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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纹莲花楼-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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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多病皱眉道:“谁信你胡说八道?世上哪有这么奇怪的女人?”

康惠荷尖叫一声,“她还、还伏在伤口上吸血……妖怪!妖怪!”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不信,康惠荷急急喘了口气,“她戴了面纱,面纱下是一张鬼脸,个子不高,无论身形举止,都非常美,美得……像个仙子,像个妖怪!”

方多病心中一动,暗道莫非她遇上了角丽谯?世上除了那个女妖,岂有人会做出这等事?

康惠荷又道:“她问我这个女人是不是抢走了我的意中人,她说她平生最同情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女人,所以……她……她便把苏小慵弄成……那样……”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康惠荷痴恋关河梦,关河梦却深爱苏小慵,她便起意杀人。

方多病问道:“那戴鬼脸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你可有看见?”

康惠荷摇头,“她这里……”她指了指颈侧,“有一颗颜色很娇艳、很小的红痣,就像一滴鲜血。”

梁宋忍不住啊了一声,“这个女子,我在婚宴之时的确见过。”

康惠荷脸色凄厉,“我以为她那时已经死了,但是她却没有把她刺死,她……她被我点了穴道以后就人事不知,醒来之后必定认为是我将她伤成那般模样,所以……才……才在昨夜……昨夜将她杀死。”

方多病皱眉,“那野霞小筑那些满墙的血迹从何而来?”

康惠荷脸现轻蔑之色,“那不过是我用胭脂画上去的,你妄称聪明,却没有瞧出来。”

方多病摸了摸脸,心里暗道:那死莲花根本没去杀人的第一个房间看上一眼,否则定能看破,不过他似乎不大喜欢野霞小筑,转身就逃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吃饭去了……嘴上却说:“按照江湖规矩,比武打斗难免死伤,毒害刺杀却是为人不齿,此时‘佛彼白石’那几位当家大约还在小青峰上,我这就去请下来和你亲近亲近。”

【五、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方多病在客栈后院中眉飞色舞、小人得志的时候,李莲花就坐在武林客栈外边的大堂之中吃饭,他优哉游哉地点了一壶小酒、两碟豆干,和一碗面条。这顿饭总计八个铜钱,他满意极了。

酒喝了一半,豆干吃了一碟,他本来正在看别桌客人究竟在吃些什么,突然看到了一件紫袍,然后他就看到了穿紫袍的人,然后他就呛了一口酒,急急忙忙喝完了面碗里的面汤,从怀里摸出块方帕来仔仔细细擦干净嘴巴,放下八个铜钱,站了起来。

那紫袍客人也站了起来,他头戴斗笠,黑纱蒙面,手中有剑。

李莲花指了指上面,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小青峰上。

颠客崖。

两条人影静静站在颠客崖边,一人身材高大挺拔,威仪自来,另一人身材略矮,有些瘦削。身材高大的人一身紫袍,面纱斗笠已放在一边,正是肖紫衿,身材略矮的人灰色布衣,正是李莲花。

两人之间已默然很久了,久得李莲花终于忍耐不住,叹了口气,“你吃饭没有?”

肖紫衿显是一怔,“吃了。”

李莲花歉然道:“我本也没钱请你吃饭。”

肖紫衿又是一怔,僵硬半晌,缓缓地道:“十年不见,你变了很多。”

李莲花道:“是吗?毕竟十年了……你也变了很多,当年脾气,收敛了不少。”

肖紫衿道:“我为了婉娩,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就变成什么样的人。”

李莲花微微一笑,“只要你们觉得都好,那就是好了。”

肖紫衿不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李莲花在自己身上东张西望,啊了一声,惭愧道:“我不知道袖口破了……”

肖紫衿背脊微微一挺,“你……既然已死,为什么还要回来……”

李莲花正在手忙脚乱地拢住开裂的袖口,闻言一怔,迷惑地道:“回来?”

肖紫衿低声道:“你难道还不肯放过她吗?她已被你害了十年,我们十年青春,抵给李相夷之死,难道还不够吗?你……你为何要回来?”

李莲花满脸茫然,“啊,是方多病硬拉我来的,其实……”他微微一顿,悠悠叹了口气,“不过想来看看故人,送份礼,回来什么的,从来没有想过……”

肖紫衿脸上微现冷笑之色,“李相夷好大名气,至今阴魂不散,角丽谯和笛飞声重现江湖,你不回来怎对得起你那偌大名声?还有那些死心塌地跟随你的人……”

李莲花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信这十年间的英雄少年,比之我们当年更加出色。”

肖紫衿冷冷地道:“你信,我却不信。你若回来,婉娩定会变心。”

李莲花目光奇异地看着他,半晌道:“紫衿,你不信她……”

肖紫衿眉头骤扬,“我是不信她,你不死,我永远不信她。”

李莲花啊了一声,肖紫衿骤然喝道:“跳下去吧!我不想亲手杀你。”

颠客崖上山风凛冽,两人的衣襟猎猎飞舞,李莲花伸出脖子对着颠客崖下看了一眼,连忙缩了回来。

肖紫衿冷冷地看着他,“你还会怕死?”

李莲花叹了口气,“这崖底既无大树,又无河流,也没有洞穴里的绝代高人,跳下去非死不可,我怕得很。”

肖紫衿手中剑微微一抬,“那么,出手吧。”

李莲花低声问道:“你真要杀我?”

肖紫衿拔剑出鞘,当啷一声剑鞘跌在地上,他手中破城剑的寒光直映到李莲花脸上,“当然!你知我平生行事,说得出,做得到!”

李莲花松开那开裂的袖口,负袖转身,衣袍在山风里飘浮。他默不作声。

肖紫衿心头微微一寒。李相夷武功如何,他自是清楚不过,虽然十年不见,当年重伤之后势必功力减退,但见他在眼前,他居然兴起了三分惧意,随即剑刃一抖,嗡的一声剑鸣,破城剑直刺李莲花胸口。

野霞小筑。

正房客厅。

乔婉娩临窗而立,肖紫衿陪她吃过了晚餐,说有点事,一个人下了山。窗外明月如钩,星光璀璨,草木山峦都如此熟悉,是何年何月何日开始,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不复感觉到无可依靠……

“乔姑娘。”有人在门口敲了敲门。

她回过头来,是纪汉佛,“纪大哥。”纪汉佛很少和她说话,此时前来,依稀是有事的模样。

“乔姑娘身体可已大好?”纪汉佛不论何时,语气总是淡淡的,即使从前和相夷说话,他也并不热络。

“多谢纪大哥关心,”她温颜微笑,“已经大好了。”

纪汉佛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前些日子紫衿在,有些话不好说。乔姑娘当日见到了角丽谯,那妖女的武功,是不是更高了些?”

乔婉娩颔首,“她将‘冰中蝉’射入我口中,我几乎全无抵抗余地,那面具上暗藏暗器机关的技法、手劲、准头,很像是……”

纪汉佛缓缓地道:“很像是彼丘的武功?”

乔婉娩低声叹了口气,“不错。”

纪汉佛脸色肃穆,沉声道:“不瞒姑娘,‘佛彼白石’之中,必有角丽谯的内奸,百川院座下一百八十八牢,近日已被鱼龙牛马帮开启三牢,带走囚犯三十。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址,只有我等四人知晓,若非四人之中有人开口,否则绝无可能被人连破三牢。”

乔婉娩微微一震,“你怀疑——”

纪汉佛淡淡地道:“没有证据,我不敢怀疑是谁,只是请教姑娘是否能从角丽谯身上得到些许线索。”

乔婉娩幽幽地道:“彼丘他……当年痴恋角丽谯……角丽谯学会他的武功技法,那也并不稀奇。纪大哥,四顾门早已风流云散,能守住当年魂魄不变的,唯有你们四人,婉娩实在不愿听见你们四人之中有谁叛离初衷。”她微微闭上眼睛,低声道:“自相夷死后,这份家业,我们谁也没有守住……只有‘佛彼白石’仍是四顾门的骄傲所在。”

纪汉佛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窗外星月,并不看乔婉娩,突道:“你可知百川院地下有一条通道?”

乔婉娩一怔,摇了摇头。

纪汉佛冷冷地道:“如无人相助,谁能、又有谁敢在我院下挖出一条大道?”

乔婉娩无语,目中渐渐泫然有泪。

纪汉佛沉默半晌,淡淡地道:“如若我等四人真的无人有变,乔姑娘,我势必比你更为欢喜。”言罢转身,大步离开,不再回头。

乔婉娩眼中泪顺腮而下,夜风吹来,满颊冰凉。回首望窗外,星月寂寥,她闭上双眼,相夷、相夷,如你仍在,世事绝不可能变为今日这样……如你仍在,定能将四顾门一脉热血延续至今……如你仍在,我……我们……定能像从前一样,心有所向,无惧无畏。

纪汉佛大步走出房间,外边却起了一阵喧哗,一个骨瘦如柴的白衣少年和石水拉扯在一起大呼小叫地争辩。“什么事?”他沉声问道。

白江鹑嘻嘻一笑,“这小子是‘方氏’的少爷,有个名号叫什么‘多愁公子’,说‘紫菊女’康惠荷杀了关河梦的义妹苏小慵,叫老四去拿人。我们老四生平不抓女人,这小子非要他抓人不可,就这么咋呼起来了。”

纪汉佛浓眉微皱,“杀人之事,可是证据确凿?”

白江鹑点了点头,“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大概不会错的。”

纪汉佛淡淡地道:“交给平川。”

白江鹑大笑,“早已交了,只是这小子吵得发了性,不肯放过我们老四。”

只听方多病还在旁边大谈“女人猛于虎也,女人会杀人,会放火,会色诱,会骗人,会生孩子”。

纪汉佛不去理他,目光从白江鹑和石水两人面上掠过,石水脸色冷冷,白江鹑嘻嘻一笑。

“各位前辈,如今江湖大乱未起,却已处处隐忧。如果四顾门能够重振旗鼓,东山再起,往北遏制角丽谯鱼龙牛马帮的势力,在南和赤子观抗衡,居中压制笛飞声重现江湖,是苍生之福。”房外突然有人朗声道,“肖大侠婚后,我等一直未走,除了做做食客,用几日白食之外,还是想向各位前辈进言——自李相夷李前辈去后,四顾门分崩离析,难得各位到齐,我傅衡阳人微言轻,但若各位愿意听我一言,或者江湖大势自今日之后会大大不同。”

房内众人都是一怔,来人声音十分年轻,语言虽然客气,却不脱年轻气盛,抱负满满,却是何人?方多病中气十足,在房中大呼小叫,房中几人都未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可见来人轻功甚佳,并非泛泛之辈。

纪汉佛眉头微蹙,“进来。”

门外笑声朗朗,一个身材颀长、秀逸潇洒的白衣少年施施然站在门外,面目陌生,众人面面相觑,都是甚感诧异。

方多病对来人上上下下看了几次,“你是谁?”

来人抱拳还礼,“在下傅衡阳,师出无名,乃是无聊之徒,平生别无所长,唯好‘狂妄’二字。”

方多病心下一乐,哈哈一声笑了出来,“好一个狂妄小子,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傅衡阳正色道:“‘佛彼白石’大名鼎鼎,我岂会不识?不过是各位不识得我而已。”

方多病大笑,白江鹑也是哈哈一笑,石水阴恻恻地站在一旁,脸上毫无笑意,只有纪汉佛淡淡地道:“四顾门东山再起,谈何容易?当年盟友,多已……”

傅衡阳打断他的话,“我已替各位前辈想好,四顾门东山再起,只要各位前辈一句话。”

方多病对这位傅衡阳大有好感,心中暗笑普天之下,甚少有人敢打断纪汉佛说话,这年轻人果然是狂妄得很啊。

纪汉佛也不生气,“哦?什么话?”

傅衡阳颈项微抬,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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