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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时俸满脸堆笑道:“部堂大人真是高明,一句话就听出来,我们吴家与许阁老不仅是同乡,而且还是姻亲。”
马会长有几分灰头土脸不由心想,当年马自强在阁时,你许国见他还要恭恭敬敬地自称学生呢。
当然林延潮也没有到不给许国面子的时候,现在两淮盐商不是晋商,就是徽商,连梅家也是祖籍徽州。
林延潮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吴会长请坐。”
吴时俸大喜入座,他在林延潮面前能力压了马会长一头颇为得意。
下面沈明,范学敏几人也是起身向林延潮见礼,最后轮到马公子。
马公子心惊胆颤半天,这时范学敏说完,正要轮到他起身开口请罪时,林延潮却伸手按了按道:“大家坐吧!”
于是马公子屁股刚离凳,又一个不稳狼狈坐下。
众人看了马公子一眼,又看了林延潮一眼,看来对于林延潮‘心胸狭隘’的官场风评真是形容的极为准确。
就在这时门外敲门声起:“启禀府台大人,柳大家来了。”
杨知府闻言看了林延潮一眼,他请柳烟姿来是讨好张泰征的,但不知林延潮如何意思。
正为难时,林延潮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杨知府擦汗当即道:“请柳大家进来。”
不久但见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裳,怀抱琵琶女子入内,众人打量却不由点点头,这位柳烟姿确实称得上江淮名妓。
柳烟姿入内欠了欠身,就在椅上坐下。
林延潮道:“我不善乐曲,年兄由你来点如何?”
张泰征当即道:“今日良辰美景,就唱个夕阳箫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称善。
张泰征对柳烟姿道:“就弹此曲吧。”
“民女不会。”却听柳烟姿答道。
张泰征:“那渔樵问答!”
“民女亦不会。”
“平沙落雁总该会了吧。”
“民女不会。”
听到这里,杨知府有几分作色若非见林延潮在此便发作了。张泰征却笑了笑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还称什么大家?”
“原来是会的,但今日见了几位大人,民女一时慌张故而不会了。”柳烟姿轻轻答道。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
张泰征笑着道:“一个民女如此胆大,你可知在座的都是何人吗?”
柳烟姿垂下头道:“民女只知道诸位大人非富即贵,大人自有大量,是不会来为难一个弱女子。”
众人又是大笑。
吴时俸当即道:“今日难得有贵客至此,我出一千两银子,随你柳大家弹一首曲子如何?”
柳烟姿道:“一千两银子虽多,但奴家也辛苦一些,也能攒得。”
“这么说是嫌少,那你随意开一个价来?”吴时俸不以为意道。
“多谢这位客官,但有句话是授人以渔,民女若是砸了招牌,那么以后又去哪里谋食呢?”
众人闻言都是点点头。
林延潮笑了笑道:“扬州城里一位女子竟有如此风骨,真是令我不虚此行,我一向不勉强人,你回去吧!”
张泰征笑着道:“这一放人,恐怕她日后名气更高。”
林延潮笑而不语。
柳烟姿已是知道这位年轻人,是在座里权势最高的人当即欠身:“多谢客官成全。
柳烟姿正待出门,却见门口二人入内。
正是李汝华,梅大公子。李汝华一入内即笑着道:“部堂大人果真在此。梅公子,本院与你引荐。”
林延潮闻言笑了笑,梅大公子上前道:“久仰学功先生大名,拜读您的文章,今日得见何其有幸。”
林延潮道:“不过虚名而已。李年兄,梅公子二位请坐。”
而此刻柳烟姿听得是林延潮,已是站在了原地愣住了,张泰征见了笑道:“柳大家怎么不走了?”
柳烟姿赧然抱着琵琶欠身道:“原来是三元及第的民女初时还以为民女在终日旗楼里就想能得一位才华横溢的知己,但今日真人在前竟是不识。”
当即柳烟姿向林延潮盈盈一拜,抱着琵琶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似想等一句挽留。
林延潮却不以为意。
众人都十分可惜,但见林延潮已是请李,梅二人入座,然后道:“今日李年兄约我在得意楼见面,正巧张年兄也是到了,似想要找李年兄见面,两位所为的都是两淮牙行闹事的事吧。”
李汝华,张泰征二人都是称是。
梅大公子与张泰征打过交道不少,知道对方这样的官二代,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的,但在林延潮他却是恭恭敬敬的,心底对林延潮更是佩服。
林延潮点点头道:“两淮盐政,林某一个致仕的官员,本不该插手,但李年兄既是找到了林某,林某这边碍于情面,那边又想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是唯有两难了。林某左思右想最多将扬州之事上报给朝廷,故而大家今日不妨直言,林某必然转达。”
张泰征看了李汝华一眼心道,好啊,你早找好了靠山。那么解决两淮牙行的事,莫非是林延潮的主意吗?
至于梅家莫非已是投靠了李汝华?
林延潮说将扬州的事上报朝廷,言下之意不是他是朝廷的传话筒,而是可以替申时行代理此事。
张泰征对杨知府试了个眼色,杨知府当即道:“部堂大人客气了,你虽是不在位了,但一句话随时可以上抵天听,你来了即是替朝廷来了,咱们扬州上下都以部堂大人马首是瞻。”
张泰征一开口,下面马会长以及众盐商们也是纷纷称是。
林延潮笑了笑道:“杨府台,莫要给我戴高帽,先开席再说,诸位边吃边聊。”
当即得意楼的掌柜来了,对方知道林延潮亲自到场,更是以往日郑重了十倍,酒菜是连着奉上。
掌柜也想呈山珍海味的奉上,但人家乃是大官什么没吃过,贸然上这些也怕被人看不起。
于是都是在烹饪厨艺上下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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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新盐法()
在得意楼的二楼。
林用在陈济川的陪同下,想吃的吃,想喝的喝。
自老板得知他是林部堂的公子后,更是格外殷勤,亲自陪在一旁端茶倒水。
林用自小就是在如此环境中长大,在归德时如此,到了京城里后更是如此,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林延潮平素管教他太少,他又不怕林浅浅,唯独对徐光启惧了几分,剩下余子当然不在他眼底,也没有人敢得罪他。
现在林用吃得肚皮圆滚滚的,推碗道“饱了,饱了。”
一旁老板陪笑道“林公子,还有一道鳝鱼未上,此菜是本店名品,也是淮扬的名菜,保准公子满意。”
林用听了道“我都吃了这么多,还要啊,饭钱老贵吧!”
老板连忙摇手道“不敢不敢,我哪里敢收部堂大人的钱,小店得部堂大人驾临已是蓬荜生辉了。”
林用当即摇头道“不行,不行,我爹说了不能吃白食。”
老板陪笑道“这是哪里话,若是公子非要如此,那么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部堂大人乃是当今文宗,若是他今日肯赏脸给小店提两个字,那么小人三生三世也是感激不尽啊。”
林用闻言道“那你要去问我爹好了。但题与不题,我不能给你担保。”
老板陪笑道“不敢,不敢。公子尽管享用,小人没别的本事,就是烧得一手好菜。”
林用听了老板的话,顿时放下心后,又夹了一块点心。
就在这时,林延潮从三楼下来,张泰征,李汝华,杨知府,李墨祟等官员众星捧月般地跟在他的身后。
林延潮当即召林用过来,当即道“这两位可是你的年伯,快来见过。”
林用一一向张泰征,李汝华行礼道“年侄林用见过年伯。”
说完林用拜下,张泰征,李汝华都是口称不敢,都是伸手扶起。张泰征笑着对林用道“世兄仪表不凡,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出门匆忙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这玉佩世兄拿去戴着玩。”
李汝华素来为官清廉,所以从来没有准备,当下说回府后准备一份赠予世兄。
这同年的官场称谓上,无论对方年纪比自己大或者小,一律都是彼此互称年兄,然后自称年弟。没有密切的关系,贸然以年纪称呼对方,反而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
年伯也是这样,无论对方年纪比自己父亲大或小,一律称年伯。而自己同年的父亲,一般不称年伯,但到了清末时称谓不怎么严谨,就都可以称年伯了。
而对于年家子,不是称年侄,年侄是自称,张泰征,李汝华第一见面必须称林用为世兄,而自称愚。
同理老师对学生一般称对方为贤弟,关系密切的才称对方表字,甚至是名。
林用看了林延潮一眼,林延潮知道张泰征的玉佩必然名贵道“如此宠坏了小孩子,但既是年伯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
林用这才将玉佩放入怀中,然后称谢。
后面杨知府,李墨祟,马会长等人见了也是很想送礼以结好林延潮,但他们却没有这个资格,也只能感到十分遗憾了,只能一一向林用见礼。
林用看到这些人对自己父亲前倨后恭,心底也是变化。
然后林延潮离开了得意楼,前往李汝华的巡盐衙门。
林延潮与林用同坐在马车上,这时林用突然问道“爹,你不是一向交待我不可随便收礼,但今日为何会让我收下张年伯,李年伯他们的礼物。”
林延潮看着林用,也是笑了笑,当即道“你还太小不知大人的是是非非。”
林用还太小当然不知道何为年家子?
他自己当初正是因为年家子的身份,得到了申时行的赏识重用,林烃帮过申时行,所以申时行也要投桃报李,
否则即便林延潮就算中了进士,申时行又为什么一定要在三百门生里特别照顾林延潮呢?正是有了这层关系,后面很多事才水到渠成。申时行担任了首辅后,林延潮的仕途上就一路开了绿灯。
所以林延潮将儿子亲自引荐给两位同年,也有一点私心在其中。
林延潮想了想道“你以为张年伯如何?”
林用想了想道“此人感觉很是厉害,除了爹以外,旁人都甚是惧他。”
林延潮欣然道“他的爹是前首辅张文毅公。”
“难怪。”
林延潮笑了笑道“你张年伯有今日成就并非全仰仗文毅公之故,若真的全依仗其父,早晚是会失势的。所以哪怕他是皇帝也是一样,天子能坐在这个位子上,并非他仅仅是先皇帝的儿子,当今皇上以往也是十分勤学的,而且驭下有术。”
“那爹爹要我收下张年伯,李年伯的礼物有什么用意呢?”
林延潮道“那就是人情了,身在官场也不可能全然不讲来往。比如爹今日能身居高位,全然归咎于读书考取进士,三元及第,以后为官后的勤勉,这也是不对的。”
“我有今日离不开天子与申相爷的赏识,以及官场上朋友的帮衬,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时运。”
林用点点头道“爹这么说是不是徐先生常告诉我的,看人要看长处,看自己要看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