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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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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着原先的打算走进那家客栈,点了几样小菜先填填肚子,一面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徐观涛见他始终不发一言,沉不住气地开口道:“少爷,那江湖术土之言,分明是信口开河,不足采信,您千万别——”褚寻阳微愕,戏谑地扬眉:“你以为我信?”

“呃?”不然少爷怎么都不说话?不是在思考那算命仙的话吗?

“不可否认,那术土有一套——”见属下张口欲言,他笑笑地抬手阻止,接续道,“我是说随机应变的本事有一套,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出一套理论,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的确不容易。”

“少爷不信?”呼,还好、还好!没让人给骗去。

褚寻阳讶然失笑:“我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算命嘛,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不然他赚什么?”

“那么少爷如今做何打算?”

“向掌柜的要两间上房,咱们在此停留几日,明天一早去拜访此地县官,过滤出年满十五的少女,找找有没有符合条件的,若是没有,再另做打算。”

“属下这就去办——”

“不急,先吃饱再说。”褚寻阳微笑着将竹筷重新塞回徐观涛手中。

他跟对了主子。徐观涛再一次肯定了这一点。

他本是江湖中人,年少血气方刚,便爱逞凶斗狠,一回受了伤,性命垂危,就在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完了时,他遇上了褚寻阳,并将他由鬼门关中救回。

此后,他便恪尽忠心、肝脑涂地地誓死追随至今。

虽然,褚寻阳一再强调救他是随兴所至,不要他报恩,但他所报的,其实不止救命之恩,还有一分知遇之恩。

之后,褚寻阳的官愈做愈大,待人处事的态度却始终未变,情绪再怎么糟,都不曾盛气凌人、摆脸色给下头的人看,甚至由一些无意的动作之中,都可以感受到他对部属的体恤。

随主子征战沙场数年,徐观涛曾目睹他威仪飒爽的马上英姿,以及破敌时一夫当关的磅礴气势,纵使受了再重的伤,也不曾见他哼过一声,说他是条铁铮铮的硬汉,任谁都不会有意见。

本以为,一名武将本该如此,可后来,无意间瞥见他夜里静坐书房,持卷细读之态,竟是如此地沉静悠然,一身白袍更加衬得他清雅出尘。之后才渐渐发觉,他亦有满腹文采,若去考文官,那么,文状元之位也肯定非他莫属。

如此文武兼修、风华出众的人才,也难怪知人善任的皇上如此器重他,说什么都不让他辞官而去,能为这种人效命,徐观涛着实有着满腹与有荣焉的骄傲。

扣除自身的才干不凡,褚寻阳亦有张出色的俊逸容貌,徐观涛自认已算美男子了,但与眼前的主人一比,再好看的相貌都不算什么了,一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曾见过能与俊伟绝伦的褚寻阳一较高下的人。

他的出色,很难用言语形容。俊美,却又不失凛然的男子阳刚气息,所谓的亦狂亦侠亦温文,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想着、想着,没留意到自己竟又瞧呆了。

感受到强烈的凝注目光,褚寻阳似笑非笑地抬眼望去:“怎么?本王秀色可餐?你不吃东西,光瞧我就会饱了吗?”

“呃?属下失敬,冒犯王爷——”

没等他说完,褚寻阳挥挥手:“得了、得了,本王从没拿你当外人看,你也用不着这么拘礼。”

要不是太清楚他这属下的性向,他准会误以为徐观涛有断袖之癖,老是动不动就痴愣愣地看着他,只差没流下口水。

大概是被调侃得无地自容,徐观涛匆匆填饱肚子起身:“属下去问问还有没有空房。”

“唉——”褚寻阳还来不及开口,他已一溜烟地跑掉了。

“急什么呀?”褚寻阳摇头叹笑,喃喃自语,“就算来不及吞下嘴里的食物,好歹也清理一下嘴角的饭粒嘛!”

他能体谅徐观涛满嘴食物,已无那颗饭粒的“容身之处”,可就这样抓着筷子、挂着饭粒到处招摇,那也未免失礼了些,他开始慎重考虑,等一下要不要擞清关系,假装他不认识这个人。

才刚站起身,正准备跟上去提醒徐观涛别将他这个当主子的脸丢光了,没想到一转身,都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不明物体便在忽然之间朝他扑来。他后退一步,稳住跌势,顺着本能抢救倾跌的娇小身子。

一阵头昏眼花后,乔浣儿认命地紧闭着眼,可是等了半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天,就是没等到预期中的疼痛,她疑惑地张开眼——“喝!”眼前怎么多出个“庞然大物”?

“没事吧?姑娘?”似乎对她呆愣的表情不感意外,都怪他这张脸太容易“惹祸”了,印象中,第一眼见到他的女人,似乎没有不在他卓绝出众的相貌下失魂的,唉!他也知道长这么俊美很罪过,偏偏——他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呀,真是伤脑筋。

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男人,乔浣儿觉得新鲜极了,眨巴着大眼瞧着。

他的眉毛比她粗,但是很好看,如果不是太麻烦了,她其实很想数数看,到底要几根,才能组合成这种恰到好处的浓淡适中;还有眼睛,很深很亮,就像晚上的小水潭一样,丢颗石头下去,还会有波光闪动,她差点就要伸手去戳戳看他的眼睛有没有同样的“效果”——“你做什么?”褚寻阳蹙眉,伸手阻止了她,不晓得自己惊险地避过了失明的危机。

热情女子他是见得不少,可也不曾碰过第一眼就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对他“毛手毛脚”的。

“啊?”乔浣儿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干了什么“好事”后,不由得心虚地悄悄吐舌。

唉,她就是有这毛病,太投入于思考某件事情时,行为上就会不知不觉地为自己的揣测做验证,而那些个“验证”,十件有九件都是蠢事——剩下的那一件呢?就不蠢了吗?不,那叫没意义。

见他皱着眉,她赶忙以傻笑粉饰太平:“呵,呵呵!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的哦,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也很困扰耶!”

克制不装非礼”男人的行为?她——她花痴啊?他无法想象,在他之前,还有多少男人曾惨遭她的蹂躏与染指……思及此,想保护自身“贞操”的意念更是坚定了。

奇怪,她都解释过了,怎么他表情还是没多好看哪?乔浣儿娇憨地眨了眨灿灿灵眸:“叹,你——”“姑娘,你还打算在我臂弯里靠多久?”他抢先打断她的话。没办法,再这么和她耗下去,他怀疑,日落西山后他们仍会在这里凝眸相望。

“呃——也对哦!”她偏偏头,傻气地笑了笑,然后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瞪大了眼,直盯着被他握住的右手。

褚寻阳也留意到了,赶忙松手,退开一步,急着解释:“姑娘别误会,在下并无冒犯之意……”乔浣儿根本没听到他吱吱喳喳地说了什么,用力再眨了几下眼,死盯住仍留有他余温的小手——“姑娘,请别想偏了,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他自恋,实在是他天生命犯桃花,走到哪儿都避不掉红颜劫,次数多到连他都怕了,也难怪他会早作声明,怕她会错了意。

“你、你还想辩解!明明就是你——”乔浣儿小嘴一扁,可怜兮兮地指控。

“我都说我不是故意的了,你可别——”褚寻阳鬓角隐隐抽痛,老天爷!可别又来了,他自身麻烦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添笔桃花债!

“不管!这种事怎么可以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算了?”愈说愈委屈,眼看已泪儿汪汪。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嘛!”难不成为了维护自身“贞操”,不小心握了下她的手,就要他负责娶她吗?别笑死人了!

“我要你赔我醋溜鱼来!”她仰起小脸嚷道。

“醋……”一不留神,让口水给呛了下,“醋、醋溜鱼?”他在说什么?她又在说什么?褚寻阳思绪一下子接不上来。

“对!”她重重点头,伸长了手,“想赖呀?明明就是你偷去的,赔我醋溜鱼来!”

褚寻阳像看妖怪似地死盯着眼前的小手,怀疑到底精神错乱的人是她还是他。

她磨了他这么久,为的就是一尾醋溜鱼?而他居然还以为……这是哪门子的烂笑话?!

“我没偷你的鱼。”用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口气,他郑重澄清。可怜他褚某人的魅力,居然不及一尾鱼?

“骗人!人家的醋溜鱼明明端在手上,怎么会不见了?说,你是什么时候偷吃去的?偷吃也就算了,还连盘子都不留给我,真是太恶劣了……”“我没有!”强忍住想叹气的欲望,他打断那一连串令人哭笑不得的长篇大论,“是你刚才撞到我,不小心打翻的,你没留意吗?”

他以眼神示意她往某个方位瞧去。

果然,地面上正躺着一尾“晚景凄凉”的鱼儿。

“那那那……”乔浣儿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褚寻阳心想,这女人终于意识到是他伸出援手帮她,懂得感恩了吧?

或者,她是因为误解了他而愧疚得难以成言?

不管是前者或后者,那都无妨,只要别死赖着要他负责就好。

“姑娘别放心上,误会解开就好。”他也预备很宽宏大量地原谅她。

那、那、那的那了半天,终于给她那出下文来了:“那你更不可原谅!吃掉就算了,起码没浪费食物,可是现在……你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饿着肚子没东西吃啊?呜呜呜!都是你害的,我一定会被雷公爷爷打死的啦!”

褚寻阳闭了下眼,命令自己从一数到十,确定自己够冷静,然后才反问她:“难道你认为我应该先抢救食物,任你跌伤?”

“本来就是啊!食物可以吃,我又不可以。”她理所当然地回道。何况跌一下又不会怎样,她从小摔到大,早就摔到皮粗肉厚不怕疼了。

“好,那么是我的错,我道歉。”他咬牙挤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想她再丢人现眼下去,忍不住开口:“浣儿,你又闯祸了。”

乔浣儿心虚地吐吐粉舌,很可耻地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不关人家的事哦,大姐,你听到了,他自己都说是他的错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那是人家公子风度好,不和你计较。何况,你没忘记这是你今天砸掉的第十二盘菜吧?”乔织艳不给面子地直接拆她的台。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乔浣儿嘟嘴,“是他突然站起来,我又——”她指向闲闲看戏的褚寻阳,忘了另一手还端着温酒,就这样尽数往他身上倒去所有人全傻了眼,而褚寻阳因为太过惊愕,居然没能避开。

不会吧?她她她……刚才没能将那盘醋溜鱼往他身上砸,她觉得很可惜是吗?非得再来这么一手?

不用等雷公爷爷劈她了,她相信,他现在就很愿意直接劈死她!

由他眼中,浣儿读出了这样的讯息。

这一刻,除了傻笑,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果然是天下第一麻烦精——在场所有的人都能证明这点。

女人果然个个麻烦,尤以乔浣儿为最!

褚寻阳盯着胸前的酒渍,闷闷地低咒。

倒不是说他有多介意她将酒往他身上倒,而是——在那之后赶回来的徐观涛看了看情况,很快地说了句:“属下搭救来迟,少爷恕罪。”

他连一个小丫头的“攻击”都要靠随从“搭救”,而凶器只是一瓶酒……真是丢脸到令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当时面对的是敌人,他早死千百回不止了。

乔、浣、儿——这个名字,是他在不久前知道的,一个令他威仪尽失的名字。

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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