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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一阵刺痛，但她一动也不敢动。
闻得声响，丘大夫、陈诚、冷剑、游之驹全都冲了进来。
凌小落再度叩头，一边流着泪，一边嘴里胡乱叫着：“请将军恕罪，请将军留下肖十三，肖十三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求将军收留。”
她叩着头，转眼之间，那头上便撞出的一个血包，再叩首下去，便迸出了血花。她的脸血泪交融，看得游之驹甚为不忍。
在场人之中只有他知道发生什么事。一定是肖十三的女子身份让将军知道了。
但看得赵翔飞脸色铁青，他又不敢相劝。
怕多说一句话，这个杀伐决断的将军会命人将她拉出去斩首。
凌小落仍然叩首不止。
赵翔飞猛然暴喝一声：“别叩了！”
凌小落停止了动作，眼里的泪水又刹时涌了出来，全身一阵颤抖。
“陈诚”赵翔飞咬了咬牙，“将肖十三从军中除名，遣返原藉。”
“将军！”凌小落叫得这一声，喉头便哽住了。
她从去岁六月到这军中，待在这军营中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她与他能相处的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
就此要与他诀别。
她额头上的血流下来，混着她的泪水，脸上血色斑驳。
看得游之驹一阵心痛。
凌小落泪眼朦胧，泪眼瞧出去，眼前血色一片，连赵翔飞的脸也瞧不清楚
岁月风尘如大漠风沙在她头脑呼啸而过。
他教她射箭，教她杀人技巧，教她在沙漠求生，教她纯阳功御寒。
他与她，并肩作战，共同御敌，在星空下，大漠之中共看人间奇异景观，他救了她，她也救了他。
她和他，曾一起战斗过，一起共过生死。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也许在人生之中是无比短暂，不值一哂的一瞬，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无比珍贵，值得怀想和忆记的岁月。
这样的岁月，揉合了她所有的爱恋、相思、期盼和快乐。
值了，无憾了。
真实的凌小落不会纠缠于他，这个替身肖十三也不会。
她一抹脸上泪水，猛然站了起来，深深看他一眼道：“将军保重！”
说完，转身，她头也不回地向营帐外走去。
赵翔飞看她一下子走得如此决绝，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发怔，心中竟然犹有不舍。
陈诚也是一呆！这个肖十三在大漠中和将军发生什么冲突？竟然让他发这么大的火，是她打断了将军的腿吗？
将这个他一手调教的精锐肖十三送回原藉，妈的，这近一年时间的特训不是白费力气，白训练吗？
“将军，发生什么事，能不能”陈诚搓搓手，想求情
“将她遣返原藉！听到没有？是不是连你也想卷铺盖走人？”赵翔飞对陈诚喝道。
“是，将军！”陈诚再不敢迟疑，准备追出去。
游之驹连忙道：“让我送她走。”
“之驹，你留下”赵翔飞叫道。
游之驹无奈，只好垂手站立当下。
第677章 何去何从（三）（）
赵翔飞又对冷剑道：“你也退下”
等所有人都退下时，赵翔飞冷着脸对游之驹道：“十弟，你是一早知道这个肖十三是女子？”
游之驹轻轻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赵翔飞一拍桌子。
“我看她有难言之隐”
“你这是陷我于不义！”
“是，五哥，我知道我如此瞒你的确是不妥，但我答应过她，君子一诺，值千金，而且，我同情她。”
“你总是如此妇人之仁，将来若要你担负天下重任，你如何担得起？”
游之驹不敢作声。
停了停，赵翔飞又问“她真的是代父从军？”
“对，她是这样跟我说的，若非如此，她这样一个女儿家为何要到这苦寒之地受苦？对了，她看着很喜欢五哥你。”
赵翔飞沉默一瞬道“别说了，她喜欢我又如何？我是无法给她名份和承诺。”
“她看着并不想要什么名份，五哥，世上情真的女子难得，而且象肖十三，哦，肖姑娘这样武艺出众，能与五哥你并肩作战的女子不多。”
赵翔飞紧皱了眉头。
半晌，游之驹又道：“那个凌姑娘听说已经嫁了给荆王，难道五哥你还想着她吗。”
赵翔飞不作声，轻叹一口气。
良久，才又道：“这些儿女私情我现下无瑕顾及，先说说军中大事，军中设特训营的事不可外泄，玄甲营那里你要多留意，若有将士有异动，一定要及时处分，我们所谋之事重大，切不可大意。”
“是，五哥”
“京城之中荆王赵宁的动向也要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掌管着神弓营和右羽林军，那个赵迩的实力不容小窥。”
他又凝重地道“如果我双腿真的无法复原，十弟，这事情便由你来担负，总之，皇上如果一旦驾崩，这至尊之位不能落到庸碌无能之辈手上。”
游之驹凝重地点点头。
“五哥”游之驹欲言又止。
“说！”
“五哥受伤昏迷这么多天，曹纲天天派人来打探五哥伤势，我看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赵翔飞眉毛一挑，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五哥，这个曹纲狼子野心，看来我们要想法除去。”
赵翔飞微微颌首。
游之驹看一眼他的脸色。
终于忍不住气恼难平道“五天前，曹纲率军与西夏大军在渭州城北对阵，导致我军阵亡五千多人，任弛及以下将校三百余人殉难，任弛他们可都是我们玄甲营的精锐。”
赵翔飞一听，肩背陡地绷紧“任弛，他们死了？！”
游之驹沉重地点点头。
赵翔飞紧攥了拳头，心头大痛，一股腥甜之气直冲喉间，又让他强压下去。
他暗哑着声音问“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五哥受伤昏迷，我不敢说，也没法说，怕加重你的伤势。”游之驹垂目道。
“曹纲看着是将我们玄甲营的人送上虎口，想让我们玄甲营的将士送死而且，五哥你是三军统帅，这战败之罪要让五哥背负，他这是一箭双雕的毒计。”
赵翔飞脸色铁青，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一下情绪，点点头道：“我都知道了。”
他倏然睁眼，眼里杀气顿起：“曹纲必须除去！”
第678章 何去何从（四）（）
游之驹连忙道：“曹纲是必须除去，但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曹纲背后有曹皇后撑腰，与赵宁的右羽林军、神弓营又同枝连气。”
他接着道“五哥你腿伤离营，军营换防，这军营中有过半数人换成他的人，如今战局不稳，西夏大军又从蠢蠢若动，此事处理不当，引发营乱，让西夏兵乘虚而入，恐不利于大局。”
赵翔飞沉吟一下，沉声对游之驹道：“即便是曹纲他们人多势众，没了曹纲这个主事之人便群龙无首，你通知陈诚、王莽他们等会到我帐中议事。”
“五哥是想让特训营的人出手吗？”
赵翔飞点点头。
“现在是用人之际，五哥能不能让肖十三留在军营，留在特训营？”游之驹犹豫着道。
“肖十三”赵翔飞沉吟着。
“在大漠中，曹纲曾派人绝杀我，幸得肖十三拼死相救，咳，她倒是个重情义之人，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如此刀头舔血之事不能再要她这些女子承担。”
又沉吟片刻，他又说：“她杀敌立功，又相救于我，但她是女子，无法给她升官加嚼，你给她一笔钱，打发她回家置田买地，好好过日子”
“五哥！”游之驹打断他道：“如果你不要这个肖十三，我要她，我要将她带回汴梁，还有半年，我便要回归京城，你能不能让她先待在这军营，等我回汴梁时再将她带上。”
赵翔飞一呆。
“你喜欢她？”
“对！我喜欢她，如果她遣返回原藉，这半年，会生出许多事情和变故，她若果在这期间嫁了人，我，我会后悔终生的。”游之驹语速极快说道。
赵翔飞心中又是一凛，他想起凌小落。
不到半年时间，她已经下嫁荆王。
是的，女子韶华易逝，是等不起人的。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她却不是营伎，她是可以上阵杀敌的！”游之驹忽然福至心灵，说话便多起来。
“去掉她的女子身份，她就只是一名将士！五哥，古有花木兰，还有商朝的妇好，拓跋魏的杨大眼妻潘氏，南梁的洗夫人，李世民的妹妹平阳公主，这些都是有名的女将，她们都能领兵打仗，肖十三为何不可以？”
游之驹越说越高兴，他终于想到一个可以将肖十三留在军营的理由。
赵翔飞沉默一瞬，道：“我们不需要女子替我们打仗！”
“五哥！她只是待在军中，她只当护卫，不成吗？”游之驹叫到。
赵翔飞沉吟一会，想起与肖十三的生死与共，他终于缓缓道：“你真要留她那就让她到伙房营中。”
游之驹大喜，连声道：“谢五哥，谢五哥！”
“不要让她女子身份泄露，不要让她参与行军作战，她的身份一旦泄露，她会有凶险，军中也不能留她。”
“是”游之驹连忙答应。
“那个荐她入军中的焦九也要好好敲打一下，别让他露了口风。”
“好”
“你去吧，等会记得叫上陈诚。”
“是”
游之驹忙不迭地点头，得到赵翔飞肯将肖十三留在军中，他忽然觉得心情无比雀跃。
第679章 兵变（一）（）
游之驹一向是个沉稳敦厚的男子，这会儿脚步轻快而出，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欢脱。
他怕肖十三连夜就走，他追赶不及，所以他一出营门，便奔跑起来，他迫不及待赶着要追上肖十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他一定要将她带到汴梁去，与她一起游遍汴梁美好风光，她愿意的话，他会请求皇上将她指婚给他。
看得游之驹欢天喜地地奔出营帐，赵翔飞一阵发怔。
他眼前浮现着肖十三悲伤的眼神，这眼神和凌小落的眼神何其相像，当年，他在五王府的寝室内拒绝了凌小落时，她的眼神便是如此深沉悲伤。
他抬眼看出帐外，黑沉一片，落儿，她至今可是安好？
他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双腿的毒素已经清除，双腿也并非无知无觉的感受。
但还是有一种无力之感。
看来，还要加强修习纯阳功，以助腿部复原。
他不能有半点松懈。
他要尽快恢复腿部力量，这军营需要他。
十万将士的性命系于他一身，西北防线安危系于他一身。
他再也不能让将士无辜送命，不能让曹纲用借刀杀人之计，借西夏兵之手将军中精锐绝杀了。
他强敛心神，盘膝而坐，开始习练起纯阳功。
练得一会儿，耳目敏锐的他听得远处大营一阵喧哗。
接着是器械互击、撕打呐喊之声。
更有惨烈的呼声响彻营地。
接着，声浪越来越近。
营啸？！
这时奔出去的游之驹又折返而回。
“五哥，快走！”他急促地道，上前一把扶起赵翔飞。
“何事？”赵翔飞问道。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