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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第2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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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漏洞便是,王老板的执行力太强了,几天下来便查到前因后果,牵扯到官府之人,没法继续深查。这也让姚长雍惊心。

究竟藏宝赌坊的手伸得有多长?

管事们默不作声,各有心思,等着姚长雍发话。

姚长雍稳稳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肃然道:“藏宝赌坊的幕后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回未必是针对我们焰焰坊,但这东家一日不露面,我一日悬心。各位掌柜们且多上上心,尽全力再查藏宝赌坊的底细。”

管事们齐齐起身,拱手道:“是!”

至于那位林掌柜没查出有问题,姚长雍以失职之过,将他降等送到别处去了。

……

藏宝赌坊被官府一罚一表扬的事,金穗很快得到了消息,她和姚长雍的想法一样,王老板查案似乎太顺利了一些。但她也没多想,藏宝赌坊顶多是冲着姚家去的,与她没关系,她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眼看年关将近,办完年货,她按照当地风俗,忙着杀猪、打扬尘、祭灶神、蒸包子、蒸馒头、炸各种油炸食物。转眼到了除夕,黄老爹贴对联,金穗亲自在厨房里看着每道菜,亲手做了黄老爹最爱吃的酸菜鱼。

忙碌整整一下午,黄老爹带她去家中独设的小祠堂祭拜黄秀才和席氏,在他们的衣冠冢上燃放鞭炮。

黄老爹这些年已经从黄秀才去世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可逢年过节忆起黄秀才来,他的脸上仍会忍不住流露出愧疚、悲伤的神色。

金穗给逝者各磕三个头,轻轻叹口气,望着席氏的衣冠冢,暗道,世事无常。

之后,黄老爹一扫郁闷,在大门口用焰焰坊的火柴点燃鞭炮,黄家热热闹闹的大年便开始了。

除夕宴上,黄老爹嫌冷清,让所有在府中过年的仆人一起入宴,发赏钱,小孩子都有红包拿。有些奴仆们之前在别的大户人家做过,按着旧例给黄老爹磕头,黄老爹早两年不习惯,慢慢地说不听,便听之任之了。过年图的就是大家高兴,他们认为入宴之前先来磕头表忠心会自在些,那便随他们去吧。

一群小孩围着黄老爹唱童谣,黄老爹笑呵呵地摸摸这个小孩的脑袋,又拽拽那个孩子的辫子,金穗忍不住也笑了。

初一和初二,金穗和黄老爹在自家过的,初三开始去各家拜年,初六的那天,黄家请宴,直闹到初八才消停。

接下来,金穗便开始准备黄老爹的五十大寿,邀请帖是在过年之前发出去的,邀请的都是和黄老爹有生意来往的人,以及金穗的朋友们。

黄老爹全权交给金穗去打理,一日随手翻了下菜单,竟有十几桌客人,登时吓了一跳,忙问木兰要来宴请名单,惊讶道:“咋请这多人来?请几个亲近些的人家便得了。”

木兰在账房呆久了,一张白净清秀的脸笑起来竟跟她的字一样方方正正的,给人不苟言笑的感觉:“回老太爷的话,姑娘说老太爷从未曾过生辰,五十是整寿,把前些年没过的热闹,一起过回来。”

“你们姑娘闹,你们竟也不劝着,还跟着胡闹。罢了,人都请了,总不能再赶回去。”黄老爹转过身,忍不住嘀咕道,“这娃儿啊,心眼忒多。”

木兰蹲身,目送黄老爹离开,一手捏起笔管,一手拨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埋头进入数字的海洋。

到了正月十四,黄家前院摆八桌,后院摆四桌,金穗请了两个戏班来唱戏,临时从蜀味楼调集人手来帮忙,做菜的厨子们也是蜀味楼的原班厨子,蜀味楼这几日正好是淡季,倒也没甚大碍。

金穗和黄老爹两个忙得团团转,一张脸从早笑到晚,嘴角抽筋,累得够呛,还好有姚老太太派来的三个嬷嬷以及文太太帮忙。这回姚府来祝寿的人是姚长雍和姚长津两兄弟,女眷这边是津二奶奶孙氏和源三奶奶甄氏。

终于送走所有客人,金穗累瘫地趴在桌边上。

黄老爹吩咐月婵去弄些干净的吃食来:“早说不要请那么多人来,你个小丫头居然瞒着我弄了十几桌,看把你累得!”

他嗔怪地责备两句,见金穗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又不忍心,心疼道:“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我瞧你从早转到晚,跟陀螺似的。”

金穗挑唇嘻嘻一笑,勉力站起身,绕到黄老爹身后为他轻轻捏背:“爷爷,我不累,爷爷这辈子才过一个五十整寿,我哪儿能不经心?倒是爷爷也累了吧?我闻到爷爷身上的酒气好大呀!”

金穗身体是很累,但是精神很兴奋,今日来这么多宾客为黄老爹祝寿,甭管真心还是假意,收到许许多多的祝福,黄老爹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仅此,金穗便觉得奔忙一天是值得的。

谁还能过两个五十寿辰?黄老爹为这句话笑了笑。

他醉态不明显,只是脸颊有些红晕而已,微微闭着眼享受孙女的捶背捏肩,忍着醉酒的目眩,说道:“这已算好的了,我今天是寿星翁,个个要来祝酒,好在姚家的两个娃儿挡了不少,不然这会儿哪儿还有劲头跟你说话。”

第345章 锦书

金穗颇感意外,姚长雍和姚长津为黄老爹挡酒?这可真是稀奇啊!

“爷爷先去歇息一阵子,待吃晚饭时我再让人叫爷爷起床。”金穗见黄老爹双眼半阖不阖,十分心疼地道。

黄老爹不肯,硬是要看着金穗吃些东西,因为金穗比他累,他只是应酬前院的客人,金穗却管着前后院的吃食和酒水,还要应付客人的各种需求。

金穗没办法,待月婵端上专为她做的饭食,匆匆吃了一小碗糯米百合粥和两块莲蓉云豆糕,黄老爹这才去歇觉。

金穗睡了大半个时辰便醒了,正到暮色降临之时,去灶下交代弄些清淡的菜,丫鬟们开始摆碗筷时,金穗去唤黄老爹起床。

祖孙俩吃完一顿舒心的晚餐,金穗给晓烟使个眼色,让丫鬟们奉上热茶,她和黄老爹各自捧了一盏茶坐在桌子边上说闲话。

晓烟和八宝稳稳地抬过来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鼓鼓的一团,覆着一条红绸,红绸上绣满了深红色的“寿”字。托盘放在桌子的正当中。

金穗神秘地眨眨眼睛,笑道:“爷爷,这是我送给爷爷的生辰礼,早上只来得及给爷爷下碗长寿面,没来得及送上礼物。爷爷先猜猜是什么?”

看这个头和红绸的形状,黄老爹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心中愉悦,故意道:“是灯笼吧?”

金穗撅嘴摇头。

黄老爹又离谱地猜是寿桃,金穗这才知晓他已经猜到。却故意逗着她瞎猜,便嬉笑着揭开红绸,站起身朗声笑道:“祝爷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黄老爹看了花瓶,忍不住眼眶一热,又听金穗的祝词,喉咙口哽了哽,平复了下,不由地拉过金穗,笑道:“好,好,穗娘儿是个好娃儿。爷爷一定会长命百岁。一直陪着你。”

金穗抿嘴笑。和黄老爹一起观赏花瓶。因画中人是他们自己,金穗觉得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看厌。和黄老爹絮絮叨叨地回忆过去的时光。这一会儿,兴致上来,金穗让晓烟搬来古筝,弹了一首《渔舟唱晚》,一首《出水莲》,伴着幽幽月色,心境难得的平静,思想放空到苍茫的宇宙洪荒,穿越时光,穿越空间。完全沉浸在曲子的美好情景中。

这个平静怡人的夜晚之后,金穗的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她的人生走向一条不可预测的轨迹,彼时再想重温此时心境,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正月十五之后,锦官城内的大小官员开始进入“上班”的状态,城内适龄的没定亲的大家闺秀们要一一登记造册,不日要启程进京参加选秀。

姚老太太想要多留姚莹莹一些日子,可是姚太后却不允许,迫不及待地下了第二道懿旨,派了仪仗来接姚莹莹进京,命姚长雍一路护送。

这可是戳中姚老太太的死穴了,比姚太后上一回下懿旨让姚莹莹选秀还要来得猛,姚莹莹是她的心头肉,姚长雍就是她的命根子。

金穗去姚府探望姚莹莹时才知姚老太太卧病在床,听玛瑙吩咐人抓药,她无意中瞟了眼药方,竟是预防中风的,她曾在济民堂见顾曦钧为病人开过相同的方子,忍不住吃了一惊。

可见姚老太太气成什么样了。

而这些年姚老太太逐渐将姚府的掌家大权移交给姚长雍,金穗已隐隐有所察觉。她望着晃动的门帘,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人是跑不过时间的。

玛瑙领金穗进去后,姚莹莹正红着眼睛坐在姚老太太的床头,声音低柔地和姚老太太说话。金穗行了礼,柔声陪着说了会儿话,姚老太太大概是醒着时生气费不少力气,两人哄了会儿,便睡着了。

姚莹莹和金穗上了二楼的西稍间,坐在暖阁里。

桌子上放着一套精致的紫玉杯,姚莹莹取了一个空杯子,翻过来,抚摸上面的梅花纹路,声音透着一丝凄凉:“黄姑娘常来陪伴老太太,在这间屋子里住的时间最久。黄姑娘有一回喝茶见了这紫玉杯特别喜欢,老太太便叫玛瑙将整套紫玉杯放在这屋子里,好随时让黄姑娘住进来时能看见自己喜欢的杯子。”

金穗点点头,说道:“老太太是宽厚人,对晚辈们很慈爱。”

姚莹莹却没接金穗的话,望着窗外望了一会儿,迷茫地开口道:“我这回去伯京不知是福是祸,总归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罢了。可老太太身边只剩一个真真,还请黄姑娘得空多来看望。”

“大姑娘不交代,我也是会常来走动的。”金穗比姚莹莹小几岁,有些安慰的话不需要她来说,且过去这么久,姚莹莹应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认真说来,姚太后虽处处示意恩宠,为母族荣耀门楣,却每每将姚府和姚莹莹架在火上烤。这种冠冕堂皇地说“我是为你好”,全然看不见别人朝姚府使绊子的女人,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金穗默默地想,傅池春那样精明的人,十年筹谋,差一点架空姚府,怎么会养出这样一朵千年极品圣母白莲花来的?

要么是她伪装得太好,要么是真一朵奇葩。

姚莹莹又沉默了会儿,回头看着金穗道:“黄姑娘可曾知道我父亲?”

“欢大爷?”金穗惊讶姚莹莹怎么会提起自己的父亲,继而道,“我只知道欢大爷是大姑娘的父亲,其他的不知。”

姚莹莹幽幽地叹口气,说道:“我父亲是我祖父的嫡长子,从幼时起便与我母亲定亲,一人在梁州,一人在伯京。可两人却是青梅竹马,一封锦书寄相思。我母亲体弱,生下我时伤了身体,要为我父亲纳妾。我父亲却拒绝了。老太太和太太都着急,要给父亲纳妾留后,我父亲就指着和我差不多大的四叔说,将来他将家业传给小四。所以,四叔从小就是按照姚家的继承人教养的,老太太从来没疼过哪个儿子、孙子胜过疼四叔。”

金穗静静地聆听,她不知道姚莹莹说这番话的目的,也许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吐吐胸臆而已。

姚莹莹说完后凝了眼金穗,见金穗无动于衷,又摇摇头。起身再开口时声音清朗许多:“四叔这回离开梁州。老太太最是忧心。黄姑娘要记得我的话,他日我定会报答黄姑娘。”

“我不需要大姑娘报答我,”金穗笑了笑。姚莹莹这样说是把她放在平等的地位上,“老太太对我好,人心是肉长的,我自然会对老太太好。大姑娘专心做自己的事便是。”

姚莹莹深深地看了眼金穗,遂点点头,和金穗相携下楼。

姚莹莹是在正月下旬启程的,姚长雍带着长长的护卫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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