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次次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白云无尽时[梁凤仪]-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夏健逊是英国人,宋鸣晖是地头虫,都是通过猎头公司介绍到信基来应征那个职位的。

“你看哪一个更为适合?”蓝康年问。

“我属意于宋鸣晖。”

“理由呢?”

“他与我们同声同气。”我随即发觉这个批语有毛病,立即更正:“我意思是说,他调派管理港台两地的工种易于适应,跟员工的沟通会更好。”

“可是,夏健逊也在香港工作多年了,适应上应该没有大问题吧!”

“即是一般的人材,我们何要以海外员工条件雇用夏健逊呢?那是一笔可观之数,再说,夏健逊已然在香港多年,只为他的护照仍跟我们有别,就应该获得额外的津贴,这不公平。”

蓝康年笑,说“势力转移,一定会招致某程度上的偏私,我们中国人在本城是曾经此苦,从前外资在市场上,霸着各行各业的领导地位,很显而易见地,他们都在照顾着自己人,现今,时移世易,我们冒出头来了,是不是应该也牙还牙,以眼还眼呢?”

蓝康年的一番话,教我心惊肉跳,脸上胀得紫红。
无可否认,我下意识地对外国人没有好感,他们飘洋过海到这小岛来,从来都受礼待,往往仗赖其国之威势,而得到他们在本国都难以获得的权益,将这种情状跟我们黄皮肤的人到海外苦苦经营谋生的待遇比较,实在太令人痛心了。

殖民地遗留给他们的特权,如此有效地影响到私人企业来,这些年,谁个白皮肤的职员不是捡尽了便宜。

在他们祖国,要有个司机奉侍,怕他们要爬到高九级也不可得。

我心心不忿,近年来似乎随着主权的过渡期而慢慢伸张,每逢有洋鬼子应征,心上都很不心为然。

自问并无强烈的政治意识,却有异常浓郁的国族关爱。

当外国人自己都已意识到处境今非昔比之时,我亦无须掩饰对他们的轻视与蔑夷。

蓝康年的一席话,好比一下子纠集出我的思想,摊在我眼前,叫我自己反省,是否公平合理?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对不对?

当年人家如何待我,是不是就一定等于我如今应该如何待人?

量材而用,能者当这,在一个公平竞争的资本主义社会之下,这是人人应该享有的权利和机会。

谁扼杀了,都是不对的。

我不能不惊佩蓝康年的宽宏大量。

真是一位坐高位上去的人材。

多么的难为情,自己就是如此露了一手小家相。

蓝康年再问我:

“在履历上,你觉得夏与宋二人谁更胜任了?”

“学历是一般的棒,夏健逊工作经验比宋鸣晖好。然宋的干劲冲天则是行内出名的。”

“反正不急,让我想一想,尽快把档案签批了交还给你。”

“曦远,我下月初有业务旅行,到菲律宾去,我想,你也一道成行,信基在彼处的人手并不多,你是知道的,那位经理要兼管人事,很想跟你商计有关事务。”

“啊”我应着。

仍旧退下来,回到办公室去,稍稍迷惘了一阵子,才恢复工作情绪。

我的小公寓一直是光洁雪白,整齐得象没有人住在这儿似的。

每晚下班,若非扭开了电视,或听一首哥,而是蹲在床上看书的话,家里头静得慌。

曾到一些同事家去小坐,那气氛是完全不同的。

客厅沙发上老是东一堆报纸,西一叠杂志,一定是那位丈夫下班回来,任情享受的读物。

饭厅呢,才摆完茶点,一忽儿功夫,又开台吃饭。

孩子的房间,更是乱糟糟,一地的玩具纸屑杂物,才拾起来放回原位,只下一分钟,小童又狠狠地把别外一件东西扔到地上去,他们以破坏室内安宁整齐为已任,无时无刻不胜任愉快。

同事双手一摊,口里直喊:

“真是拿他们没法,吵得要死,脏得要命,奈何!”

那份无可奈何其实隐隐然是一份自豪与喜悦。

看在孤家寡人的眼内,尤其明亮,无所遁形。

怎生房子里能添一点生气?

连我的小秘书,跟两位志同道合的女孩子合租了一层小公寓,都晓得在我跟前叹气说:“三个女孩子,再加三个男朋友,单是收拾那花生米与啤洒就永无休止的教人劳累!”

声音里其实哪有埋怨?

我经常的羡慕得辗转反侧,若非从小到大,养成了那非睡八小时不可的习惯,怕更多感触与苍凉,不住骚扰,添我憔悴。

寂寞使人苍老、痛苦、嫌烦。无可否认,煞是难受。

看过一出非常教我震惊的电影,是那艳绝人寰的嘉鞭莲丹露主演的。

她饰演一位少妇,生活太平淡、太刻板、太枯燥,于是寂寞难耐之余,日间跑去充当钟点妓女,接了其中一个客人,不期然爱上她,硬要跟她双宿双栖。到头来,发现真相,情到狂时,竟不惜对嘉芙莲丹露的丈夫下毒手,一枪正中脊骨,死不掉,却使之成为废人。

最后的一幕,尤其感人肺腑。

为了不让丈夫心为自己的遭遇纯是意外,以致生了对妻子深深歉疚的心,友人把其中的秘密相告,面对着连面部肌肉不能运动,以致于木无表情,心上却是澄明一片的丈夫,嘉芙莲丹露的惭愧、哀伤、痛楚,将折磨她此生此世!

人会为着一时的寂寞难耐而干出不计后果的事。

我会不会有一天夜里,午夜梦回,顿感清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披衣而起,跑到街上去兜售自己?
胡思乱想出这么一个歪念头来,已教我惊出一额冷汗。

这算是日中感情最刺激的宣泄了!

我苦笑。

怎么能怪方哲菲?

如果我面前放着的是机会,我会不会更誓无反顾地投身于令人迷醉与喘的感情漩涡之中?

答案是肯定的。

不正已而正人,是不是有欠公平?

耳畔有门铃响起来。

是不是孤寂之中的幻觉?

再细听,不是的。

我这才下床去开门。

进来的人并非我认识的阮秀竹。

秀竹整个人消瘦、甚而干枯下来。

那原本已经看似荏弱纤细的身子,裹在衣服之下,变得甩甩荡荡。一种衫是衫,人是人,两不相干的感觉,教人看上去益觉凄凉。

我们才是几个月没有见着面罢了!

何须十年,人事就已几番新!

我是故意的逃避着不见方哲菲和阮秀竹的。

并不知道秀竹会被折磨成这副样子,我有很深的不忍与懊悔。

朋友再有心,仍不能求近火的远水,要来何用?

我的而且确的惭愧。

“秀竹。”我牵着她的手。

二人坐下来,紧紧的握着。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连茶都忘了给客人倒一杯,实实在在的心烦意乱。

秀竹不是轻易于人前表露颜色的人,她此来,定必是有无可回避之事,要跟我说。

果然!

秀竹说:“君度已经搬离家居。”

我的胸膛象是被人重重的捶一下。

“我如此的无能为力!”她说。

“我替你倒杯热茶。”

脑里头实在乱成一片,我只想到以一些简单的动作,遮掩我的慌张。

秀竹继续说,一脸的苍凉苍白:“他跟哲菲在一起!”

“是住到方哲菲的家里头吗?”

“不,在西贡的一幢小别墅内,是方家的物业。”

“几时的事?”

“这个星期!”

我轻叹着。

“今天代表君度的律师给了我一个电话!”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方哲菲今回稳操胜券?

是为了上一次的败下阵来,她要证明这世界上会有人为她抛妻弃子,因而背水一战?

“秀竹,挺起胸膛做人!我们还年轻,!好日子在后头!”

这番话,说给秀竹听,也说给自己听。

“我会。”秀竹说。

她呷了一口热茶,眼里发放出坚定以至决绝的神彩来,缓缓地说:“一天不盖棺,一天不定论,对不对,曦远?”

“对。”

“当年,你是知道的,把我跟方哲菲放在一起看,谁会认为我比她有机会成为许君度的妻子?然,事情并不定顺理成章地发展。我没有放弃,结果,我成功了。”

我微微打了个冷战,吓得向椅背靠紧,以免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以为阮秀竹要成全许君度和方哲菲!

如果是我,我会这样做。

然,阮秀竹显然不是我。

“秀竹,”我忙问,“你打算怎样?”

“我跟那律师说,我并不打算离婚,因此不谈条件。”

气氛僵住了。

“曦远,你是我们几个的好朋友,今夜来,只想你去跟君度说一句话。”

“什么话?”

“他玩得累了,就回家来,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这其中包括了多少人生哲理?

秀竹继续说:

“不必把事情闹到如此决绝的地步,是不是?”

是?还是不是?

我无辞以对。

突然的觉得秀竹把我推到一个完全陌生与苍茫的思想领域去。

这年头,时光早已回流?中国女人如此义不容辞地接纳丈夫有外遇,放他去玩够,应回家里来。

刘建琴如是,阮秀竹也如是?

前者有环境上的牵制,生了很多重的迫不得已。

然,后者呢,是两个自由恋爱之下成婚的,受过高等教育的成熟人,可又为了什么,事必要抱残守缺不肯走那漂亮的一步?

“秀竹,赢得了许君度回来,你就能安稳了吗?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时候残忍地告诉你,就算君度回到你身边来,已大不如前!,”

“不,曦远,都差不多!”

秀竹苦笑,那脸上的阴沉和刻薄,浮动得着了痕迹。

“许君度的心上一直有方哲菲,如果我嫌弃,老早不会嫁给他。曦远,人生不可能完美,只可能减少缺陷。我从来未曾有过一个全无瑕疵的梦想。真的,怎么可能整个生命上只得一次恋爱,心里头只得一个人?当年,我若跟另外一个全无异志的男人结婚,今日的遭遇,也还是一样!谁会心甘情愿一生一世,只穿一袭衣服,只做一份工作,只住一间屋,只逗留一个地方?曦远,都是一样的人与物,无异!我们要求男女平等?除非彼此都开放自己,欢迎诱惑。可是,我们的机会却比男人少,是不是?故而,自保的方法只有一个,在我还没有更好的对象替代君度之前,我并不放过他!彼此都拥有一份缺陷的感情生活,这才算公平?”

我宁可寂寞至死,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刺激。

看见了生命孤伶伶的一面,仍能撑着过。

要我面对人类厮杀,我不放过你,你不放过我,血淋淋的另一面,实在太可怕了。

“曦远,你是局外人,传递这么一个讯息,比较容易令他反省。”

天!我这局外人,比局中人还要怕恐震惊。

“君度再不愿意跟我面对面的谈,他究竟是惭愧,以致害怕多见我一面,抑或真真已对起了厌恶的心,且不去管它了,我只想你提点他,甚而唤醒方哲菲,这世界上没有值得我们义无反顾地牺牲,牺牲越多越大,后悔越深越促,我们也真不必承受别人的恩惠,血债一定血偿,没有永远的便宜可占。”

我头痛欲裂。

从未试过如此的不知所措。

或者说,从未曾有负朋友之所托。

我是真的无论如何开不了口,对君度传递这个讯息。

决非我偏帮方哲菲。

只是,要任说客刺客,总要当事人信仰那翻道理才成,否则如何有力量鼓其如簧之舌,甚而手起刀落,作个清脆的了断。

我竟为此而落寞烦忧憔悴!

命中注定,我往往为他人作嫁裳,怎生事不关已,已不劳心才好!

事件一直拖延着,我没有去找许君度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