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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其实不简单-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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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明知你别有目的,不过你说话还真是挺实在的。”

“人家我本来就很老实不说谎话。”

“真的?”宝宝惊异的扬动柳眉,戏谑的说:“为了那颗痘痘,你少说要躲上两天,日后马泰问你,你肯老实说出你的鼻子正中央冒出一颗好大的痘痘?”

“这……这个例外。他问起,我另外找活岔开便是。”

宝宝咯咯笑起来,耸了耸肩。

“你也有不老实的时候嘛!”

“小姐,等你也长了痘痘,你就了解女人的心情了。”

“呸,呸,呸,我才不长痘痘呢!”

“小姐,昨天我也没想到今天早上会冒出这么大一颗痘痘,只感觉有点痛痛的,擦了点药便去睡,谁晓得它竟然无情的冒出来,完全没得商量。”

宝宝的嘴角,绽着美丽的微笑。“说到底,是我累了你。你为了照顾我,这一路上睡也没睡好,才真冒出这颗纪念品。”

为样贴心的话,真使人觉得为她做牛做马都甘心。

小棒

“宝宝,还没起身吗?”是卫紫衣温柔的声音。

“来了。”她亲自去开门,流露着愉快的神情。

卫紫衣陪她吃了一顿滋养的早餐,叫人把宝马牵出来,带她出去逛逛,马泰也骑着马在后头跟着。

她穿了一件新装,出落得更漂亮,坐在马背上,在小镇里溜达,不想引人注目也不可能,她使这三、五年也不出一件新鲜事的乡间,都光彩耀眼了。

“大哥,你猜昨晚谈起的那位进土郎李纯孝,他会娶定哪一朵名花?”宝宝好奇得像个小孩。“会是房友禅吗?”

“你这话问得没头没脑,我既不认识李纯孝,也不清楚他为人是否眼高于顶,如何知道他的心中事?你当大哥会卜卦算命吗?”

她咯咯笑着。“我很好奇嘛,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一位货真价实的官老爷,只在戏台上看人扮过。在戏文里,进士为求前程顺遂,不都顺理成章的和京城里的官家结亲吗?除非他在故乡已有家小或是青梅竹马,才会衣锦还乡。”

“只要他别见色起意,妄想娶你,他爱娶谁都不关我的事。”他促狭地笑着。“‘卖鱼不管虾儿事’,多想想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想的?”

“你好奇别人的婚事有何意义?不如为咱俩订下婚期才好。”

“什么……你……你……”

她几乎停止呼吸,心头如小鹿乱撞,脸色一片潮红。

他一双微笑的眼睛,非常温柔。

当街求婚,够新鲜大胆了吧?!卫紫衣着到她双颊绯红,轻轻点点头。话不说不明,有时出其不意的点她一下,效果不错,点化久了,她自然女儿熊毕露,到时便水到渠成,做“金龙社”的大当家夫人也像样了。

走到布庄门口,他勒马,又以平常那种温暖的声调道:

“要不要进去看一看?你爱买什么就买什么,有看中意的,整家店买下来也成。为你妆扮,是我最大的荣幸。”

她笑着瞥他一眼。“我的衣裳够穿啦,出门在外,愈多东西愈累赘,不是你一贯的主张?我以为大哥意志如山,不可动摇呢!”

“为你,我破的例何止一次。”

这个念头令她陶然,她无法抗拒他对她的宠爱。

当他们经过药店,她却要求下马,进去买了苦参,大黄、黄柏、黄苓等四味药,让店家学徒将之研成细粉。

卫紫不免问:“你这是做什么用途?”

“给小棒头的。”

轮到马泰紧张了。“小棒头病啦?怪不得我今天不见她出来。”

“谁说她病了?少咒人成不成?”

“可是你说这药给……”

“是给小棒头用的没错。”这朵娇艳的鲜花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姑娘家的私事,你们男人少过问吧!”

这么说来不是生病,而是……马泰放心之余,有点尴尬的朝大当家看去,人家倒是神色自若,不以为意。马泰叹服,就不知他老兄想到哪里去了?

药包好了,交由马泰揣着。

“等回去,我马上交给小棒头。”’他非常热心肯跑腿。

“不,她现在不想见你。”

“为什么?”

“害羞吧,反正你就避她两天,免得她老羞成怒反悔不嫁人了。”

这还得了?马泰受教了,不过心里总想为小棒头做点什么才好。

宝宝瞧他那副熊样,着实好笑。然则私心里很为小棒头感到庆幸,马泰性情直爽忠厚,没什么心眼,这样的人会善待妻小,不会出去拈三意四。重新上了马,这一回却是直奔向镇外的守林人之屋。

沿途卫紫衣和秦宝宝没有交谈,却在马背上依偎得更紧更贴密,显然心里都在回味着他们于乡间小路上订下的誓盟。

他俩悠然地沉醉于他们共享的亲密、甜美时光,双唇甫触,软语呢喃,说着他们的情爱,他们的梦想,谈论他们的过去和未来。

到了沈家,沈再山工作去了,不在屋里,使他们撞见很尴尬的一幕——

沈怡萍一腔愤慨,眼中燃着怒火,对站在她面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发飘:“走吧!走吧!沈家高攀不起你这位朝廷新贵。”

朝廷新贵?那么他便是李纯孝罗!身穿士人的儒衫,以唐巾绾发,身材颀长,神情凄郁,天生的斯文中人,只是眉宇之间显得有些懦弱。“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说是十载寒窗,其实不止,四岁启蒙,运气好的二十来岁便可补上官职,这当中少说也花了二十年苦心,除了读书,其余会分心的诸般杂事都不劳他闻问、分忧,自有严父慈母为他顶起,生活艰难他没尝过,人情险恶他没碰过,很容易养成软弱的个性。

“怡萍,你怎能这样待我?”李纯孝忧伤地叹了口气。“我考中功名,立即回来寻你,我全是为了你才那样拚命的用功。”

她愈听愈恼火,以清脆的声音说:“李大官人,你别是还没上任就先学会了争功倭过。你用功读书为了我?你敢赌咒立誓吗?你不怕下拔舌地狱吗?不,你不敢。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读书求功名是为了你父亲,为你们李家争一口气,更是为了替你父亲证明一句老话:‘不愿文章中天下,只愿文章中试官。证明你父亲果然是有才学的。这可都是你过去亲口告诉我的;而今,你说是为了我,你怎么说得出口?你变了,变得虚伪无耻。”

冷粥冷饭好吃,冷言冷语难受。

李纯孝因得官而拢聚的自尊心被伤害了,他以为她会张臂欢迎他,毕竟他来向她未婚了。谁知,冷锅里跳出一个热粟子——想都没想到这样的结果。

“你说我变了?你没发觉自己变得最厉害吗?”他斥责她,气得握紧双拳像要保护自己。

“过去那个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沈怡萍已经死了,现在的沈怡萍只是个傲慢自大、言语刻薄的庸俗女人。”

“我刻薄?我庸俗?呵,没错。”她的两道眉毛正扬在一处,冷声冷气的道:“你那个才高人斗、学问冲天的秀才父亲,如今该是李太爷了,他对我说过更刻薄更傲慢的话呢!他骂我是不知自爱的践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何德行,一个没读过书的庸俗村姑、一名奴工的妹妹,竟然妄想勾引他的宝贝儿子,贱,穿草鞋的敢和穿靴的站在一块,贱,不知自爱!”沈怡萍嘲弄地说:“怎么,如今李家愈发不可一世,他倒肯让你倒头来找我这个穿草鞋的践蹄子?”

“我不相信我爹会说出那种话,他不是那样的人。”

“好一个孝顺的乖儿子。”她笑了笑,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他没说,是我天生践骨头,自己骂自己?好个李大官人,你果然没被取错名儿。”

李纯孝皱起眉头沉思,之后叹了一口气。“子不言父过。即使他老人家言语上得罪了你,那也是为了儿子,怕我误了课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沈怡萍扬起眉毛,傲然迎向他的目光。“如果我猜得没错,望子成龙的李大爷已经领悟‘得官容易升官难’的道理,晓得娶一名富家女对你的助益甚大,所以不反对你娶我了,因为我不再是奴工的妹妹,而是沈大老的女儿。”

“你怎能这样冤曲老人家?”

“回去问问你父亲,假使我不是沈大老的养女,没有万贯家财作陪嫁,仍是当初那个纺纱女,他肯做主让你娶我吗?只怕他要说我连给你做妾都不配了。”

“不,我怎能对家父提出这么没教养的问题?”

哼,未做官儿说千般,做了官儿是一般。沈怡萍真正看透了读书人的心眼。

“我是没教养,你们这些‘嘴里说好话、脚底使绊子’的读书人才是好教养,满嘴民胞物与、仁义道德、天下为公,一肚子势利与贪婪。”

李纯孝像挨了一记闷棍,怔在那儿,有很久没有说话。

痛苦的、难堪的气氛弥漫周遭,她心知她的话已深深刺痛了他,有一刹那,对自己不能抑制住舌头而感到后梅。可是,她忍不住呀,她那颗少女的心曾被人踩在鞋底下,还说脏了他的鞋底。啊,利刀割体伤犹合,言语伤儿吃不消。是以,她的好胜心激发,她想尽辨法去接近那个初遭丧女之傲的沈老夫人,使乖卖巧,舌尖抹蜜,加上天生的好扮相,终于博得老好人的欢心,纺纱女摇身一变成千余小姐。

而今她出一口心中的怨气,有错吗?

她已然彻头彻尾的领悟,贫贱人家的西施女只得匹配草鞋亲,富贵人家的无盐女却能招得俊婚。人生在世,没有比家世、财富更重要的了。

很腐败的念头是不?

但人心是功利现实的,几个识真情?瞧,他不是来了。

“人敬富的,狗咬破的”,真正莫奈何。

沈怡萍将她薄弱的肩膀耸了耸,不再多想。她决心牢牢抓住眼前的幸福,她是沈大老的女儿不是?闺阁千金私下订情会招人唾弃,她没那么傻。既是富贵千金女,就该照富贵人家的规矩礼仪办事。

“我想,你一开始便找错人了。”她轻哼着,还要端一下身分。“自古儿女婚姻由父母做主,没有自做主张的道理。”

李纯孝也不知听懂了没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情茫然的走出守林人之屋,瞧见卫紫衣三人也像没瞧见,自顾朝小镇方向走去,没坐轿子,没有亲随,明显是微服私访。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李纯孝今天算是领教了。

“可怜的家伙。”卫紫衣简直笑不出来。

屋里的沈大小姐是心情很好的呼仅使婢:“画眉、喜雀,快帮我收拾箱笼,明日一早要回城里去。”她迳自回房里去,没心情招待先走进来探问主人在否的马泰。如今她那狭窄的心房除了“官夫人”三个字,再容不下别的了。

马泰无条又退出去。

“没办法,那位小姐好像瞎子,我这么大个子她都没看到。”

卫紫衣斥道:“你管她做什么?直接进去左边那间房找人便是。”

马泰答应一声,无声无息的潜入民宅。

秦宝宝无聊的踢走脚尖前的一颗石子,轻唱'奇+书+网'着说:“真想不到,李纯孝喜欢屋里的泼辣妹,文静安详的房友禅不是比较适合他吗?”

卫紫衣笑着说:“这种事谁也不敢预料。”

“他若娶了沈辣货,以后有他苦头吃的。”

“不,我不以为他会到沈家提亲。”

“为什么?”她怀疑的看着他。

他摸向自己的心房,庄严道:“为了男人的自尊心,他不会再纤尊降贵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他将想起自己的功名、自己的地位,再也不肯对女人低声下气。”

室主眨着眼,一时不知怎么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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