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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寄 作者:岁惟(晋江vip2013-12-06正文完结)-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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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外澹澹清波浅吟,身畔参天的冰桑缠了迷蒙云雾,袅袅轻烟也似,腾一剪白衣身影之后。泠泠的面容抵下来,眼中映出忧切的脸庞,清寒的眸子却含了一星戏谑:“若留她一命,又如何报答?”

☆、第三十八章

泠泠的面容抵下来;眼中映出忧切的脸庞;清寒的眸子却含了一星戏谑:“若留她一命;又如何报答?”
    略生了些沮丧;抿了唇咕哝:“还以为,至少不该与计较这般多。”如此账目清楚;倒像是份交易;不知怎的让平白有些寒心。
    “此话倒是不假。”他嘴角噙了丝笑,抬手一挥,从发间取了个簪子下来。只见他垂着眼睑,仔细将手上散着檀香的优昙花端详着;道;“可已然计较了许多天,又如何是好?”
    “……”不过是个簪子;又哪里碍着他了!
    “唔,凡间多年,确实需要个法器去去浊气。”转眼间,他手中之物却多了一支冰簪,剔透如水的簪身天然去雕饰,几许清光粼粼如波。他把两支簪子皆放入手心,轻轻将的手一握:“但这上头的欲孽太重,还是换个干净的罢。”
    冰凉的簪子手心攥了一会儿,方有些顿悟,用尚且自由的右手掩了唇畔的笑意,轻快地挑高了声音:“这是……吃醋?”
    白慕目光一移,神色复归漠然,甚冷淡地侧过头,听而不闻的姿态信手拈来。
    就知道装模作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忽然福至心灵地闪过个主意。下一刻,踮起脚尖侧身一探,他面颊上轻轻落了个吻,又迅速抽身跑开,往雪白成林的素琼树间一钻,急跑到喘不过气来,才驻足回望。
    胸口起伏着,静谧无声的素琼花林间,徒余清淡流泻的日光印下枝叶疏影,林风轻拂,唯有急促的呼吸声无比清晰。手心缓缓摊开,如玉石一般清凉的冰簪映出优昙花细密小巧的骨朵,斑斓的光照下,透出澄净明澈的清泽。
    唔,原来自以为无所期待,其实,还是期待了啊……
    ————————
    走走停停间早已不见冰桑树的踪迹,又不敢原路折返回去,花林里七拐八拐,这下连回头的路都找不着了。踩着林间松软的落叶信步走着,怀着丝侥幸,唔,这林子总不可能只有正殿和偏殿两个出口罢?
    施了个诀探了探这鬼林子的地势,半柱香后果然被探出条模糊的路来,遂喜出望外地循着出口而去。
    面前地势逐渐开阔,桃树夭夭,青叶掩映之下,隐约露出匾额上秀劲的桃红字体。
    映芳筑。
    极是秀丽清婉的院子,走近一闻,却扑面而来一股酒气。
    好奇心作祟,踟蹰片刻,还是提起步子,跨进了院子。
    里头的风景与院门外别无二致,灼眼的桃花铺了满目,最高的那一株桃枝低垂下来,正拂一方淡青的石桌之上,飘下几片桃红花瓣,落青瓷的酒杯旁。
    那暗青色的杯身上只柔荑般白皙的手,红绡裁成的衣袖微微上撩,露出一截光洁白嫩的手臂。臂上枕了个脑袋,泼墨般乌黑柔滑的青丝随意垂一侧,露出肩头的小片雪肤。尘月闭着眼,似是魇住了般,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
    好一幅美醉酒图。
    论容貌,尘月她也算是倾城之姿,却总是不拘小节,这样随意搭着衣裳,也不怕教哪个过路的男子看了去。唔,大抵她们妖族的女子,都不大管顾矜持这两字。
    想得入神,一道破风声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而来。瞪圆了眼,迅速撑了个仙障,身体往后暴退两丈有余。一截赤红色的长鞭击上仙障,伴着一声碎响落面前一寸处。
    方才还醉眼微醺的尘月执鞭跃到了的面前,眉目一凛,冲喊道:“来这里做什么?!”
    她这个急躁的性子,同凤凰却是半分不差的。
    抚着胸口替自己压了压惊:“再怎么说也算是个故,不必每次见,都要兵刃相向罢?”少泽他幸好没娶成这个姑娘,否则以他那嘴贱又温吞的性子,恐怕每天都要被抽个百八十下。
    尘月握鞭的手指骨节发白,寒着脸撇过头:“走开,不想见们。”
    她如今的处境一半是天定,一半是她自己造成,至多再添上白慕掺了一手,无论如何也不该对有这么大怨气。只当她是迁怒,好本就与她没有多少话好谈,心下已有了离去的意思。回身前,不忘好心告知一句:“少泽他也此地。若得空,还是亲自去找他罢。”
    转身时,身后却传来凉凉一声冷笑。她不屑地冷哼一声,道:“那个仗势欺的天家子,为什么要去见他?真当嫁上九重天,就该对们这些神族低眉顺眼地讨好着了?”
    她这话,却委实过分了。
    且不论两族联姻本就是个情愿的事,她若不屑攀附,大可婚约未定之时作个了断。单说这几日接触下来,少泽他对这桩亲事的态度一直持的是顾全大局的委曲求全模样,未必对她有多少情意。若要说他对尘月有几分强求,那也是天君所为,与少泽本却是全无干系的。她口中,却成了仗势欺。
    几万年的狐朋狗友不是白当。她这一句话埋汰的若是自己,尚能与她平和相处,可埋汰的是少泽,便有些气不过,张口便是一句重话:“真以为这样的性子,便够得上当们神族的皇子妃了?”
    难得意气用事一回,话出口后便有些后悔。大局为重,此刻本万万不该激怒她,却是由着心头一股怒气任性了一回。
    算来,紫微垣数万年,从来没有摆过神女的架子,唯有不懂事的仙娥讥讽银翘是血统不纯的杂种凤凰时,才会出言维护几句。银翘走后,便对万事都心平气和得很,连能让动真怒的事都少有,更遑论与面红耳赤地争论一番。今日却是破例了。
    她似是没有料到会与她较真,凛着怒颜,紧抿着唇没再开口。
    平复了心头的无名之火,理智来论,她确实也身不由己,可怜得很。于是收拾了颜色,勉强平静道:“不喜欢的有很多,却很喜欢,觉得是个放达不羁的美,心思也单纯,相处着不累。只是各有各的无奈,把自己的无奈看得太重,未必是件好事。”
    “也觉得做错了?”她屈着右膝坐上石桌,把青瓷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倔强的眼神里伤怀的神色明明灭灭,有些彷徨,“可是不能决定自己嫁给谁,难道连自己的身子给谁,都决定不了吗?”
    “咳……”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起这桩事,原本严肃的脸色立时有些错愕,只好咳了两声掩饰的尴尬,强作镇定地劝道,“听说用了狐族的魅术。凡要蛊惑他,必先蛊惑自己。这东西害害己,何苦这么执著。”
    极厉害的魅术能摄心摄魄,却对自己的魂魄也有损害。她若真抹去了凤凰的记忆,对自己的损伤定也不小。
    “只是气不过,气不过他每次都让以为他亦生了情意,到头来挑明时,却说是无心之谬。”她怒容愈盛,腾空一跃,手中的长鞭猛挥而出,石桌应声而碎,“他居然还洗去了魔髓,想要修仙!连他也瞧不上一个妖族吗?!”
    没想到爹爹逼凤凰入汤谷洗净魔髓,竟还会惹一桩误会出来。赤狐族的长老们想要攀附神族,将尘月这个名义上的族长送上九重天,本就她心中下了道槛。天上的那群老神仙们对她这个妖妃娘娘大多不满,少不了有一筐子闲言碎语倒进她耳中。
    尘月她备受冷眼,憋着一腔怨气成婚,好不容易大婚之日上见着了日思夜想的,以为对方对她有所不舍,却不料对方却是有心祝福,无心缠绵。姑娘家羞愤之时本就没多少理智,又忽然发现连心上的都一心向仙,自然以为他是因她妖族的身份而不加理睬。尘月本就心高气傲,一来二去,两股怨气聚一起,便激发出了这么个事端。
    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令汗颜。揉了揉额角,觉得此事忒过复杂,有些超出的处理能力,只好转了话头安慰她:“那只凤凰缺根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既然觉得他不好,放手便是。此事替瞒上一瞒,保准整个太微垣都不会走漏风声。少泽他平时确实小肚鸡肠些,有关大局的事却很大度,若是回心转意,现还为时不晚。”
    尘月像是细思着什么,蹙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不置可否。正等着她的回话,身后的树影却是一动。一回身,正撞见来一张熟悉的温和笑脸。
    少泽目光落愕然的脸上,难为他这等严肃凝重的氛围下,还能笑得出来,嘴贱的功夫不减:“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说媒?”

☆、第三十九章

少泽目光落愕然的脸上;难为他这等严肃凝重的氛围下;还能笑得出来;嘴贱的功夫不减:“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说媒?”
    狠狠白了他一眼,偷偷他胳膊上一掐;低声怒道:“还不是为了!”这和事老当得何其憋屈;又要挨鞭子,又得挨训,还得绞尽脑汁安抚。如此令头痛,面上却还得维持个冷静平和的微笑。少泽他不感激便罢了;竟然还敢取笑!
    他不动声色地发间扫过一眼;笑意收敛了几分,仍是揶揄的口吻:“难得听说几句好话;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诚然,夸他大度时,还不忘加了个“小肚鸡肠”的前提,但这个记仇的家伙居然能这么明着暗着和过不去,可见他不枉小肚鸡肠的美名。
    深吸一口气,决意不与他一般计较,低声道:“怎么会来这里?”
    少泽作了个疑惑的表情,道:“不是告诉的,要亲自来谈一谈?”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嗳,最近管的闲事太多,偏偏又身其中,不能插手却也不能脱身,果真是个折磨的活。他这个当事既然愿意亲自出马,真是再好不过。
    点了点头,转身想要退出院外,留他们俩一个清静的谈话之地。不料前脚刚出门,衣袖却被带住,依旧是温温吞吞的声音:“外面等,马上出来。”
    心道谈话便是谈话,他想赶紧出来又是闹哪一出。只是另一头尘月冷冰冰的目光夹杂着不屑,像一道沾着血的白刃,亮院落中逼视着们这一处,教浑身不自。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默默看了少泽一眼,依言出了门。
    不过是站定了数了会花叶子的功夫,少泽果然如言出了院子。
    抱起胳膊打量他:“怎么不多说几句?”
    “事情说完了,多留何用?”
    刚想多嘴一句“夫妻之间多说说话,有助于培养感情”,又觉得他们夫妇间的事,插嘴多了便显得有些唠叨,再则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遂缄了口。
    少泽自袖中取出一个玉简,放手心:“不好这里多留,玉简收着,好好保管。”
    “这是怎么一回事?”皱紧了眉,他一席话说得没头没尾,好不奇怪。
    他却避而不答,眉眼间甚是郑重:“这才是来这一趟的正事。也不能确定是怎么一回事,此次回宫会查明白,到时也许不能亲自传消息给,要处处留心。”
    怪异的直觉愈发加深,他却不再多言,连告别都未有一声,匆匆转身埋入花林间不见了踪影。
    傍晚用膳时,仪清传来消息,道是少泽携尘月一块儿走了。
    少泽的本事倒是极大,竟能让尘月乖乖随他离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执箸戳了戳白嫩嫩的鱼肉,又戳了戳绿油油的青菜,终究全无食欲地搁下筷子,转头问道:“……白慕呢?”
    仪清一愣,随即轻笑一声:“书墨小姐回宫了,尊上这会儿该是正殿。”
    噎了噎,彻底放下了筷子。
    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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