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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面和花朵-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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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为虎为伥要好得多。因为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想做什么手脚可就晚喽。虽然这样去做从人的角度说起来也有些缺德,但是从你们土狼的角度看不就成了应该吗?──在这个时代不但可以对小刘儿大主灭亲,公公和儿媳妇现在不也一块登台了吗?于是现在连公公背儿媳妇过河的误会也不存在了,现在是不背白不背,不摸白不摸不靠白不靠和不碰白不碰……」 
  接着也有些夸张和暴露了,顺手一把,就搂住了自己的儿媳妇前孬妗。 
  台下的土狼们一阵欢呼。欢呼之后,我们又有些惊醒:原来他们是一伙的,在我们土狼的新时代里。前孬妗的出现原来也是一种圈套和预谋,前孬妗现在的面貌也是一种假相和化装。总结是一个套中套和连环套。但这已经超出我们土狼的理解能力了。于是我们破碗破摔地想:你们怎么理解和总结历史,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不就是一个开场和小段吗?正文不是还没有开始吗?戏台的大幕不是还没有拉开吗?我们所要的只是赶紧了结和结束过去,然后开始我们的正文。不是早就说要了结我们以前的恩怨吗?不是说世界还有一个上吊日吗?我们像盼狂欢节一样盼着它的到来,这才是一个彻底的了结和结束呢。我们赶紧翻过这两卷,紧接着开始下一章吧。我们都等不及了。我们要看一看结果和自杀。好日子和好看的还在后头而不是前头。聪明的教授和妗妗,我们虽然是粗如土狼的粗人──刚才进会议室的时候你们还装丫挺地故意穿个长衫说自己是粗人呢,现在谁粗谁细看出来了吧?──,但是现在我们比你们更直接地知道了结的归宿。还是来一个竹筒子倒豆子吧。还是来一个小葱拌豆腐吧。还是来一个你死我活和生死攸关吧。你的大善是你大恶之后的弃恶从善,我们没有大恶哪里来的大的原谅呢?我们就是不原谅。我们就是不妥协。我们就是要当一个最后的精神上的不撤退者。我们就是要耍一点小孩脾气。虽然这种小孩子气是教授刚刚批评和批判过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和小刘儿倒是有一些共同感觉、共同看法和从一个小的稚嫩的鼻孔出气呢。就好象文雅的前孬妗,表面和你不一致白天和你不一致到了晚上不就一致了吗?这时我们觉得在故乡首先应该吊死的不是牛绳.随人、横人.无道、猪蛋和刘老孬这些历史上的恶人,也不是白蚂蚁和小刘儿他爹那些让你讨厌的苍蝇,不是老曹老袁这些前朝贵族,而就是刘全玉教授这样让人作呕的搞学术和要总结的穷酸。没有他们,我们还走不到邪路上去呢──谁让你们领着我们总结呢?总结就是不总结,不总结才是总结呢。──当然,还有他的儿媳妇前孬妗。背叛我们土狼的汉奸。 
  「让他们上吊!──」 
  「勒死他们!──」 
  「新时代就从他们开始!──」 
  ………… 
  土狼们又在台下吼和嗥。这就让台上的人胆颤心惊和无所适从了。前孬妗还有话没有说完呢。本来这个时候已经不让她说了,但在我们用尼龙绳勒住她脖子之前,她还见缝插针地喊出一句: 
  「罪魁祸首毕竟是小刘儿,如果吊人,也应该从他先开始呀!」 
  叔叔大爷们都觉得说得有理。就是,小刘儿呢?这孩子哪里去了?于是大家马上炸了窝,开始满世界找小刘儿。但这时小刘儿早带着浑身的泥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已经被叔叔大爷和一阵阵的世间风雨给吓坏了。等我们在下水道里终于找到这只可怜的癞皮狗时,我们都对自己发生了怀疑。我们怎么能把我们过去的命运和历史交给这样一个肮脏的东西呢?就好象我们常常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一个破烂的公共汽车和粗鲁赌气的司机一样。幸好我们只走了一半。多么地可怕和后怕。他要把车稍微在任何一个曲曲弯弯的岔路口走错一步,我们也就掉下悬崖死于非命了。我们也就等不到故乡的上吊日和狂欢节而成了半路上的无头之尸和无名之鬼了。我们也就成不了正果只怀揣着一个前因了。那我们还在这里总结和了结什么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还得感谢支撑着一艘风雨中的大船把它开到现在的舵手和大副也就是小刘儿呢。前孬妗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们临死也得征求一下我们舵手和大副的意见。何况这是一艘千疮百孔的船。 
  这时后孬妗冯.大美眼出现了。她已经又变成了一个美丽高耸的少女。迈着她的模特步,一扭一扭来到被吓坏的小刘儿跟前。小癞皮狗毛皮上一身的泥水,看着一步步到来的母狼,它又开始吓得浑身发抖。但小母狼是多么地和蔼可亲呀。她说: 
  「小刘儿哥哥,久违了。虽然我们这几十年也是天天见面,但不也是一下回不到从前所以也是对面不相识吗?现在我们终于又重逢了。我们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一下,你自己对前两卷和历史是怎么看的呢?刚才我们变土狼把你吓坏了,没有让你把自己的结论说出来,现在我们知道你毕竟是我们的舵手和救命恩人,临上吊之前,你还是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吧。」 
  但是这个时候的小刘儿确实现不出原形了。过去海上的大风大浪他把大船给撑了过来,现在叽叽喳喳的人声倒是把他给吓傻了。过去的总结他忘记了,现在的上吊倒是吸引了他。他真诚地流下了泪──他的泪是从狗眼的眼角里斜着流下来而不是像人一样竖着流下来,他真诚地哆嗦着身子说: 
  「我不但忘记了总结,我把过去也给忘记了。」 
  又补充一句: 
  「浑浑噩噩,就像做了一场梦。」 
  土狼们问: 
  「你梦中梦见了什么?」 
  小刘儿: 
  「我梦见了非梦和花朵。」 
  土狼们一阵欢呼: 
  「我们终于可以了结了!」 
  「我们终于可以自杀和上吊了!」 
  「嗥!──」 
  「嗥!──」 
  「嗥!──」 
  ………… 
  倒是公公刘全玉和儿媳前孬妗给吓愣在那里。土狼们又一阵狂笑,众爪齐指刘全玉: 
  「寻找就从他开始!」

4、非梦和花朵
丛草的青气是从丛草的下部弥漫和拥挤出来的。丛草和花朵拥挤出通往故乡沼泽的一条小路。小路射向青气,就像子弹穿过苹果一样溅出和突然涌出清脆的汗液和碎渣,到我们手里已经是茫然和一种破碎了。我们无法将其规拢和总结。高低起伏的坡度当然也不大,原野上拥挤和交错出一望无际的丛草和花朵。花朵探出草丛和归拢到路的两边。或者是占满路的两旁像向日葵一样高高地探着,越过它们才是一望无际的杂草和草原。风并没有吹过来,但是花朵和草丛为什么一刻不停地摇曳呢?当然摇曳的幅度也不大,这一点又令我们放心。是郁金香吗?是美人蕉吗?是天堂鸟吗?是串红或者是牵牛花吗?……血红的硕大的花朵,就杂错在路的两边而且一望无际。这时我们就归结成一个人。不是成群结队地从这里穿过,而是一个人在那里穿行。是寻找吗?是寻探吗?是一念之差或是无意之中呢?暮色已经降临了。清风徐徐吹过。我们不相信的白天的热度和烦躁一下子无影无踪。我们一人端着一个大碗,蹲在我们的月光下吃我们的最后的晚餐。谁都知道我们明天就要上路了。谁都知道各人的上吊绳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都已经视死如归和纹丝不乱了。过去的千差万别都是暂时的,现在男女老幼都显示出了我们本来的固有的大家风度。明天离今天不是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吗?我们毫不在意地把它当作一桩别人的事。男人变得豪壮无比,女人变柔情似水,畜牧变得温顺听话,一个幽灵似的孩子,这时在贴着地面低飞。过去的历史是多么地遥远呀。我们现在已经是男女和生灵不分了。我们一下就单一了和纯洁了。俺爹和白蚂蚁,刘全玉和郭老三也变得不啰嗦了,老曹和老袁也变得心平气和而不是牢骚满腹成了慈眉善目的老人了,女地包天和卡尔.莫勒丽了变得不那么狠毒和歹毒了──对事情不再那么斤斤计较,开始对世界的一切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不掐男人和割男人了,牛蝇.随人和横行.无道也不那么横行霸道了,猪蛋和孬舅也不摆他们过去领导的臭架子了,秘书长变得像我们的秘书一样,曹小娥也不唆猪尾巴就是不唆现在也不流口水了,冯.大美眼也不在我们面前走她的模特步了,「还是日常的步子要稳妥和舒服得多呀」,她说。前孬妗头上油光水滑没有虱子是肯定的了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冯.大美眼: 
  「我的好妹妹,过去都是我年轻不懂事,我那时赌的什么气和熬的什么油呢?早一点把你娶过来,我们两个共同来服侍老孬,你一夜我一夜,谁身上有了不方便就让别人一夜,心平气和过着小三口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真是一时胡涂油蒙了心,就到了过去那种地步,还麻烦小刘儿描画了我们半天!」 
  这时小刘儿也笑嘻嘻地有了大人地位,在那里像大人一样笑嘻嘻地说:  「不麻烦,不麻烦。」 
  前孬妗又笑着对后孬妗说: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明天我们就要上路了,我们也就剩最后一夜了。」 
接着两个人在那里相互推让:   
「今夜是你的了!」 
  「今夜是你的了!」 
  「那最好今夜谁的都不是,就剩他自己算了!」 
  「或者让两个老孬来服侍我们一个!」 
  又在那里「咕咕」地笑。白石头呢?白石头呢也不像往常那样偷奸耍滑了,开始老老实实缩在他爹身边给他爹捏脚呢。白蚂蚁还有些炫耀地把脚伸给了我爹。我看到后,忙向我爹喊道: 
  「爹,不要怕,等我忙完这一块,马上也去给你老人家捏脚!」 
  俺爹笑着向我摆了摆手: 
  「不忙不忙,你忙你的大事;等你忙完,到时候就不是你给我捏脚的问题了,我应该给你捏脚才是呢!」 
  我忙不叠地说:  「爹说到那里去了,这玩笑开得过了头,儿可担不起!」 
  爹又开通地说: 
  「什么爹不爹儿不儿,就是爹儿也不就是今天一晚上了?到了明天一上吊,我们一步也就跨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时候谁还认识谁,我们不也是甩开手你和我何干我又和你何干?我们提前结束这种契约反倒痛快。从现在起到明天早上,我们两个哥儿俩相称好了!」 
  我死抱住过去和今天不放说:  「爹,不能这样,不到明天早上,我还是我,你就还是我爹!」 
  我爹又大度地说:  「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也随你!」 
  一切显得热络随和。这时你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理想的社会和风气就这样在上吊的前夜提前来到了。过去我们变换了那么多的人间制度,从异性关系到同性关系,从同性关系到生灵关系,从生灵关系到灵生关系,都没有改变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说它们是换汤不换药毫不过分,没想到现在一切制度都不变了,就来了一个上吊,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和随风而散了。早知这样,何必当初呢?我们还经过那么复杂的过程干什么?我们早一点上吊和就谈上吊不就完了?后来的研究者研究到这里也有些含糊和含混,这里是直线延伸呢,还是缧旋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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