就能避免很多事后后悔。”
  “哦,”韩诤答应道,又提起笔来,“‘小心为上就能避免很多事后后悔’,又是一句经典格言。”
  叶子也见怪不怪了,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韩诤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韩诤一窘,道:“三文。本来还有多些的,可昨天全付了客栈的房钱了。”
  叶子叹道:“只够买三个烧饼的,还是不带芝麻的那种。我带的钱本也不多,昨晚在客栈还都赔掉了,又向雪儿借,唉。”
  周雪儿为难道:“我的银子也都借你赔那些人了,现在剩下的,只够去云州的路费了。”
  叶子又是一声叹息:“没想到,查了这么多疑点出来,却被银子给逼住了。没有银子可怎么办事啊!古人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真是至理名言。韩诤,还不把这句名言也记下来!”
  韩诤却突然面色一喜,从怀里摸出了半支金钗,道:“非常情况,也只好用非常手段了。这半支金钗是周氏给我来查她老公外遇的线索所在,我先拿到当铺当掉它好了,过些日子钱缓过来再去赎它。对了,我的这个捉奸案也是要办的啊。”
  周雪儿笑道:“半支钗子哪个当铺会收?”正说着,却突然脸色变了,一把抓过那半支金钗,仔细打量起来。

  周雪儿仔细地端详着那半截金钗,想起来,叶子在告诉自己韩诤来历的时候说到过关氏那段事情。
  叶子觉得蹊跷,问道:“雪儿,你怎么了?”
  周雪儿缓缓吁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如果属实,干系太大,我现在不方便说,我必须拿走这钗子去查一些事情。韩诤,关氏的事你暂时不要管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叶子点了点头,又道:“那,眼下缺银子的事情——”
  韩诤道:“要不,就厚着脸皮找莫老先生去借好了。”
  叶子摇头道:“不行,那也太丢人了,我叶子好歹也是个名人呢。”
  韩诤一撇嘴,道:“那就只能让我辛苦点了。”
  叶子道:“你们赶紧各自去查各自的事,越快越好,一有消息赶快来通知我。我的罪名不大,按规矩是关不了几天的。”
  周雪儿和韩诤道了声“保重”,满脸凝重,匆匆离去。
  “周姑娘,”韩诤突然眼睛一亮,又夸张地揉了揉眼睛,指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对周雪儿道,“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周雪儿闻声一看,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却是白花花的一锭银子。
  两人实在没有想到,刚刚走出大牢门口,就无端在这地上捡到了如今最需要的东西——银子。
  韩诤看看四下无人,悄声道:“我看——”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上语气一变,道:“我看,这么大的一锭银子丢在这里,失主一定急得不行,不如我们二人一个等在这里,等失主回来寻找,一个到街上问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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