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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後门的时候,隐隐听到那门响了一声。这一声响得有些鬼鬼祟祟、小心翼翼。青珞心中一动,隐身在一棵树後。
门终於推开了,一个人蹒跚著走了进来。他清秀的脸上布满了伤痕,衣襟也被扯烂了。他的腿一瘸一拐,显然也受了伤。他仔细察看了一番,确定院子里空无一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向著自己的房间走去。
该发生的终於还是发生了。青珞靠在树上,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是什麽滋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留下来陪锦心到底是为了什麽。也许他只是想看一出好戏,毕竟他和锦心曾经是死对头,看到对头倒霉应该是开心的;也许他只是看锦心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好笑,想看看他希望破灭的惨相,一如当初的自己;又或许他的心中还有那麽一点点的希冀,希冀著能看到一个美满的结局,来弥补世间那麽多的遗憾……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一阵悲凉,一阵无力──果然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什麽好的结果。
他回房找出金创药,来到锦心门前。犹豫了一下,把药放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麽样的心态面对锦心,他想,锦心现在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自己。
但事情到此显然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一早,一行奇怪的客人来到这里。为首的是个老者,但是青珞看得出,发号施令的却是人群簇拥中的那个头戴罩纱的贵妇人。这场景何其熟悉,青珞暗自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谱。
不过意外的是,对方指明要找的不是锦心,而是青珞。
於是青珞一挥手:“楼上请。”
一行人簇拥著贵妇人上了楼,早有人抢先一步放好了椅子,又一人拿出一块锦缎铺在椅子上,这才请那贵妇坐下。
青珞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看他们做戏。心想如此讲究的贵夫人,多半也看不起这里的茶水,那就连茶水也省了。他本不是大方的人,“大方得体”这四个字自然也不能强求了。
那贵妇坐安稳了,递给老者一个眼神。老者一躬身,向身後挥了挥手。有一名家丁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来,把一个锦缎包裹放在桌上。跟著,将那包裹解开。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里面是什麽,但青珞还是差点被闪花了眼。“这里是白银三百两,只要你把那个叫锦心的夥计赶走,银子就是你的。”
青珞搓了搓手,三百两不是小数目,他这间店做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赚出来,不过……
“请问夫人为何一定要小店赶走锦心呢?”
那老者冷冷地道:“叫你赶你就赶,问那麽多干什麽?三百两够你请几百个夥计回来,你不会这麽笨,放著到手的银子不要吧?”
“那是自然。”青珞笑笑,“不过我是替夫人著想。今天我把他赶走了,这小子有手有脚,还会投别家。夫人若是这样一家一家赶下去,岂不麻烦得很?倒不如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远走开就是了。”
也许是青珞的话触动了贵妇的恨处,她冷冷哼了一声,终於忍不住开口:“那个贱种!我早就给他银子要他滚得远远的,谁知道他居然故作清高不肯要!还贼性不改,又缠上了……缠上了……哼!既然用银子打发不了他,我就让他在京城无容身之地,看他滚不滚!”
她越说青珞越是心惊,看来锦心对那赵公子竟是情根深种,矢志不渝!他起先还倒锦心是个聪明人,原来聪明人犯起傻来一样不可救药。
那贵妇见他沈吟不语,只道不肯答应:“怎麽?嫌少?五百两总行了吧?”
青珞正想说话,包间儿的门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了,锦心一阵风一样的冲了进来:“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就算找不到活儿干,就算是流落街头要饭,我也不会离开!我一定要见到赵郎!”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贱……贱人!不要脸的狐狸精、男婊子!来人,给我打!”
“且慢!”青珞硬生生挤进暴风圈,“夫人,您在我这楼上打人,小店的生意可就做不了了。”
“那好,你现在把他轰了出去,以後再发生什麽事,自然没有你的关系。”
“是,是。”青珞满脸堆笑,“可是我想了想,这人还不能轰。”
他这麽一说,连锦心都觉得奇怪了。青珞不贪财,比鸟儿不捉虫还要希奇。
青珞慢条斯理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算盘来,拨弄了几下,道:“夫人最初开价是三百两,我不过犹豫了一下,立刻从三百两涨到五百两。按这样算下来,我多说几次不,这价钱扶摇直上,几千两都有了。我想明白了,这小子是个摇钱树,哪能轻易赶走?”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你存心捣乱是不是?”
青珞微笑道:“哪里,我是跟夫人谈生意。”
五十五
那贵妇冷笑一声:“跟我谈生意,你可知道我什麽人?”
没等青珞说话,锦心已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这位是当朝检察御史大人的儿媳,还是户部尚书的千金!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快快闪到一边,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
青珞转过头来,似笑非笑:“你莫忘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你的老板。老板不说话,什麽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闪开!”
那贵妇道:“看来你是定要趟这淌浑水,替这贱人出头了?”
青珞摇头道:“我没说过。”
锦心道:“你才是贱人呢!”
贵妇怒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底细麽?你在淞阳到底是做什麽营生的?还用说出来麽?哼,说出来都怕脏了我的嘴。不要脸的贱人!似你这般低三下四的人,我同你说话已经是侮辱了身份!”
这话若是说给阿端听的,只怕他现在早已哭成了泪人。可锦心却是锦春园里千锤百炼出来,他心里越恼怒,脸上的笑容反而越甜:“同我说话便是侮辱了身份,那麽,你跟我共用一个男人,又该怎麽算呢?”
那贵妇气得浑身发抖,她顾及身份著意回避的丑事竟然被锦心如此轻松的说出来,轻松得就像谈论天气一样!她怎麽也想象不到,世上竟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心里一恼,说话也结巴了:“你……你无耻!来……来人,给我掌嘴!”
“慢慢慢!”青珞适时候又插了进来。
贵妇怒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这个贱人麽?你也听见了,他是何等恬不知耻!象他们这种人,都是天生的贱种,好象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就该见一只打一只,打得他们无处容身!”
她本想激起青珞的“正义”之心,可惜事先功夫没做足,不知道青珞原先也是这“地沟中的老鼠”之一。“打人莫打脸,说人莫说短”,她这每一句话都仿佛一个巴掌狠狠打在青珞的脸上。
本来对於帮不帮锦心,青珞还是观望的态度,如今他刚刚尝到了些甜头,没有必要为个“敌人”断送了大好将来。可是贵妇人的这番话,却把他的火气给煽了起来。
当年老爹曾经断言:“青珞这泼货,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他这暴脾气上。”时隔多年,青珞为了这暴脾气吃尽了苦头,却依然学不会隐忍。他这脾气一发作起来,什麽店子、银子,甚至这条小命都不顾了。他冷冷地道:“夫人有没有想过,尊夫君是高官衙内,身边不知道有多人簇拥环绕,闲杂人等哪里近得了他的身?怎麽可能被……嘿,被一只老鼠(锦心插口道:“你才是老鼠!”)缠上身,挣脱不得?夫人堵了这头堵那头,只怕不把家中漏洞堵住,这鼠患还是难除啊。”
“你……你胡说什麽?我夫君……我夫君才不会被这贱人迷住!”
“夫人,这等市井小人,何必跟他多费唇舌?”那随从的老者到底阅历深厚,见自家主子被堵得哑口无言,连忙抢上前解围。“小子,你既然知道我家夫人的身份,就该明白,民不与官斗,你若还想在京城立足,就乖乖收了银子赶人!”
青珞伸手摸摸那些银子,只觉得亲切极了,忍不住叹道:“银子啊,真是个好东西!”
锦心冷笑道:“我知道你贪财,不用你赶,我自己走便是。”
“慢著,我话还没说完呢。”青珞继续道,“银子是个好东西,可也要看拿在什麽人手里。拿在好人手里,它就是个宝;拿在恶人手里,它就是把杀人的刀。拿在贵人手里,它有股香气;拿在贱人手里,自然就有臭气。这些银子,简直臭不可闻,我不稀罕!”
“你……你说什麽?”那贵妇听他侮辱自己,气得站了起来。
“夫人,息怒!”那老者连忙安抚,沈声对青珞道:“你是打定主意维护这小子了?你自问斗得过我们麽?”
青珞淡淡地道:“拼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我是什麽人?不过是个小小茶楼掌柜,至不济把我这茶楼拆了,还能怎样?可是夫人就不一样了,家大业大,里子不顾面子也要顾啊。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事要是传将出去,什麽里子面子可都丢光了。我小店虽小,也曾光顾过几位达官贵人,倘若这其中正好有和御史大人、尚书大人不对盘的,告到皇上面前,恐怕夫人也不好收场吧。”
他这麽一说,那老者也立刻感到事态严重,气焰也低了几分:“夫人……”
那贵妇怒道:“你听他危言耸听!这麽一个破地方,能吸引来什麽样的达官贵人?他赌我不敢拆他的店,我就非拆不可!砸,给我砸!”
那些家丁得到主母的号令,顿时伸胳膊捋袖子,准备动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忽然一阵急促的上楼声传来,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住……住手!”
五十六
青珞定神一瞧,这喊住手的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他宝马华服,从容气派,如今却衣襟凌乱,神色慌张。
锦心一见这人,眼睛就亮了:“赵郎!”
与此同时,那贵妇也叫道:“相公,你怎麽来了?”
那赵公子只匆匆看了一眼锦心,就赶忙来到贵妇身边:“夫人,你怎麽闹到这里了?这闹市之中耳目众多,万一事情传将出去,我们赵家还哪有脸面立足!”
他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那贵妇是又气又恨,一把扯下头上纱罩,怒道:“你做出这等丑事来,反倒怪我给你丢脸?”
赵公子显然心虚,一见夫人态度硬起来,他便软了。小声央告:“我不是怪你。这不过是件小事,你何苦劳师动众?再说,京里这麽多高官富户,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锦心是个男子,我对他再好也影响不了你的位子,你何苦定要赶尽杀绝?你发发慈悲,让我将他接进府去,我这辈子都感激你的恩德。”
自以为好商好量,说得在理,却不料贵妇眼圈一红,竟然掉下泪来:“相公,我自十七岁跟了你,这颗心就只向著你一人,再没别的念头,指望著跟你一生一世终老。如今你却让我答应和别人一道分享自己的丈夫!这话你怎说的出口!难道真是男儿薄幸,自古皆同?”
从那赵公子一出现,青珞便远远退到人圈之外,他在锦春园见惯了嫖客狎妓,家中的醋娘子上门砸场子,对这些人本来厌恶之极。如今见那贵妇真情流露,心中不禁一动,只觉得这位气焰嚣张、仗势压人的夫人倒也不是全然可恶,倒也有几分可怜。女人凶悍,十之六七倒是男人逼出来的。
他偷偷看向锦心,见後者一脸不屑的模样,眼神中却透露出些微慌乱。
赵公子一见夫人落泪,越发低声下气:“我怎麽会辜负夫人呢?你答应我把锦心接回来,我只会对你加倍敬爱。”
“不行,不行!”那贵妇忽然发了疯一般,“今天除非我死,否则他休想迈进我赵家的门坎儿!来人,给我打!”
“且慢!”赵公子拉住妻子,“我