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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旧版)-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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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他耳边低声道:“每年端午节时之前,你上黑木崖来,我有解药给你。”
  岳不群听她如此说,确知适才所服当真是“三尸脑神丹”了,不由得全身发抖,道:“这——这是三——三户——”盈盈格格一笑,大声道:“不错,恭喜阁下。这种灵丹妙药,制炼极为不易,我教下只身居高位,武功卓超的头挑人物,才有资格服食,鲍长老,是不是?”鲍大楚躬身道:“谢教主的恩典,这神丹曾赐属下服过,属下忠心不二,奉命唯谨,服了神丹后,教主信任有加,实有说不尽的好处。”令狐冲一惊,道:“你给我师——给他服了三片脑神丹?”盈盈笑道:“是他自己忙不迭的张口吞食的,多半他肚子饿得狠了,什么东西都吃,岳不群,以后你出力保护冲郎和我的性命,于你大为有益。”岳不群心下恨极,但想:“倘若这小妖女遭逢意外,给人害死,我——我可就惨了。甚至她性命还在,受了重伤,端午节之前不能回到黑木崖,我又到那里去找她?”想到这里,怕得又是发起抖来,虽然一身神功,竟是难以镇定。令狐冲叹了口气,心想盈盈出身魔教,行事果然带着三分邪气,但此举其实是为了自己着想,可也怪不得她。
  盈盈向鲍大楚道:“鲍长老,你回黑木崖去回禀教主,说道堂堂五岳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已诚心归服我教,服了教主的神丹,再也不会反叛。”鲍大楚先前见令狐冲和岳不群,心下正自发愁,不知回归总坛之后,教主是否怪责,待见岳不群被逼服食“三尸脑神丹”登时大喜,料知教主得报之后,定有重赏,当下喜孜孜的应道:“全仗大小姐主持,大功告成,教主他老人家必定十分喜欢。”盈盈道:“岳先生既归我教,那么于他名誉有损之事,外边也不能提了。他服食神丹之事,更是半句不可泄漏。此人在武林中地位极高,智计过人,武功了得,教主日后必有用他之处。”鲍大楚应道:“是,谨遵大小姐吩咐。”
  令狐冲见到岳不群这等狼狈的模样,不禁侧然,虽然此番意欲相害,下手狠辣,但过去二十年中,自幼至长,皆由他和师娘养育成人,自己一直当他是父亲一般,突然间反脸成仇,心中甚是难过,要想说几句话相慰,喉头便如哽住了一般,竟是说不出来。
  盈盈道:“鲍长老、莫长老,两位回到黑木崖上,为我问爹爹安好,问向叔叔好,待得——待得他——他令狐公子伤愈,我们便回总坛来见爹爹。”若是换作了另一位姑娘,鲍大楚定要说:“盼公子早日康复,和大小姐回黑木崖来,大伙儿好尽早讨一杯喜酒喝。”对于年少情侣,此类言语极为讨好,但对盈盈,他却那里敢说这种话?向二人正眼也不敢瞧上一眼,低头躬身,板起了脸,唯唯答应,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气,生怕盈盈疑心他腹中偷笑。这位姑娘为了怕人嘲笑她和令狐冲相爱,曾令不少江湖豪客受累无穷,那是武林中众所周知之事。他不敢多耽,当即向盈盈和令狐冲告辞,带同众人而去,告别之时,对令狐冲的礼貌比之对盈盈更加敬重了三分。他知道越是对令狐冲礼敬有加,盈盈越是喜欢。他老于江湖,历练人情,这些地方便不吃亏。
  盈盈见岳不群木然而立,说道:“岳先生,你也可以去了。尊夫人的遗体,你带去华山安葬吗?”岳不群摇了摇头,道:“相烦二位,便将她葬在小山之旁吧!”说着竟不向二人再看一眼,快步而去,顷刻间已在树丛之后隐没,身法之快,实所罕见。
  令狐冲和盈盈四目交投,经过适才这场祸变,两人间的恩爱又深了一层,盈盈纵体入怀,两人相拥在一起。
  黄昏时分,两人将岳夫人的遗体在岳灵珊墓旁葬了,令狐冲又是大哭了一场。次日清晨,盈盈说道:“冲郎,你伤口怎样?”令狐冲道:“这一次伤得并不太重,不用担心。”盈盈道:“那就好了。咱俩住在这里,已为人所知。我想等你休息几天,咱们换一个地方。”
  令狐冲道:“那也好。小师妹有她妈妈相伴,也不怕了。”盈盈从怀中取了一本册子出来,正是鲍大楚从岳不群身上搜出来的,说道:“这本辟邪剑谱,累得你华山门中家破人亡,实是个大大的祸胎。”说着将那册子撕得粉碎,在岳夫人和岳灵珊的墓前烧了。
  令狐冲叹道:“我师父一生正直,为了练这邪门剑法,这才性情大变。”盈盈道:“你说得是,这不是辟邪剑法,该叫作‘邪门剑法’才对。这剑谱流传江湖,遗害无穷。咱们毁了一部,在林平之心中尚有一部,不过我猜想他不会全本录给左冷禅和劳德诺看。林平之这小子心计甚深,岂肯心甘情愿的将这剑谱给人?”令狐冲道:“左冷禅和林平之双眼都盲了,林平之真要传这剑法,也只是口授,不用手录,但劳德诺眼睛不瞎,却占了便宜。这三人都是十分的聪明深沉之人,聚在一起勾心斗角,不知结果如何。以二对一,林平之怕要吃亏。”
  盈盈道:“你真要设法保护林平之吗?”令狐冲瞧着岳灵珊的墓,说道:“我实不该答应小师妹去保护林平之。这人猪狗不如,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如何又能去帮他?只是我答应过小师妹的,若是食言,她在九泉之下,也是难以瞑目。”盈盈道:“她活在世上时,不知道谁真的对她好,死后有灵,应该懂了。她不会再要你去保护林平之的!”
  令狐冲摇头道:“那也难说,小师妹对这林平之一往情深。明知他对自己存心加害,却也不忍他身遭灾祸。”盈盈心想:“这话倒是不错,换作了我,不管你待我如何,我总是全心全意的待你好。”
  令狐冲在山谷中又将养了十余日,新伤也已好了七八成,眼见岳灵珊墓上青草已长,当下在两个墓前行了礼,与盈盈相偕离去。
  此处仍是在河南境内,二人不愿被人认出,仍是乔装改扮,化装为一个乡农,一个农家姑娘。令狐冲挂念着恒山派的一干女弟子,说道须到恒山一行,将掌门之位传给仪清,此后心无挂碍,便可和盈盈浪迹天涯,择地隐居了。盈盈道:“那林平之的事,你又如何向你过世的小师妹交代?”令狐冲搔头道:“这是我最头痛的事,你最好别要提起,待我见机便是。”盈盈微微一笑,不再说了。
  二人雇了大车,径向北行。不一日到了山西省境,离恒山尚有七八日路程,这一晚二人在升平镇上借宿。一路之上,盈盈甚是固执,定要和令狐冲在两家客店中分别而住。令狐冲知她脸嫩,最怕给熟人撞见,惹起闲言闲语,心想:“我和你在荒山野岭中同住数十日,旁人要说闲话,早已说了。何况我和你日后总是夫妇之分,又何必理人家说甚短长?”但这种事情,只好由她,也不跟她违拗。好在这升平镇是晋南大镇,镇上有好几家客店,二人仍是分店而居。
  睡到半夜,忽听得有几个人在低声争辩。客店中半夜三更仍有人吵闹,原是常事,令狐冲也不在意,却听得一个人粗声粗言,连说了几句“恒山派”。他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然一听到“恒山派”三字,立时警觉,侧耳倾听。说话之人隔着院子,住在对面的一座客房之中,大家都压低了嗓子说话,但令狐冲内功精进,这一留神细听,便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得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说道:“咱们在恒山别院住了这么久,说来其实也是恒山派座下之人。今日回去攻打恒山派,如何对得住令狐公子?”
  令狐冲吃了一惊,背上不禁出了一阵冷汗,心想:“他们是恒山别院中人?要去攻打恒山派,却是为何?天可怜我,却教我听见了。”只听那粗嗓子的道:“张夫人,你们女人家就是婆婆妈妈,咱们虽然在恒山别院中住过,咱们可不是尼姑,怎能说是恒山派中人?令狐公子跟咱们素无瓜葛,大伙儿所以捧他,还不是瞧着圣姑的脸面。令狐公子奸杀华山派岳姑娘,听说圣姑气恼得很,早已不理他了。”
  令狐冲一听到“张夫人”三字,登时记起,这干人最初是在黄河边上遇到的,一伙共有七人,除了张夫人外,尚有桐柏双奇、长发头陀仇松年、西宝和尚、玉灵道人、以及“双蛇恶乞”严三星。这七人为了要得辟邪剑谱,曾围攻青城掌门余沧海,其后也曾随己去攻打少林寺,在恒山别院居住。那粗嗓子的,便是头陀仇松年了。
  张夫人道:“江湖上这种流言,十九是假,恒山派多少青年女尼,令狐公子没半分淫邪之行,又怎会去强奸岳姑娘?何况圣姑比岳姑娘美貌十倍,对他如此倾心。这种谣言,听着没的污了双耳。”仇松年笑道:“你们妇道人家,就不懂得男人的心了。男人有了一个,又想第二个。圣姑就再美百倍,也难保令狐冲不对第二个姑娘起心。”
  张夫人道:“不论你怎么说,要我去杀令狐公子的手下人,我总是不干。”“双蛇恶乞”严三星道:“你真的不干,那也难以勉强。不过张夫人你可别忘记,岳先生持有黑木崖教主的黑木令牌,他明是五岳派掌门,暗中已归附了朝阳神教,他差遣咱们,乃是奉了任教主之命。”仇松年道:“事成之后,他答允以辟邪剑谱相授。岳先生外号君子剑,武林中向来有名,常言道得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别人能言而无信,岳先生怎能说过了话不算?他辛辛苦苦数十年挣来的外号,绝不轻易舍却。”张夫人沉吟半晌,道:“既是如此,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是。”其余六人欢声叫好。
  玉灵道人说道:“张夫人既无异议,那是再好也没有,不管令狐冲是否奸杀岳姑娘,就算圣姑仍是喜欢他,他终究也会是朝阳神教中的教侣,难道他敢违抗教主的黑木令?大伙儿灭了恒山派,他就是要怪责,也是怪教主和岳先生,可还怪不到咱们头上。”仇松年道:“岳先生说,他是仔仔细细拣过了,才决定派那些人去恒山卧底,又不是恒山别院中每一个人都有份派去。先行的那几批,这会儿想来都已到了恒山。”
  西宝和尚道:“这个自然。恒山别院中这许多人,若是每个都派,每个人都得传授辟邪剑法,那么这路剑法也就没什么希罕了。”玉灵道人道:“不,不,不是的。岳先生道,事成之后,那辟邪剑法只传咱们七人,还有那个滑不留手游迅。除了这八人之外,谁也不传,教咱们可得严守秘密,否则人人求他,他便难以应付。”众人都道:“是,是!”
  张夫人道:“那滑不留手游迅油腔滑调,岳先生为什么看中了他?”玉灵道人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想来这游迅花言巧语,讨得了岳先生的欢心,又或是替他办事有功。”七人接下去谈的,已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家心意已一,越谈越是投机,说道七个人学成了辟邪剑法后,七人联手,大可横行江湖。岳不群一人已如此了得,何况七人?谈到后来,大声叫唤店小二取酒菜来,竟是要痛饮达旦。
  令狐冲暗自沉吟:“他们说我师父手持黑本令牌,差他们去覆灭恒山派。难道这几日中,师父已归附了朝阳神教,想来多半不会。嗯,那鲍大楚身上有黑木令牌,看来师父在途中杀了他,取了这面令牌。师父在山谷中被擒受辱,心头自是十分气恼,这些事为鲍大楚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师父一来是泄愤,二来是灭口,一出山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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