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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这些进不了宫才好,也给那些想送美人进宫的臣子们一个警示,玦儿如此想,只是现在还并未听季涟提起高丽使者觐见的事情,自己倒不好先说什么。季涟的心思她向来是拿的准的,平时喜欢看她吃些小醋,二人间耍耍花枪,倒是增进情趣,若真说到正事上,却是不喜欢后宫平白生出些事端的——堂堂天子,连家都治不了,还怎么治国?要断了外头人往宫里送人的心思,得寻个上得台面的理由才是。
高丽使者抵达长安的消息经由礼部上达之后,因临近年关,宫中连续不断的有许多宴席庆典,以及新年之后的种种祭祀,季涟便着礼部先接待高丽使者,并下旨留高丽使者在长安多住一些时间,感受中原物华风土。
上元节时,季涟携张太后、江淑瑶、玦儿及一众宫妃至肃仪门观灯,诏命高丽使者随行。高丽使者见到长安城里张灯结彩,一派欢腾,街上的人流戴着各式鬼兽面具嬉戏,又有无数倡优欢歌、杂技表演,彻夜狂欢,接连三日而不止,彻底钦服于上邦风华。
过了上元节之后,安东都护府又传来新的战报。符葵心在十二月初兵临百济东城下之后,修整数日,又联合新罗的五万兵马,围困百济东西二城,也不攻城,而是清闲无比的在东西二城周围驻扎下来,一副准备过年的样子。
十二万兵马在都城周围驻扎过年,对百济国君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尤其是他在宫里放烟火的时候,十二万兵马也在城北燃放焰火与他遥遥相对,一副把酒言欢共庆新年的架势,让他好不心烦。
于是正月初三还没过,百济国君求和的信便送到了安东都护府随行监军的副都护手上。
符葵心领着自己的军士打扫了一下东西城周围驻扎的地方,清理了一下燃放焰火之后的残迹,带着自己带来的的七万兵马,浩浩荡荡的穿过高丽,回到安东都护府。
玦儿帮季涟除去朝服,又接过烟儿递上来的外衫帮他披上。季涟将袖子拉了拉,随意躺到暖椅上,道:“葵心估摸着也快回来了,这次回来……也该封个爵位了呢。”
玦儿一面整理着今日送过来的折子,一面问道:“上次你不是还说他年纪太小,冒然封赏不好么?”
“这次高丽百济都来入贡,再不封赏才是不好呢。柳先生他们已经议定了,先封一个伯吧,封号还没想好呢。”
“百济的使者也要来么?”
“不止百济,还有新罗国的使者,听说也会一起过来吧。”
“既说是入贡……想必带了不少宝贝来吧,不知道那些高丽棒子有些什么宝贝……”
“明天就知道了,明天在太极宫设宴,招待高丽使臣——要真有什么宝贝是你喜欢的,叫人给你送过来就是了。”
玦儿想起高嬷嬷的话,说那些人衣裳料子做工皆不算精细,便笑道:“能有什么宝贝,我才不稀罕呢。”
翌日并无内朝,季涟赖在榻上,等玦儿起身整好了衣裳,他还不肯起身,拽着她的手在锦褥里赖床:“都是先给我喝的那个什么安眠的汤,弄得我现在只想歇着,不想起身了。”
玦儿没好气道:“那安眠的汤,是让你夜里睡得熟、白日里自然精神的,可不是让你日上三竿还赖着不起的,别想赖到我身上。”
季涟只是缩在被褥里不肯动身,玦儿眼看着快到接见高丽使臣的时辰了,只好拿着衣裳来哄他起身,一面抱怨他这般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整衣裳时,玦儿挑起季涟挂在中衣里的玉玦,笑道:“都挂了两年了吧,难为你还天天戴着这个石头片子。”
季涟眼含深意的瞅着她,轻笑道:“这石头片子——可是你下在我身上的咒呢”,说着自己捏着那玉玦左右把玩,“你是不是在这石片子上施了什么妖术,自打你把这东西挂在我身上,我看见别的女人就不顺眼,也就呆在你身边才安心。”
玦儿嗤了一声“口甜舌滑,没一句正经的”,帮他套上朝靴,一面招呼波儿打水进来给他洗漱。
招待高丽使臣的宴席设在太极宫麒麟殿,正是取麒麟祥瑞,四方咸服之意。
先有礼官宣礼,奏四方歌舞,然后使者着高丽朝服,立于麒麟殿门,面东背西,然后礼官开始宣读一项一项的礼仪,随使开始递送国书,使者行宾礼,奏舒和、昭和礼乐。这样类似繁杂的仪式季涟一年也要搞十几回,使者的国书,也无非是夸赞华夏皇帝的武功文德泽被遐迩云云,他早已听得耳朵发茧,不过装装样子,正经威严的——这些仪式他早烂熟于心,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发呆,什么时候可以走神,完全无碍外邦使者“瞻仰”他的丰姿仪容。
之后是赐宴,高丽使者面对着陆续送上的上百道珍馐佳肴,琳琅满目的,颇感震惊,顺势赞叹了一番中原的文明礼仪等等,之后又有中原礼乐、歌舞等展现中原风土物华的节目。季涟端坐在御座之上,看着下面作云霓舞的舞姬,想着自己登基以来,似乎都没什么闲暇时间来看这些歌舞,所谓的太平天子,恐怕在天下太平之前,是没法子享受这些太平的了。
云霓舞之后,是教坊司专制的止戈舞,所奏之乐也由刚才的歌舞升平一路突变为金戈之声,献舞之人由宫中舞姬变成了教坊司专门训练止戈舞的卫士。八八六十四人的卫士方阵,身披银色甲胄,手持钢戟,演绎战场上的殊死搏斗,乐官奏乐所用乐器也由先前的琴、筝变成了钟、鼓,做金戈铁马之声。
伴随着卫士的钢戟相争,乐官的钟鼓齐响,隐于正殿屏风之后的歌伎齐声而歌:
大齐统历,天鉴孔昭。金人降泛,火凤来巢。
眇均虞德,干戚降苗。夙沙攻主,归我轩朝。
礼符揖让,乐契咸韶。蹈扬惟序,律度时调。
一曲之后,殿中卫士的钢戟舞又由激越转为平和,礼乐也从激昂变得浑厚,屏风后的歌伎又开始唱和:
圣代修文德,明庭举旧章。两阶陈羽籥,万舞合宫商。
剑佩森鸳鹭,箫韶下凤凰。我朝青史上,千古有辉光。
寰海干戈戢,朝廷礼乐施。白驹皆就絷,丹凤复来仪。
德备三苗格,风行万国随。小臣同百兽,率舞贺昌期。
这两首均是武德一类的礼乐,歌颂四方来朝的盛世,下首的高丽使者欣赏完卫士的这两支钢戟舞后,离席躬身向御座再拜,道:“上邦歌伎尚如此,何况勇士乎!敝国主先前为佞人所误,方才对父母之邦有不敬之举,此番朝贡,除贡上敝国特产高丽参外,国主于宗室中择有仕女,进献上邦!”
季涟听闻此言,略愣了一愣,旋即恢复波澜不惊的面容。使者向后一击掌,上来四名高丽女子,服饰与中原女子无异,行三跪九叩礼:“参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丽、百济、新罗三国向来倾慕中土文化,宗室贵族都是修习汉文的,宗室女子亦俱修习汉仪,故此这四名高丽女子礼仪甚是得当。见礼之后,使者又言准备了高丽特色的歌舞敬献,季涟允了,于是那四名女子进呈高丽歌舞。
季涟略瞟了一下,那四名女子姿容也算是中上,不过脸上施着一些奇怪的妆,看得他兴致缺缺。不过想着人家都说了是宗室女——如今这种情况下,高丽王室应不至于像中原朝廷以前对匈奴那样,用些宫女来糊弄,好歹也要给几分薄面。再看那歌舞,虽有些新奇,那风韵神情却不合季涟的口味,好在他早已习惯看各式各样不合口味的东西,发发呆随便想点事也就过去了。
就算是姿容上上又兼舞态娇媚的人,选入宫对他来说也只是看得见摸不着,不过反正是放在宫中,看着养眼的总比看着刺眼的好。只是人家大老远的送来,也没必要驳了人家的面子,等一曲舞毕,季涟便笑道:“贵国主有心了,且报呈礼部详细审定吧。”
接着礼部宣读了此次高丽上贡后朝廷拨给高丽的赏赐,无非是丝绸、茶叶、玉石等等的东西,另外自然还有给高丽国君的加封,以及对高丽王后上封号一类的诏书。
这样折腾了约莫近两个时辰,宴席方才散了,季涟又去览竹殿去与几位重臣议事。
宫车行在路上,天色有些沉,又开始洒下雪花来,季涟看了看天色,向小王公公道:“你且先回长生殿一趟,跟娘娘说天又寒了,加些衣裳,别冻着了,晚上朕要是回得晚,让她先用了膳吧,别等着了。”
凤台阁的几位学士请示了关于开春之后农垦方面的几项便利措施,新一年的水利修筑工程等事,以及头年农商等税收的详细统计。
季涟想着先前玦儿家送报朝廷充作军饷的几百万两银子,国库是没法明着还的,便道:“本朝以来一向重农抑商,对商人课税最重。近些年江南的丝茶等业受限颇多,若是课税稍松一些,这江南的丝茶贸易,倒是可以再开阔一些,从西域到高丽、百济、新罗等地,对我朝的这些东西极是看重,凤台阁和户部看着把这事办一办。圣人常言以民为重,而民生之艰,大半因课税较重的缘故,眼下战事方罢,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前年重拟了农事的税制,今年看着办办这些吧。”
户部的官员对于江南丝茶商会在战时进献军银的事情还是颇感满意的,所谓士农工商,商人在历朝一向都不被这些士子待见的,总觉着他们奸猾狡诈,先前国难之时,这些人不计较平时朝廷的重税,反而主动献银,让朝中文武改观不少。孙璞在此事上虽尽量低调行事,但是他作为江南丝茶商会中数一数二的富户,无论如何低调,这名声还是传出去了的,连带着六部官员对陛下独宠长生殿一事,不再那么介怀。
于是季涟此议一出,户部的几位官员并未反对,毕竟战时人家出了力,如今放宽一些政策拓展一下人家的财路也算应当,户部的侍郎郑世南揣摩着季涟的意思,便想做个顺水人情,道:“江南丝茶商会前番带头捐了五六百万两银子,填住了战后重修北庭阳宁二城的空缺,按理朝廷是不是再给那些捐银的商户一些嘉奖封赏之类,以作天下商贾之楷模。”
季涟瞟了他一眼,笑道:“朕本来也有此意,只是后来朕看了一下江浙巡抚的折子,捐银最多的杭州孙家,正是贵妃家里,朕若是依此封赏,恐怕要让人说朕倚重外戚,所以有些踌躇。”他先前便向玦儿提过趁此机会封赏她爹,玦儿却坚辞不受,说先前找爹开口借银子,只是想解他一时燃眉之急,要是因此封赏,对季涟的名声颇为不利。季涟再三坚持,她只是不肯,季涟只好作罢,是以没向户部提起。这时户部的人自己开了口,季涟想起早前顾安铭的教导,要他尽量消除因他坚持立孙氏而差点逼死一个御史的消极影响,此时倒正是机会。
柳心瓴听着季涟这种打太极的话,心底直叹气,也不理会他,由得这许多人在这里唱大戏。
户部尚书章适心想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陛下恨不得把孙氏捧到天上去,户部的上一任尚书告老归田,他得以进补尚书的缺,多多少少也有当年的廷辩中他得到顾安铭的授意,支持孙氏的原因,见季涟说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道:“所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雠,有功的自当封赏,孙家的先祖也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