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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圣心劫-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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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用心安在?

  村汉见他默默不语,又关切地问:“地窖中那位老人家果真是先生老朋友么?小的原不信那位道长的话,想不到药丸果然很灵验……”

  左斌含混应着,从怀里取出十来两碎银,给了村汉,说道:“这是那位老人家给你的,那间地窖不可再用,赶快封填了,别让人擅自触摸窖中物件,我也要走了,昨夜这些事,你要牢牢记住别告诉任何人!”

  他孤独地走出村子,一直有些迷茫的感觉,怅望群山,积闷难宣,脑海中总是翻滚着那诡异的南海毒人的影子。

  山风拂过,他恍惚听到那阴森而冰冷的哼声:“毫鼓三声尽,西山日又斜,黄泉无客店,今夜宿谁家……”






   
 



第三十章  少女情怀

 
  晨曦初露,白云舒卷。

  一轮红日缓缓从东方天际探出半个面庞,丝丝缕缕金黄色的光带,透过丛林,投注在幕阜山中一处幽静的草坪上。

  那草坪斜依在山腰空旷之处,左侧有条清澈小溪,淙淙流水,绕坪半匝,右边一片杏林,林中建有一栋极精致的茅屋。

  这时,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门雇半掩,原来主人已经一早就到草坪上练剑了。

  出人意外的是,这栋隐匿深山的茅屋主人,既非遁世隐者,也不是老年洗手江湖的武林大豪,她一一只是个十五六岁,孤孤单单的年轻女郎。

  这少女穿一身鹅黄色衫裙,秀发松松挽了个髻,发间紧着一条黄色丝带,娇媃中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妩媚。

  她聚精会神在草坪上运剑演练,霍霍剑光升沉盘旋,银虹飞洒,就像沐浴在凌波星云中的仙子,连灿烂的朝辉,也显得黯然无光了。

  一轮剑法练完,光影一敛,只见她倒提长剑,姗姗走到距离杏林半丈远停住,目注其中一株碗口粗树干,喃喃道:“第五株,离开四尺,一匝而断,不伤他树。”

  说着,举剑平胸,鼓运真气,片刻之后,俏脸上渐渐泛起一层薄红,剑尖忽然轻微凛动,并且发出低沉的“嘶嘶”破空声响。

  蓦地她娇躯微震,轻叱一声,掌心只略向前送,那柄长剑突然化作一溜银线,脱手疾飞而出。

  霎眼间,银虹绕飞一匝,重又回到少女掌中,半丈以外的那颗第五珠杏树,离地四尺高树干上,已多了一圈极细痕印。

  少女扬掌轻轻一拂,那棵树应手折倒,断处平整如镜,竟无一丝刀剑掠过的痕迹。

  黄衣少女脸上绽出满意的微笑,道:“好啊!驭剑之法,我已经练到半丈以外了,伯伯回来,该没有话可说了吧!”

  刚说着,身后已有人接口道:“不错,短短时日,能有这般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黄衣少女猛回头来,既惊又喜地叫道:“啊!伯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她身后三丈外,负手伫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灰布大袍,肤色白皙,脸上却一片蜡黄,目光威棱透射,嘴角含着赞赏的微笑。

  灰袍人缓步过来,伸手接过少女那柄长剑,又道:“玉苓,你能在短短时间,练熟多罗掌,神剑十二式和驭剑之法。

  虽然倚仗冲穴御神大法,总算很难能可贵了。但驭剑之法,贵在神速,必须心随意动,气随心凝,随手出剑,考验令人防不用防。你瞧!”

  “瞧”字才同,反手掷剑,一缕光华破空疾绕,足掠达两丈以外,剑芒扫过,近百朵不知名的野花,纷纷折断坠落。

  黄衣少女拍手道:“究竟是伯伯功夫深,像这样心与剑通,神剑合一,我要再练多久才行呢?”

  灰袍人轻轻把剑递还给她,喟叹道:“那要看你将来用功的程度,时间已经不允许你再安静地练下去了。”

  黄衣少女诧道:“伯伯是说,要我离开幕阜山?”

  灰袍人点头道:“不错,而且就在今天,你一定很高兴这个消息,对不对?”

  黄衣少女脸上一红,腼腆地扭扭腰肢道:“才不呢,人家又没说要想离开——”

  灰袍人笑道:“刚来的时候,你不是每天吵着要去找姊姊和罗英?”

  黄衣少女低垂粉颈,也笑道:“那是以前,现在又不是刚来的时候。”

  灰袍人凝慈祥地道:“傻孩子,别说言不由衷的话,伯伯不是笨人,难道看不出你的心意,你专心练剑,日夜不辍,说穿了,还不是想早些离开这儿?”

  黄衣少女嘟着小嘴道:“不来啦!伯伯总是拿人家取笑!”

  灰袍人笑容一敛,感慨说道:“其实,你年纪这么轻,伯伯把你硬逼在深山练剑,固然是为了你好,也觉于情略嫌过份,好在你尚能体谅伯伯这番苦心,矢志钻研,有此成就,总算时光没有白费,今天你收拾一下,立刻便可下山,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你去办呢!”

  黄衣少女仰脸问:“什么要紧的事,是我姊姊出了危险么?”

  灰袍人挥挥手道:“你姊姊另有遇合,福缘在你之上,伯伯说的要紧事,乃是关系武林的命运大事,来,咱们回到茅屋去再谈吧!”

  两人并肩缓步向茅屋行去,那黄衣少女一边走,一边低头踢着草丛里的石块,不时偷偷瞄注那灰袍人,显得内心正激动不安。

  身边灰袍男人,她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记得那天晚上,她正和姊姊燕玉芝约斗“穷家四残”,姊姊发现祸水之源地道,被人暗袭重伤,罗英冒险冲入地道,她却被这位陌生的伯伯带走,自此便在幕阜山练剑,一口气传了她好几种旷世绝学,更用“冲穴御神”大法,使她功力倍增。

  他如此苦心孤诣培植她,却不肯告诉她为了什么?将她一个人留在幕阜山,而他却终日在外奔走,很少来督促她,有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神情总含着浓重的忧愁。

  他是谁为什么要这般造就她?什么事使他长日奔忙,郁郁寡欢?他有没有敌人?为什么不愿向她提起呢?

  许多疑问萦绕在燕玉苓天真而纯洁的脑海中,因此她觉得这位“伯伯”虽然很慈祥,但他和她之间,却始终隔着一层神秘的雾。

  回互茅屋,燕玉苓便开始默默整理行装,她本来只有几件简单的随身衣物,但故意缓慢地收拾着,这些日子来,她对这茅屋、清溪、杏林、草坪……都有了极深的感情,一旦速然别去,心中不无留恋。

  灰袍人独自伏案绘着一张地图,不时停笔凝思,像是在想索图中形势要点,所以工作得很慢。

  燕玉苓的行囊早就收拾好了,轻轻走到门外,却见那灰袍人兀自全神贯注地绘着地图,仍未完毕。

  她没有出声惊搅他,只倚在门边,痴痴望着那似亲切又似陌生的“伯伯”——

  看起来,“伯伯”不过三十有余,四十不足,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象征智慧的宽额,充满隐忧的双眸……这些,无一不是少女憧憬的美,他竟然全都俱备了。

  燕玉苓才只豆寇年华,但少女情怀,像一首谜样的诗,她目不转瞬地凝望着,芳心竟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总觉这容貌和罗英的影子有些分不开,每次见到他,使她不期然会想到罗英,每次想到罗英,她会不知不觉联想到这神秘的“伯伯”。

  她曾经怀疑:他会不会就是罗英那生死下落不明的父亲?

  但是,她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他和罗英虽然同样使人觉得“美”,但彼此却生得迥然不同,面貌也全不相似。

  罗英的美,隐含着青春秀气,像一株带露的秀竹,使人觉得清新悦目;但“他”的美,却充满成熟和刚毅,像一棵茂密的翠柏,令人对他感到无限依赖。

  想着想着,燕玉苓不禁有些迷乱起来,私下羞怯地忖道:要是他年轻十岁,或者我长大十岁,那该多好……

  接着,又自嘲地撇撇嘴唇,心底暗道:其实,一个男人三四十岁并不算老,再者:女孩子十六七岁,也不小了呀——正涉逻思,灰袍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过头来,注视着她,微诧道:“玉苓,你在想什么?”

  燕玉苓蓦地一惊,就像是初干小偷就被人抓到,刹时一抹红晕,从头颈疾升漫盖了整个面庞,连耳根都臊得通红,垂头笑道:“没有什么啊!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准备午饭了。”

  说着,扭身要走。

  灰袍人淡淡说道:“不用再弄午饭,我这儿带有干粮,咱们一边吃,一边谈话,然后,你也该动身了。”

  燕玉苓似乎有些失望,讪讪走近房里,在他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那灰袍人目光如炬,深深扫了她一瞥,忽然叹息一声,问道:“玉苓,你们姊妹幼时失散时,浪迹天涯,有没有听说过泰山三次武会,一代大侠罗羽力挫飞云山庄这段往事?”

  燕玉苓点点头道:“是的,这件事脍炙人口,天下争诵,我们未离米仓山以前,就听师父说过。”

  灰袍人轻嘘道:“那么,你也听说过十五年前,七派合设禁地,将罗大侠长子囚禁在百丈峰这件奇怪的举措吗?”

  燕玉苓暗自一震,不知他怎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忙道:“是的,但听说那是因为江湖血案迭现,凶手使用桃花岛独门

  武功,七木门派疑心是罗玑干的,所以……”她忽然想起罗玑就是罗英的父亲,连忙住口,惊诧不已的瞪视着对面那灰袍人。

  灰袍人神态却甚是平静,微笑道:“假如我现在告诉你,那只是一项处心积虑的阴谋,七大门派中人算计,做了一次可怜又复可笑的笨事,你会相信吗?”

  燕玉苓不假思索,冲口道:“我相信。”

  这三个字回答得太快,灰袍人反觉一愣,问道:“为什么?”

  燕玉苓娇羞的道:“因为……因为我相信你决不会骗我。”

  灰袍人摇摇头,苦笑道:“错了,我的话不过一面之词,何足置信?你应该相信事实,不应该轻信任何人的传闻臆测之言。”

  燕玉苓嘟着嘴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出世,叫我到那里去找事实?江湖中不同的传说很多,我也不知该相信谁说的才对。”

  灰袍人目光一闪,开口道:“正是这样,那件事喧腾武林,有些人但知人云亦云,不容人辩解,便认定桃花岛罗家出了不争气的子孙,另外一些人却凭心中对罗家信誉的景和崇敬,决不肯相信罗氏后人,会做出这种贻羞天下的错事,这样一来,纷争就越来越大了……”

  燕玉苓道:“对呀!大家都有道理,你叫我相信谁的才好?”

  灰袍人正色道:“这两种人全凭一己之见,过与不及,自是都不值得相信。”

  “那怎么办呢?都不相信,难道叫人闷在心里,永远不去想它?”

  “这件事演变至今,武林已酝酿无边浩劫,七大门派执迷不悟,现在正组成追踪队,准备用决然手段,追杀从百丈峰脱逃的罗玑,另一些敬仰罗家的人,也纷纷筹谋对抗,如果任由他们闹下去,不久必将引起一场残杀,那时候,血仇已成,恰好落入那些阴谋嫁祸者预置的圈套。”

  燕玉苓悚然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在阴谋嫁祸了?”

  灰袍人冷漠地摇摇头,道:“不,我虽然竭尽心力,才推测出那暗中嫁祸的确有其人,但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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