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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雪挑眉看他。
四个人这时真以为他们怕了,胆子又回来,也继续趾高气昂起来了。
“哼!要我们不当一回事?行!”长脸男人没将其他人看在眼里,他下巴朝那仍拿着大刀站在那里的白发美艳女人抬了抬,“我要这女人跟我们磕十个响头,还有……”脸上不掩垂涎和淫邪的目光。“这女人得陪我们一晚赎罪,否则……”话还没说完,终于忍无可忍的许风平已经大步上前。
长脸男人住口,原本以为他不敢做什么,直到他三步跨来,并且二话不说一记铁拳轰上——
“哇!”闪避不及的长脸男人被揍出一脸血。其他三个人则吓呆了。
至于看得手痒的沙雪自然也不落人后。
一时之间,开扁声、骨头断裂、惨嚎声四起……
许家媳妇早已将小孩子拉进屋里,让她们避开儿童不宜的画面。
稍后——
四个被揍得面目全非、昏迷不醒的家伙,被许家男人和帮忙的沙雪、十耀拎上半山腰绑起来。
“对不起,我们给你们惹下大麻烦……”面对着许家一家老小,十耀深觉歉疚。
就连沙雪也知道她一开始的冲动确实有欠考虑。虽然那几个家伙暂时被丢到山上,但许家真正的问题不但不能解,还更大了。想也知道,官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带你们到北方去!”她的解决之道。
许召和儿子已经很快商量过了,所以这时许家媳妇正在收拾细软家当。
许召一张历经风霜咐脸现出睿智的微笑,他摇摇头,“谢谢你,沙姑娘。其实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我们也早在计划要搬到没有人找得到的深山里去,只是之前我们还一直舍不得这住了几十年的老屋子而已。你们不用替我们担心,也许等世道安平了,或换了新帝,我们会再下来……”在这两个虽才相识两日,却令人无法不感到安心信任的男女面前,他毫不避讳说出这念头。
天阴沉,空气闷热。
“……是不是每个人都在期待玄冥成为新的帝王?”直到远离山谷,再也看不到身后挥手相送的那一些人,沙雪又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才终于不解地问道。
仍未加快速度,策马在她身侧的十耀,明白她在想许老先生说的那些话。他笑了笑,双目隐蕴智慧神光。
“或许他们不是期待玄冥为帝,他们只是期待生活能变得更好而已。老百姓的愿望其实就这么简单,他们只要吃饱穿暖、活得安乐、没有恐惧,这不是生为人的最基本需求吗?”视线眺望向远方,他的语气不由得低沉下几分,神色也少了平日的戏谑。“不过生为人,偏偏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所以他们才有这样的寄望,其实他们也并不清楚玄冥将军有多了不起吧。”
沙雪也多少懂。只是难得看这小子这么认真严肃,她一时失神。
“……不过你好像很清楚。”她一直有这种感觉,十耀似乎非常重视那个人,也非常了解那个人。
楞了楞,十耀蓦地将心思拉回来,他对沙雪咧嘴笑了,“就像沙星族长,他不是也因为明白玄冥将军,所以才不顾一切抛下族人跑去帮他吗?”
沙雪这时才想起还有个混蛋大哥,她咬了咬牙,目光撇回前方,让马儿开始奔驰。
“等我找到他,我会如他愿,揍得他忘记怎么回家!”杀气腾腾。
至于远在天边的某人,则狠狠打了个冷颤。
十耀又多管闲事了。
在他们路经一个村落时,十耀因无法眼睁睁看着少女被推下水祭河神,所以试图说理阻止他们;但完全听不进去的村民哪肯放人,甚至还穷凶恶极地要将他们两人赶走。而眼看少女就要落河,没有办法的十耀只好出手救人。最后,他人是救走了,但也被气急败坏的村民追着跑……
幸好十耀他们骑马,没多久他们终于摆脱一直不放弃追来的村民。
直到十里外他们才停下来喘口气。
“呼……没事了!太好了……”下马,十耀拍拍胸口,大松一口气。
沙雪垂眼睇他。“好,你救完人,现在我们可以把她丢在这里了?”
本来她是要到河里消热,没想到消热不成,他还意外揽了个麻烦在身边,害她跑得更热,现在她只想杀人。
而坐在她身后的美丽少女——杨珍珠,虽然听不懂这白发姑娘说什么,不过她还是可以从她的语气揣测出她的情绪很不好。她机伶地偷瞄了那救了他的俊美少年一眼,心里转了主意,她的脸上立刻多了凄楚柔弱的神色,并且一边奋力地自己要滑下马背。“对……对不起……这位姐姐生气了吗?对不起……我是不是害到你们了……”嘴里发出惶恐的泣声。
见她下马颤颤巍巍,十耀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帮忙她,同时也不忘安抚她:“没有、没这事!你千万别多想,是我们自己多管闲事,你没错!”一扶她下马站好,他退后了一步,又看了她惶促不安的脸庞一眼,他忽地想到关键问题,表情有些凝肃了。“对了,我们莽撞地把你救走,你的家人要不要紧?其他村民会找你的家人麻烦吧?”
糟糕!光想到要把小姑娘救下,他倒忘了她还有家人。
没想到她立刻摇了摇头,“我……只有一个爹,他在外地做生意,所以才将我托给叔叔婶婶,我……我一直没让爹知道叔叔婶婶不喜欢我……”眼眶迅速泛红,看来更是惹人怜。“也许因为我爹已经两年没有消息,他们嫌我累赘,所以村里要祈雨,用人祭拜河神时,被抽到签的叔叔才会用我替代堂妹献出去……”
她说的都是实话,而她原本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她命大,不但突然有人救了她,而且救她的还是个俊帅的公子。唯一遗憾的是,这俊公子身边还跟了个凶神恶煞似的艳丽白发女人。不过没关系,现在只要能让她离开那个她早就不想待的无聊村子就好。
不管怎么样,她决定要先紧捉着他再说。
十耀忙着安慰她,一会儿才知道她的名字。
而沙雪虽然不至于看这哭哭啼啼、小可怜似的姑娘不顺眼,不过十耀对她那小心翼翼呵护的态度,却让她觉得异常刺眼。
十耀自然没忘他还有事在身,所以他原本打算给杨珍珠一些钱,让她完成她的心愿去找自己的亲爹。但得知他们要往西走的行程后,杨珍珠却一脸迷茫害怕的神情,接着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不敢单独一个人上路,还苦苦哀求着要他们陪……
十耀头痛了。而沙雪则一副看好戏心态地看他打算怎么解决自己找来的麻烦。
“小雪……”最后,十耀决定找她商量。
沙雪闲闲地看着马儿吃草,头也没回,只问:“你这么想帮她?”
十耀和她并肩而立,他偏头看着她波动明艳的眼,接着微笑道:“是我们!小雪,做好事我当然不会少算你一份。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微眯了眯眼,沙雪回视他,勾了勾唇角,“总之就是要如她所愿就对了?”这小子的软心肠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回心软的对象是个有点装可怜过头的家伙,让她有点不大痛快。
其实她不用想也知道——他的主意一定又要拖延到时间,族里给的期限就快不够她用了。她忽然开始怀疑,要这小子带路是不是如她一开始所庆幸的明智之举——因为这小子实在太容易不务正业了!
要是还读不出她眼底火花微冒是代表什么意思,那十耀这阵子跟在她身边就白混了。他仍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给了她一抹清凉降火气的笑脸。
“其实我刚才想过了,我们不用全程陪她,只要一段路就够了,我们可以去搭大船……”十耀说了他的计划。他思考过双方的方向和路径了,而唯一可以送杨珍珠一程,又不会让他们绕太远的路的办法,就是搭船。
最后,连沙雪都被说服了。而她会被说服的有力原因是因为——她没搭过大船。再说,她承认这小子想做的,她愈来愈难拒绝。意思是……她已经把这小子宠坏了!至于她原先所担心的回北方的期限呢?
好吧,其实她也不怎么在乎啦。
那些老家伙……就让他们等吧!反正他们要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于是,十耀和沙雪真的暂时收留了被他们救下的杨珍珠、也真的决定陪她一程……
这三个人,男的俊、女的美又俏,再加上其中艳丽女子那头罕见的白发,要不吸引旁人的注目也难。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两女一男的关系似乎有些诡异。其中,那年纪较小、较柔弱惹人怜惜的娇美少女,仿佛一直需要人扶持才能走似地老黏着那俊朗朝气的少年;可那俊少年,却又爱跟在白发女子身边团团转;而白发女子则一副想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情景,一路在镇上、客栈,乃至上了大船仍延续着。
沙雪惨白着脸躺在船舱的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而只要船一颠,她的表情就更接近想死了。
对,没错,她晕船了!打死她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晕船!
本来还兴高采烈又新鲜地踏上船,而且她还特地在甲板上选了个好位置,打算迎风一览江上美景。只不过船才离开港口在稍有波的大江上航行,她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头晕和胃部的翻搅开始一波强过一波地攻击着她。起先她并不知道自己这症状就叫晕船,她也不相信自己竟会被区区的船动打败,一直到被杨珍珠缠着到船上四处晃了一圈回来的十耀发现她趴在船边狂呕狂吐的惨状,他才赶紧向船家讨晕船药来,再把她扶进船舱里躺下休息。
她在偷笑。
但那时晕到想跳船的沙雪根本没空理那丸珍珠。她被十耀半扶半抱到舱房里,又吃下了药,不过直到现在,她除了不再有呕吐的感觉外,她的头依然在晕晃,完全无力睁开眼睛。
她从没像这一刻,强烈感到人生如此灰暗过。
可恶,到底是哪个混蛋提议要坐船的!
“……臭小子……”逸出喃咒。
她的额际立即有一抹凉贴触上。“小雪,还是很不舒服吗?”十耀满是忧虑的声音近在她耳边。
她知道他一直在这里,而她的体燥并没有因为他贴来的手减轻。
“……我要下船……”眼睛睁开一道细缝,瞪着俯在她上方的熟悉脸庞。她简直气若游丝,没想过自己竟有这么病破的一天。
十耀听清楚她的低声,只呆了一会,然后毫不犹豫地连声应她:“好、好、好,我带你下船,”移开放在她额上的手,他对她柔暖地微笑,继续低低劝哄道:“我知道你想下船,不过也得等下一个停靠的港口,很快就到了,你再忍一下……要不要喝点水?我倒水给你喝好不好?”试图转移她难受的注意力。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她会晕船。虽然她这难过的模样让他的心跟着纠结,可是另一方面,她难得的软弱,却又可爱得令人忍不住想好好疼惜她一番。
他好像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没和她独处了,自从……把杨珍珠救起来之后……唉!
其实他不是不明白杨珍珠总刻意缠着他,他已经尽量让她有独立自主、学着不依赖他的机会,但似乎没多大成效。他当然不会不知道杨珍珠对他的别有用心,但他以为她看得出来,他的感情与痴恋全在沙雪身上,不过他却挫败了。
难怪这两天沙雪不大想理他,他还真是活该!
老实说,他有点儿庆幸她晕船了,否则他根本找不到时间仔细看看她。
沙雪又闭上眼,呻吟一声:“……那个药……到底有没有效?该死的,为什么……我还是这么不舒服……臭小子……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