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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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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前定神一看,这人果有些眼熟,他突然想起来,这人是令狐锋手下的一名统领。秦前叫道:“令狐将军来了么?”    
  秦前这才看到自己已来到了一道以木料沙石垒成的环形防线之后,防线边上是一些身着幸军号衣的兵士正与那些蛮族交战,秦前识得是令狐军的将士,自己手下的士卒也被收了进来,参与作战。身后二三十步远处另有一道防线,弓手们在防线后放箭。若是在平常,这种防线在蛮族的铁骑来说是不堪一击,而此时蛮族没有马匹长枪,只得一对一地相互砍杀。    
  “令狐将军在哪里?”秦前问那名统领。    
  那统领指道:“在那边。”    
  秦前看去,令狐锋正与一名金发蛮将厮杀在一处,两人以刀剑步战,却有在冲锋的马背上杀伐的气势,旁边的人都插不进手去。秦前冲了过去,正欲助令狐锋一臂之力,却有一支长矛伸过来,将金发蛮将的刀挑在一边,秦前一见大喜过望,叫道:“将军!”    
  挑开金发蛮将的人是一名少年将军,他骑在马上,双目通红,神情狰狞,全身都被鲜血染透了,在他身边的一骑之上,一中年将军手执双鞭,正是方才出城的赵子飞!    
  他们身后,有密集的骑兵冲过来,这码头地势开阔,正适合骑兵冲锋,一下子把蛮军冲得四散零落,那金发蛮将也被几个勇武的亲兵护着往一边逃去。    
  秦前正喜,却见赵子飞惶急道:“快快,后头蛮族可汗的大军过来了,快乘船走。”然后又对令狐锋道:“令狐将军怎生到了这里,真是万幸万幸。”    
  令狐锋道还剑入鞘,淡淡地道:“本是运粮草过来,赵将军忘了今日是交粮的日子么?”    
  赵子秋冷静了一下,才道:“码头上还有多少船只?”    
  秦前答道:“平日里总是有三五十只大船停靠。我这就让人去数一下。”    
  令狐锋道:“不必了,我已算过,有四十二只大船,我带来的有三千士卒,赵将军和云少将军的骑兵还有多少?”    
  云行风不言,赵子飞道:“大约有七千多人马。”    
  秦前心头一颤,赵子飞的人马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就折损了三成,云行风的人马只怕是片甲无归了。    
  令狐锋道:“还好,把马匹杀掉,十只大船勉强装得下。”    
  赵子飞问道:“不是有四十多只大船么?”    
  令狐锋道:“其他的我已命人凿沉了。”秦前正待问:“为什么?”    
  赵子飞已庆幸道:“正是正是,我原怕来不及了。没有了船只,蛮族得了噍城也无法直下远禁,稍减我的罪业于万一。”秦前这才恍然。于是众人速往码头而去。
第五章 赵子飞下令    
  赵子飞下令杀马,将士们抚着马匹,目中含泪,均有些不忍,也不知是谁想起了易子而食的典故,交换了杀。顿时码头上一片长啸痛嘶之声,见那些平时里精心养护,战场上同生共死的马儿一匹匹倒地,鲜血长流,不论是谁都看得心如刀绞,恨不得把耳朵塞上,眼睛蒙上,不忍目睹这惨象。    
  秦前随赵子飞令狐锋等上的是最后一条船。云行风已被送上了先头的船只,他也不反对,整个人就似失了魂似的,旁人怎生说,他便怎生做。    
  在将士已上得差不多时,令狐锋依旧焦虑地看着岸上,秦前正疑他在等谁,却见一队黑压压的骑兵跃近了防线,赵子飞脸色大变:“这是蛮族可汗的亲兵!”    
  那支骑兵如从地狱中冲出一般,不过是区区百余骑,却如万马奔腾,锐不可当,那道防线如同纸糊的一般,没能略为坚持一下,就被冲破了。    
  “快开船!”赵子飞急令。    
  “等一下,我等的人来了!”果见一队令狐军的兵士押一群人来到。    
  “这是些什么人?”秦前看着这些人心头狐疑,那些人看上去不过是些普通百姓。    
  令狐锋急道:“快,快上来!”    
  那些人战战兢兢地爬上来,手中还提着大包东西,有一个跌在地上,包裹散开,里面掉出一大堆刨锯钉凿之类,秦前醒悟过来,原来令狐锋恐蛮族会叫这些木匠重造大船,是以要将这些木匠们都带走。    
  可这些人本来是老百姓,不像那些军中士兵一般听从号令,行动果敢,又怕得厉害,上得甚慢。那些黑骑兵来势迅如奔雷,只这一会儿工夫就已到了江边,先前头的骑兵已举弓向这边射来。    
  令狐锋断然下令:“射!”立即百箭齐出,向着木匠的方向攒射过去,木匠们不及发出哀声便齐齐倒地。唯恐尚有未死透之人,箭又射出数轮。然后船就解锚离岸。    
  先头上船的木匠们见状大惊,纷纷惊叫:“师傅!”“兄弟!”“小三!”乱成一团。有的扑过去给令狐锋跪下,哭求道:“请大将军饶命!”    
  令狐锋不理会他们,只是全神留意那些黑骑兵,船身刚一离岸,当先一骑已冲了过来,收不住腿,跃往船上,只差了一点点,两只前蹄在船舷上一蹬,溜了下去,那人还不死心,在马上腾空而起,往船上跳来,令狐锋捡起一支长矛向那人扔去,那人惨呼一声,长矛透胸而过,落于水中。    
  这时令狐锋才走近那些哭哭啼啼的木匠们喝道:“哭什么哭?看看我们那么多掩护登船的兄弟,他们可有人发过怨言,落在蛮族手里,下场还不如今日就死了干脆。留下他们给蛮族造船,那全中洲就完了。谁要再敢闹,就把谁杀了!”    
  木匠们被令狐锋的语气给吓住了,都收了声。只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扑过来,厉声叫道:“你还我爹,我哥,我兄弟,我们一家四口人呀,都死在你手里了,连我也杀了吧,你这个魔鬼,你比蛮族还不如!”    
  令狐锋一时没提防到这人胆子如此之大,竟被他在脸上扯出了一道口子,大怒,喝道:“把这人给我往死里打!”    
  赵子飞劝他道:“算了,算了,这人也怪可怜的,令狐将军和这等人计较什么?关起来吧!”    
  狐锋定了定神,也觉得今日看的血腥委实够多了,按捺下来,令人将这人弄走,那少年木匠却依旧叫个不休:“爹爹,哥哥,兄弟……”一声连就一声,无休无止,这声音凄厉无比,在青山两侧激荡,一船人听了,都是满心不快。声音突然中断了,想来是有人堵住了他的嘴。    
  令狐锋一行顺流而下到了远禁城,再由远禁城回到了雪拥关,这一战的经过就由令狐锋和赵子飞两人共具名写就折子,由信鸽送往云行天的手中。    
  令狐锋见赵子飞神色抑郁,劝他:“此战之失,其实并不在赵将军……”    
  赵子飞止住他道:“我是噍城守将,噍城失守我责无旁贷,其他的,也不必说了。”    
  袁兆周接到这封加急军报时,手中也接到了云代遥的军报,他将这两封军报一并交到云行天手中,云行天接过,先看了云代遥的那份,又看了赵子云与令狐锋两人的那份,然后再掉过去看云代遥的那份。    
  袁兆周细看他的神色,见他是面上淡淡的,不由心下忐忑,他知云行天平日里不是个阴沉的人,有了脾气是从不忍的,他若是压在心里,那便是怒到了极处。    
  云行天将手中的军报一扔,道:“军师看看吧!”    
  袁兆周接过来一看,两份军报都是说噍城之战,只是云代遥的那份着重说了云行风违令出击,要求重重责罚,而赵子云与令狐锋两人对这一节只是轻轻带过,赵子飞自请就死以谢罪。    
  云行天闭眼静坐了片刻,待袁兆周看完后,问道:“军师怎么看?”    
  袁兆周斟酌着道:“这……令狐将军当机立断,拒敌凿船,才得以保全万余将士性命,又绝了蛮族从水路攻远禁城之路,功劳极大,当记首功。”    
  云行天冷冷一笑道:“军师如今也会说笑话了,我问的是这个么?”袁兆周正想说些什么,云行天霍地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转,站定了,高声道,“军师给我记下,发到雪拥关去。”    
  袁兆周忙提笔在手,只听得云行天道:“令狐锋临事果断,此役全是其功,请报皇上加封为侯,另食双禄。赵子飞为国之重将,不能以国事而绝私心,大负吾托,着降三级,因国家正当用人之际,姑且留任原职,罚俸一年。”    
  袁兆周听到对赵子飞的处置甚轻,不由松了口气,但那句“不能以国事而绝私心”,让他心里头一紧。果然听到云行天接着道:“云行风!云行风不听号令擅自出击,目无军纪,万余将士因其一人而亡,重城要关因其一人而失,中洲险丧于其手,娇纵至此,国法军纪皆不能容!着革去一应职位,于众军之前杖责三百!”    
  “云帅!”袁兆周听到此处惊得站起来,“云帅可想清楚了?”    
  云行天平静地说道:“我当然想清楚了。”    
  “可云小将军日后是云军的主将啊!万一他受不了这三百杖责怎么办?就是挨过去了,在众军之前受责,他威望全失,叫他日后如何领兵?”    
  “就因为他日后是云军的主将!”云行天双目通红。他也好袁兆周也好,都心知除了云行风无人可以在云代遥之后做得这个主将,这不是因为云军中无能将,相反,这是因为云军中的将军副将都太强,无论是谁当主将余人都不会服,唯有云行风是无人有异议的。    
  “这么骄狂轻浮,幼稚无知,叫我日后如何放心把云军放到他手上?”云行天紧紧握着拳头,颓然道,“原先看他有些过分骄纵了,总是说他还小,再大点儿总该好些,况且自小宠他的人里面,我也算一个,他今日这个样子,我也不能不负一点儿责。可谁能想到他闯出这么大的祸来。赵子飞何等精细的一人,如果他不是云行风,赵子飞会冒这么大的险?他这样子日后迟早是要死在敌人手里的,那时,我怎生对得住我那老婶子?”    
  袁兆周叹道:“只怕将军这一番苦心难被云军将士体谅,此次守城的主将到底是赵将军,云军将士只怕会怪将军厚此薄彼,生出怨意。要知云军是将军的根本,厚枝叶而薄根本,恐怕……”    
  云行天摇摇头道:“他们是和我一道打出来的兄弟,有算有怨意也不至于有什么异心的,无论如何此次要给云行风一个教训。”    
  袁兆周见云行天主意已定,只得照他的意思写了发往雪拥关。但这件事在他心里投下了难以消解的阴霾,他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定要劝云行天对云军格外关照。    
  赵子飞和令狐锋于正月初四到了雪拥关,战事中的关城没有半点年节的气氛,到处都是操练的将士,四下里不闻炮仗锣鼓,唯有号令呼喝,想起数日前在远禁的龙灯花轿,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进得城来,自有接引的兵士带他们去见云代遥。二人行到云府议事堂外,听得里面正喧哗一片。    
  “他赵子飞是噍城守将,他失了城,倒没事,凭什么要少将军受这么重的责罚?”    
  “正是,少将军就是有过,能高过赵子飞去?这是什么道理?”    
  “云帅太过了,大将军,这是乱命,不可受!”    
  “风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倒要看他云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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