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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覆雨翻云-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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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厂和鬼王府的权力,是有重迭的地方的,使人怀疑是朱元璋蓄意如此,用以削弱鬼王的影响力。
  这时众人一见韩柏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慑人,澎湃着强大的自信,都提高了戒备,可仍不为虚夜月担心。
  无论才智武功,她均足可应付眼前此人。
  虚夜月深沉如梦的眸子闪起两点星光,凝视着韩柏,欣悦地道:“就凭你这气势陡增的本领,我便如你所请。人来,给我抬一个兵器架的好家伙来,任这位兄台挑选,每件式样都要不同的。”
  韩柏对她真是愈看愈爱,但恨意亦增。
  他感到对方对他没有动半点男女之情,只是把他视为一个好的敌手或玩物而已。
  就在这时,他魔种生出奇异的感应,觉得有对眼睛正注在他身上。
  他愕然向左侧的屋檐望去,恰好见到一个美丽的倩影,背转身去,隐没在屋脊的另一方。
  那种翩若惊鸿的感觉,使他心中一阵迷失。
  为何那背影如此眼熟,但绝不是白芳华。且自己敢打赌应是首次见到她,奇怪总有种非常亲切熟悉的感觉。
  虚夜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娇笑道:“连七娘也来打量你了,看你多么大面子,你若要逃走亦不打紧,我来和你比比轻功好了。”
  韩柏气得两眼一瞪,道:“你好象未听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似的。”
  虚夜月美丽的小嘴逸出一丝笑意,轻柔地道:“当然听过,也想看看你是否天外的天,人外的人。噢!真好玩,你看他们跑得多快。”
  韩柏望去,只见两名武士,抬着一个放着刀矛剑戟等十多种不同兵器,长达丈半的大兵器架,健步如飞来到两人之前,把兵器架轻轻放在地上,又退了开去。
  韩柏吁出一口凉气,连搬东西的人也如此了得,鬼王府真当得上龙潭虎穴,难怪走投无路的杨奉要藏到这里来。
  虚夜月嫣然一笑道:“你要人家依江湖规矩,一个对一个,人家依足你了,所以死后亦不可找人家算账,快拣兵器吧!”
  她一身男装打扮,外表英风照人,但浅笑轻嗔中,透露出娇秀无伦的美态,形成奇异之极的吸引力。
  韩柏暗忖梦璃曾说自己不容易爱上人,为何在虚夜月的“色诱”下如此不济事呢,哑然失笑,走到兵器架旁,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对流星,挥了两下,满意地道:“这两个是杭州兵坊的出品,难怪握上手这么娘的舒服。”
  就在这时一把温和好听的声音在韩柏耳内响起道:“只看你拿起来的手势,便知你是赤尊信的化身韩柏,记着不可伤害我女儿半条毫毛。我会着人放你逃走,但却不敢包保我的七夫人会否放过你,因为她和老赤有着化不开的仇恨。唉!”
  韩柏全身冰冷,差点呻吟起来。
  这鬼王确是厉害,一眼即看穿了自己是谁。
  虚夜月一振手中剑,催道:“快点!人家等得不耐烦了。”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震汤的情绪,有点犹豫地向虚夜月虚心问道:“夜月小姐!你杀过人没有?”
  虚夜月嗔道:“那来这么多废话,看剑!”
  剑光倏起,忽然间漫天剑影,反映着四周点点火光,像天上的艳阳,分裂成万千火点,来到了韩柏眼前处。
  韩柏心中苦笑,即管换了赤尊信来,恐怕亦不知应如何应付这只能被打,不得还手的一仗。
第五章 燕王朱棣
  温文但沉雄有劲的声音在舫外先叹一声,喟然吟道:“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意在流水。纵使伯牙重生,亦不外如是。朱棣向秀秀小姐请安。”
  伯牙乃古代音乐宗师,名传千古,这燕王朱棣以之比拟怜秀秀的筝艺妙韵,既得体又显出学养,教人不由减低因他冒昧来访而生的恶感。
  只从这点便可看出他是个人物。
  朱元璋最着重君臣之礼,所以群臣见被他对了王的诸子时,都要行跪叩之礼,现在这燕王毫不摆架子,已使人折服。
  可见他端的是个领袖群雄的人。
  这些想法掠过浪翻云的脑海,禁不住想看看怜秀秀如何应付这痴缠的燕王。
  从屏风缝隙看出去,怜秀秀正蹙起黛眉,神情无限幽怨,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应。
  这时老仆歧伯的声音在外面枪板处响起道:“小姐今晚不见客,燕王请回吧!”
  舫旁艇上立时爆起“斗胆”“无礼”等喝骂声,当然是燕王的随行人员出声喝骂。
  燕王忙喝住下面的人,然后恭敬地道:“秀秀小姐请恕奴才们无礼,冒犯了贵仆。今次朱棣来京,实是艰难非常,一待父皇大寿过后,便要回顺天,所以才如此希望能和小姐有一面之缘,绝无非分之想,小姐可以放心。”
  躲在屏风后的浪翻云心中暗赞,燕王应对如此随和得体,怜秀秀若再拒绝,便有点不近人情了。
  果然秀秀幽幽轻叹后,柔声道:“燕王大人大量,不要怪敝仆歧伯。”
  燕王豪雄一笑道:“如此忠心义胆,不畏权势的人,朱棣敬还来不及,如何会怪他呢?”
  怜秀秀双目闪过异,应道:“燕王谓进舱喝杯茶吧!”
  这次轮到浪翻云眉头大皱。
  燕王的手下自然有一等一的高手护驾,否则早给楞严或胡惟庸的人宰了,自己躲在这里,实在非常不安全,但这刻要躲到其它地方亦办不到,心中忽然涌想大笑一场的冲动。
  *
  长沙府外的荒郊里。
  戚长征风行烈两人窜高伏低,最后来到一所庄院外的密林处,才停了下来,小心窥看。
  风行烈皱眉道:“此事大大不妥,若真是甄妖女驻脚的地方,为何庄外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老杰的情报怕有点问题。噢!不对!早先老杰侦查此处,必然不是这个样子,老杰怎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
  戚长征脸色凝重道:“奇怪的地方还不止此,你看院内灯火出奇地辉煌,连不应点灯的地方亦亮起灯来,可是半点人的声迹都没有。”
  风行烈伸手搭上成长征肩头,叹了一口气道:“甄妖女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多了,分明猜到我们两人杀了莫意间后意气风发,会我上门来向她算账,所以耍了我们一着。兄弟,要否进去看看,我猜里面小猫亦休想找到一只。”
  戚长征站了起来。道:“你在外面给我把风,让我探他一探,看看甄妖女会以什么来款待我们兄弟两人。”
  风行烈点头答应。
  戚长征再不迟疑,几个起落,到了庄院中。
  庄内果是人影全无,除了大件的家当外,空空如也。
  戚长征一生在黑道打滚,江湖经验丰富,不敢托大,先在外围侦察一番后,最后才走进大厅里去。
  厅心放了一张大台,却没有摆椅子。
  台上有张粉红色的书笺,被两条铜书镇压着上下两方。
  戚长征掠过一阵寒意,来到台旁,往书笺看去。
  淡淡的清香透入鼻里。
  只见上面写着:“戚风两兄大鉴:秋夜清寒,惜未能以酒待客,共邀风月,引为憾事。
  待素善处决叛徒后,自当找上两位,那时挑灯夜语,纵谈天下,不亦乐乎。
  甄素善敬奉”
  戚长征的脸色倏地转白,狂风般后退,退出了厅外去。
  *
  韩柏自怨自艾时,虚夜月娇艳欲滴的俏脸泛起圣洁的光辉,其神情竟和秦梦瑶有几分俏似,只是她总多出点神秘和骄傲。
  韩柏恍然她的剑法定是来自玄门正宗,只不知除铁青衣外,谁还够资格做她的师傅。不敢迟疑,舞起流星,如拈起两个小酒杯般方便,显出强绝的腕膂力。
  广场上各人凝神注视,默然无声。
  这两个流星每个重达二百斤,沉重非常,就算铜皮铁骨的壮汉亦挡不住,更何况虚夜月人是如此娇柔,手中之剑是如此单薄。
  韩柏虚应故事,叱喝作态,流星排山倒海般迎往虚夜月的剑影。
  虚夜月俏脸若止水般恬然,剑影突收回前胸,改为双手握剑,看似随便地再推出去,送入流星间正中处,左右摆动,点上流星。
  韩柏心中骇然。
  虚然月这一剑已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看似简单,其实大巧若拙,他连变招亦办不到,硬是给他破去全盘攻势。
  “当当”两声同时齐鸣。
  两般柔和的力道,送入内,韩柏忽感两个流星失去了至少一半的重量,像是无论如何用力,亦将发挥不出流星作为重武器的特性。
  这是什么内功?
  剑光转盛。
  韩柏手忙脚乱,急忙退后。
  流星改攻为守,施出绵细的招数,勉强顶着虚夜月狂风扫落叶的攻势。
  “嗤!”
  韩柏左肩衣服破裂,幸好只是画破皮肉,但已狼狈非常。
  韩柏随手抛掉流星,叫道:“且慢,这对怕不是那么好使,只是虚有其表,在下要换兵器。”
  虚夜月长剑凝定半空,遥指着韩柏,有好气没好气道:“那有这么无赖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定宰了你。”
  围观的人都泛起一种怪巽的感觉。
  韩拍和虚夜月那像是生死相拚的敌人,只似一对在武场上练习的斗气小冤家。
  韩柏大摇大摆来到兵器架旁,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虚大小姐只是剑术一项,足可列入一流高手之列。自己全力出手,亦未稳言可胜,何况鬼王传音警告在先,自己只能捱打,那怎办才好呢?
  由此亦可得见鬼王的可怕。
  唉!
  都是范老鬼害人害物。
  怎办才好呢?
  虚夜月在后面催道:“喂!快点吧!小子!”
  韩柏啼笑皆非,取下一大枪,扛在肩上,转身嘻嘻笑道:“在下刚才为了隐瞒师门来历,所以故意取了不惯用的兵器,教小姐见笑了,现在为了争回少许脸子,以后可以在小姐跟前抬头做人,惟有动枪了。”左手一拍扛在右肩的枪再笑道:“有本事来拿我的人头吧!听说无头鬼是最猛的鬼哩!”
  他举止潇从容,自具不可一世的气魄,而且还有种令人感到亲切可近的感觉,这三种特赏合起来,形成动人的男性魅力。
  可惜虚夜月却全不为其所动,只是听到无头鬼时,蹙起了黛眉,不悦道:“卑鄙!竟在吓人家。我不劈掉你的头不就行了吗?”
  韩柏听得心痒难熬。
  自出道以来,他接触到的都是年纪大过他的成熟女性。
  谷情莲虽和他年岁相若,可是因惯走江湖,却是心智成熟。
  惟有这虚夜月年纪既少,又自然地带着一种天真动人的气质,带给韩柏非常新鲜的感受,尤使他心动。
  韩柏暗忖无论如何,亦不可教对方看不起自己,先要胜过她的剑,然后才有机会攫取她的芳心,此之谓循序渐进也。一摆架势,人枪送前,直指虚夜月。
  心中同时想起为何范良极像消失了般无声无息呢?
  虚夜月神秘美丽的深黑美眸似蒙上一屑薄雾,凝神专志,忽然吟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悔一段香。尝尝我这套来自‘雪悔剑谱’的‘青枝七节’罢。”言未毕手中剑化作一道长虹,激射而出。
  韩柏心神进入魔道至境,瞬那间看破了对方的剑势,叫了声好,沉腰坐马,涌出重重枪影,把虚夜月围住。
  虚夜月左挥右刺。招数严密玄奥。
  她的绝世芳容。亦随着剑招不住变化,幽怨、欢喜,不住换替,整个心神全溶入姿态无懈可击的剑意里,任由韩柏如何强攻,亦不能动摇她分毫。
  韩柏愈打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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