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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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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所以要选上侍浴这个工作,不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她能够接近一些男人,当男人们不能自持而拉住她求欢时,她都十分的高兴,这是她唯一的安慰,也体会到自己是个女人,是个成熟的二十六岁的女人……”
  “什么?她已经二十六岁了?我以为她只有十六七岁呢?”
  “十年前她到府里来就是十六岁了,十年来她没什么改变,平平板板的身材,平平凡凡的脸形,又黑又粗的皮肤,要不是一些特殊的接触,没有人会把她当作女人。这不是她自甘下贱,而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预让深受震动,她对文姜的看法深进了一层,这个充满了魅力的女人,在人性的了解上远比他还深刻,他只是以世俗的准则去看一个人,而文姜是由人的立场上去了解人……
  文姜笑了一笑又道:“不能对她要求太苛,而我知道你也不会因为可怜同情她而跟她亲近,那样你就是摧毁了她好不容易建起的一点脆弱的尊严,岂不是害死她了?”
  “这也太严重了吧!我……”
  “她的知识很简单,以前她也侍奉你入浴,你无动于衷她也就算了,因为她知道你是位大剑客,不容易动心,但是你在需要时,却无视于她这个最近的女人,她会怎样想呢?”
  预让苦笑摇摇头,不过他已经较为自然了,自己走过去,舀起了冷水一瓢瓢的淋着。
  慢慢的,他的欲潮终于消退了,而文姜已穿好了衣服,笑笑道:“我要走了,我在这儿太久,范中行那老头子一定在找我了,下次我再来找你时,一定摆脱了我这个城主夫人的身分,你可别再找理由拒绝我了!”
  这番话使得预让又烦起来了,刚凉下来的身上又逼出一身热汗,那是他心中烦躁之故,已不是情欲了。
  凭心而论,他是非常欣赏文姜这个女人的。她不仅是美丽、解风情,更有敏锐的眼光以及无比的智慧。
  预让认为她是个极佳的伴侣,只可惜她已是人家的妻子,预让能要她吗?
  如果她真能摆掉范中行,预让倒是会考虑带她走的,但是范中行肯放她走吗?
  那是不可能的。预让知道范中行对文姜的看重。他可以为文姜付出一切,甚至于可以无视于她的不忠,就是不能失去她。
  预让看的窗外隐密处,范中行也是一身热汗,他回房找不到文姜,就知道一定是上预让这儿来了,所以他也悄悄的来到。
  他听见了一切,也看到了一切,但他没有现身出来。他不敢,他倒不是怕预让,虽然预让要杀死他太容易了,但他知道预让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对他拔剑的。
  他是怕文姜,文姜要是知道他跟来了,就会一怒而去,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在这种情形下,两个人都能把持自己,未及于乱,范中行实在佩服他们,这一男一女都是了不起的人。可是范中行并不高兴,他知道文姜的心已经给了预让,他也知道文姜要走了,而且他无能为力。
  文姜在允婚时候,曾经提出过一个条件。那就是她的去留有绝对的自主,那天她认为无法再在范城呆下去,她就要走了。走了之后,就跟范邑没有任何关系。
  很少有人在娶妻时会有这条件的,但文姜提了出来,他无法反对,因为这是允婚的唯一条件,否则文姜根本不会嫁给他。
  范中行先前肯答应,也是有凭恃的。第一是地位与权势,他知道文姜很重视这些,而别人却无法供应这些,所以很爽快的答应。当然,他也明白自己与文姜的性情相去太远,以及自己的无能都是文姜求去之因,但没有了预让,文姜就不会走了。
  范中行挥手擦了擦汗,盘算着要如何去挽留文姜。忽然,他看见了一个佝偻的身形,慢慢的走过来,不禁如获至宾,连忙过去恭敬道:“公孙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请教。”
  “可是为了夫人与预让的事?”
  “公孙先生果然高明,正是为此!”
  “城主,这件事我看你还是不必深究了,预让乃一代人杰,而夫人也不是庸俗脂粉,他们互相受吸引乃是很自然的事,不过预让是个守礼君子,他不会做出越礼之事。”
  “这……这个我倒不在乎,我已经是个垂老的人!”
  “城主这年纪,怎么就说老?那老朽岂不是早该入土了?”
  “我怎么敢跟先生比,先生修为有素,我是久年为酒色淘空了身子,未老已衰,文姜若是在别人处寻求安慰,只要不当着我的面,我都可以当作不知。”
  “城主度量之宽宏,倒是很难得。”
  范中行低下了头道:“我有自知之明,只要能留下文姜,我什么都可以让步的。”
  “城生是说夫人要跟预让走了!”
  “是的!她刚才已经对预让说了。”
  “那是不可能的,夫人或有此心,预让也不会答应。他是个正直磊落的剑客,绝不会拐带别人的妻室私奔。”
  “不,先生不知道,我在娶文姜之时,就谈好了条件?而且立妥了书简,她随时都能离开我,所以她要放弃这个城主夫人的身分,是很容易的事。”
  “这个么……倒是有点麻烦了!”
  公孙梧的脸上显出了一股耐人寻味的微笑做了个决断的手势:“只有一个办法,除去预让!”
  “先生莫非是开玩笑?”
  “不开玩笑。要让夫人死心,只有除去预让这一个办法,否则城主就促成他们算了。”
  “不!不行!我绝不能割舍文姜。”
  “夫人乃绝代英雌,眼界极高,只有预让那样的汉子才被她看中,所以城主纵以城举而赠,也留不住她,除非这世上没有了预让,她才会死心塌地的留下来。”
  “可是预让剑技无双,谁能杀得了他?”
  “城主决心去找,还是有的。”
  “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除非是先生出手。”
  “老朽不行,老朽在预让剑下断臂,蒙其不杀之恩,说什么也不能恩将仇报,再去对付他,何况老朽也胜不了他!再者,绝不能用府上有关的人,否则夫人知道是城主使然,城主就永远的失去她了。”
  范中行道:“说的是啊!此外有什么人呢?”
  公孙梧道:“有一个人,公子朱羽。”
  “啊!朱羽!这个人使得动吗?”
  “朱羽早就有除预让之心,只是没有把握,不敢轻动而已。这半年来,他专心潜练剑法,颇有进境,城主若是去说动他,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启齿。”
  “城主,我教你一套言词,绝对可以说动朱羽去拦截预让。城主见了他,只须如此如此……”
  后来的话声音很低,几乎只有范中行一个人听得见。他听完后,脸现难色道:“真的吗?他会做这种事”
  “老朽以前是他的总管,对他的事太清楚了,这是绝不会假的。”
  “我揭穿了他的秘密,他以后还会放过我吗?”
  “这个城主放心好了,他杀了预让,自己也一定累得差不多了,城主可以叫王飞虎带几个好手,出去突击,连朱羽也可以一并除去。”
  范中行一听更害怕了,说不行。
  公孙梧道:“只要朱羽肯出手,对付朱羽的事,老朽也不会闲着的。”
  “公孙先生答应出马,我就放心了。”
  “事不宜迟,城主最好现在就去找朱羽,明天一早,在落魂崖截斗预让,否则预让一走,什么都完了!”
  范中行连连点头,匆匆的走了。
  第二天清早,预让为了怕麻烦,也怕再遇上了文姜夹缠,所以也不辞行,悄悄的牵了马就出城而去。
  到了门口,门还没关,那些守卒是认识他的,忙开门放他出去。行径一片林子,他隐约瞧见有人影闪烁,心中一惊,忙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快出来!”
  人倒是出来了,青衣布裙,背帕包头,只提了一个小包裹,跨着一头青驴,居然是文姜。
  预让大感意外的道:“夫人,你一大早出来干吗?”
  文姜微笑道:“我已经不是城主夫人了,昨天晚上,我跟范中行说好了,我要跟你走。”
  “这……不是胡闹吗?”
  文姜愠然道:“怎么是胡闹呢?我已经说过,再次来找你时,我必已摆脱了范氏之妇的身分,你答应的事,莫非又想反悔了?”
  “我答应你什么!”
  文姜呆了一呆才道:“不错,你没答应什么,可是我昨夜对你那样说时,你也没有拒绝。预让,我是个女人家,如此屈意相求,已经是很不顾廉耻了,你若是再跟我开玩笑,就太不应该了……”
  预让有点手足无措的道:“范中行肯放你走吗?”
  “他当然不肯,可是我决定要走,他也拦不住我。”
  “那怎么行?他没答应你走,你就是私奔。”
  “他虽然没有答应,但我是当他的面,说明白要走的,何况我在嫁他之前,就已立下约定,说好如果发现跟他在一起无法生活时,随时可以走,我这儿有他所立的竹简为凭,上面有他的亲笔画押,所以我只要通知他一声,就可以走了。”
  她取出了一支竹简,果然写得明明白白,预让叹了口气道:“文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追求我理想的归宿。以前我没找到,只有将就了,但是我并没有放弃我的理想,所以我要范中行立下典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现在我找到了,我一辈子都会守着你,不再改变了。”
  “你放弃了锦衣玉食,跟我到河东去吃苦吗?智伯虽然食镒千斛,可是他们夫妇仍然自耕自织,生活很节俭的!”
  “我知道,我并不是去享口腹之欲,人活着也不是只为穿衣吃饭。”
  “我是个剑客,为报智伯知己之德,只有一死相酬,很可能我活不过三个月。”
  文姜一笑道:“活着,我们一起活,死了,我们一起死。生命的久暂,并不是以年或岁来计的。有人活到一百多岁,死了却没有一个人再记得他了,有人夭于英年,却仍然活在千百年后人们的口中心中。”
  预让目中神光一灿:“好!”他说:“娘子,你能有这种认识,我还能有什么好挑剔的?”
  “娘子,你叫我娘子,你肯要我了?”
  预让笑道:“这么好的老婆我怎么舍得不要呢?我子然一身,别无长物,而且又在行路时,无法备花烛,好在我们是互相的心中了解了,以心相许,也不作什么仪式媒证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就是你的汉子。”
  文姜嫣然一笑道:“在范城有金屋玉阶,我都抛开了,还在乎什么?虽然两心相许,但是礼不可废,天地不可慢,至少要等我们拜过天地后,才能互相称呼。”
  预让笑道:“这倒也是,天地神明不可慢,掂土为块,削树代香,天地为媒,此心永鉴。”
  预让拾了三个小土块,又折了三根小树枝,插在一个小土坡上,拉了文姜两人恭恭敬敬的叩拜了天地,然后相向对视。
  预让笑道:“现在我可以改口叫你娘子了?”
  “是的,夫君。”
  预让哈哈大笑,一把抱起了文姜,在空中转了几下子,才把她放了下来:“有意思,真有意思,不久之前我是光棍一条,现在居然有了家了。”
  文姜笑道:“昨天我还是范邑的城主夫人,今天早上,居然成为预大娘子了。”
  预让笑道:“走吧,在河东还有几个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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