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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孙露决定的那样在孩子出生半个月后她便带着自己的幕僚以及诸多内阁官员起程南归了。由于孙露刚刚经历过生产身体依然虚弱得很。所以众人选择了走水陆回南京。一路上船队浩浩荡荡的南下沿途各地的官员士绅更是夹道欢迎。他们争相献上当地的特产补品等等之类的财物,但都被孙露婉言谢绝了。船队没有在任何一处港口停泊而是披星戴月着直奔帝都南京而去。
就算是在船舱中孙露依然倚在那张白狐皮软榻之上。室外是腊月的冰天雪地,而室内却暖洋洋的犹如春天一般。虽是腊月可南方的大多数河流都未冻结,且又不是汛期水流到也不湍急。船支沿大运河一路南下进入长江真是又快又稳。象孙露这样坐惯了海船的人几乎都感觉不到船只的晃动。若不是杨母以及李凤儿等人一再的劝她躺在仓里坐月子。孙露早就跑到甲板上呼吸新鲜空气了。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不算是在坐月子。孙露这些日子几乎不忌口任何食物但也不暴饮暴食。并且每天都坚持下床锻炼一段时间。以免自己的腰身在产后变得象“水桶”。不过她依然不能随便出仓也不能随便开窗。因为大夫警告说这样做会落下终身的病根。于是孙露更多的时候就是象此刻在船舱里同人聊聊天下下棋。
此刻船舱之中当着孙露的面一个白发老者正同一个妙龄少女互相对弈。妙龄少女虽然看似柔弱但其攻势却虎虎有生丝毫不给老者以喘息的机会。一局下来少女竟然胜了老者二子。却听那老者拍掌笑道:“老夫输了。芝兰姑娘的棋艺真是让人好生佩服啊。”
“哪里,这都是钱大人让着芝兰。芝兰哪儿比得上钱大人啊。”芝兰谦逊的说道。
“芝兰,你可别太谦虚了。能让咱们钱大人输得心服口服的人可不多啊。要不你俩在来一盘试试。”孙露在一旁打趣道。
“那也是芝兰运气好。保不定下一盘就输得一塌糊涂的。这样吧,还是首相大人同钱大人来一盘吧。”芝兰将棋盘收拾干净后建议道。
“那就算了。我的水平我自己心里清楚,也就不为难钱大人了。”孙露爽朗的笑道:“真要下我的水平也只能欺负欺负凤儿。”
“瞧你这出息。不勤学苦练难怪比不上人家芝兰进步得快。”李凤儿毫不客气的笑骂道:“不过,芝兰你还真是聪明。才在船上学了几日连钱大人都不是你对手了。”
“诶,凤儿姑娘也不能这么说。下棋是讲究天分的。人道是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下棋之人如不在童年成名,将来再下苦功,也终是碌碌庸手。不过象芝兰姑娘这般有天分的老夫还是第一次遇见呢。若是老夫能有个如此聪明伶俐又善解人意的闺女就好了。”钱谦益抚着胡须感叹道。
“哦,钱大人既然有这心思,不如就收了芝兰做干闺女吧。芝兰身世凄苦若是能得钱大人收留也是她的福分啊。”李凤儿连忙接口道。芝兰跟着她也快两年了。李凤儿是真心将她当自己的妹子看待。但她也清楚芝兰留在自己身边也总不是个办法。护士队中的护士不少都皈依了天主教有些已经成了麽麽。若不是同李虎有婚约估计李凤儿也会选择做麽麽终生侍奉天主。可芝兰不同她还年轻还有曼妙的生活等着她。如果能成为钱谦益这样有身份人的干女儿芝兰日后便能找个好人家了。
“若能如此这当然是老夫的福分。就不知芝兰姑娘肯不肯了。”钱谦益回头向芝兰询问道。
“芝兰啊,钱大人可是江南的鸿儒。他肯收你做干女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孙露也在一旁附和道。
“那,那一切全凭姐姐和大人们做主了。”芝兰低着头点点头道。
“如此甚好。钱大人芝兰姑娘现在可是你的干女儿了。你怎么都要给份见面礼吧。”孙露拍掌笑道。
“那是,那是。”钱谦益边说边拿出一块玉佩交给芝兰道:“这是老夫的贴身玉饰今天就送给女儿做见面礼了。”
“芝兰你还不快收下。”李凤儿欣喜的怂恿道。却见芝兰双手接过玉佩后恭敬的行大礼道:“女儿谢过父亲大人。”
“恩,现在就剩给芝兰找个好婆家了。凤儿,是吧?”孙露眨了眨眼睛向李凤儿问道。谁知芝兰听罢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只见她慌忙的收起棋盘朝众人道了个万福退出了船舱。看着芝兰一副羞涩的女儿家模样众人忍不住又再次轰笑起来。
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的芝兰刚出舱门却迎面撞见了王芸花和范例二人。眼见这俩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芝兰的立刻镇定了下来。却见她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主动迎上去朝二人道了个万福。这一刻芝兰能深刻的感受到对方警惕的怀疑的目光。但她显得镇定异常甚至在离开时她还向王芸花报以一个幽雅的微笑。
看着芝兰远去的背影王芸花不由沉下了脸。对于这个丫头她一直就没好感如今看来更是令人讨厌。于是她回头向一旁的范例问道:“范大人,你知道那丫头的底细吗?”
“不知道。”范例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怎么会呢?人家说你范大人可是无所不知的哦。你怎会不知一个贱丫头的底细?”王芸花眉毛一挑反问道。
“我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事都知道的。”范例冷冷的回答道。对于任何一个有机会能接触孙露的人范例都会派人严加查探其底细。芝兰当然也不例外。黄氏,芝兰,淮安府射阳县人。父黄显天启7年举人,母袁氏。崇祯十七年,射阳县遭仆贼侵袭父母殉难。其本人流落两淮于隆武初年蒙李凤儿等人收留。芝兰的整个身世简单明了。在乱世之中随便就能找出几个同她有相同遭遇的女子来。可让范例感到不妥的却恰恰就是这完美无缺的身世。
由于战乱和权利的频繁更替隆武朝之前的户籍黄册几乎无从查起。不少府县更是不止一次的被洗劫。因此在经理了兵祸天灾后想要查清楚一个普通流民的身份其实是十分困难的。在探察过程中出现漏洞也是很正常的事。虽说能完完全全查清一个人底细的案例也不是没有。但出于职业的敏感范例始终觉得这事背后有疑点。可没有首相大人的首肯他又不能随便逮捕芝兰回去问话。范例也只好以低调的方式在暗中继续追查下去。
“哼,真是的。比哪个萧云还要阴阳怪气。”看着范例一副缄默讳言的模样王芸花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范例见状也好好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走进了船舱。一进门却见钱谦益也在舱中他不由暗自皱了下眉头。当下敬了军礼恭敬的向孙露报告道:“首相大人,船队快靠岸了。请大人做好准备。”
“哦?这么快就到南京了吗。都快半年了南京的同僚们一定很想我们。你说呢,钱大人?”孙露似笑非笑的向钱谦益问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估计陈大人他们早就等在码头上了吧。那下官就先下去通知众官员做好下船准备了。”钱谦益起身恭敬的行礼道。却见孙露臃懒的朝众人挥挥手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准备吧。我稍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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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南京码头上等待着的不仅仅是陈邦彦等诸多内阁大臣。就连隆武皇帝本人也亲自驾临码头迎接孙露的船队到来。整修一新的码头上锦衣力士举着皇帝的全部仪仗分两行夹道而列。黄盖下头带金冠的隆武帝朱聿键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显得威武异常。可更引人注目的却是矗立在御辇后的那三百精骑。同往常的锦衣校卫不同这群卫队清一色身着墨绿色的呢制军装,漆黑噌亮的马靴,牛皮腰带上各挂着一把手枪。这群骑士便是当日在徐州城负责孙露安全的独立骑兵教导团。唯一不同的是这群年轻骑士的领章均已换成了银制的翔鹰领章,以显示他们现在特殊的身份。
和上次迎接孙露时一样夏完淳又一次有幸站在了卫队之中。原来孙露在从徐州城出发前就密令博洛率领独立骑兵教导团从陆路赶往南京接替京城的防务。博洛在接到密令当晚就带着骑兵团日夜兼程着朝南京赶去。由于持有首相大人的手谕他们一路南下几乎畅通无阻。仅仅花了四天时间就到了南京城下。夏完淳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他随博洛一同进入九门提督府时那些军官们惊讶的表情。只消一个时辰他们便顺利地接手了整个京城的防务。夏完淳站在码头上觉得异常的自豪。正如他们在出发前首相大人所说的他们帝国的骄傲,是大明的雏鹰。而他们这次也漂亮的完成了首相大人交与的任务。相信此时站在皇上身旁的父亲也一定会为自己骄傲自豪的吧。
可夏完淳并不知晓他父亲夏允彝此刻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着自己儿子鲜衣怒马的站在队列中夏允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实在没脸面对自己的同僚了。孙露离开南京的半年时间对朝中忠于皇室的大臣来说是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这期间夏允彝与几位同僚好友四处奔走为隆武帝寻求势力支持。特别是军方的将领们一直是夏允彝等人极力拉拢的对象。虽然现在军队为孙露所把持。但在他们的一再努力下终究说服了几个守卫京畿的军官。官职虽不高却能调动一部分军队。这让夏允彝等人看到了复兴皇室的希望。另一方面他们也派人密切关注着徐州城的情况。特别是王兴部以及首相卫队的行动。一有风吹草动南京这儿就立刻行动。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仗孙露最终还是将众人给耍了。她的一个命令使夏允彝等人半年的努力化做了泡影。夏允彝怎么都没想到那女人会让一个靼子率领着一群娃娃兵来接手京城防务。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最终带兵入城破坏他们大计的竟是自己的儿子夏完淳。看着一旁同僚怀疑和不屑的表情夏允彝知道自己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现在唯一让他感动的就是皇上宽容的态度。隆武帝在得知博洛接手京城防务后既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灰心丧气,更没有降罪于夏允彝。隆武帝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至少在夏允彝看来皇上在经过这次的挫折后,还能来码头亲自迎接孙露,这份城府与胆色实数难得。夏允彝不禁在心中暗自发誓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也不会连累皇上的。
而此刻的隆武帝朱聿键则显得从容不迫。人们很难从他那威严雍容的表情里读到他内心丝毫的想法。直到看见孙露被手下簇拥着下船他的眼中才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郁。但这表情很快就被他爽朗的笑声所掩盖了。只见朱聿键展开双臂热情的迎上前去道:“哦,我的孙卿家你可总算会来了。这朝廷没有孙卿家在还真是乱成了一锅粥。幸好卿家安然无恙的回到的京城,那朕也算是放心了。”
“罪臣孙露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孙露见状连忙跪地叩首告罪道:“这半年来罪臣疏于政务,未能替皇上解忧实在是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于罪臣。”
“孙卿家何出此言。养儿育女本是人之常伦,卿家身怀六甲时还坚持为国操劳。这次黄淮洪灾能如此顺利的解决也全是卿家贤伉俪之功啊。朕嘉奖孙卿家夫妻还来不及呢。哪儿有降罪的道理。卿家当朕是无道之君了吗。好了,卿家还是快快平身吧。”朱聿键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