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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面和花朵-第3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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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和响应,要的是空气和水分,要的是天空和天空中飞过的一朵流云,或是一些似乎和我们没有关系其实更有关系的东西就好象人中的两个好朋友在一起说话似乎说的是毫不相干的话但一切都已经交流了这时我们已经越过了实用的阶段我们只是看着这朋友有这说话的气氛也就够了于是我们和植物也是东说一句西说一句东打一耙子西打一棒槌地那么自由散漫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前边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是宇宙的万物已经出现在我们的跟前。过去我们总是在讲苍蝇和粪便之间的关系或是蝴蝶和花朵之间的关系或是苍蝇和花朵之间的关系或是蝴蝶和粪便之间的关系现在我们看重的就不是这样一种关系而是苍蝇或是蝴蝶在吃得半饱半不饱的状态下在天上飞舞的一种自由和美丽的线迹于是我们就想着它成了挂在天上的一道彩虹……我们和植物要说和应该说的大概是这些,但是我们当时──譬如大椿树──对植物所说的,恰好和这些相反和违背,我们要的是一种功利和实用于是就朝庸俗的方向发展了。于是大椿树不说还好一些,一说──这说就彻底破坏了说:你们要与植物对话,孕育了那么长时间,弄得痛心疾首和痛不欲生,本来以为你们要生出一个大骡子和我们没有见过的四不像呢,谁知道到头来也就生出来和我们一样的灰毛鼠呢?这不和人与人之间的对话没有区别了?也不见宇宙和万物静籁和天籁地籁呀。我们不和植物对话还好一些,我们还认为和植物能说出什么新鲜来──挑起我们的好奇心,现在经你们一说,我们倒觉得和植物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是你们的责任还是植物的责任呢?是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你们没有说好呢?──是我们没有说好,是我们破坏了说,一切跟植物并没有关系,本来应该有千言万语,现在让庸俗的大椿树给破坏得水土流失和满目疮夷。本来不是这样贫瘠的土地。不是我们不当其时,而是我们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和契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这一点的人,一下又把它破坏得满目疮夷。他弄得太个人化和庸俗化了。他只想着自己而忘了植物,只想着眼前的利用而忘了天籁地籁的大境界。你让我们学唱样板戏,调笑一下吕桂花──干一些这样的人间庸常琐事我们还能肩挑手提,但真把我们拉上阵,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让我们去干这种天籁地籁的大事开辟一个大境界。我们还真是不能胜任将机会白白错了过去;本来我们能干一个大事,反倒弄成了小偷小摸;本来我们能横扫六合,现在成了窃国大盗──本来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本来应该向东但我们却朝了西,本来应该打狗我们却打了鸡,本来应该动倒是我们也动了但是最后的结果还不如静呢──我们还不如不动不偷不揭竿而起和不打呢──一切还不如不说呢。因为我们的朋友和战友大椿树,在和我们一块唱思念毛主席的歌度过样板戏的三阶段觉得应该向植物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倒是和植物也够亲密的,一把就搂住了一棵大椿树──这在植物中也算是大个儿的──刚刚还素不相识,现在一开口就像是多年的老相识一样向别人提出了要求──这是一个月亮东升的夜晚,想起来一切按排得还够周密的,他看着月亮从东方爬上来,爬到了自己头上也爬到了椿树头上──就开始在那里喃喃自语一开始是喃喃自语后来就是大声呼喊地唱道: 
  椿树王 椿树王 
  你发粗来我发长 
  你发粗来成梁檩 
  我发长来做新郎 
  …… 
  当时大椿树已经11岁了,但他出落的个头,还不到一米,就跟一个五岁的孩子差不多。我们和他在一起玩的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小矮人呢?但他在那里挣着脖子说: 
  「你查一查我们的祖上,你查一查我的祖宗三代,看我们有小矮人没有?」 
  后来还是他娘听说在月亮东升的时候,让孩子抱一抱大椿树,和植物对一对话,个头也就长上来了,于是就有了这场实用和庸俗的对话──可我们的朋友大椿树,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你却忘记这也代表着我们呀;有这样的对话作为开始和先导,你让我们接着再和植物说些什么?你让植物会怎么想?原来你们苦心经营和苦口婆心要和我们说的就是这个?这个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呢?这能叫展开对话吗?当你自言自语和喃喃自语地唱完这一切的时候,当你一开口就向椿树提出这么多只对你有利而和椿树毫不相干的要求时,你能让椿树说些什么?椿树后来如实地说: 
  「当时我也是大吃一惊呀。」 
  「当时我也是没话可说呀。」 
  「当时我也是哭笑不得呀。」 
  …… 
  比这更让椿树哭不得的是,大椿树说完这一切之后,竟自作主张地又往自己头上和椿树身上抹了一碗米饭,说两人吃过米饭以后都能飞速成长了。但这还不算事情的结束呢,这个低矮的小人在抹完米饭之后,又和植物没商量不但和植物没商量和他妈也没商量地自作主张将自己的名字都改成了「大椿树」。过去他的名字叫「刘屎根」。你让椿树又能说些什么?──这就是我们和世上的植物打交道的开始。──当然这样的交道打下来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最后弄得已经改了名字的大椿树对我们还有意见: 
  「你们不是说和植物对话有效果吗?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呢?」 
  「我的个头怎么不见长呢?」 
  「我的米饭不是白抹了吗?」 
  「我的名字不是白改了吗?」 
  「怎么到了41岁,我还是一米五三的个头呢?」 
  …… 
  30年后,让我们一下也没话可说。他倒开始在那里唉声叹气──用这种外在的发泄方式将他的苦恼又强加到我们头上。我们倒是大气都不敢出。──本来我们要的是心灵的交流,你却开始了实用的交往;本来是一个圣洁的教堂,你却把他变成了嘁嘁喳喳的农贸市场。最后弄得不但大椿树和植物结了仇,连我们再见着大椿树或是植物,也有些理亏似了。但这还不算事情的结束呢,大椿树不但在植物上对我们充满了愤怒,最后连他在人间婚事上的不愉快也成了我们的责任。我们摆脱不了任何干系。椿树之间说不清楚,人与人之间就没有纠缠了吗?正是人和树之间说不清楚,才带来了人和人之间的纠缠。我们的朋友大椿树,到了21岁还是一米五O的个头──这时大家就不叫他大椿树了──名字也白改了,开始叫他矮脚虎,于是在他和未婚妻见面那天,对方出场的却是他未来的老丈人。老丈人看到他这样的个头──老人家思维也像蝙蝠一样翻转跳跃──不是首先从他的发育或是与植物对话角度去追究,而是另辟蹊径开始怀疑他的智力是不是也有问题呢?等老人家找到这个思路和新的发现之后,他首先就被自己的发现震撼和感动了,就好象我们终于发现了植物和我们的关系我们应该展开对话当然这个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而他这个发现又不同于我们因为他的女儿还没有出嫁和生米做成熟饭一切还不晚于是他就更有理由比我们兴奋于是他就在那里兴奋地眨着自己的斗鸡眼和豇斗眼,就像当年吕桂花的爹爹一样──在我们的故乡,有多少这样不着腔调的爹地呀──开始在那里激动得背着手在屋里和我们的战友和朋友大椿树面前──虽然我们在历史上有过重大的原则分歧我们从来没有好好配合和合作过,但是现在我们还是愿意从道义的角度站到大椿树或矮脚虎一边。你这样一个老杂毛!──走来走去。这时他多么想出奇制胜地给自己找一个论点和论据,马上证明面前的大椿树是一个傻瓜蛋。等他走到第15圈的时候,他终于来了灵感,突然停到大椿树面前──单就这架式,也已经把大椿树吓了一跳──,突如其来和突然袭击的问: 
  「一只扁嘴两条腿,三只扁嘴几条腿呢?」 
  这时的在大椿树,真让老杂毛给吓懵了。老杂毛说的是什么意思?扁嘴者,鸭子也,这里说的真是鸭子呢,还是另有所指呢?是指动物呢,还是指以前未了的其它植物呢?是按照老杂毛的思路去思考呢,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摸索呢?是真的在心里查一查三只扁嘴的腿呢,还是查一查自己椿树的腿呢?不管是扁嘴的腿还是自己的腿──还好,他们是一个巧合──都是六条腿。由于这个巧合──还是没有考虑植物呀,考虑的还是动物呀,正好两种动物都是两腿的──就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命。他看到不能再捱下去了,捱下去智力就真有问题了,就心慌意乱对斗鸡眼和豇斗眼说: 
  「三只扁嘴六条腿。」 
  这样的回答让老杂毛多么地失望啊。因为老杂毛说的就是生活中的扁嘴而没有涉及到植物和其它,于是三只扁嘴真是六条腿──如果这个低矮的动物回答不上来和回答错了我还有多么大的空隙和回旋余地在等着他呀,而现在因为大椿树的正确回答而让老人家的圈套和回旋都化成了泡影。不该是这样呀。老杂毛坐在那里想。这个时候他倒不背着手来回走去了。这个时候他的思考和提出的问题倒是和当年的植物大椿树殊途同归了。──30多年后,当年的大椿树或矮脚虎因为发明了一种一洗了之的妇女药液而成了一家庞大的乡镇企业集团的总裁或总经理,这位低矮的朋友,当他用短粗的指头梳理着自己已经稀疏的头发向我回首往事时,他倒大度地说: 
  「当初我不该回答三只扁嘴六条腿。」 
  「当年老人家没错,还是我回答错了。」 
  又向前探一探身子说: 
  「当初我们的确忽略了人类和植物的关系。」 
  又说: 
  「但是,现在我已经替你们找补上了。因为我这种一洗了之的药液,就和植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现在我只顾到了中国妇女,但我马上要管一管整个亚洲呢。」  又自言自语和喃喃自语的说: 
  「难道欧洲的妇女就能弃之不顾吗?」 
  于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就在闲谈之中决定了。接着他就开始在巴黎设「一洗了之」的分部。于是整个世界的妇女都要和我们家乡的植物发生某种联系了。当我们明白我们和植物的联系和对话在30多年后也只是落脚到妇女的实用上,虽然我们因此赚了许多中国妇女的钱接着开始赚欧洲妇女的钱,但是这和我们1969年要和植物发生对话的初衷,对于整个宇宙、天籁地籁和植物来讲,和他当年在大椿树上和自己头上抹米饭又有什么区别呢?在1969年和后来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没有和植物在对话方面有什么发展。植物和树,仍在月光下和田野里孤独地跳舞。植物和老树包括小树和精灵,仍在对我们旁若无人和形同陌路。它们的生长和抽条,它们的冬眠和春发,它们的青枝绿叶含苞欲放和花团锦簇,它们的一圈圈从生长到灭亡、从灭亡又到生长的年轮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和它形成关系和发生联系的,也仅仅是春夏秋冬这样一个和我们毫无相干的季节。看着它们一冬冬消亡,看着它们一春春生发,我们也不过是一个季节中的匆匆过客,如同植物身上飘落下来的枯败的枝叶。面对着生长和灭亡,我们也想象当年的大椿树搂着大椿树一样在那里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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